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下花娥，起舞弄影（下）

  諸女匯合，在岸邊眺望宴席會場。

  曾經讓她們忌諱畏懼的水潭升起五彩絢爛靈光，環繞一座由紫霧鋪砌的會場。

  天空朱雀起舞，振翅驅使火焰在夜空炸出一朵又一朵煙花，映紅半邊天空。

  玄武趴在水中，一道道水光升起虹橋，迎接諸女入席。

  至於今天做東的那位上仙，如今正襟危坐在主席，等候諸花仙入席。

  見諸女到齊，任鴻操控玄武迎諸女來到宴席會場。

  諸女上前欠身問安，在仙靈帶領下入席。

  「今天我功行有成，驚擾諸位仙子深夜前來，在此先給諸位賠個不是。」

  少年端坐在主位，伸手舉起酒樽。

  諸花仙見了，連忙起身，口稱不敢。

  陪任鴻飲酒一杯後，諸花仙奉上花籃。

  沒等任鴻接受，旁邊鈞天仙靈搶先伸手點向花籃，那些花籃紛紛騰空，無數花朵從籃內散落，點綴在會場四周。

  「小老爺，這些花卉既是仙子們一番心意，便用來點綴宴席吧。」

  繚繞紫霧中群花鬥豔，牡丹海棠奼紫千紅，爭相圍在眾人身側。

  黃連翹團簇如錦，紫藤花垂簾如瀑，懸掛宴會兩側好不熱鬧。至於梅枝、桃枝、杏花枝，則紛紛在水中伸展作紅艷花叢。

  任鴻見狀，心中感慨：「如此景象，難怪凡人常思慕仙道。」

  縱是龍首岩上，諸弟子慶賀作樂時，也沒辦法弄出這般動靜。

  紫霧如履平地，在洪波水面鋪就會場。群花於霧中爭妍婷立，碧葉托起珍饈。朱雀舞空綻放焰火，寒潭裡玄武弄水助興。

  從外頭看，這魔頭封鎮之地儼然成為一處仙家飲樂的勝境。

  任鴻和諸女飲酒食宴。半響後，桃花仙子起身道：「上仙功行有成，姐妹們商量，願為上仙起舞一曲《霓裳舞》，以作慶賀。」

  旋即桃花仙子和牡丹仙子拿出瑤琴、玉笛，其他姐妹站在寒潭水面。

  仙靈伸手一指，泛起洪波的水面頓時平息，光滑如鏡，堅硬如鐵，以供諸女順利起舞。

  「任鴻，你今天算是有眼福了。想龍首岩上，那些築基弟子辦宴席，可沒辦法請來一群花仙跳舞助興吧？」

  「那倒是。」

  崑崙派一向講究排場，但這排場是針對上仙高真，怎麼也輪不到龍首岩上的那群弟子。

  「龍首岩上，無非是一群低階弟子們自娛自樂罷了。」

  「所以你以後要多學學老爺。老爺的飛輦號稱天下第一，那華麗程度連西崑侖的娘娘都稍有遜色。」

  「徐陰陽等人出行，也會命上百頭道行有成的白鶴靈禽開道，讓金童玉女站在鶴背提燈捧劍。」

  「你日後執掌崑崙別府，另開一脈道統，也不能弱了名頭。」

  崑崙最奢侈的排場亮出來，先是兩位道君前行開道，持金鐘玉罄敲擊大道靈鳴，引日月之光洞徹九天十地。

  隨後又有兩位道君捧玉章金冊，丹書赤字文華煥彩，絢爛無比。

  再有兩位道君持香爐花籃，催霧靄煙霞，灑五色蓮瓣。

  又有兩位道君揮寶旗神幡，開天光鴻道，清霄雲海。

  再來兩位道君握劍令玉圭，號令千騎萬乘擁簇在天光祥雲之側。

  還有兩位道君伴在飛輦之前，為玉虛上人隨侍。

  末了，還有兩位道君在後面跟著。領三千金童玉女乘白鶴仙禽相隨。

  「也是老爺不常出門，不然老爺每次出門都要興師動眾，以萬人為計。」

  ……

  水面上，伴隨著一陣清風，悠揚琴樂徐徐響起。琴聲中夾雜悅耳笛聲，催起一陣白霧。

  隨後一群披著霓裳羽衣的花仙們在白霧中現身，舞起曼妙身姿。

  「《天羽霓裳》？好懷念啊。」仙靈手托著下巴，一邊吃著燒尾宴上的奶酥，一邊對任鴻說：「這曲子是前朝時流入民間的曲目，凡人將其傳為天宮之樂。其實這話也沒錯，畢竟這《霓裳曲》最初來自西崑侖，是瑤母娘娘所做。」

  「西崑侖？」任鴻年少，在崑崙修行三年，對紅塵俗世知之不多。這所謂仙樂、舞蹈在他看來，根本沒有感覺，和牛嚼牡丹沒兩樣。

  他更好奇所謂的「西崑侖」：「我在龍首岩時，曾詢問幾位師兄，不過大家都不知道內情，據說西崑侖封山了？」

  「自五百年前，玄門定道紫極，跟老爺同輩的那些仙真幾乎全部飛升，西崑侖的娘娘自然也不例外。當然，還有南崑崙的那位祝老爺子。」

  想了想，鈞天仙靈為任鴻講述崑崙派的往事。

  「崑崙、玄都和碧游並稱玄門三清道統。實質上，三派之中以崑崙最強。其依仗就是在老爺之外，還有幾位同輩高人加盟崑崙。」

  崑崙第一任掌教的確是玉虛上人。但崑崙派跟他同輩的，還有好幾位客卿長老。正是這幾位客卿在，崑崙聲勢壓過玄都宮和碧游宮。

  「西崑侖的瑤母娘娘，乃天下第一女仙。除卻紫陽洞天之主外，沒有任何女仙敢對她不敬。南崑崙光明宮中的祝老爺，是玄門左道之術鼻祖。此外還有一位定光道人，他仙佛雙修，據說這些年在佛宗參悟佛陀真傳。我覺得，崑崙普陀峰那幾脈仙佛雙修的路子，就是他引出來的。」

  「你日後如果在人間瞧見靈鷲寺弟子，那就是定光道人的傳承。」

  任鴻想了想：「我們玉清一脈傳承東崑崙，西崑侖是女仙之首，南崑崙是左道鼻祖，莫非這位定光道人，是北崑崙了？」

  「崑崙七十二峰，哪有所謂的北崑崙……」鈞天仙靈話中頗為忌諱：「這話千萬不要外傳。天柱崑崙北方的三十六峰，早在三千年前三清宗覆滅時便全數損毀，這是崑崙道派禁忌，萬萬不能外傳。」

  三千年前，三清宗執玄門牛耳。但在九陰絕日外加群魔圍攻下，三清宗煙消雲散，連帶崑崙一百零八峰也只剩七十二峰。

  這七十二峰中，東崑崙聚四十八峰，西崑侖有十六峰，南崑崙占一峰，剩下七峰被玉虛上人以大法力隱去，藏在崑崙山脈之間。

  任鴻心中一動：「那七峰莫非是……」

  「沒錯，就是那七件遺寶。老爺在崑崙留下布置，為應付九陰絕日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