第641章 離鴻蒙太遠，距教主太近

  勾陳帝君和玄冥古神的這一戰結果，外人不得而知。

  只是勾陳帝君回歸天庭，再不過問南瞻星洲之事。玄冥古神帶著神魔們離去，也不再插手南洲之事。

  勾陳宮，白光籠罩天皇帝座，一眾神靈紛紛行禮。

  「拜見陛下。」

  任鴻以白光遮掩，俯視殿內眾神。

  自星海開闢後，后土娘娘統治幽冥（負宇宙），星海由勾陳、南極、青華、紫微四帝君執掌。他們將星海劃分為四大星區，即東勝、西牛、南瞻、北俱。

  任鴻本應執掌西牛星洲，但南極帝君和青玄帝君將南瞻和東勝兩洲一併交給他處理。目前任鴻是天庭列帝中權勢最大的一位。

  同時，因媧皇創世的緣故。任鴻作為風氏嫡系，也得到許多古老神魔的支持。就連巫教中的天吳巫祖都跟他交好，更帶來一部分巫神勢力。

  在玉皇不曾回歸之際，天庭實質上就是任鴻在掌控。他的勾陳宮諸神序列之龐大，占據天庭一半神籍。

  任鴻坐鎮帝宮，諸神立刻開始回報最近的工作。

  天蓬元帥道：「陛下，前番紫微宮傳來法旨，讓臣調度天河水軍前往北俱星域平亂。」

  天蓬，乃北極四聖之一，本應歸屬紫微名下。但如今的紫微帝君不過是人間帝子伯邑考，連大羅都不是，根本不能讓元帥心服。加上任鴻有幾個大靠山，於是天蓬元帥主動投靠任鴻麾下。

