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玄清天道，吾號鴻鈞

  赤嬰丹入肚，火辣辣的藥力流轉全身。

  和女媧娘娘製作的赤嬰丹截然不同，這枚赤嬰丹的藥效更加霸道。一瞬間沖入識海，迫使兩道元神融合。

  轟——

  下一刻，他身上噴出一道道仙氣，逼得風天越連連後退。

  「你們在幹什麼！」

  其他仙家察覺異狀，紛紛趕來。

  當看到「顓臾」氣息融合，頭頂仙氣擬化六合清霄以及滿天星斗時，赫胥晨臉色大變：「赤嬰丹？你們從哪找到的？」

  元神融合？

  道君們毛骨悚然，下意識施展仙術將顓臾困住。

  但顓臾頭頂道域，自動抵消一切攻擊。無奈下，諸仙只能在他周圍施加封印。

  萬一再來一個怪物，真扛不住啊。

  青喉道君捏著風天越脖子，少年不住喊：「疼疼……噝，你下手輕點。」

  「輕？你小子不接受教訓是吧？怎麼成天琢磨惹事？赤嬰丹那玩意，你怎麼弄來的？」

  「焦定海留下的。我就直接給他用了。」

  風天越一邊說，一邊盯著任鴻宿鈞。「放心吧，我檢查過，赤嬰丹沒有傳言中那麼恐怖。」

  赤嬰丹並不是什麼讓人一步登天的靈丹妙藥。它的效果只是讓人返璞歸真，回到母胎中的狀態。

  一般仙家也可以吃，可以返璞歸真，純化自身法力，讓心境得以圓滿。

  但對任鴻、宿鈞、顓臾、太初等而言，他們的根源是三代太羲。不論誰吃赤嬰丹，都會回溯到太羲剛剛降生，宛如一張白紙的狀態。

  這個狀態下的太羲，堪稱天地間天賦最高的人。是天皇夢寐以求的容器，是伏羲神性意圖奪舍的媒介。

  因為純粹，所以能任意在白紙上塗抹大道色彩。

  如今任鴻宿鈞兩道元神迭加後再進行返璞歸真，天賦不僅僅是一加一等一二那麼簡單。

  回歸原點之後，那純淨無暇的先天元神靜靜體悟大道。識海上空展開碧藍天穹，然後是閃耀奪目的星辰。

  天皇、星主，兩種大道完美融合於一體，成為把控眾生命運，宇宙運轉的天道本相。

  ……

  紀清媛尋找復活菡萏仙子的方法，藉助自己在地府中的權限，來到一片充斥靈性光輝的海洋。

  在這裡，無數道靈光浮沉在海洋。時不時，一道靈光從海中升騰，在人間降生。

  這是眾生輪轉之所，是生死界限，在九幽地府破滅後，唯一殘留的地域。

  「你果然在這裡。」

  紀清媛走來，看到流光瑩爍的水平線上，站著一位青衣仙娥。

  菡萏靜靜望著自水中飛向天空的流光，輕嘆：「你不該來。你應該去幫齊瑤。」

  「比起她，真正讓太初鴻蒙顧忌的，不是你嗎？」

  哪怕太初吞噬地府，只要眾生輪轉的根本法則還在。以菡萏仙子的真人境界，仍可以把元神遁入生死界限，以期輪迴轉世。

  當然，太初也防了一手，將菡萏仙子的真靈鎖在此地，不可超生。

  紀清媛走上前，手托蓮子：「我帶你離開。」

  剛靠近，忽然菡萏仙子腳下冒出一座鴻蒙法陣，將她滯留於此。

  「沒用的。那人刻意留我在此。只要他不死，我就無法離開這裡。」

  菡萏陷入非生非死的狀態，除非先弄死太初，不然她永遠無法離開。

  「清媛，回去吧。。」

