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八風經

  「這裡就是長彭殿。」

  風天越帶任鴻來到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在一處牆壁前，他看到自己當年鼓搗的痕跡。

  當年太羲大怒，就是在這裡罰自己思過。

  「長彭殿。」任鴻想到西荒那座宮殿：「所以那座神殿就是仿照此地而來？」

  「沒錯。那個雙子神教應該也是為了復活三代。」

  想到那具黃金骷髏，風天越皺皺眉頭：「我曾經跟那個人聊過。他說自己誤入黃泉路，踏入某個陷阱時被三代所救。然後三代吩咐他出去之後建立神殿，用作召喚降靈之用。」

  「倒是我當年的性格。被困之後，怎麼可能不自己尋思脫身。」

  完全將希望放在八代身上，可不是太羲。

  只是風天越聽到這話，心中頗不是滋味。

  原本他以為，只是三代獲救重生的唯一希望。卻不想，三代竟還有其他後路。唯一值得欣慰的，應該就是三代的的確確通過顓臾墓復活，是自己的手段生效。

  任鴻左右看看，逕自來到書房。

  長彭殿書房中，擺放著不少書籍，還有一些不屬於他的筆記。

  風天越跟過來，看到那些文章後馬上道：「那是當年你布置的作業。」

  任鴻拿起來一瞧。

  風天越的書法風韻和他十分相似。

  想想也對，畢竟風天越的書法是當年自己教的。

  閱讀內容，這是太羲讓風天越編寫的神策密文。

  「看得出來，當年我教了你很多。」

  「是不少。」

  風天越看著落滿灰塵的書房。

  書房有兩張書桌，正位書桌是太羲所用，而旁邊側位的書桌，是他的位置。當年太羲研究泰皇墓時，會給自己布置作業，讓自己坐在他旁邊學習。

  走到書桌前，他看到一台墨跡乾涸的硯台，還有一隻早已褪色的鳳筆。

  「對了，我記得這支筆，是你當初從老鳳凰身上拔毛做的。」

  「我記得，你還經常去古神廣場。那裡封印了不少上古神魔。天吳、老鳳凰，對了，那裡還有一條燭龍！」

  風天越絮絮叨叨和任鴻講述當年的各種日常。

  雖然他在泰皇墓只有三年。但那三年時光影響他一生。

  任鴻默默翻閱書櫃，尋找自己當年遺留的線索。

  在泰皇墓的兩千年歲月，太羲的確沒有白費。他研究泰皇墓，解析這裡面的各種禁法，將各種古神機關研究透徹，還原為咒術神術。

  甚至通過格物觀想古神真身，他還創造了一部部驚天動地的道書。

  任鴻目前手中看的道書，名叫《九天鳳皇經》。這部道經融合神策、赤書兩大體系，可以讓人羽化鳳凰真身，飛臨九天之外，證天仙道果。

  旁邊還有一部《八荒水伯經注》，是以古神天吳為原型。操控天下萬水，以成就無上水神之道。

  「這裡任何一部道書扔到外界，都不遜色崑崙天書。」

  崑崙天書是玉清教主所留。但在任鴻判斷中，這裡的天書甚至不比教主遺留的十二峰功法差。

  「當年的我，到底達到了一個怎樣的境界？」

  在這裡，任鴻甚至看到有關「太乙散數」的描述。太羲神魂進入泰皇墓，無法證道君之位。但是他平面擴展真人境，將純陽元神這個層次不斷鞏固加深，不知不覺邁入所謂的「太乙道境」。

  如果沒有去顓臾墓復活，而是繼續在泰皇墓修行。或許當年的太羲，能成為第一個神魂證大羅的存在。

  突然，任鴻看到一份繚亂的筆記。

  「泰皇策？」

  他端著筆記交給風天越：「關於泰皇策，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點。當年你試著研究泰皇帝棺中的那位存在，不過你創造的泰皇策我僅僅學了皮毛。」

  連泰皇策都造出來了？宿鈞苦苦追求太一教道統，卻沒想到當年我們自己已經研究出來真正的泰皇策。

  任鴻內心五味陳雜，不知要如何言語。

  當年的太羲和八代，兩個妖孽碰撞，到底在泰皇墓干出來多少事啊。

  「這裡的泰皇策筆記不全，應該在其他地方還有筆記。另外，創造泰皇策需要觀想泰皇。你說我當年經常離開站在某座高台上，應該就是觀察帝棺中的泰皇吧。帶我去那裡，還有你說的廣場，我也有興趣……」