  眼下紫微宮傳下帝旨，天蓬趁此機會表明立場。

  白光中，看不出任鴻喜怒。

  他淡淡道：「北俱星洲亦是天庭屬地，若當地有神魔作亂，天庭理當出兵。但天庭兵馬大元帥是朕，若紫微宮有意發兵，可發軍令至勾陳宮點將台，由朕派遣兵將。」

  任鴻拿捏天庭兵馬，他的天河戰艦是當今星海最強大的軍團之一。這也是他統治天庭的底氣。

  天蓬恭敬稱是，回歸諸神行列。

  緊接著，另一位神靈稟報：「我等遵從陛下法旨，已將勾陳宮含香殿修繕完畢，請陛下檢閱。」

  「稍後讓菡萏走一趟。回頭，你繼續調度天工，修繕寶龍閣。」

  一位地皇年代追隨任鴻的老臣聞言，不禁道：「陛下，勾陳宮精美絕倫，堪稱天庭之冠，為何還要不斷修繕宮殿，從星海各地搜羅美玉？」

  任鴻治理天庭的幾萬年，稱得上政通人和、萬事順遂。但偏偏勾陳帝君有一個癖好，那就是修繕宮殿。

  而且他需要的材料不是一般貨色，而是從整個星海的無數顆星球進行開採，搜集萬年玉魄重修勾陳宮。

  如今的勾陳宮在天庭眾多建築中，堪稱材料最為昂貴，也最為堅固的宮殿。但即便如此，任鴻仍不滿足。

  他派遣天河戰艦前往各星系搜羅美玉，繼續加固勾陳宮。

  「此事朕自有分寸。先退下吧。」

  任鴻鑄造勾陳宮，自然有自己的用意，安撫老臣後，繼續朝議。

  諸神一一稟報自己的工作，就連瑤姬長公主齊瑤都出面提及天規。

  「皇兄，星海之中仙人混居，關於人仙相戀，不知天庭可商議妥當？」

  仙人隔離的約定早在顓頊時期就確立，奈何星海宇宙開闢後，人族修行成仙頻頻發生，導致這條規矩半廢。

  「一方是仙人，一方是凡人，待凡人成仙，自然沒什麼仙凡隔離的說法。」

  這條天規由瑤池發起，西王母訂立，紫微宮的金靈聖母欣然應諾，禁止仙凡相戀，甚至不容許仙神之間談情說愛。

  可任鴻十分開明，對此不以為意。

  「情發乎於心，只要不壞了天庭正事，耽擱宮務，隨他們去吧。」

  在場諸神聞言，紛紛露出喜色。

  還是勾陳帝君好啊。換成西王母執政，根本不容許仙神戀愛。他們想要談戀愛，必須偷偷下凡化作妖怪，或者轉世成人才能品嘗一下情愛。

  齊瑤對老師的態度也不支持，只是不方便正面反駁。任鴻出言拒絕，自然最好。

  朝會繼續。

  又有神靈問：「陛下，大周天命之後，哪一朝當興？」

  「西秦有明主，可一統南洲，享國運二千年。」

  任鴻有條不紊的處理公務。

  從地皇神農時期開始，他就開始幹活，如今也不過是工作量從三界體系改變為星海體系罷了。

  一天過去，最後一位神靈站出來。

  昔年的青喉道君，其本相乃一尊阿修羅王。

  他看前面其他人都沒提及這件事，只能硬著頭皮說。

  「陛下，三月前神霄太子和青華太子於朝會殿前大打出手……」

  神霄太子，指的是南極帝君的徒弟白壽，也就是任鴻的養子。

  青華太子，指的是青玄帝君的徒兒任魁，也就是任鴻的兒子。

  白光微微一頓，然後頻頻閃爍。

  齊瑤忍不住道：「他二人醉酒打鬧，當不得事。」

  作為姑母，她當然袒護兩位侄兒。

  青喉道君看了她一眼，繼續說：「兩位太子出手，打到天河駐地，將一頭剛剛擒獲的牛魔放走。」

  過了一會兒，耀目光輝中才傳出他的聲音。

  「你等依循天規懲戒，罰俸降職，回頭稟報於朕。」

  「至於那牛魔，暫且不用管了，它日後自有因果。」

  為什麼白壽和任魁會打起來，這背後自然涉及到南極帝君和青玄帝君的角力。

  昔年三帝君聯手構造星海，同門情意深厚，但面臨自己的證道機緣，已經開始彼此競爭。

  任鴻雖然是第一次參與其中，但有天寶大道君指點，心知這是玉清一脈的傳統。

  玉清大道尊要的弟子，是能度過量劫，乃至無量劫的門人。每一次宇宙開闢，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歷練門人，培養大羅和教主。