  「但是沒有你，就沒辦法找到他的破綻。「

  菡萏搖頭：」我沒有辦法阻攔他，你們把我看得太高了、「

  「太極宗主說，當年他之所以失敗，是你的功勞。」

  菡萏苦笑，拉起紀清媛的手：「就讓你看看，當年的真相吧。」

  二人腳下，靈性海域泛起波瀾，將菡萏往昔記憶回溯。

  一千多年前，原初顓臾吞噬天皇，煉化天地。

  在最後一刻，如意閣女仙木黎化作一朵蓮花飄入原初顓臾體內。然後焦定海一劍刺穿那朵蓮花，連帶將顓臾的太初之境打落。

  「當年我所做的，只是喚醒公子自身的雙魂意識，從內里瓦解太初心境。我所能做，僅僅是喚醒公子，根本無法擊敗他。」

  「現在，他比當年更加兇橫。而且並非公子的意識聚合體。是當年被我們擊敗那一瞬間，主動將自己的意識烙印刻錄公子的靈魂深處。」

  紀清媛回想那怪物的狀態，神色凝重。

  現在那怪物並未吞噬兩位師兄的元神。的確，縱然師兄對菡萏別有青睞，但也不可能讓她去喚醒本就不存在的元神。

  「我認為，這個結要由齊瑤來解。」

  「天下九劍嗎？」紀清媛輕輕蹙眉，柔聲道：「我知她心意，想要留下護著董朱他們。但是我不認為她能在那怪物眼皮底下行動。而且炎烏劍根本保不住。」

  的確，這也是菡萏疑惑的一點。

  但是，她以自己的預言天賦感知命數，似乎還有轉機？

  驟然間，靈性海域翻滾巨浪，無數蓮花開滿海洋。

  二女對視，同聲道：「異象傳遍三界，有大能證道了！」

  ……

  任鴻宿鈞元神歸一，身體也隨著縮水。

  從成年人轉變為一個四五歲的孩童，原本合體的仙袍徹底把男孩掩蓋。

  但這一刻，全新的元神體悟道境，漸漸明白自己和太初的區別。

  「如果把返還原初赤子的境界視作『一』。那麼太初的道，就是由『一』無限趨近於『零』。最終回歸混沌，化道於『無』。」

  「如果要跟他對抗，我就要選擇另一條路。」

  雙魂演化的兩種大道化作螺旋上升的天道奧義，由「一」變「二」，然後二變四，四變八，從而不斷增值，演化天道。

  「他要由一歸零，那我就化簡為繁。」孩童睜開眼，金靈聖母手中的通天魔壺和太上魔書自動飛到他身邊。

  還有泰山之下，一尊沉眠的原始機神緩緩激活。

  隨著太初吞噬九州，原始機神所剩無幾。但泰山為群山祖庭，這裡的原始機神十分強大。

  孩童出手通過這尊原始機神，將殘留在人間的所有傀儡機神統統召喚到身邊，組成一尊萬丈傀儡巨像。

  「三清歸一！」孩童跳到巨像頭頂，太上魔書自動點燃，一縷縷太上奧義化作太清仙光鑽入他體內。

  然後，巨像湧起玉清靈光，增長他的法力。

  通天魔壺內鑽出一隻魔怪，掙扎幾下後自動消失，上清霞光環繞在孩童身邊。

  太清、玉清、上清，當三者相合，自動變化三尊道相，繼而融合為一道玄清道炁。

  這種道炁流轉孩童全身，讓他身體再度長大。

  一下子，從幾歲稚童轉變為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三清歸一，始有玄清。天皇星主，鴻鈞大道。」少年睜開眼，悠悠看著所有人：「這個狀態下的我，便稱『鴻鈞』吧。」

