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無為

  崑崙山。

  玄都抬頭看天，洪荒萬色，以紫為貴。

  紫氣東來，唯有聖人可配！

  太一要成聖了嘛？

  玄都看著老子。

  老子輕聲道：「論跟腳，太一是盤古左眼所化，論修為，太一準聖巔峰，論寶物，太一有先天至寶混沌鍾。論氣運功德，大日普照天下，日月星光滋養萬物，洪荒眾生包括我等聖人無不受天庭恩惠。要不是我等聖人有言在先，得到鴻蒙紫氣之後，太一早就該成聖了。」

  玄都開口道：「師尊，聖人有言在先，但是手持混沌鐘的太一仍然可以違逆聖人之言，將來可有人能逆道祖之言？」

  「不成聖人，難言道祖，等你有天成聖后為師再回答你這個問題。」

  老子又道：「混沌鍾可逆聖人之言，但聖人之上尚有道祖。另外你看紫氣入天庭，但是紫氣一縷，難成浩蕩之像，我等聖人之言對太一併不是毫無影響。太一要成聖首先便要打破吾等聖人當日定下的枷鎖。」

  就在這時一道符篆飛入老子手中，老子接過符篆道：「走吧，隨為師下山一趟。」

  金鰲島上，通天也在看天，看到符篆入崑崙，通天低聲道：「又一隻想要跳出螞蟻窩的螞蟻，不過洪荒終於出了一隻值得道祖出手的螞蟻。」

  「有一，可有二？」通天自語道。

  媧皇宮內，女媧低聲嘆道：「妖族終究不得天心，大道之祖卻不是妖族之祖。」

  八寶功德池邊，准提接引抬頭看天道：「要變天了，原始給了我等入東土的可能，如今入東土的理由也快有了。」

  ···

  老子玄都下得崑崙，老子輕聲問道：「世人皆說為師修的是無為之道，你跟了為師這麼久，你覺得什麼叫做無為？」

  「清淨便是無為。」玄都道。

  「還有呢？」

  「順勢亦是無為！」玄都又道。

  老子輕輕笑道：「為師這麼多年來枯坐崑崙，你便只學會了清淨無為，但今日為師要告訴你所謂無為，卻是有為！」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搖頵羝。有谷名曰湯谷，湯谷上有扶桑。此乃十日所浴，扶桑柱三百里，其葉如芥。

  今日扶桑樹上正停著十隻金烏。

  帝俊大辦慶典，十位金烏卻是悄悄溜到了湯谷。

  十位金烏沐浴完畢正在扶桑樹上休息，金烏老大道：「十二位妹妹出世，吾等做兄長的卻是需要準備好禮物，只是十二位妹妹的禮物都不能重樣，吾著實有些苦惱，眾位弟弟可有什麼主意？」

  其他金烏齊齊搖頭。

  對於送禮所有金烏都不擅長。

  就在這時湯谷之外來了一個挑擔賣水的。

  似乎是覺得天氣太熱，賣水的卸下膽子，一邊擦拭額頭的汗水一邊抬頭道：「這太陽真是厲害，洪荒雖分天地，但我覺得天在上，地在下，天比地厲害多了，而天上又當數太陽最為厲害。太陽歸屬妖族，大地歸屬巫族，可見妖族比巫族厲害。」

  這幾句話說得十位金烏心花怒放。

  就在這時旁邊走出一位買水的，買水的道：「老闆來碗水，另外老闆你剛剛那話不對，天雖在上，但是大地厚重生養萬物。就像天上雲氣成雨，終將流入大地，天上的要入地，要我來說，妖族不如巫族。」

  十位金烏大怒。

  就在這時又有一人前來買水，這人笑道：「你們爭來爭去又能爭出個什麼，要我看不如比試一番。」

  「怎麼比？」

  那人道：「妖族以金烏為首，金烏以火為尊，若天上之火能烤盡地上之水便可證明妖族勝過巫族。」

  「好辦法！」

  那兩人符合道：「如果妖族真有誰能烤盡地上之水，此妖便可為妖族第一英雄，我聽聞妖族公主出世，還有什麼禮物能比得上讓妖族凌駕於巫族之上呢！」

  十位金烏聽了大喜，十位金烏都覺得這主意極佳。

  於是金烏展翅，十日騰空。

  洪荒上空瞬間多了十個太陽。

  金烏走後老子和玄都從黑暗中走出。

  於是三位賣水買水人化作三道清氣沒入老子體內。

  玄都輕聲道：「十位太子看不透師尊的化身情有可原，但是十位太子竟然沒有想過有誰會到湯谷來賣水買水！」

  老子道：「大劫來臨，巫妖當亡，身在劫中，六識皆迷，不說十隻小金烏，就是帝俊現在也察覺不到自己的兒子闖禍了！」

  「大劫將起，巫妖將亡，這一個紀元要完結了！」

  「是呀，」玄都道：「師尊怕是早就打算插手巫妖之戰了吧。」

  老子輕輕點頭道：「女媧造人族，除了為師誰敢以人立教？」

  「將來人族大興，為師這人教先天便占了正統，便可享氣運功德。只是為師終究欠了人族因果，欠了女媧人情。」

  「人族要興，巫妖當亡。巫妖之亡，便在眼前，從此以後巫妖再不能成為人族崛起的阻礙，只此一事為師欠人族的便算還了一小半了。」

  日升月落，本有定時，但十日騰空，便生災難。

  草木枯萎，大地龜裂，

  小河斷流，水井幹涸。

  有火落於大地，星星之火，立成燎原之勢。

  游魚在淤泥中呼吸著最後的新鮮口氣，飛鳥從天空墜落，它們不得不努力撲滅自己羽毛上的火焰，百獸奔逃，屍橫遍野！

  眾生哀嚎，生靈塗炭！

  十位太子俯瞰洪荒，看那大火熊熊，看那世間悲嚎，十位太子無比得意，於是太陽的光芒更加耀眼了。

  只是十位太子看不到的是怨氣衝天，因果無邊。

  無盡因果業力直入天庭，還有部分朝著老子而來。

  老子輕輕一笑：「女媧是聖人，人族是未來主角，他們的因果人情我得還，但你們又算得了什麼！」

  老子睜眼看洪荒，老子眼中一片虛無。

  既成聖人，便是不朽。

  凡塵因果，又豈能傷聖人分毫。

  再多因果業力也近不得老子之身。

  玄都知道這便是太上無情吧。

  太上忘情，並非無情，只是既成太上，眼中哪裡還有世間螻蟻。

  玄都抬頭，萬重天宮，何等輝煌。

  日月星辰皆歸天庭，但那又如何！

  氣運尊崇皆是虛妄。

  遍數洪荒，看盡萬古。

  唯有力量永恆！

  老子輕聲道：「這一紀元已經不能誕生聖人，但下一紀元必有聖人出世。如真有聖人出世，為師希望那人是你玄都！」

  「斬三屍乃成聖之法，為師今日教給你的便是如何做一個聖人。」

  「聖人落子，當在千萬年之後。」

  「聖人行事，不必太過顧忌因果紅塵！」

  「何為無為？」

  「太上無為！」

  「何為無為？」

  「無所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