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剎那，永恆；一瞬，萬年！

  大離星際，萬蓮縱橫。

  大離聖皇的那一道術讓蘇墨、五兒都頗為震驚。因為，那真是無上的蓮法。那一刻，大離聖皇身上的金白光芒如似驕陽。

  他的腳下出現了一朵碩大的金白相間的蓮花。大離聖皇如似神靈, 蓮士之威，盡顯無疑。

  而長公主卻悄然而立，不曾有絲毫的動作。

  她看著大離聖皇，眼中滿是柔情。

  那個男人，是她一生的摯愛；那個男人，也是她一生的魔障。他們相遇時並不知道是失散的親兄妹。

  所以，她深愛上他，而且九死不悔。

  可是造化弄人，天不遂人願。

  他們都是古蓮世界的上古皇族，而且都肩負著再生古蓮的使命。因為，現在的古蓮星域只是古蓮世界的殘跡。

  那便似曾經的星河之於淨土星域。

  古蓮也是被一藏吞噬過的存在。

  她，曾隨他開疆破土，一統古蓮。她，曾伴他左右，生死不離。

  他，登上了聖皇之位；她，被他封為長公主。

  整個古蓮星域，除了聖皇，無人能轄制她。她在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古蓮星域，日漸壯大。

  可是，她並不快樂。

  她不想做大離長公主，她只想做他的皇后；她不想擁有絕世的星宮，她只想擁有他的寵愛。

  可是，那一切都不可能。

  縱使她成了尊者，又能怎樣？

  她看著他，娶妻生子；她看著他, 兩鬢白髮。

  因此，她恨古蓮，她恨自己的血脈。她若不是古蓮皇族，那麼一切都有可能。這，讓她漸漸入了魔道。

  每一個枯萎死去的世界都會出現黑蓮。它，便似躲在暗中等待附體的魂。一旦遇見合適的宿主，便能借體而生。

  只不過，當大離聖皇發現那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黑蓮已經深種，甚至生根發芽。他悔，他恨，但是無能為力。

  於是，他讓她發下重誓，永生不能離開鎮離星鎮離宮。那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補救辦法。

  她同意了，只是為了他。

  只要他有所求，她什麼都同意。開始還好，可是光陰幾乎可以讓一切變形。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光陰里碾碎。

  長公主面對的乃是無涯的寂寞。

  那種寂寞，只有起點，沒有盡頭。

  為了防止長公主的黑蓮之意侵襲其他修士，整個鎮離宮的修士都漸漸撤離。最後竟然沒有一個真正的修士了。

  鎮離宮內，只有魂體、傀儡、死物。

  它們不是真正的修士，但是，他們最後都被長公主的黑蓮之意侵襲了，無一倖免。他們都被長公主的操控了。

  之前的黑衣修士及紅鬼士都是那樣的存在。

  他們隸屬於長公主，又可以算是長公主的一部分。平日裡，長公主便以他們為伴。她的淒涼與孤獨，不是靠想像便能理解的。

  這一點，誰也不會盡懂。

  鎮離星，成了大離王朝的禁忌之地。甚至，除了大離王朝的核心人物，其它修士已經漸漸淡忘了長公主。

  歲月的消耗，日夜的折磨，讓長公主愈來愈焦躁，愈來愈沉淪。雖然她已經是尊者境的大修，但是不等於一切圓滿。

  修行，本就沒有止境。

  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的一身白衣何時漸染成了黑色。

  誓言，能束縛她，也不能束縛她。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在聖皇的手裡。因為，唯有聖皇才能壓制住長公主的魔念。

  可是，聖皇在聖皇星上閉了死關。

  長公主的等待，是一種無望的折磨。那像一個落海的人，掙扎著遊了三天三夜，但是周圍還是茫茫無盡的。

  或許，再游一個時辰，便能看見岸邊。可是，她等不了了。

  整整三百萬年，大離聖皇都沒有出現。

  於是，長公主熬到了極限。

  黑蓮之意，完全侵蝕了她；或者說，她完全接納了黑蓮之意。她，有怨有恨。因此，她要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

  她與冥冥中的神，簽訂了最古老的契約。

  她可以獲得力量，但是她要把古蓮星域引上跟隨神的道路。神，是誰？她其實也茫茫然，但是她的心魂里，有那個神聖的聲音。

  終於，她破宮而出。

  是她，殺了大離儲君；是她，掀起了大離王戰。

  她要這個世界，血雨腥風，永不安寧。唯有那樣，她才能漸漸平息。只不過，她真的沒想過傷害聖皇。

  她，也永遠不會去傷害他。

  可是，聖皇出關了。

  萬蓮穿心，對於她其實是一種解脫。死在聖皇之手，她心甘。

  其實，所有的一切大離聖皇都知曉。只不過，這大離王朝的一切本就是阿離與他一起打下的。

  只要大離傳承不斷，那麼便任她所為。

  所以，諸子之戰，聖皇不會出關。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他還是相信，阿離不會滅了整個古蓮。

  除了聖蓮，他寧可諸子隕落。

  可以說，整個古蓮星域能讓聖皇出關的也就唯有長公主了。其它的人與事，都不在他的心中。

  只不過，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聖皇令內的那道神念，本就是為了轄制長公主留下的。其它的事，關鍵時刻離水都可以鎮壓，但是長公主不行。

  可是，聖皇還是低估了長公主的執念與黑蓮侵蝕。

  她，不想回頭了。

  因為，太累太累，太苦太苦。

  呼——嗤嗤——

  萬蓮縱橫。

  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電光石火的剎那。只不過，在那一個瞬間，聖皇與長公主他們識海中的時間被無限地拉長了。

  剎那，永恆；一瞬，萬年！

  長公主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地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她的美，可以驚艷諸界。可是，那又如何？

  她含著笑，等著萬蓮穿心。

  「哥，讓我彼此遺忘！」

  她閉眼的剎那，聖皇卻睜開了眼。

  他的神色無比複雜。

  眼前的女子，同樣是他的摯愛，是他心中所屬，是他三百萬年日日夜夜的牽掛。可是，他只能封她為長公主。

  今天，他要殺她了。

  其實，聖皇目光里的每一道滄桑可能都與長公主有關。若是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雙鬢染白長公主的黑衣。

  他，願意讓一切回到最初的相遇。

  可是，都不能。

  萬道蓮花，都衝到了長公主身前三尺。剎那，便會香消玉殞。

  呼——

  再看，所有的蓮花都穿過了長公主的身體，如似萬道流星。

  那一刻，大離聖皇卻是釋然而又慘然地一笑。

  因為，長公主安然無恙。聖皇，沒有殺她。長公主猛地睜開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聖皇道：「哥？」

  可是，大離聖皇沒有再看她，而是衝著離北寒平靜地道：「北寒，聽詔！」

  「北寒在！」離北寒忙再次跪倒。

  「平亂！參戰諸王，一個不留！」大離聖皇的聲音平靜地可怕。因為，那諸王可都是他的子嗣。

  離北寒臉色微變，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應詔。

  「他們，都已經黑化了！」大離聖皇淡淡說了一句，然後他的身影開始漸漸散去。

  「哥？」長公主嘶喊道。

  可是，大離聖皇終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離北寒手中，僅剩下了散著金光的聖皇令；而長公主看著聖皇漸漸消失，瞬間嚎啕大哭。

  她明白，聖皇最後沒有下得了手。他，不忍。

  但是，她徹底地失去了他。

  那一襲白衣又開始漸漸變黑，長公主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一切，就像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