  玄青色仙光以他為中心，席捲整個泰山，然後震動三界，展開屬於他的玄清天道。

  大羅！

  正牌大羅！

  眾人又驚又喜。

  雖然擔心「鴻鈞道人」的危害，但此刻已經可以對抗那位「太初鴻蒙」了。

  轟隆——

  純白劍光劃破天壁，直指鴻鈞道人。

  少年輕輕笑著，指尖迸射誅仙劍氣，如撥動天地的簧片，將天地大道一一震響，層層迭迭的雲靄煙霞迎向劍光，將其一點點吞沒。

  再一撥彈，曼妙天樂在天地間迴蕩，九天之上的元氣潮汐化作一重重巨潮轟向鴻蒙海。

  崑崙仙山，太初從玉虛宮走出，冷眼看著盪動不休的九天。這一刻，九重雲霄的壓力全部湧向鴻蒙海。要是他不出手反擊，怕是整座崑崙山都要被玄清大道碾滅。

  齊瑤從旁走來，看到清澄無比的元氣一重重壓向仙山，不禁露出驚悚之色。

  太初笑了：「瞧瞧，那位心裡可沒你。他動手時，可沒想過你的安危。不過……」

  他握住齊瑤的手，頗有深意道：「只要你老實待著，我自能護你周全。」

  齊瑤沒吭聲，她看著碾壓而下的一重重元氣潮汐，緩緩道：「崑崙有我護持，你若要出去，便去吧。」

  祭起崑崙鏡，陰陽鏡光籠罩仙山，將整座仙山從鴻蒙海拉走，轉入陰陽虛實之界，繼而向靈性海域靠攏。

  太初眼中一寒，手指輕點幾下空氣，將仙山改道，暫時定在虛實無有之間。

  齊瑤臉色一變，但很快冷靜下來，默默觀看鏡界之外的戰鬥。

  沒有崑崙拖累，太初反手祭起鴻蒙海和天空中的九重元氣潮汐對抗。

  「贗品，你雙魂合一，又想走出一條路嗎？」

  鴻蒙海中的紫氣不斷吞噬青光，將一層層元氣煉化。

  太初跳到空中，鴻鈞施施然從泰山飛到九天，一步步來到太初跟前。

  見鴻鈞道人舉手投足間的天道靈韻，太初先是面色凜然，然後又恢復那副笑嘻嘻的模樣。

  「看樣子，你跟女媧界的法則聯繫，比我還強？也好，吃了你，直接奪取此界本源。」

  「再然後，你將自身化作靈胎，鑽入女媧真身。讓大神將你重新生出來？」鴻鈞道人似笑非笑。

  他證道那一刻，立時明白太初的計劃。

  什麼再造天地都是假的。他吃掉此界之後，會把自己變成一枚受精卵鑽入女媧體內。然後奪取女媧真身的全部造化締結混沌聖胎，跨入和教主們平起平坐的層次。

  憑藉伏羲和女媧的底蘊，他的的確確有幾分成功性。

  「且不論你後續計劃。如今我已證道，天地權柄已然轉位。現在的你，只是盜取天地的大盜，受到整個世界排斥。你——敗局已定。」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我是此方天地唯一真人，這天這地，這芸芸眾生都要被我吃掉。就算你奪回天地權柄又如何？」

  大羅證道，自然而然和天地共鳴。

  但太初的鴻蒙道對天地威脅極大。又立志煉化天地，再造乾坤。於是在鴻鈞證道那一刻，天地法則全數開放，原本太初掌控的天地權柄統統挪移到鴻鈞一方。

  甚至那幾件和此方天地有所關係的先天靈寶也想要飛到鴻鈞身邊。

  不過太初早有防備，六合天象珠、泰一珠等等法寶都被封印在玉虛宮內。他戴在身上的，一個是萬神鍾，一個是淨世天劍。

  玄清鴻鈞正要反駁，突然身後一片火焰點燃，密密麻麻的淨世天火點燃九重元氣潮汐。

  「既然你有天地加持，那我就把這方天地一併毀了！」

  淨世天火所過之處，元氣中的天地法則統統抹去，只剩最純淨的元氣。轉眼間，九重清霄化為烏有，只有一團團莽荒混沌之氣迴蕩在天空。

  不，隨著清靈之氣的法則消失。這純粹無比的元氣比原本的清靈之氣更重，已經破壞女媧界的天地平衡，墜向大地。

  「鴻鈞，你瞧。」太初劍指神州：「我的淨世天火將萬物歸化混沌。這團混沌元氣砸入人間，頃刻間整個世界化為齏粉。那時候，你還有多少天地法則加持？」

  「不僅是你，此方天地內的眾生還能活下幾個？」

  鴻鈞盯著元氣墜落，口中輕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下墜的混沌氣團突然一震，玄清大道由內而生，繼而轉化太清、玉清、上清三氣，然後衍生天地萬氣，重新開創一座三清天界，飄飄然開始上升。

