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餓瘦了

  「是……是！」滾滾熱淚盈眶，拼命點著頭，激動不能自已。

  他們食鐵獸一族為了將蚩尤復活，闔族上下從三皇五帝時期一直努力到今天，期間不知道死了多少族人，現在終於是做到了。

  蚩尤感受到滾滾心底的狂喜激動，冷峻的臉色柔和了幾分，等到滾滾情緒平息了一些之後，才又問道：「從我被鎮壓到現在，過去多久了？」

  滾滾伸出胖指頭好一陣比劃，給出了答案：「差不多六萬七千多年了！」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

  蚩尤似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目光落在旁邊的李安然和猴子身上，又問道：「他們是誰？」

  滾滾正待開口，猴子已經搶先一步，開口說道：「俺老孫是花果山水簾洞齊天大聖美猴王孫悟空！這是俺兄弟……」

  猴子忽然頓了一下，神情有些尷尬，卻是因為李安然的假名字實在是太多，他忘了李安然在滾滾和盪面前用的是哪個。

  李安然也注意到了，眼角一抽，順勢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十里坡劍仙李逍遙見過蚩尤大王！」

  蚩尤沒有說話，一雙眼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猴子和李安然，目光凌厲，顧盼生輝，似是要把他們看穿一般。

  「蚩尤，你這是什麼意思！」猴子很不喜歡這種帶著探究滿是冒犯意味的目光，眉頭一挑，直接迎著蚩尤的目光瞪了回去。

  破妄金瞳光芒大作，如同兩顆太陽，璀璨奪目，直指蚩尤雙眼，氣勢咄咄逼人。

  蚩尤目光微微一凝，重瞳本能運轉，一道道暗紫色的光芒流轉，在雙眸中形成無數玄妙紋路，就好似是黑夜深淵，冰冷深邃，神秘不可捉摸。

  轟！

  兩道無形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虛空中隱隱傳來一聲轟鳴，周圍空氣一陣扭曲變幻，一道道波紋滌盪而出。

  【這蚩尤是有病吧？】

  【我和猴子把他救出來，他就這麼個態度？】

  李安然眉頭一皺，心中也是有些不悅。

  他和猴子可不欠蚩尤什麼，相反蚩尤倒是欠了他們一個大人情，他可不會慣著蚩尤這臭毛病！

  只有一顆頭顱又如何？這世道可不是誰弱誰有理！

  李安然一步邁出，站在了猴子身側，一身氣勢與猴子融為一處，朝著蚩尤覆壓了過去。

  雖未動手，但也和動手沒什麼兩樣。

  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劍拔弩張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滾滾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一臉懵逼，回過神來，慌忙走上前去，不住給猴子道著歉：「大聖息怒！大聖息怒！李劍仙！李劍仙！」

  見猴子和李安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冷冷與蚩尤對峙，氣息洶湧澎湃，似乎隨時都會大打出手，他又急忙走到蚩尤身邊，解釋道：「大王，齊天大聖和李劍仙都是老祖請來幫忙的。若非是他們出手，我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將大王的頭顱找回。」

  蚩尤看著並肩而立的猴子和李安然，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說道：「很好！很好！多謝二位出手相救，等我出去之後，必有所報！」

  「不必。」猴子冷哼一聲，說道：「盪已經給了我們報酬。此事過後，我們兩清，誰也不欠誰的。」

  李安然點了點頭，表示贊成，面上不動聲色，心裡總覺得有幾分彆扭古怪。

  【這蚩尤怎麼感覺怪怪的？】

  蚩尤剛剛那兩個「很好」看似是在誇獎盪的做的很好，但李安然卻察覺到這其中另有所指，而且所指之物就在他和猴子身上。

  李安然目光從自己和猴子身上瞟過，仔細看了好幾眼，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猴子鳳翅紫金冠、鎖子黃金甲、藕絲步雲履，看上去威風凜凜，顧盼之間，透著無所畏懼桀驁不馴。

