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滅口
2023-10-26 07:59:53 作者: 蛇發優雅
司空韶的臉上頓時變色,「你要做什麼?」
段盈袖微笑著欺近,「沒什麼,只是想送師姐你,早走一步而已。」
她的話音方落,司空韶的身形已經飛快的前沖,她並沒有向著那條通道衝去,而是徑直撞向了段盈袖的身上,同時她的指尖上,萬枚金針已經同時爆發了出來。
這是拼著與敵偕亡之意,司空韶對這位半路加入朱紫島的段師妹之行事風格,盡所深知,她一旦布局,便不會給人留下絲毫後路,只有打著與她拼命的心思,說不定還能在嚴密之中,尋到一絲生機,逃出生天。
但段盈袖顯然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她身形飛快的向後退去,而在她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身金色的甲冑已經飛快的披了起來,與當年在子午谷地宮時的一般無二。無數的金芒閃動,都被這身金色戰甲震飛出去。而段盈袖的手中,這時已經取出了一副弓箭,她張弓搭箭,對著司空韶的前胸,弓弦輕輕一松,金色的長箭便離弦而去,司空韶元氣大傷,已經不是段盈袖的對手,她慘叫了一聲,長箭便穿心而過。一縷青煙,頓時從她的頭頂上升起。
段盈袖顯然不願意給她任何逃生的機會,長箭離弦之後,她的手中已拿出了一個八角盤,上面有八根長針支住了邊角,輕顫不已,她一揚手,八角盤便脫手飛去,口中嬌笑道:「這是師父賜我的玄武盤,你不是一向艷羨得很麼,這回來試試如何?」
司空韶的軀體被她一箭摧毀,只剩下神魂飄向空中,被這玄武盤飛快的罩了過去,絲絲的聲音作響,不過一時三刻之間,便化為飛煙。這位身為朱紫島三大副島主之一,向來在南海之中橫行,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於千丈地底之下。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顧顏只是冷冷的在一旁看著,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而當段盈袖解決了司空韶之後,轉過身來,盈盈的向著顧顏拜謝,「這次可要多謝顧姐姐了,如果不是你重創了她的元氣,我可沒有這麼輕易,就能夠將我這位好師姐滅殺在此的呢。」
她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說到「好師姐」這三個字的時候,似乎全然沒有違和之感,讓顧顏都不禁覺得有些心悸。她說道:「不過是幫你做了一次殺人的刀而已,這次的事情,大概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吧,你先前贈給我那三種材料,是不是知道我肯定會來小冰宮?」
段盈袖笑吟吟的說道:「只是一點猜測而已。顧姐姐你被八荒居士追殺,一時又不敢回大荒,放眼南海之地,又有哪裡比這裡更加隱秘?而且我在那三種材料之中,還額外加了一點東西,自然能夠尋到你的蹤跡。至於我這位司空師姐,若沒有我的好屬下幫忙,我怎麼有這麼快,就能捕捉到她的蹤跡呢?」
她偏過頭,看向一旁的章涵之,「你說是不是呢?」
她的表情巧笑嫣然,但言語之間,卻帶著無盡的殺氣,章涵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飛快跪倒在地,「屬下該死!」
她本來與顧顏交手,受了些傷,只是並不算重,在四人之中,倒是傷最輕的一個,但此刻她匍匐在地,全身抖的像是篩糠一般,一點也沒有原來在小冰宮中叱吒風雲的氣度。
段盈袖冷冷的說道:「我平生之中,最恨別人背叛於我,你犯了我的忌諱,自行處置了吧!」
章涵之咬著牙說道:「是!」她一揚手,便向自己的天靈蓋擊去。
顧顏只是冷眼看著,並不插手。章涵之的手方一接觸到自己的額頭,忽然間轉了方向,她的口中,飛快的吐出了一點黃色的光芒,向著段盈袖的身前射去,而她自己則飛身而起,向著身前的通道之處疾飛。
段盈袖冷笑道:「焚天雷麼,這種手段,也敢在我的面前使?」她口中飛快的吟念出一連串法訣,兩隻青蔥如玉般的手指伸出去,輕輕巧巧的便將那枚焚天雷捏到了手裡。劈手便又向著身前擲了出去。
