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顛覆

  看到當家的男人回來，葉大娘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也顧不上面子，直接拉著葉祖福就先回了屋，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再出來的時候，葉大娘的心定了許多，終於想起自家男人還沒吃飯，於是從灶屋裡端出熱著的飯菜來，招呼大家吃飯。

  兩家人各懷心思地客客氣氣吃完了飯，終於坐在堂屋裡頭準備要談一談了。

  葉祖福兩口子心中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今晚要把章程定下來，以後就是要在家借住，也一定要有個期限和章程，不能無期限住下去，也不能白吃白住！

  葉二娘母女三人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今晚也要把借住的事情定下來，必須解決晚上有地方住的問題，不能流落在外，更不能餓著自己。

  雙方各有盤算，開始寒暄。

  奈何都是些村婦村夫，干嘮又能說出個什麼花兒來？終歸還是回到了正題上。

  葉大娘知道自家男人對著親兄弟有些話不好說，只能自己做惡人：「二弟、二弟妹，要我說，我們身為親兄弟, 兩妯娌, 你們家遇到了困難，我們也該幫手，可是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了, 現在欠著許多饑荒, 家中還有個大富要養著，大美的嫁妝也還沒著落, 也是負擔重, 所以短時間在家借住是可以，但是家裡這麼重的負擔, 你們看……」

  葉二娘是知道自家男人三棍子敲不出個悶屁的, 也不指望了，直接就接過了話：「大嫂，我知道你們也難, 我們也不想拖累你們，可是今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們一家子求了村長，想叫他幫我們說合一下，先讓葉蓁把那房子租給我們，等我們掙了錢再給交租金, 可葉蓁這個黑了心肝的, 居然要收一百兩銀子一年的租金！就這還不算鋪面的租金，只是住的屋子……」

  葉玉寶聽得越來越皺眉頭：若是今日葉蓁耍了滑頭, 娘這樣說他絕對不會有想法，可葉蓁那房子租給別人都是那個價，再說得人家好像針對自己一家似的, 就明顯有些顛倒黑白了！

  偏偏兩個姐姐還不時擦擦嘴角，一副非常委屈的模樣。

  葉玉寶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樣下去, 家就要散了！

  他豁然起身：「爹、娘、大姐二姐, 你們這樣, 是沒辦法把日子過好的！」

  葉二娘本來正在跟兩個女兒配合演苦情戲, 突然聽到兒子的話，頓時仿佛找到了宣洩口, 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玉寶啊，若不是你要讀書，每年要花那麼多的銀子，我們何至於到現在這樣啊？家中變成這樣, 都是因為你！你居然這樣說……你……你……」

  大姐葉玉珍也是一臉埋怨：「玉寶, 家裡什麼時候不是先緊著你用錢？你在府城一年要花多少銀子, 你自己心裡沒有數嗎？如今家裡日子過成這樣，你怎麼能怪我們？」

  葉玉翠難得能挑葉玉寶的錯兒, 斯斯文文道：「玉寶，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子不嫌母醜，你從前可沒這麼對娘說過話，現在是覺得娘沒用了，拖累了你的前程麼？」

  母女三人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葉玉寶看著眼淚叭嚓的母女三人, 突然有些理解爹為什麼話越來越少了：面對三個小嘴叭叭叭的女人，爹一個人怎麼說得過她們三個？

  然後葉玉寶就呆若木雞地看著自家娘和兩個姐姐跟大伯娘母女打嘴皮子官司。

  你來我往地, 一開始還遮遮掩掩, 後來就很直接了。

  葉大娘直接提出來：「我們家也沒有餘糧, 若是要在我們家住, 就要交租, 交飯錢。」

  葉二娘直接抹淚哭窮：「若是有錢交租交飯錢，我們又怎麼會守不住那個鋪面？這不就是沒錢嘛……」

  葉大娘當然知道他們的情況，於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打算：「我家男人每天去給人做木工，要我說，你家祖順年紀比祖福還小几歲，也是可以幫把手的，這樣我家男人也沒那麼累，家中的進項也能多一點兒……」

  這就是要葉祖順去跟著做木工了。

  葉祖順吃了一驚，看向葉祖福，卻見自家大哥沒有接茬，卻也沒有反對，只是目光看著面前的地面, 眉頭深鎖。

  他再看自家幾個婆娘女兒, 對上了她們的眼神，她們的眼神中, 竟然全是贊同和祈求。

  葉二娘也不過是猶豫了一瞬, 就直接道：「當家的, 你現在的身板還做得動木工活兒不？」

  其實早年葉祖順也是會做木工的，後來因為去了鎮上做買賣，手上的活兒撂下很久了，如今年紀大了許多，身體也不比從前，做起來自然會吃力一些。

  然而……

  看著婆娘和兩個女兒的希冀眼神，再想想當下的處境，葉祖順一咬牙：「行！我回頭就跟著大哥去給人做木工活。」

  好嘞！搞定了一個！

  葉大娘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轉而看向了葉二娘和兩個侄女兒：「我知道二弟妹和兩個侄女兒這些年都是嬌養著的，田裡地里的活兒可能好多年都沒做過了……」

  話才說到一半，葉二娘的臉色就變了：莫非還想叫自己和兩個女兒下田地幹活兒？這可不行！真要是見天地下田下地去做事，人太累了是一方面，還很容易顯老，兩個女兒也就更不容易嫁個好人家了！

  葉二娘趕忙就道：「大嫂，這可不行！我們都很多年不做田裡地里的活兒了，是真的做不動那些粗活了！」

  一旁的葉大美立刻就尖聲道：「啊喲，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還挺懂得心疼自己的！不下田下地，那以後你們吃什麼？用什麼？」

  葉玉珍咬著後槽牙，不敢置信地看著從前對自己十分巴結的堂妹：曾經還口口聲聲說跟自己要好的堂妹，如今就因為自己家沒錢了、被退了親，竟然就成了這個態度……

  葉玉珍看著葉大美，表情是不敢置信地委屈：「大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葉大美翻個白眼，很不客氣地搶白：「玉珍姐姐，我這是太喜歡你了，在學你呢！」

  「我什麼時候這麼對你過？你太過分了！」葉玉珍印象中，對葉大美的態度一直也還算不錯的，畢竟葉大美比較會哄她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