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販子

  「稻花，看啥呢？該進客棧了。」

  顏文濤見稻花一直轉著腦袋往後看，拉了拉她的手，同時又往她身旁靠了靠，小心的護著她，不讓周圍的人衝撞到她。

  稻花生得好，即便現在女扮男裝，穿著粗布麻衣，還是粉刁玉琢的，十分的引人注目，下了馬車後，好多人都在往他們這邊看。

  顏老太太也看了過來：「別東張西望。」

  在兩人的拉扯中，稻花迅速收回視線，壓下心中的不平靜，沒敢在回頭多看一眼。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透過那角被掀開的車簾顯露出來的那張青紫紅腫的稚嫩臉頰，她一下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可她不敢去探查真相。

  無他，那輛馬車旁站著兩個牛高馬大的壯年男人。

  很快，稻花就被顏老太太拉進了客棧，這時，去放馬車的孫伯孫媽也回來了。

  顏老太太要了兩間客房，一間她帶著稻花和孫媽住，一間孫伯帶著顏文濤住。

  「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回房休息吧。」

  顏老太太拉著稻花就朝房間走去，期間，稻花有些忍不住，再次轉頭往客棧外看了過去。

  可惜，那輛馬車的車簾已經完全放下來了，從外看，看不出任何不對勁兒。

  不過，那兩個壯年男人還守在旁邊。

  稻花掃了一眼兩人鼓鼓的腰間，眸光閃爍不定。

  回到房後，稻花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活計送來飯菜，也只是草草用了幾口。

  見此，顏老太太以為孫女是趕路趕累了，就催她趕緊上床休息。

  晚上，稻花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每當她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張青紫紅腫的稚嫩臉頰。

  是人販子？

  還是高門大戶里的齷齪事？

  不管是哪樣，好像都不是她能管的，她也沒那個能力去管。

  那兩個腰間可能藏著兇器的壯年男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徒，她這邊，祖母、孫伯、孫媽都老了，三哥也只是一個13歲的少年，他們根本沒能力和他們斗。

  一個不注意，說不定還會把他們自己都給搭進去。

  「怎麼還不睡？可是累著了？」顏老太太察覺到孫女還沒睡，忍著睡意，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看著老太太安詳的面容，稻花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大腦放空，眼皮越來越沉重，慢慢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顏老太太就將稻花叫了起來。

  「路上的難民越來越多，我們還是早點到臨宜縣的好。」

  顏老太太擔心路上不太平，想了想，還是決定加快趕路速度。

  吃過早飯，交了房，顏老太太就領著孫子孫女離開了客棧。

  離開時，稻花留意了一下客棧里的馬車，發現昨天看到的那輛可疑馬車不見了，心中有些複雜，不知該鬆口氣（不用為救人還是不救人煩惱），還是該為馬車裡的人感到擔心。

  之後的一路，稻花他們看到的難民越發多了。

  並且，不時的還會看到一些難民搶劫路人的事。

  為了安全著想，顏老太太使了一些銀子，搭上了一隊鏢局，和他們一起上路。

  由於路上搶劫的事層出不窮，行程速度不可避免的被耽誤了，傍晚時分，鏢局沒能趕到指定的客棧，只能找了一處破廟休息。

  一進破廟，稻花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那輛馬車！

  馬車被拴在破廟院子裡，兩個壯年大漢就蹲在馬車旁點了一堆火，此刻正在烤一塊不知是什麼的肉。

  「嗚嗚嗚~」

  眾人經過馬車的時候，聽到馬車裡傳出聲響，紛紛看了過去。

  這時，一個婦人笑著鑽出了馬車：「家裡孩子在鬧脾氣呢。」

  聞言，鏢局的人沒說什麼，徑直走入破廟。

  顏老太太沉著臉，緊抓著稻花和顏文濤，快步跟上了鏢局的人。

  「大哥，那馬車不對勁兒，裡面起碼有十多個孩子。」鏢局裡的一個小伙子低聲對著鏢局老大說道。

  鏢局老大回頭看了一眼院裡的馬車：「出門在外，不要多事。」

  聽到對話，稻花抬頭看了一眼兩人。

  顏老太太也覺察到了什麼，挨著鏢局的人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低聲囑咐孫子孫女千萬不要亂跑。