  設立劫數，庇護門徒，開宮講道，賞賜靈寶……此間種種只是為了培養一位教主而已。

  至於文殊等人拜入佛門也好，南極帝君登臨帝座也罷，都是大羅天尊嘗試證道的路徑。

  對此，天尊只會樂見其成。

  但玉虛宮資源有限，一量劫內不可能將資源均分給所有人。那樣一來，很容易造成資源分流，一事無成。

  因此，元始天尊的選擇是傾斜大部分資源給一個或者幾個重點對象。

  南極、青玄是這一量劫中最有望證道教主的人。且二人有著大道之爭，他們的教主之路都需要立教。

  眼下二人把天庭宮務甩給任鴻，就是為了全心準備立教證道。

  任鴻接著等了一會兒，見諸神不再言語，遂讓諸神退下，自己坐在帝宮觀察星海。

  他的目光落入東勝星洲，那裡湧出一道道清微之氣。

  「青玄師兄已經先行一步，東洲各大星系已經出現清微系的仙門。」

  遙想上一劫，青玄大道君也是整天在外頭折騰清微仙府，跟徐陰陽打擂台。

  「至於南極師兄的做法……」

  任鴻掐指運轉天衍算經，以他大成的算術修為，立刻察覺南極帝君的意圖。

  帝君與上清一脈交流，神霄宮讓渡南斗六星君給紫微宮，換取紫微宮支持。目標是第五次的神仙殺劫。在趙朗化身玉皇時，趁機立下神霄大教。

  兩位師尊的爭鬥，自然牽扯到門人。白壽和任魁雖然關係好，可為兩家師長也要爭一爭。

  「我那乖徒兒李昀應該慶幸，他師父我不需要摻和進去。」

  要是任鴻下場爭奪教主機緣，怕是李昀也要跟白壽、任魁打起來。

  但任鴻的證道之路是每一量劫必然存在的天道。

  只要眾生修道，參悟天道，便會為他提供力量，助他演化教主聖境。所以，任鴻只需保持中立，就不會和任何一位同門發生衝突。

  相反，任鴻還是大家拉攏的對象。

  「南極和青玄兩位師兄的爭執，很容易演化為神霄、清微兩脈的紛爭。但願兩位師兄把握尺度，不要真正鬧翻臉。」

  任鴻略作思忖，忽然眼前視界變化。他發現自己坐在天寶宮裡。

  他對面，是白髮蒼蒼的天寶大道君。

  「師弟，他兩脈的爭鬥你無須插手。你此劫的目標，只是專心證道大羅，安然進入下一個量劫。」

  雖然任鴻也觸及教主大道，有證道的資格。但對一個連真道大羅都沒修成的新秀師弟，沒有任何一位玉清大羅仙對他報以證道教主的期待。

  目前，玉清一脈的大半資源向兩位帝君傾斜。元始天尊給任鴻的支持，只是希望他順利證道大羅。教主之境嘛……那就碰運氣。若能吞噬宿鈞，自然有一線希望。若不肯，那就以大羅之尊進入下一量劫。