  任鴻收起書房中的一切研究資料，讓風天越前行帶路。

  兩人先去了那座古神廣場，奈何宿鈞已經把所有人解封，廣場空蕩蕩的，一根紫金柱也看不到。

  「咦？天吳和老鳳凰人呢？」

  風天越溜達一圈，也沒看到當年的熟人們。

  任鴻站在廣場角落，察覺到一點星輝痕跡。

  伸手輕觸，一隻銀色蝴蝶飛到手中。這是宿鈞故意留下的線索，任鴻吸收星光後得知宿鈞的狀況。

  「不用看了，宿鈞已經解封，帶著所有古神往裡走了。」

  「那咱們也過去？」

  「不，去那座高台。我覺得那邊肯定有問題。」

  風天越默默無言，帶著任鴻前往那座高台。

  去高台的路，雖然風天越知道，但他只來過兩次。

  一次偷偷跟隨太羲，還有一次就是太羲站在高台上，送他返還人間。

  遠遠看到高台的輪廓，任鴻心中翻滾著莫名情感，好像有一些朦朧的東西在甦醒。

  「奇怪。不對啊。」

  風天越看著高台上方，這片地界上空飄蕩著五色光暈。仔細看，星星點點的瑩光在高台飄動，時而聚攏為人形，時而變化為神龍。

  他撓撓頭：「當年我來的時候，可沒這東西。」

  任鴻攤開手，接住一點瑩光。

  那縷瑩光入手，他腦中浮現一段記憶。

  ……

  「你說自己在天皇閣的時候，連名字都沒有？」

  「對啊。」少年趴在書桌上，懶洋洋說：「我在天皇閣的時候簡直人嫌鬼厭，誰都不敢靠近。平日裡，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至於名字，他們只會稱呼我為『大人』。」

  「也是，誰敢直接稱呼天皇閣主的名字？」

  「這樣吧，我幫你取個名字。天越，你看如何？」

  「天越？」少年撓撓頭：「我的姓氏肯定是『風』，風天越？名字何解？」

  「天越，越天而行。我希望你日後能超越歷代天皇閣主，取得更高成就。」

  「也要超過你嗎？」

  「雖然有句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但如果你能完全學會我的東西，並且超越我。也算是老師的一番心血沒有白費。」

  「先說好，我是不會真正拜師的。在我眼裡，你頂多頂多是一個哥哥。」

  「好歹算你的『取名父親』吧？對老父親尊重點，老父親或許還能教你一點其他東西。你不是想要破解七代的生死玄術，我再教你一招。」

  任鴻感應記憶中的內容，雖然僅僅是一道記憶碎片。但他能感受到當年自己的心態。

  那時候的自己，或許真的把風天越看得很重要。

  長達一千六百年的孤寂神墓中，突然來了一個小孩，而且是自己的後輩。

  任鴻能感知到，當年的自己的確把風天越當做徒弟，當做兒子來養。

  ……

  「你——你沒事吧？」

  等任鴻回過神，看到風天越擔憂的眼神。

  「沒事，我知道這些光點是什麼了。」任鴻輕聲道：「這是我當年消散的記憶。」

  「我的記憶化作光斑，被束縛在這座高台的上空。」

  任鴻伸手去抓，但天空中的光暈緩緩飄開，只有零星點點下落。而其他記憶光暈被一股神秘力量束縛。

  「泰皇神力。」

  在高空，任鴻感受到一股和宿鈞相似的力量。

  「當年我的記憶丟失，是泰皇出的手！」

  遙遙望著遠方天梯盡頭的帝棺，任鴻神色冷峻。

  那帝棺中的人，也能出手嗎？

  轟隆——

  遠處，第九圍羲皇宮射出天光，天皇聲音傳遍整座泰皇墓，驚動無數神魔：「所有人聽著，朕已經開啟羲皇宮。泰皇墓內，所有生靈速速前來，隨朕一同開啟三皇殿。如若不然，殺！」