  夜晚來臨，又有幾波人來到了破廟。

  期間，不少人都察覺到院中馬車不對勁兒，可卻沒一人站出來。

  稻花將頭埋在顏老太太懷裡，仔細的打量著破廟中每個人的神色。

  事不關己、習以為常、無視、麻木.

  這些人都沒有良知嗎？

  那不見得。

  他們知道院中的那三人可能是人販子，可是對於這些常年在外漂泊的人來說，平安回到家就是他們最大的心愿，至於路上不平的事.

  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餘力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見稻花一直盯著院中看，顏老太太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這個孫女從小就比常人聰慧，可有時太聰慧了，未必是件好事。

  「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顏老太太低聲對著稻花說道。

  稻花聽了，點了點頭，適時的閉上了雙眼，可卻怎麼也睡不著。

  人販子.

  前世的所學，讓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可是，她又沒有能力去救那些被拐的孩子。

  一整個晚上，稻花的腦子都是渾渾噩噩的。

  天一亮，在她無力中，在其他人的漠視中，那兩個壯年大漢架著馬車離開了。

  顏老太太無聲嘆了一口氣，拿出乾糧吩咐孫子孫女吃，自己卻沒吃一口。

  就在鏢局收拾妥當，準備離開的時候，破廟外突然傳來一道道喧譁聲。

  「不好了，那些難民餓瘋了，看到人就搶。」

  鏢局老大神色一變，立馬大聲說道：「快，趕快離開這裡。」要是被難民圍堵在了破廟裡，貨物肯定會不保，說不定他們還活不到明天。

  顏老太太也是一臉驚恐，緊拉著孫子孫女，急聲吩咐孫伯去牽馬車。

  孫伯別看快60歲了，可身子卻十分的矯健，動作比鏢局的年輕人還要快上一些，拉來馬車，顏老太太他們一坐上去，立馬架著馬車衝出了破廟。

  一番疾馳，跑出破廟十多里，路上看不到什麼難民後，孫伯才慢慢放緩了速度。

  「速度慢一點，等一等鏢局的人。」

  顏老太太擔心獨自上路不安全，還是決定和鏢局的人一起走。

  馬車裡，稻花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直跳。

  人在餓瘋了的情況下，真的是無比癲狂。

  衝出破廟的時候，她有看到破廟外一地的猩紅。

  長在和諧社會的她，哪裡見過這個，現在想想都還覺得頭皮發麻。

  稻花覺得馬車裡有些沉悶，快速將車簾掀開了一角，企圖用車外的風景沖淡腦海中血腥的畫面。

  馬車搖曳緩行，稻花的心緒逐漸得到平復。

  突然，路邊上停留的一輛馬車，引得稻花身子一顫。

  「稻花，怎麼了？」顏老太太擔憂的問道。

  是她大意了，她沒想到北方的旱情這麼嚴重，一路上竟這麼多難民，早知道就該和三兒他們一起走水路的，稻花怕是被剛剛的情形給嚇到了。

  稻花飛速放下車簾，故作鎮定道：「我沒事。」

  顏老太太將她拉到懷裡，沒說話，只是拍打著她的後背。

  稻花乖乖的依偎著老太太，可過了一會兒，突然直起身，再次掀開了車簾，往後看了過去。

  車簾掀起，放下；又掀起，又放下，往複數次。

  稻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顏老太太：「祖母，我想下車方便。」

  顏老太太神色有些不願，可也知道人有三急，也不好憋著孫女：「祖母跟你一起。」

  稻花立馬搖頭：「不用，三哥和我一起就好了。」

  顏老太太想了想，看向顏文濤：「看好你妹妹，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