  「師弟明白。」任鴻道：「兩位師兄固有爭執，但對我的確很好。」

  任鴻一心操持天庭，所以兩位帝君捨棄天庭權柄，全權交由任鴻處置，這才讓他權勢一時無兩，獨霸天庭壓制伯邑考。

  「不過大師兄——老師的支持，到底都有什麼？」

  「首先，教主至寶。青玄得到老師借出的一件教主至寶，神霄也有。」

  拿著教主至寶的好處，任鴻也感覺到了。

  他有羲皇賜予的至寶，能提前領悟教主聖境的奧秘，淬鍊自己的大羅元神。

  「其次，他二人將化身寄托在老師的玉虛宮，隨時提問大道疑難。」

  比起埋頭苦修，一位老牌教主的證道經驗顯然更加寶貴。

  「第三，若需對抗其他教主。老師會幫他們遮掩天機，甚至主動出手幫他們鎮壓阻道大羅。」

  ……

  一位老牌教主的支持，對大羅仙證道可謂彌足珍貴。從方方面面幫你證道，傳授證道經驗，能讓你少走無數彎路。

  仙道十幾位教主，當年都是三清一力扶持出來的道友。

  任鴻聽罷，疑惑道：「既然老牌教主的支持這般重要，為何我玉清一脈不見其他教主？」

  「因為我們的道，距離老師太近。」

  距離鴻蒙太遠，距離老師太近，這就是教主門徒最大的悲哀。

  他們享有混沌中最高一等的教育資源。但因為他們老師的光輝太過於強大，導致他們無法看見大道，只能看到「老師」。

  玉清門人證道的最後一步，必定面臨玉清大道的阻撓。只有戰勝玉清大道演化的教主投影，了結師徒因果，才能真正獨立。

  可元始天尊太強了。他歷經一次次無量劫，反覆證道。他的大羅徒兒們，如何能超越他的大道？

  因此，一個個無量劫證道的玉清門人，都倒在他們老師的道影下。

  太清、上清也是如此，沒有任何門人能超越他們的道。

  「教主證道，要把自身大道銘刻在混沌鴻蒙，從而永恆不滅。」

  「老師當年那些道友們，在三位老師幫襯下可以減緩鴻蒙壓力，輕鬆證道。但我們這些教主門徒不然，我們受教主大道影響太過。我們證道，只能證『老師』。」

  說到這，天寶不禁苦笑：「你師兄我更慘。我要是嘗試銘刻聖境烙印。怕是三寶如意第一時間感應，先把我吃了，化作裡面的器靈。」

  銘刻大道聖境，同種大道只能有一位教主。

  在天寶大道君之前，元始天尊已然證了「三寶」大道，演化天寶、靈寶、神寶三君化身。故而，哪怕天寶大道君擁有教主聖境，也不敢以教主自居。

  甚至天寶君每時每刻都感受到三寶如意的召喚，想要將他同化。為此，他只能陷入長眠，避免和玉清大教主接觸。

  任鴻默然。

  但他很幸運，雖然他的道牽扯到伏羲曾經的天皇大道，但還有玉清仙道。在此兩者間平衡，從而摸索自己的天道，是他修道以來的習慣，因此他不需要受到教主們影響。

  「師弟，教主境距離你太遠。如今你雖然在宇宙內證道，可這種依仗天道的聖境不過水月鏡花，不可執著。還是證真道要緊。」

  天寶君苦口婆心道：「你修成大羅元神，眼下早些尋回肉身，比什麼都重要。」

  任鴻含笑稱是，卻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自己肉身在哪，肯定瞞不過這位大師兄。甚至太上聖人和焦頊都知道，但為宿鈞復活，自己只能這樣做。

  畢竟，那具由天皇塑造的肉身才是一切的起源。宿鈞想要復活，必須在這具肉身中甦醒。甚至為了讓他的復活更加自然，任鴻刻意讓他從棺槨內甦醒。

  一如曾經的顓臾。

  「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天寶君無奈，只好打發任鴻離開。

  意識回歸帝宮，任鴻往南瞻星洲望去。

  李耳一行人逃走後，沒有在朝歌星停留，而是直奔東合星系。

  在他們離開後，一尊神魔出現在朝歌星外。見不到眾人後，他大怒之下打碎玄鳥星系，直接展開追蹤。

  任鴻眉頭一動，反手一道雷霆轟過去。

  玄冥快速出手，將這尊神魔撈走。

  冰霜凍結太空，明亮的冰霜之花擋住伏羲神雷。

  「大神，別忘了你我約定。」

  任鴻和玄冥各自回家，定下君子之約。

  老子一路西行，大羅神魔不得阻攔。

  但大羅之下的神魔若能阻撓老子退讓，任鴻不再過問。

  玄冥歸去後，立刻聚攏巫教神魔去阻撓老子一行。然而第一個神魔就開局不利，一怒之下打碎朝歌星。

  雖然任鴻對大商余民沒好感，但朝歌星畢竟是南瞻星洲所屬，乃天庭治下，豈容外人隨便對付？

  玄冥古神嘆了口氣：「他犯錯，我會處置。但先天神魔難得，還是留他一命吧。」

  說著，古神出手將朝歌星重聚，將這尊神魔塞入星核、

  「就讓他在此重新構建文明，封印一萬年。」

  「三萬年。」

  任鴻淡淡道：「讓他扶持三個文明興衰，之後才能脫劫。然後去天庭效力十萬年。」

  玄冥暗暗思量，應下任鴻的條件。

  剛才雙方交手，雖然打了個平手。但自己是依仗神魔們助拳，才跟任鴻一個人戰平。

  足見勾陳帝君的強勢。

  「難怪祝融跑得快，那些老朋友一個個不敢明面反對天庭。這位勾陳帝君可比玉皇難纏多了。」

  當年的玉皇，除卻他自己的那個量劫橫行霸道外。從下一個量劫開始頻頻被教主們阻擊，老老實實在玉清門下縮頭好久。他當天帝也是猥瑣發育，很少跟古神們爭執什麼。

  但任鴻不同，他有伏羲的正面承認，又有元始天尊護短，還有媧皇宮若隱若現的支持。若非他明言無心天帝寶座，恐怕玉皇都不用回來了。

  「一位強勢的帝君，還真讓人懷念玉皇啊。」

  至少，玉皇對他們這些古神更加禮遇退讓。

  玄冥暗暗思量：要不要趁機把玉皇從輪迴撈出來？去跟后土姐姐談談？

  不僅她，好些大能都有類似的心思。把玉皇拉出來跟任鴻打擂台，避免天庭一家獨大。

  只是大家都不願意貿然跑去后土宮，免得被任鴻記恨第一個出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