黃色的火焰向著四周飛濺,章涵之驚呼起來,想要避開,卻發現自己身體的周圍似乎已全被禁錮住了,根本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焚天雷落到自己的頭頂之上炸開,她的軀體頓時變得四分五裂。隨後段盈袖的玄武盤已當頭罩來,將她的神魂捲入了其中,八根長針同時震動起來,頓時將她煉化得灰飛煙滅。
剩餘司空韶的四名手下,有一人被顧顏擊死在玄冰窟中,冰窟崩塌,屍骨無存。另一人則被爆炸之後的地縫所吞噬,只剩下兩人,也都受了重傷,奄奄一息,段盈袖毫不客氣,將兩個人一一殺死。在這玄冰之眼內,就只剩下了她們兩個。
隨後她便對著顧顏說道:「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但我還要向你討個情,這具冰鳳之骸,我要帶走。」她與顧顏都是極聰明的人,彼此之間不用明說,也能夠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
果然顧顏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段盈袖的身上,實在知道她太多的秘密,而顧顏現在,還不想正面與朱紫島為敵,這些事情,還需要段盈袖幫她遮掩,也正是因此,她在剛才,才毫不留情的對司空韶起了殺意,而現在,她將這具冰鳳之骸交給段盈袖,也就等於雙方彼此,都捏住了對方的把柄,這樣的相互克制,在顧顏看來,遠比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要靠譜得多。
段盈袖笑道:「果然是聰明人,那我就將它帶走了!」
「慢著!」顧顏一伸手,將她攔住,笑道,「讓你帶走沒關係,但你好歹要讓我知道一些事情才行!」
段盈袖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麼容易吃虧的,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這些朱紫島的秘辛,雲紫煙不會那麼輕易的告訴我。我只知道,那枚玄鐵牌,是當年紫墨魔尊所留下來的,裡面並沒有指示方位,是後來雲紫煙自己找到的,知道在這小冰宮之下,藏著冰鳳之骸。本來她對此也沒什麼興趣,畢竟這裡身處玄冰之眼,動作之間,動靜實在太大,一個不好,只怕會身殞在裡面。還是最近,她因為修煉十二天羅秘法,沒有找到鎮壓法陣的主魂之物,才想到這件事情。」
顧顏沉吟著,這與她先前的猜想,倒是相差不遠,「想必是司空韶自作主張,要來尋找這具骸骨了,既然是這樣,她們為什麼不直接找上小冰宮,反而鬼鬼祟祟的,做這種藏頭露尾的事情。據我所知,在南海之中,能惹得起你們朱紫島的勢力,應該不太多吧?」
段盈袖道:「小冰宮的這些女人,都沒什麼本事,慣會哀哀怨怨,自憐風月而已,我們實在都看不上眼。但據云紫煙所知,歷代小冰宮的宮主,都有一種秘法,能夠與玄冰之眼偕亡,如果逼得急了,她們會讓這千里冰川都跟著陪葬,因此司空韶只能先欺騙她們,進到玄冰之眼後,再想著殺人奪寶的法子。」
顧顏恍然大悟道:「這麼說來,那冰山來襲的速度加快,也是你們用的手段了?」
段盈袖道:「你太高看我們了。這是造化之力,我們又沒有改天換地的大神通,焉能與之相抗?只是湊巧而已,我們也是到了玄冰之眼之後,才發現這裡出現了妖靈,好在有本命元牌,把那隻妖靈收了之後,用來鎮壓陣法的中央主魂,必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只可惜,它已被你的玄魄珠困住,我是沒有辦法得到它了。」
顧顏道:「那這玄魄珠,與靈龜背上所馱的戊雲鼎,究竟又是何物?」
段盈袖道:「戊雲鼎這個名字,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聽到,這鼎應該是源自上古,但是後來被改了名字,據我的估計,此鼎應該是孕育萬年冰雪之英的,不然也不會在鼎中凝出玄魄珠,只是那隻靈龜,似乎對玄魄珠並不在意,反而對那尊鼎更加看重一樣。如今它已潛入了冰海之中,茫茫大海,與天地同在,這個秘密,大概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吧。」
寧封子低聲的對顧顏說道:「她在撒謊!」
顧顏亦有同感,段盈袖剛才與她,幾乎是推心置腹了,但唯獨說到戊雲鼎的時候,卻多是推脫之詞,顯然她一定知道些什麼,至少,她應該知道這戊雲鼎的真正來歷,但是卻不願意宣之於口。
