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二十四章 交待

  可惜那老和尚又是低頭，對蕭華的話充耳不聞了，又是專心的掃雪。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蕭華，如今怎麼可能再挪步？靜靜的站在那處，眼睛看著老和尚一眨不眨，佛識已經完全的放出，同樣將整個小玲瓏寺都是罩住，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不相信，而心中更是「撲通撲通」亂跳，腦海中更是在思忖老和尚言語中的可信度。

  雪花依舊在飄，小玲瓏寺內並沒什麼朔風，老和尚的掃把剛剛掃過三成的院子，蕭華已經有了決定。這世間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九夏的未卜先知之術，巫王的通神之術，自己的因果之手，不都是可以占卜麼？九夏能算出自己在洹國出現，巫王能算出自己在百萬蒙山出現，這佛宗的前輩能在九十年前算出自己在這小玲瓏寺內出現……也算不得什麼，蕭華這能選擇相信。

  可是，蕭華心裡還是有些不解，為什麼這老和尚一眼就能分辨出自己？莫非他知道今天自己來？亦或者佛宗的前輩留有影像？若是九十年前就能知道自己今天來，還能留下現在的影像，那自己在西海遺寶的事情，那位前輩能不能知道？亦或者，若是自己剛剛在虛空成嬰的時候，稍微動些心思。將相貌改了，這老和尚還能認出麼？

  看看老和尚專心的掃雪，蕭華將手一揮，覆海印飛出空間，衝上半空，那古銅色的光華將小玲瓏寺蓋的緊緊，再不會有一絲的雪花落下。老和尚自然不會朝上看的，一掃把一掃把的將院子裡的積雪掃著，突然又是抬起頭來：也不管蕭華是不是在自己旁邊，張口又是說道：「菩提啊。你也莫奇怪。當年師父收下貧僧的時候就已經說過，我小玲瓏寺的使命就是等待未來佛主的降臨，若是哪個弟子一輩子都找不到弟子，那他這一輩子必定就能等到未來佛主的到來！」

  說完這句話。老和尚再次掃雪。直至將所有的雪都堆到院子的角落。然後又是顫顫巍巍的走到大殿的門口，將掃把小心的放在粗大的柱子旁，艱難的彎下腰。在一排大缸之中，隨意選了一個，將缸上的木頭蓋子挪開，探手從裡面取出一個不大的木勺，舀起水缸之內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用怪異僧袍抹去嘴角邊的水漬，又是開口道：「貧僧這輩子想方設法都沒有收到一個弟子，是故貧僧知道，迎回未來佛主的榮光必定要落在貧僧的身上！只不過，貧僧還是想不到，佛主居然降臨的如此之晚！晚的讓貧僧無法再為佛主做些什麼！」

  「長老……」蕭華走到老和尚的面前，笑吟吟的問道，「長老法號是什麼？長老為何一下子就認為在下就是未來佛主？難不成這小玲瓏寺從來沒有人上來麼？」

  「貧僧的法號？不提也罷！貧僧都不記得叫什麼了！」這次老和尚確確實實的聽到了蕭華的聲音，回答道，「我小玲瓏寺也不是沒有人來，平素間有落腳的和尚，也有虔誠的施主，可若是像佛主這般一開口就不說我淨土世界言語的……卻是一個都沒有！做我小玲瓏寺的弟子，能跟佛主溝通，乃是第一要務，貧僧沒事兒的時候經常自言自語，方能不將這種話遺忘！而且……」

  說著，老和尚又是一張嘴，竟然用曉雨大陸的話說道：「難不成……佛主還要貧僧說……這些怪異的言語麼？這話……貧僧……可是說不多的啊！」

  當然，老和尚這些話很是生澀，甚至有些咬字不准，但蕭華又是聽得清清楚楚，這正是他許久都不曾聽到的曉雨大陸言語。

  「絲！！！這……這怎麼可能？」蕭華倒吸一口涼氣，先前的半絲疑慮盡去，他可是忘記了極樂世界跟藏仙大陸的文字和語言是不同的啊，剛剛一進到寺廟之內就跟老和尚說藏仙大陸的儒修之言，而那老和尚也隨之對答，現在想來，剛才老和尚還真是有些自言自語的樣子啊！如今老和尚竟然說了一句曉雨大陸的話，如何能不讓蕭華出離驚訝？

  緊接著的事情更是出乎蕭華的意料，老和尚並沒有帶著他去寺廟的大殿，更是沒有跟他多說，而是走到寺廟左邊的一見小屋之內。不過多時，小屋的窗戶中飄出了一陣煙，然後一種淡淡的香味從裡面飄來。