  他一身淡青色道乾坤道袍，頭戴琅邪冠，腳踏升龍靴，非要挑毛病的話，也就是有點過于帥了，和他低調的性格不太搭。

  【蚩尤該不會是被關押時間久了，腦子出問題了吧？】

  李安然心裡暗戳戳想著，不願再浪費時間，說道：「我們現在就出去吧。」

  在救蚩尤頭顱脫困之前，他就已經叮囑蟠桃靈根先躲好，省的被蚩尤看到，帶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好好好！」滾滾連連點頭，這氣氛實在是太詭異，還是早點出去的好！有老祖在，他也就不用夾在中間為難了！

  猴子自然也沒有什麼，倒是蚩尤猶豫了一下，才點頭答應下來。

  李安然也沒有多想，右手一揮，一道青光閃過，直接將眾人送了出去。

  盪在外面早就已經等得心急火燎，注意到半空中七彩琉璃鏡忽然光芒大作，忙湊上前去，然後就看見滾滾馱著蚩尤的頭顱飛了出去。

  「大王！」盪身子一顫，直接就衝上前去，一把將蚩尤的頭顱抱在懷裡，哭的像個幾千斤重的孩子一樣：「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大王！我這些年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盪三米多高的身體，大羅金仙的修為，把蚩尤的頭顱用力抱在懷裡，直接就把蚩尤的臉都給擠變形了，豆大的淚珠不斷滾落，好似暴雨傾盆一般。

  蚩尤心裡又是感動又是無奈，看盪哭成這樣，心裡嘆了口氣，沒有掙扎，想給盪一些時間，讓他把這些年受的委屈發泄出來。

  結果，盪哭起來沒完沒了，蚩尤等了好一會兒，連李安然和猴子都出來了，也不見他停下來了。

  蚩尤忍不了了，頭顱上光芒大作，直接將盪的胳膊給撐了開，黑著一張臉：「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個樣子！」

  說話間，蚩尤心念一動，他的身體從盪袖中飛了出來，先前肚臍化作的嘴巴，雙乳化作的雙目消失不見，恢復了正常，頭顱隨之落了上去。

  與此同時，那朵牡丹也滴溜溜飛了出來，破碎成無數星星點點，融入到了蚩尤體內。

  蚩尤渾身光芒大作，虛空中萬千異象不斷顯現，滔天血氣從頭頂冒出直衝九霄，但很快，這異象血氣都被蚩尤收斂到了體內。

  等到光芒漸漸散去，蚩尤一身傷勢已經痊癒，修為竟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很顯然，這牡丹也是件異寶，更是蚩尤留下的後手，不只能感應到他的軀體，也是他復活恢復修為的關鍵！

  【他是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

  李安然掃了盪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了猴子身上。

  猴子臉色比之前又冷了幾分，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猴子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這一點！】

  俺老孫現在就想明白了！

  猴子咬牙切齒，一想到自己當初摔碗起誓的模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李安然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更讓他有些惱羞成怒。

  獼猴王看了看蚩尤和盪，雖然有些好奇，但目光更多的是在李安然身上。

  長壽老弟果然還活著！

  俺就說嘛！七弟性子衝動魯莽，有可能會出事，長壽老弟那性子，怎麼可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天庭！

  雖然李安然如今的樣貌與五色蟠桃樹分身完全不同，氣息也不一樣，但因為先前李安然那番話，獼猴王還是猜出了面前這人就是曾經的李長壽，只不過是用特殊法門變幻了樣貌氣息。

  「大王！」盪看著蚩尤身體一點點復原，激動地渾身顫慄，根本沒有注意到猴子神情變化。

  等蚩尤身體完全恢復之後，盪立刻湊到蚩尤身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那模樣和哮天犬頗有幾分想像。

  蚩尤抬起手，本來是想像當年那樣揉揉盪圓滾滾的腦袋，抬到一半，才忽然意識到數萬年時間過去，盪現如今比他還要高出一顆頭。

  蚩尤表情微微一僵，只能順勢就拍了拍盪的背，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你都已經餓瘦了！」

  盪感動不已，拍著胸膛說道：「為了大王的事情，我就算是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吃一些苦，痩上一些又算得了什麼！」

