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虛五元紫極書

  霞光夾裹任鴻端坐靈岩上，處於玉虛祖師當年盤坐講道的位置。

  這一刻，他的身影和玉虛上人的靈相虛影重合，仿佛自己置於大道，回溯千年之前的往事。

  「他」看到寒潭中有無數靈魚貝蚌浮起，兩條小龍趴在水面不斷吐著氣泡。岸邊匯聚各式各樣的飛禽走獸、樹精石怪，還有曾經在蓮花山左近修行的仙人以及幾位尋聲而來的凡人。

  任鴻感到此刻的「自己」通體大放光明，無邊瑞靄從自己體內溢出，口中宣講大道真言。

  「元始祖劫，化生諸天。開朗三景，是為天根。上氣復祖，唯道為身。」

  「道，辟天地也。天地者，大道之形。陰陽者，大道之氣。陰陽生於天地，上為日月，下為山河，始有萬象。」

  ……

  「陰陽自道成化，升降間運行於道，和合而平，故天地得以長久。」

  任鴻聽「自己」口中宣講大道，內心自然而然有種明悟。

  「這是祖師千年之前講解元始陰陽的道理。」

  在玉虛上人的講述中，天地自元始而成，元始即為道身。然後道開天闢地，以陰陽之氣流轉於天地。世界的一切演化皆是陰陽升降之理。只要陰陽順和，天地就可以長久而存。

  「或許，這不僅僅是講述天地陰陽的長久，更是暗示崑崙正法的本質。既然天地得陰陽順和而長久，那麼仙人得陰陽之和順，不也可以長久而存嗎？」

  任鴻識海轟然炸響，有一道靈光驀然升起。

  「崑崙正法的本質，就是以陰陽法度，效仿天地而成道身，其根本道果就是『元始』！」

  念頭一動，任鴻識海靈光陡然變幻，形成一尊大道靈神。

  此身身披霞光，背有九龍吐露淨身。頭頂生瓔珞祥瑞，彩芝靈雲連綿。腳下有菡萏蓮花生五色光華。至於神聖手中，更托起一支象徵大道運行，萬物演化的玉如意。

  天尊持如意對下輕輕一敲，寒潭潮水乍起，內中翻滾不休，有一道血光被仙岩上的霞光撞碎，傳出悽厲的慘叫。

  任鴻與天尊相合，倒是沒有感覺。可鈞天仙靈落在岸邊，眼睜睜看著「任鴻」抬手召喚如意鎮壓魔頭，心中駭然不已。

  「果然老爺留有一道神念，任鴻這小子賭對了！」

  魔頭被玉虛上人鎮壓在寒潭，如果任鴻真跑去修煉魔功，恐怕不用外人斬妖除魔，這仙岩就能砸死任鴻，斷了他的妄念。

  而有玉虛上人認可後，任鴻也得到一番真正的好處。

  他被玉虛上人拉入仙岩，以「講道者」的身份親身體驗千年前的講道。不僅為他打下道基，更讓他真真正正成為玉虛上人的記名弟子。

  不聽老師講道，怎麼能算真正的門徒？

  而因不久之前任鴻被魔頭誘惑，玉虛上人這一縷烙印更是幫他出氣，拿如意砸傷魔頭。

  任鴻耳畔，驀然響起一聲從九重清霄迴響的輕嘆。

  「汝得大道意，可傳崑崙法！」

  那尊神聖再度散開，只留下一卷《玉虛五元紫極天書》懸於識海。

  天書紫光萬道，無數大道赤文流轉於其上。雖然這些赤文任鴻隻字不識，但大道赤文別有玄妙，是天地所成的真文寶書，自然映入心底，讓任鴻明悟赤文含義。

  當任鴻再度睜開眼，周邊那些聽道的靈獸仙人全部消失。自己從千年之前的講道中脫離，只見鈞天仙靈守在水畔。

  任鴻睜開眼，仙靈連忙趕來：「情況如何？老爺怎麼說？」

  「祖師……嗯，老師賜下天書一卷，並且將仙府操控手法一併傳下。」

  得玉虛上人認可，任鴻信心十足，已經得知這蓮花山別府的玄妙。

  這座別府是玉虛上人按照《玉虛五元紫極天書》中的禁法設立而成。只要完全參悟天書，便可掌控仙府大權。

  至於那崑崙七子，他們僅僅是玉虛上人拉過來煉魔衛道，也不是仙府真正主人。他們在這處仙府的機緣，就是仙岩上那顆紫芝，然後激發仙岩中的烙印，體驗玉虛上人千年前的講道內容而已。