  蕭華並沒有跟上，如今又是詫異，走到小屋的門口，探頭看看。這小屋好似一件廚房，內中有些排放整齊的木柴，還有一個小小的灶台，灶台之上又是放著一個小鐵鍋，此時裡面正是煮著什麼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很是黏稠，隨著火勢「咕嘟嘟」的翻滾著。待得灶台下的火漸漸滅了，老和尚又從灶台旁邊的木櫃中拿出一個壺和兩個粗糙的大碗，用乾枯的只剩下骨頭的手拿起那小鐵鍋，將黏稠的液體倒在壺中，然後又是從木櫃中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從內中取出一些看起來普通的食材放入壺內。

  老和尚拿起壺，微微搖晃了幾下，竟然從裡面倒出一些略微發黃的液體來，待得將兩個大碗都是倒滿，老和尚又是小心的捧起一碗來遞給蕭華道：「此乃我大雪山特有的酥油茶，你且嘗嘗！這東西是貧僧十年前的所愛，最近幾年為了維持貧僧的身體……已經久不用了。今日既然你來了，貧僧也來解解口饞！」

  蕭華聞著酥油茶的香氣，裡面又是帶著一種濃濃的葷腥，他心裡頗是不喜，可聽了老和尚的話，心裡又是有些微微發酸，恭敬的接過大碗，蕭華說道：「貧僧謝過長老，感謝長老九十餘年的苦守！」

  說完，蕭華舉起大碗，一口一口將這酥油茶喝進了肚子，一股暖烘烘自胃中生出，更是從心底生出。

  老和尚自然沒有蕭華的好胃口，只不過喝了一小半就是喝不下去，嘆息一聲，將大碗放在灶台上，有些惋惜的看看，苦笑道：「經年不喝，貧僧怕是再也喝不動了！」

  蕭華眉毛一挑，笑道：「若是沒碰到在下也就罷了，既然讓在下來到小玲瓏寺……」

  說到此處，蕭華急忙閉嘴了，他再也不敢多說，似乎在此之前，他心中只要起意，那可能服用回春丹的人，都沒有一個好結果。而這眼前的老和尚，已經到了行將就木的階段，蕭華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回春丹一定對他有效。

  老和尚根本就沒聽蕭華的所言，更是沒看蕭華，又是緊接著說道：「佛主要感謝的還有很多，貧僧不過是其中之一，小玲瓏寺建寺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等得再有九日就是一萬年，貧僧都不知道小玲瓏寺傳承了多少代！只有小玲瓏寺外的菩提樹，乃是在小玲瓏寺建成的時候所栽種，它可是見證了小玲瓏寺萬年的風霜。」

  「啊？」蕭華再次一驚，左右看看發暗的小屋，他真是想不到這個普通的寺廟，根本沒有任何佛陣，也沒有任何佛光加持的寺廟居然已經有如此之久的歷史。

  「佛主且隨貧僧過來……」老和尚眼皮都不抬，又是緩緩的舉步，從小屋出來，逕自走到大殿的左側，一推那殿門，門知啦一聲打開，只見裡面擺放了十數個柜子，裡面密密麻麻的放著一些經書，再看這些柜子的後面，又是有一個高大的佛龕，內中更是擺放了極多的佛牒。

  老和尚將手一指，說道：「此乃我小玲瓏寺的藏經閣，佛主以後要將此中的經文一字一句的看過。我佛門之中神通雖然重要，可佛法乃是首要。」

  「這個……」蕭華苦笑，張張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真的是來問路的，想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哪裡，他真的不是來做未來佛主的，更不想在這小玲瓏寺內讀什麼佛經。

  老和尚不等蕭華多說，伸手將大殿的門關了，又是帶著蕭華來到大殿的右側，同樣一推門，只見大殿之上一個粗大的佛塔，這佛塔之上沒有任何的佛光，甚至看起來有些粗糙和簡陋，而且看起來很是怪異，一層層的欄杆和台階都是建在佛塔之外。

  「這是我小玲瓏寺的佛塔，自小玲瓏寺建寺之後，所有弟子的舍利都在此處！待得貧僧圓寂之後，必有一顆舍利留下，佛主可將貧僧的舍利放在其上，這佛塔就圓滿了。我等日日誦經祈禱佛主降臨，這些舍利都充滿我等的念力，待得佛主證果之時……當有大用！」老和尚平淡的口氣如同水流，用手指指佛塔，很是自然的說道，似乎這些舍利就是剛剛蕭華所使用的酥油茶，而非佛門弟子凝鍊數十年的真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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