  滾滾：「？？？」這一幕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呢？

  【好傢夥！原來盪當初跟滾滾說的話，是在這兒學的！】

  【還真是一個字都不捨得改！】

  李安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實在是無力吐槽。

  猴子卻是沒心情看盪和蚩尤在那裡演重逢的戲碼，直接開口攆人：「既然事情已經結束，諸位也該離開了。來人，送客。」

  盪神情一僵，這才想到李安然和猴子，忙上前解釋：「大聖，李兄弟，我真不是有意……」

  「不必再說了。」猴子直接打斷了盪的話，說道：「你也告訴了我們陰陽枷鎖的下落，我們就此兩清，誰也不欠誰的。你無須跟我解釋什麼。」

  盪更急了，說道：「大聖，我……」

  話未說完，他就見猴子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一字一頓地說道：「怎麼？你們不想走，難道是想和俺老孫比劃比劃？」

  猴子一雙眼睛金光涌動，緊緊盯在盪和蚩尤的身上，一身氣勢沖天而起，恍若是一個遠古凶獸，隨時都會暴起噬人。

  盪聲音一滯，他能看得出猴子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無比認真，他要是再不走，猴子真就會一棒子打過來。

  「好了，球，我們走吧。」蚩尤忽然開口說道。

  盪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是閉上了嘴，只神情落寞，與滾滾一道跟在蚩尤身後，出了花果山。

  認識猴子不過幾天功夫，但他已經確認猴子值得深交的朋友兄弟，結果就因為他的提防警惕，兄弟變成了路人，他心裡著實是有些難受，連蚩尤復活帶來的喜悅都少了幾分。

  「世間事哪能盡如人意。等日後有機會，你再找他化解掉誤會便是。」

  蚩尤眺望著一望無際的東海，深深吸了一口氣，右手一伸，直接從海底攝出一條數十米長的大魚，笑道：「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大王我已經有幾萬年沒吃過肉了。然後，你再給我講講這些年都發生了些什麼。」

  「好。」盪點了點頭，收拾了下心情，尋了一處無人荒島，又抓來一些靈獸妖獸架在了火上，一邊烤一邊和蚩尤講起了這些年來的事情。

  從他得知蚩尤在逐鹿之戰落敗開始到從黃帝口中得知蚩尤未死的消息，再到五帝上位大禹治水鑄造九鼎，再到鳳鳴岐山封神浩劫，一直說到如今四大部洲九鼎大陣。

  這一講就是半個多月時間。

  蚩尤絕大多數時間都靜靜傾聽，只偶爾會追問一些具體的內容。

  比如說，三皇去了火雲洞，五帝呢？他們最後去了何處？

  比如說，封神浩劫中三皇五帝有沒有現身？做了些什麼？

  再比如說，火雲洞具體位置在哪？三皇現如今還都在火雲洞中嗎？九鼎大陣是誰布置的？

  ……

  但讓蚩尤失望的是，盪因為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了尋找蚩尤身軀上，對三界的事情並不怎麼關心，知道的事情連皮毛都算不上。

  面對他的追問，盪基本上都是搖頭，鮮少有能回答出來的。

  反倒是滾滾因為長年遊歷在凡間，出入過南瞻部洲許多次，回答了蚩尤一些關於人族現狀的事情。

  當聽到北海泉眼破開，冰雪侵襲凡間，造成人族死傷慘重的時候，蚩尤眼睛陡然一瞪，沖天而起的殺氣嚇得滾滾一個哆嗦，差點沒有癱軟在地上。

  盪說道：「大王，不必擔憂。當初大王被姬軒轅陰謀暗算，敗於逐鹿之後，九黎部在巫的帶領下，進入了西南十萬大山當中，一直到如今都沒有離開。西南十萬大山在南瞻部洲邊緣位置，距離北俱蘆洲最遠，且有山脈阻隔，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凍死的那些凡人都是炎黃後裔，與我們九黎沒有關……」

  說著說著，盪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卻是注意到蚩尤正冷冷看著他，目光中透著不加掩飾的失望。

  盪心頭一顫，有些驚慌，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正要開口詢問，便聽見蚩尤說道：「我們去南瞻部洲。」