  五色天光轟入上空，不斷向上攀升，幾乎等同於天梯高度。然後光輝爆炸，無數神靈虛影沖向泰皇墓四面八方，捕捉其他地方的神靈。

  先是一片沉寂，然後整個泰皇墓沸騰了。

  帝棺上的鴻蒙神鍾傳出急促聲響，一座座宮殿門戶開啟，一座座陪葬坑點亮神光。

  當年陪葬於此的神魔一一甦醒。

  最先醒來的，是八座天門處的神魔。

  任鴻宿鈞從黃泉路而來，根本沒有發覺這條黃泉路本身，就是一尊太古黃泉真神。

  他身上纏繞著九幽冥鎖，身上冒著青色磷火，以萬丈真身跨入羲皇宮。

  這是一尊真正的大羅神魔。昔年陪葬於帝陵。

  辰門、天門、海門、山門……一尊尊大羅古神甦醒，聯手殺入羲皇宮。

  但羲皇宮中神光璀璨，黃泉大道、九山大道、四海大道進入羲皇宮不久，便一一消失。

  天皇在這一刻，再度展現當年鎮壓萬神的神通。

  「這傢伙明明只是一對眼珠子，可我竟然感覺到當年的幾分威勢。」青玄大道君喃喃道：「他在泰皇墓中，提升有這麼大嗎？」

  「師兄！」玉柱道君從遠處匆匆趕來。

  金虹氏正要上前，突然覺得不對勁。他身後，青玄大道君抬手一道乾青神火，把「玉柱道君」煉化。

  當火光散去，一面鏡子留在原地。

  「一面古墓中成靈的鏡子，也想假冒我師弟？」

  「但這也說明，這面鏡子照映過玉柱道友。」金虹氏：「咱們要不要去找找？」

  「不用，我那師弟福緣深厚，出不了事。」青玄望著羲皇宮中的神光。

  泰皇墓各路陪葬神魔在鴻蒙神鍾催促下復甦，一一殺入羲皇宮。

  「當年這些神魔逃過萬神劫數，沉眠泰皇帝陵。想不到這次還是沒有躲過。走，咱們去瞧瞧天皇陛下的神威。看看他憑什麼這麼狂，一對眼珠子就敢再來一次對戰群神。」

  天皇號令諸神趕赴羲皇宮。

  雖然大家不屑一顧，但看著一尊尊陪葬神魔甦醒，還是默默往九圍深處走。

  「該死！陛下這是故意的吧？」玉柱背著黃龍一路狂奔。他們身後有好幾尊陪葬神魔進行追趕。

  本來他倆站在一片兵馬俑前。忽然這群兵馬俑全部解封，變為泰皇衛士揮舞利刃沖向羲皇宮。

  然後周邊冒出幾口棺材，裡面出現幾尊神魔對二人展開攻擊……

  黃龍罵罵咧咧，眼看神魔要追上來，一咬牙：「師弟，你放我下來。我來拖延。」

  「不，不用。」玉柱道君看著前方：「看來，我的運氣一如既往的好。」

  在前方，一尊曼妙天女緩步而來。

  黃龍一怔：「妙玉師姐？不對，師姐早就捨去古神之體，這不是她。」

  白衣天女從二仙身邊穿過，出手淨化後面幾尊神魔。

  那一刻，玉柱道君看到天女的眼神，心中湧起寒意。

  這是天皇的化身，是他利用師姐的古神大道凝聚而來。

  類似的天皇化身還有很多，出現在九圍天宮的各處要道。一邊幫助生靈前往羲皇宮，一邊出手擊殺泰皇墓中的神魔。

  ……

  風天越和任鴻站在高台上，眺望遠處的亂象。

  「咱們要不要也去？」

  「不忙，我要留在這裡研究這部天書。」

  在太羲經常眺望的高台上，任鴻發現了一篇經文——八風經。

  這片經文開頭總綱有八個字——八風之音，太一玉律。

  這是通過演化八風法門，引動太一神力的秘術。是泰皇策的進階版。

  沒錯，太羲當年觀摩泰皇帝棺，已然找到操控帝棺，藉助泰皇神力的方法。

  那一刻，任鴻瞬間明白。自己這些人如果想要擊敗天皇，唯有藉助泰皇之力。

  「這玩意也能修煉？」風天越看著地上奇奇怪怪的刻紋，這連文字都不是吧？

  「你真笨，這是風痕，你連這都看不懂？當年我怎麼教你的？」

  你真笨，短短三個字恍惚讓風天越回到曾經，回想起當年太羲教課的場景。

  的確，在太羲眼中，我們這些人都是笨蛋吧？

  不過慧極必傷，如今他也落得一人記憶全消，神魂兩分的地步。

  風天越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悲哀，默默看著任鴻的背影。

  「幫我護法，我很快就好。」

  任鴻坐下來，仔細閱讀《八風經》。這是太羲演化風氏一脈神通，以八方風韻聲音闡述宇宙洪荒大道，從而引來太一紫氣，深入泰皇本源的經文。

  這篇經文立意宏大而玄奧，很快任鴻便進入悟道狀態。

  風天越在旁護法，遠處有兩尊陪葬神魔察覺他們的生氣，衝過來撲殺二人。

  他嘆了口氣，招出鉞皇渾天戟打碎神魔。

  「說起來，這渾天戟也是我纏著他要的啊。」

  當初風天越藉口自己的名字叫「天越」，又弄了一個「越皇」的外號，非要太羲把鉞皇渾天戟傳給他，說此物跟他有緣。

  太羲考慮風天越需要神兵護身，於是就把召喚口訣傳給風天越。

  而出去之後，風天越不斷加深造詣，讓鉞皇渾天戟成為一柄真正意義上的宇宙神兵。

  日月星光一掃，遠處衝過來的兵馬俑化為塵埃。

  三才源能一動，一尊神魔被斬做三段。

  但凡有神魔靠近，統統毀滅在神兵之下。

  直到一尊天皇化身走來。

  這尊化身十分特殊，他身後有十色天光演化十位天尊虛影，自身吞吐青光玄氣，乃九陽之炁，青玄大道君的對應大道。

  「小子，你拐走我兒子，就是在這座高台學天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