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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3:29:09 作者: 麼麼愚
    他和衛宴,其實是極其相似的。

    父親無辜蒙冤多年,他們都堅信父親為人構陷。

    衛宴走上了一條為人詬病的路,自己則想靠著讀書改變命運。

    他們都只是想支撐起來搖搖欲墜門楣的可憐兒罷了。

    他比衛宴好一些,因為他有個好姐姐。

    而衛宴,只有一個有些軟弱的,甚至拖後腿的娘。

    不是說李嬸子不好,而是她實在是太軟了。

    「然而,」容琅話鋒一轉,「他的身份確實也是問題。他就是再苦再難,我也不願意讓姐姐去接濟他。」

    「什麼接濟。」容疏嗔道,「也就在你心裡,姐姐是九天仙女。其實,我不就是一個尋常的市井姑娘嗎?阿琅,是我高攀了。」

    無論她怎麼認可自己的價值,認為自己獨一無二,從世俗價值上來說,她就是高攀了。

    這一點,容疏沒有什麼不敢面對和承認的。

    「也不用說我選不選他,命運一步步推到這裡,我們不走也不行。」容疏豁達道,「其實真的沒什麼,誰這輩子,不是走一步看一步?」

    衛宴是個君子。

    命運下的這步棋,平心而論,不算虧待了她。

    「我同衛大哥說了,」少年咬緊銀牙,「他若是敢辜負姐姐,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給姐姐討個公道。」

    容疏心中感動,眼眶微紅,「姐姐知道。不管過去還是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姐姐一直可以依靠你。」

    容琅扭頭,抬起袖子偷偷擦拭眼淚。

    他捨不得姐姐出嫁。

    可是,他也不敢說,這就不是姐姐的幸福。

    除去身份,衛宴這個人,無可挑剔。

    「姐姐不管嫁給誰,也都會帶著你。」

    容琅一怔。

    衛宴也和他說,日後不會不管他,會和姐姐一起照顧他。

    但是容琅拒絕了。

    「姐,我不會成為你的拖累。」容琅鄭重道,「我收他一分一毫,日後為你說話的時候,也不能理直氣壯。」

    容疏眼眶更紅,伸手輕捶了他肩膀,「胡說什麼!你什麼時候是我的拖累了?不用其他任何人養著你,姐姐自己就能養你。」

    她又不缺銀子。

    拿到容家的銀子,她要分一半給弟弟。

    那是容國公府欠他們姐弟的。

    「不要因為姐姐成親,就和我生分了。」

    「姐,我怎麼會……」

    容疏伸手輕輕抱住已經比她高許多的少年,「血脈骨肉,永遠不會變。姐姐知道你,你也知道姐姐。咱們兩人相依為命,始終都要好好的。阿琅,聽姐姐的,安心讀書,剩下的一切都還有姐姐。」

    容琅哽咽難言,淚水滴落在她肩上。

    屋裡靜謐一片,姐弟倆都將彼此的心意,深深烙印在了心中。

    生出長耳朵的衛宴,同樣沉默。

    他一直都知道,容疏心地善良,性情柔韌,可是每次,她都還能給自己新的驚喜和感動。

    第二天一早,衛宴就來了。

    容疏還在做飯,見他進來,也沒有見外,叮囑道,「你幫我燒火,小點,我攤雞蛋餅。」

    空氣中瀰漫著雞蛋餅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衛宴走過來,容疏塞給他一雙筷子,指著身旁盤子裡的餅道,「先吃口熱的,墊墊肚子。」

    「不用,一起吃就行。」衛宴把筷子放在一邊,坐在小杌子上,撿起幾根細柴塞進灶膛里,又道,「容家會給你送銀子的。」

    「嗯?」容疏驚訝。

    但是說話絲毫不耽誤她動作飛快地把雞蛋麵糊倒在鏊子上,利落地攤著餅。

    「哦,你的意思是,昨天那婦人,是國公府的人買通故意來搗亂的?」

    衛宴眼中有笑意浮現。

    他喜歡這樣的心有靈犀。

    她一向聰明。

    「是。」他說,「人證物證確鑿。」

    「哈哈哈哈,」容疏樂了,「這下好了,不用閹了你,他們也得老老實實把三萬兩銀子送來。」

    衛宴老臉一紅,咳嗽了兩聲,「以後說話別這麼粗魯。自己人,別窩裡橫。」

    容疏哈哈大笑,「這不是熟人嗎?」

    「專宰熟人?」

    「放心,她到時候就捨不得了。」方素素走進來道。

    衛宴頓時把嘴閉得像蚌殼一樣,一個字也不肯再說。

    只要他不說話,方素素就不能用話擠兌他。

    容疏瞪了她一眼。

    方素素美滋滋,「我昨晚做夢,都是衛宴。」

    衛宴:「……」

    謝謝,但是大可不必。

    「回頭高低也得讓我去吹吹牛。」

    三月三之後,她們花船才開。

    「你少來。」容疏啐了她一口,「等我成親了以後你再吹牛。」

    「那我豈不是都不在船上了,和誰吹牛去?」方素素哼道。

    但是她也知道,衛宴沒有在眾人面前露出真容,她確實也不能泄密。

    這就無趣了。

    不過她可以偷著樂。

    她有人了啊!

    不出衛宴所料,容萱果然又來了。

    當然,在她口中,壞事永遠不可能是她做的。

    「七妹妹,我聽到這件事情,也是又氣又羞,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付你?」

    容疏冷笑,「一筆寫得出兩個容字?到底是誰在後面興風作浪,我也懶得追究。我還是那句話,想要我替你受罪,可以,五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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