  ……

  李安然並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一切。

  猴子心情不爽，直接開口攆人，他自然不會阻攔，只趁機用系統綁定了蚩尤。

  「系統綁定蚩尤成功……」

  「蚩尤對宿主的初始好感度為53點（同袍同澤）……」

  「宿主將共享位置蚩尤53％的修煉成果（大羅金仙巔峰）……」

  「宿主修為從大羅金仙初階提升至大羅金仙高階……」

  「宿主將獲得2次隨機複製機會……」

  「恭喜宿主獲得了九轉玄功、神鑌鐵鏈……」

  救命之恩讓蚩尤對李安然抱有53點好感，這在李安然的預料之中，但後面括號里蚩尤對李安然的態度，讓李安然有些懵逼。

  【這是什麼鬼？】

  【同袍同澤說的不是戰友嗎？為什麼蚩尤會把我當成戰友？】

  【我和猴子救了他，難道不應該是救命恩人嗎？】

  【還是說，蚩尤看出我前世是人？或者是因為我修煉了九轉玄功？】

  李安然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倒是抽獎得來的九轉玄功要更靠譜更實在一些。

  李安然的九轉玄功得自猴子，與猴子修煉的效果也一模一樣，偏向於靈巧多變，而蚩尤修煉九轉玄功的成果，更注重於刀槍不入和力大無窮。

  他如今抽到了蚩尤的九轉玄功，相當於是兼顧了兩者的優點，力量暴漲了一截不說，肉身強度更是金剛不壞的基礎上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李安然偷偷試驗過，他的肉身現在比純陽劍還要堅硬許多，一口咬下去，差點沒把他的牙給崩壞了。

  至於說，為什麼要用咬？

  肥桃不留外人嘴！

  哪怕是一根桃毛那也是天地間少有的寶貝！

  李安然前世不止一次想過，要是唐僧吃一口自己的脫落的腳皮，會不會長生不老？

  他想試試自己吃自己有沒有效果！

  可惜皮粗肉糙，連自己都咬不動自己！

  神鑌鐵鏈就有些雞肋了，它是先前鎖住蚩尤頭顱的那些鐵鏈，也是豬八戒九齒釘耙的原材料。

  只不過王母這鐵鏈只經過簡單的淬鍊，而豬八戒的釘耙乃是太上老君親手煉製，材料一樣，但硬度強度完全不再一個檔次上。

  蚩尤將神鑌鐵鏈扯斷之後，並沒有扔掉，而是留了下來，在他身體復原之後，就纏繞在了胳膊上，估計是臨時用來充當兵器的。

  李安然正疑惑著「同袍同澤」是什麼鬼，忽然聽到獼猴王問道：「七弟，長壽老弟，這是什麼情況？」

  【長壽老弟？獼猴王也認出我來了？】

  李安然大吃一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是哪裡出了岔子。

  【我之前說漏嘴了！艹！】

  罵完之後，李安然就是一陣慶幸。

  【還好，還好！我特麼還以為現在是個人就能看穿我的馬甲呢！】

  猴子將盪和蚩尤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不可避免地也說到了他和李安然先前在雲嶺山通風洞，殺死九頭蟲和鬼車的事情。

  「他們原來是你們是殺的啊！」

  獼猴王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臉的幸災樂禍：「哈哈哈哈，虧那鯤鵬還敢號稱妖師，原來是個糊塗蛋啊！你們不知道，鯤鵬不知怎的，認定了殺死鬼車的是文殊普賢觀世音三個，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找靈山麻煩！」

  「啊？！」李安然和猴子一愣，旋即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狗咬狗一嘴毛，這倒是個意外之喜。」李安然也明白了。

  【難怪地藏王和冥河老祖打了那麼久，都不見靈山派人支援，原來是被妖師府拖住了！】

  獼猴王又說起自己靠著九轉玄功躲到了南瞻部洲，又碰巧從一個神仙口中，聽到李安然死在了天庭的消息，這才來了花果山，找猴子一道給李安然報仇。

  結果，沒想到李安然竟是安然無恙。

  獼猴王說的十分輕巧，李安然聽得卻是十分感動。

  從南瞻部洲到東勝神州，何止千萬里。

  獼猴王只因為聽到他身死的消息，就冒著被九頭蟲和鬼車發現追殺的風險，來花果山，找猴子一道給他報仇。

  只這份心，就難得可貴。

  「五哥，你來的正是時候，小弟最近得了個好東西，正好兄弟們一起嘗嘗！」

  李安然把當初抽到的盪的熊掌拿了出來，心裡也把獼猴王當成了真正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