顧顏也不想多做糾纏,說道:「既然如此,你還是悄悄的離去吧,就不用與小冰宮的人見面了,至於我,在出去之後,只會告訴她們,地底一場混亂,大家各自逃生,誰也沒顧得上誰。」說完,她便將手中的一個玉匣拋了出去,說道,「你上次幫我忙的事情,便算是兩清了,以後大家各不相干,還是少見面的好。」
段盈袖笑道:「顧姐姐何故畏我如蛇蠍?我想我們姐妹,以後必定還有見面的機會呢。」
兩人飛快的對好了口徑,隨後便各展神通,由通道之中出去。
在顧顏離開了這座通道之後,她身後的冰壁便開始飛快的坍塌下去,直到將通道完全堵住,這玄冰之眼被毀以後,深深的冰海,也會從此埋於地下,不見天日了。大概只有那扇亘古不變的冰門,才會永久的矗立於此吧。
在失去了玄冰之眼的寒氣之後,這千里冰川,想必也會開始慢慢融化,不過,這將會是不知道幾千幾萬年的事情了,與顧顏再無干係。
段盈袖自有隱形匿跡之法,顧顏也不去管她,她穿過了那層層通道,升上雲海之中,又見到了那層山崖,在山崖之上,江姒雲以下,三位宮主都站在那裡,她們的臉上,都露著茫然之色,看到顧顏上來,江姒雲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玄冰之眼,毀了?」
顧顏看到她臉上的痛楚之色,心中也有幾分感同身受之意,這位江宮主生長於此地,平生之中,從未踏出小冰宮一步,對此地的感情極為深厚。但玄冰之眼一毀,小冰宮立宮的根基也為之不存,也難怪這位宮主會痛苦若斯。
她頓了一頓,才說道:「不錯,但是下面的冰門,又已經被重新封閉,千里冰川,不會再有覆滅之虞了。我會在此地停留一段時間,幫你煉製碧焰丹,治療你身上的傷勢,你們也趁著此機會,商量一下小冰宮今後的去向吧。」
江姒雲失魂落魄的說道:「小冰宮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去向,治傷又有什麼用呢?」
她長嘆一聲,緩緩的向回走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羅浮急急的追著她去了,寧芷蘭帶著歉意向顧顏一笑,她也沒有問司空韶的去向,在她們的心中,那無疑是一個惡魔,最好是離她們小冰宮遠遠的。「大姐是心中有些執念,顧仙子不要見怪。」
顧顏嘆道:「我可以理解,我會在此地停留一段時間,仍住原來之處,到時有事可來尋我即可。」
她又重新回到了先前所居住的地方,並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借著這裡的玄冰之氣尚未消退之時,先開爐煉寶,將這次戰鬥中受損的法寶,一一修復,尤其是那五面靈旗,受了巨靈龜的一撞,受損頗為嚴重。
隨後,她又以九嶷鼎,加上收集而來的各種材料,一一煉製碧焰丹。當這一切都完成之後,已是一個半月過去了。
在這段時間之中,只有蕭清漾隨侍左右,羅浮與寧芷蘭,都曾來看過她幾次,卻始終未見江姒雲的蹤影,她心中也覺得頗為惋惜。
碧焰丹成丹十七粒,她取了三粒,交給寧芷蘭,用於療傷之用,隨後,她便離開小冰宮,去原本弟子的遷居之地,帶了葛靈,北返大荒。
葛靈見了顧顏,很是欣喜,她隨著父母遷居,顧顏隻身留在那裡,一直擔心她會出了什麼事。
顧顏聽了不禁笑笑,摸了摸葛靈的頭,「你這個小傢伙啊,自己還顧不好呢,還擔心師父會出什麼事?」
葛靈與顧顏相處的時間長了,受了寧封子的感染,膽子也大了,笑嘻嘻的說道:「雖然是這樣,但心裡還是會不自覺的擔心嘛。」
跟在她們身後的葛根與雲蘿,看到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心中忽然間有些激動,葛根的兩行淚水便流了下來,他連忙用袖子擦去,卻覺得這一生之中的勞碌,能夠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也就值了。
顧顏這次迴轉大荒,將葛根夫婦帶走,讓他們去大荒守門,也是不讓葛靈與父母分離之意,她與小冰宮有拯救的大恩,討這樣一個人情,自然沒有不允之理。
在玄冰之眼中,她曾問過段盈袖,得知這些日子,八荒隱居在千鏡島上,並沒有什麼動靜,顯然那十年之約,他並沒有違背之意,也就是說,自己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危險,至於十年之後的事情,那就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自己已經找到了提前返回蒼梧之法呢。