  只有參悟天書者，才能掌控蓮花別府。所以，這座別府才會歸崑崙山所有，而不是單純某一人。直到未來崑崙某位弟子參悟天書，才算別府真正的繼承人。

  不過如今任鴻得玉虛上人許可，修持紫極天書。只要趕在崑崙諸仙到來前掌控仙府，便是真正的繼承人，繼承玉虛上人衣缽，算是他老人家的記名弟子。

  如此一來，那所謂十二天門仙峰的峰主也不過是任鴻的幾位師兄師姐。至於將他放逐的那一批崑崙長老，回頭還要稱他「師叔」。

  眼下，任鴻眉心識海內，正懸浮一冊玉光瑩瑩的天書。只要任鴻存神觀想，便可閱覽天書內容，修行仙家正法。

  跟鈞天仙靈說了一聲，任鴻直接坐在靈台仙岩之上觀想天書，閱讀玉虛老師傳下的天書。

  任鴻在崑崙派時修行的玉清心法極其淺薄，立意不高，可這門心法中正平和，能轉化修行任何一篇崑崙天書，堪稱崑崙派的基礎法訣。

  目前閱讀《玉虛五元紫極書》時，任鴻身上那點淺薄的玉虛真氣便自行向玉虛天書中的真氣屬性進行蛻變。

  修行之道有四境十二品之說。所謂四大境就是築基、金丹、元神、大乘。築基有煉精、胎息、築基三步驟。

  煉精者，煉體內精元為氣，打通經絡。

  胎息者，反後天為先天，如母體胎息之道。也就是目前任鴻所處的層次。當他體內真氣全部轉化為先天之氣，就如母胎嬰兒般，可於水中閉氣循環，不受後天濁氣影響。而這等層次在武林中，也算是真正的大宗師人物。

  接下來的築基，才是由凡到仙的關鍵一步。築基一成，最根本的先天真氣化為仙家真元法力，才真正具備仙家手段。

  任鴻閱讀天書，欣喜道：「這便看出一部天書真法的好處。一般散修或者由武入道的宗師。他們所修煉的先天之氣極為普通，僅僅是返還母胎之時的先天真氣，在築基時純化為仙元，品質劣差。」

  「而擁有天書後，我在修行先天真氣時便可著重選擇祭煉和天書契合的真氣屬性，在築基中占據絕對優勢。」

  築基這一關所凝聚的仙元品質，道基根骨都有品級之說。粗分有三品，細分是九等，如果再細細一分，弄出二十七個等級也不是不行。

  任鴻被攆下山，如今要以玉虛祖師記名弟子的身份回去揚眉吐氣，讓那些仙人好看。自然不肯讓自己弄一個下品下等的仙基。

  「既然要弄，就要選最上等的仙基。」

  這一點，在《紫極書》中便有提及。紫極書的理念是攢簇五行，煉就一道先天紫極元炁，證道天仙道果。這所謂的仙業道果，才是四境十二階中的最後一關，成就不老不死的天仙道業。

  而能以天仙道果為終點的修行法門，才有資格稱呼為天書，乃天府金闕之寶。

  仙道以紫青為貴，《紫極書》煉就紫氣而飛仙，放眼崑崙派也算是天書中的中上之列。不僅是最初的築基、後面金丹三境的金丹凝練，以及更後面的元神凝練，都有詳細講解。

  尤其是元神之後的神相境。

  神相境，又名合道神相。當元神大成後，玄門修士會提煉自身大道與天地相合，形成某種大道神相。而最高等級的大道神相，便是演化三清道尊。

  任鴻刻意看了有關《五元紫極書》的大道神相，是一尊「五元紫極帝君」。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紫極帝君也有望化作玉清道尊。

  「不著急，神相境還早。整個崑崙派能煉成『玉清道尊』的上仙，不過那麼三四位。我不要太著急。母親說過，做人最忌諱『好高騖遠』，必須腳踏實地前進。」

  於是，他端坐仙岩將玉虛真氣悉數轉化為玉清紫極真氣。

  這也是得天書真傳的另一個好處。

  這部由大道赤文撰寫的《紫極天書》本身便可視作一件天地瑰寶，仙器神寶，能輔佐任鴻修行，提純法力。當他將玉虛真氣轉化時，天書逸散紫光進行提純，僅僅一日時間就把真氣轉化完畢。

  同樣是玉虛一脈，但玉清紫極真氣更加正統純粹。品質更佳。根據任鴻估算，他將全部真氣轉化為紫極真氣，體內真氣總量僅剩下三分之一。

  「築基之時，需要使先天真氣充盈全身，以盈滿之態面對天門關。」

  「眼下以我目前的紫極真氣，恐怕需要五倍的真氣才夠。而且接下來的真氣修煉不好弄啊。」

  原本的普通玉虛真氣距離築基已經不遠，再努把力就可嘗試築基。

  可眼下這一弄，距離築基仍要花費一段漫長時間。

  「不過還好。」任鴻性格樂觀，很快就調整心態：「至少我還年輕，而且有天書在手。」

  為什麼許多人明明知道自己築基之後的仙基品質不高，也非要強行築基？

  因為他們時間不夠。

  放眼人間武林，那些先天大宗師苦熬數十年才有一絲修行築基的可能性。哪怕明知前途狹窄，但如果他們不抓住這個機會，反而一味提升真氣品質，恐怕這輩子都沒有築基之望，會在築基之前壽元耗盡而死。

  但任鴻年紀輕輕，哪怕再付出十年時間築基，他也願意！

  因為他等得起！

  轉化真氣完畢，任鴻本欲嘗試《紫極書》法門，突然察覺魔氣爆發，驀然睜開眼睛，看向眼前的寒潭。

  寒潭不知何時染上一層紅色，腥臭的氣息不斷從潭面散開。

  「是水潭下頭那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