  噹——

  萬神鍾墜落，剛剛成型的天界再度摧毀。太初敲擊神鍾，一道道鴻蒙罡氣激射而去。

  「開天劍。」鴻鈞右手催動指劍，昔年任鴻學得的開天劍道完美運轉。

  開天，顧名思義，開天闢地。

  這種劍意天克鴻蒙、混沌這類天道之前的法則。

  每當劍氣和鴻蒙罡氣碰撞，那罡氣自動被劍光展開，自動分解為玄清氣，然後衍生三清氣。

  無數道罡氣破碎，便是無數個三清界成型。

  不僅如此，因為太羲精通樂律，太初和鴻鈞自然也是樂道高手。

  那萬神鐘響徹三界的鐘聲化作一首低沉的禮樂，為世界引來寂滅淨世浩劫。而鴻鈞揮劍引動天道，悅耳空靈的玄清仙樂飄蕩天際，抵消寂滅魔音的壓力。

  「成了！」

  泰山，看到鴻鈞的玄清天道抗衡鴻蒙大道後，不少仙家喜極而泣。

  總算不用擔心那個怪物的鴻蒙道了。

  玄清者，三清源流，乃仙道祖炁。

  鴻鈞道人又有任鴻記憶，精通三清仙法。

  隨手一拍，便是番天印。口吐神火，九龍自動騰空。而他眼神一動，便能演化崑崙太阿劍、陰陽劍、雌雄劍等等先天靈寶。

  「去！」

  鴻鈞手一捏，三百六十座三清小界在手中一捏，又煉成一顆六合天象珠砸向太初。

  太初看也不看，身邊鴻蒙氣海拍出一隻大手捏碎六合珠。

  嗖得一聲，六合珠碎片變作五把神劍刺向太初眉心、胸口以及下腹。

  「滾！」太初大吼一聲，混沌道音震碎五行仙劍，而他手中淨世天劍再度變成火海。

  頃刻間，如繁星般絢爛的三清仙界又被淨世天劍淨化，再度回歸混沌元氣，復又生成無窮鴻蒙罡氣，運轉鴻蒙大道。

  但很快，玄清天道運轉。無數鴻蒙紫氣自動轉化三清大道，演化無窮仙道而已。

  而這一次，不僅是玉清一脈的各種先天靈寶。上清一脈的無當輪、日月珠、金蛟剪，太清一脈的太極圖、玲瓏塔等等法寶一一顯化。

  「這廝的萬寶如意神禁果真麻煩！」太初一臉不耐：「該死的昊英氏，沒想到他弄出來的玄清道域真有些門道。」

  玄清為仙道祖，鴻鈞可調度一切仙道法則，根本不懼鴻蒙大道。

  一個能歸零天地萬道，一個能為混沌元氣賦予天道屬性。只要法力消耗不盡，他倆就可以打到天荒地老，宇宙盡頭，甚至扭轉時空……

  比如現在。

  當鴻鈞一掌拍碎鴻蒙海時，太初反手用萬神鍾將他道軀砸入鴻蒙，無窮無盡的混沌神火在鴻蒙海炸開。

  「水。」鴻鈞念頭一動，身邊出現琉璃淨瓶，三光神水化作盈盈傘蓋，然後將其他八大真水一一凝練，也用混沌之水化作的水龍轟向太初。

  水火碰撞，大道破碎，宙光神水激盪時空，將眾多毀滅餘波打入過去。

  六代天皇閣主時期，西北大地原是一座不遜色中土世界的修行世界。

  突然，天空破碎。無數水火沖入人間。更有無數火精水靈孕育神靈打碎西北大地的中央天柱。

  幸好六代天皇閣主及時出手，將天闕閉合，撫平那一場浩劫。

  ……

  補天界，看著鴻鈞和太初交手，六代琢磨出不對勁來。

  「當年的兇手，這算是找到了？」

  這兩位大打出手，原本就脆弱的天地法則越發衰弱。他倆的攻擊穿越數千年時光，轟向曾經天皇閣時代。

  不僅是六代的天火洪水，甚至更進一步重回三代時期，化做一場足以毀滅人間的火劫。

  而玄冥真水沖入過去，也在極北之地引發浩劫，將整個極北大洲轉化為雪域。

  「倒轉因果，雖然這是我輩大羅的手段。但他倆才證道幾日，沒人教導，也能玩得這麼溜？」

  「既然新人這麼厲害，我們這些前輩也不能落後。」金靈聖母毫不猶豫，趁此機會返還大羅本相，提著誅仙劍就殺過去。

  誅仙劍道破滅鴻蒙，也能克制鴻蒙大道的能力。有聖母相助，鴻鈞漸漸占據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