從小冰宮到大荒,相隔不止萬里,她這一路上緩緩而行,觀賞沿途風光。
這條路,葛靈從大荒來到小冰宮,是自己一路走過來的,有些地方,她比顧顏還要熟,一路上,很是興奮的嘰嘰喳喳,不停指點,十分活躍。
這一日,她們來到一個叫做烏鴉口的地方。
這時是一片極大的礁石,中間分為三岔,每到傍晚之時,夕陽西照,五色的祥雲升起,奼紫嫣紅,極為好看。葛靈很是興奮的在這裡駐足,指點著顧顏觀賞,顧顏微笑著站在一旁,看著雲氣變換,升騰幻滅,心中似有所悟。
這時她懷中的朱顏鏡,忽然間無聲自動,發出了「嗡」的一記聲響,顧顏的心中頓現警兆,喝道:「什麼人?」
葛靈一扯父母,飛快退到了顧顏的身後,她自然知道,憑自己這一家三口的修為,打起仗來,只有當累贅的份兒。
在雲氣之中,露出了一個身穿青衣的女子身影,她臉上帶著一絲冷意,看著顧顏,「顧仙子麼,我在這裡,候你多時了。」
葛靈小聲的說道:「師父,這個人,不就是那年在朱雀城的時候……」
顧顏點了點頭,面前的這個青衣女子,她當年確曾有過一面之緣,當年在朱雀城時,她被打落地底塵埃,小謝侯與曹雲熏趕來相助,在暗中,還有一個女子隨行,並於事後,向她討要朱雀環,卻被小謝侯攔住。當時顧顏脫身而去,並沒有注意到這女子的身份,沒想到相隔了近二十年之久,這個女子,居然還是如此的不依不饒,居然親自趕到這冰川之外,在此地等著她。
那女子道:「我姓范,雙名曉青,當年我曾與小謝侯相約,我助他奪朱雀島,而他事後,則將朱雀環贈與我,做酬謝之禮,可是後來,朱雀環卻到了你的手中,此寶與本門有大用,我只能來找你相討了。」
顧顏還沒說話,葛靈已經探頭出來說道:「你這個人,好生無禮,既然是那位小謝侯答應了你,你就找他去好了,與我師父在這裡糾纏什麼?這枚朱雀環,是我師父從那些壞人手裡搶來的,又不是從你手裡奪來的?」
范曉青淡淡的說道:「小謝侯說過了,這事情是他失言在先,無法插手,因此兩不相幫,除了找你,我還能找誰?」
顧顏冷冷的說道:「范仙子,應該不是你一個人前來吧,另外的四位姑娘,何不也請出來見一見?」
范曉青不禁笑了起來:「顧仙子果然是慧目如炬,你們都出來吧!」
她將手輕輕的一揚,一條絲帶便向後飄飛而去,無數的雲氣頓時收斂下去,在她身後,露出四個女子的身影。
她們都穿著不同顏色的衣裳,眉目如畫,端麗難言,分著紅、紫、黑、白諸色,顧顏心中忽然間一動,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難道說,你們是五色城中人?」
五色城,南海七大島之中,最為神秘的所在,她們雖然名列七大島之中,卻沒有人知道,五色城究竟在什麼地方,城中又都有些什麼人,更有些荒唐的傳說,說是五色城早就已經被千鏡島所吞併,裡面的那些女修們,全都成為了八荒居士的禁臠。
但現在看來,顯然傳言不符,這五位女子,以顧顏看來,其修為境界,應該都不在自己之下,應該與司空韶相差無幾。如果不是她們之中,沒有元嬰修士坐鎮的話,七大島的實力如何分配,尚還兩說呢。
范曉青輕笑了一聲,卻沒有和顧顏介紹那幾個人,只是說道:「顧仙子果然是慧眼,不錯,我就是來自於五色城,實不相瞞,謝家的那位小謝侯,是我五色城的儀賓,而且你大概不知道,那枚朱雀環,當年本來就是我五色城之物!」
顧顏知道從她的口中所說出的,必然都是當年南海的秘辛,不過她此刻卻並不動容,只是說道:「閣下莫非就是這五色城的城主麼?」
范曉青肅容道:「本城的城主,已於千年之前殞落,也正是因此,本門至寶朱雀環遺落在外,這些年中,我們孜孜不忘的,便要將讓這朱雀環重歸故土,因此,還請顧仙子行個方便吧!」
她身後的一名紅衣女子說道:「我們五色城,現在由五天使主事,范姐姐身為青使,是我們之中的領頭人,一切都聽她的吩咐。」
顧顏皺眉不語,她總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古怪,為何這幾個五色天使,在等待了二十年之後,突然來找她的麻煩?而且這朱雀環落入張翼軫手中,已逾千年之久,難道她們必須要等小謝侯的幫手,才敢找上朱雀城去麼。以顧顏所見,僅憑她們五個人的實力,大概張翼軫也不是對手吧。
但是不管怎樣,朱雀環已成為她心意相連,駕馭五火之寶,不可能這樣子就讓出去。她淡淡的說道:「此寶為我護身之寶,絕不可相讓。幾位的意思,莫非是要強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