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拿捏李自成

  「天下就是一樁大買賣，我要跟你談它。」

  李自成指著面前的萬里江山說道，李朝生噗嗤笑了：「江山，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談江山嗎？」

  李自成也笑了：「當然有必要，伱圖名，我圖利，你不想讓這天下人罵你是篡國之賊，我不怕，我賤命一條，我可以幫你掃平大明的障礙，也可以幫你幹掉崇禎，不過你不能白用老子，地主家用人還給工錢，你們藍田用人不給工錢合適嗎？」

  李朝生聞言看著李自成道：「你想要什麼工錢？」

  李自成笑道：「呵呵呵，我需要你們藍田的武器支援，我需要你們藍田火器，包括你們用的燧發槍，以及你們裝備的那種火炮。」

  李自成指著遠處剛才開炮的地方，那種火炮，他想要。

  李朝生聽了這話看了李自成一眼，緊跟著笑道：「李自成，你是不是想多了，你覺得我會把自己最強大的武器給自己的敵人嗎？」

  李自成聞言笑道：「你需要我不是嗎？」

  李朝生笑道：「也可以不需要。」

  李自成聞言臉色變了變道：「我可以用錢買！」

  李朝生笑了：「你覺得我差錢嗎？」

  李自成道：「我知道你不差錢，可是誰又會嫌棄自己的錢多呢，我的條件很寬鬆，你能把燧發槍賣給孫傳庭，就可以賣給我，我出一倍的價錢。」

  李朝生繼續搖頭，李自成嘆了口氣道：「還有我占有的土地，只要你賣槍給我，我可以把河南這些占據的土地，割讓給你們藍田，而且以後，我占據一個省份，退走之後，你們藍田可以進兵，占據我們曾經占據的土地，變為你們藍田之地，如此可好？」

  李朝生聽了這話笑了，看著李自成道：「李自成，你當我傻嗎？用你們根本占不住的土地，來換我們藍田的強大火器，你覺得我們傻嗎？」

  李自成道：「你怎麼知道老子占不住。」

  李朝生聞言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洛陽你們也占據半年了，這半年說實話，我看的出來，你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把洛陽搞好，當成根據地，可是你肯定也發現了，你搞不好，你手下這的群草寇，不會甘心的老老實實種地的，而且朝廷也不會讓你們老老實實在這裡種地，所以導致的結果就是，你在洛陽待不下去了。」

  「要不然你也不能如此著急的見我，你是不是想要聽我一個承諾，承諾你攻擊河南其他兵頭的時候，我不插手？」

  李朝生看著李自成，李自成只感覺心口一涼，沒想到這一步都提前被李朝生看穿，李自成不言語了。

  他不言，李朝生也不言，李朝生穩穩拿捏李自成，他便不著急，他可以慢慢耗到李自成鬆口。

  一時間雙方都陷入了沉默，兩方人大眼瞪小眼，都在等待有人打破這僵局，好半天，還是李自成開口了。

  「你怎樣才肯支援我們火器？」

  李自成是真的意識到藍田火器的強大了，想要打敗魔法，必須自己手裡也掌握魔法，李自成迫切的想要跟藍田相同的火器，如此他才有跟藍田決戰的信心。

  不然光靠人，李自成覺得自己並不能戰勝李朝生，尤其是見識了藍田那可怕的火炮威力。

  李朝生看著李自成眼神中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道：「想要我們藍田的火器，也不是不行，有幾個條件，第一價格再往上調一倍。」

  李自成咬了咬牙道：「可以。」

  「好，第二，你們軍隊只要撤走，我們藍田人就有權利占據你們遺棄的土地，你們不能事後生事，若是事後生事，我軍有權對生事的你方士兵進行擊殺，或者其他措施，你不能出面干涉。」

  「也可。」

  李自成繼續同意，李朝生點點頭道：「好，那麼就是第三點，你們以後攻破大明城池，不可殺戮過勝，富戶，豪強，你們該搶劫搶劫，但是對待百姓，還需憐惜，不可逼之過甚，我軍在接受一座城池後，你們最起碼要保證這座城池還有五成以上人口，能做到嗎？」

  李自成聽了這話心中盤算，其實搶劫貧民，他們也實屬無奈，主要是義軍太多，需要的糧食太多，若不搶劫一些百姓，他們也不夠吃。

  不過壞處也很明顯，那就是導致義軍內部怨聲載道，軍心極其不平穩，動不動就會發生小規模暴動，他還需要派人去鎮壓，所以李自成也一直很苦惱這件事，並且有心想要做出改變，不過他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現在李朝生向他提出這樣的條件，也算間接的堅定了李自成戰略轉變的內心。

  其實劉宗敏，李過等幾個將領給李自成提過這方面的問題，光靠吸收農民作為軍隊的主力是行不通的，軍隊的主力，應該以吸收明軍戰俘為主，這些戰俘戰鬥力很強，戰鬥經驗豐富，就向劉宗敏的騎兵，百分之八十都是戰俘明軍。

  而帶來的優點也是極其明顯的，那就是劉宗敏軍是整個義軍隊伍中無可爭議的第一軍，戰鬥力最為強大。

  所以李自成的下一步規劃，那就是放棄以流民為主的軍事主體，而改為戰俘為主的軍事主體，打造一隻強軍，一直戰無不勝的軍隊。

  下一次見面一定要讓李朝生對自己不敢升起輕視之心，你說誰是烏合之眾呢？你說誰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呢，下次見面，自己一定要讓李朝生知道知道，什麼是義軍，敢小瞧義軍，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的！

  李自成眯縫著眼睛道：「行，我可以保證，每次你接受的城池，可以有五成以上的人口，但是你也要答應我，我不單要你們的火槍，我還要你們的火炮，就剛才發射的那種。」

  李朝生聞言看了看李自成道：「不行，那火炮是我們藍田的秘密武器，這樣的重器豈能輕易買賣，不可能。」

  李自成聞言道：「做買賣可不能一口說死了，不然咱們可沒有還價的空間了。」

  朱杞聞言笑道：「李統領，有些東西能賣，有些東西不能賣，這樣我把條件開出來，你只要答應我的條件，你們每放給我們一座郡城，那我就能按照剛才商定的價格，賣你們一百把我們最新式的這種燧發槍，至於火炮，你讓給我一個省，我給你們一門，如何。」

  「一門？！」

  李自成微微皺眉，李朝生笑道：「這是我的底線，你愛要不要，談不攏，咱們就不用談了。」

  聽了這話李自成眉頭緊鎖，最後一咬牙道：「行！」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算明知是不平等條約，李自成也要咬牙接受，他沒得選。

  交易達成，李自成道：「李縣尊，你最好先去準備好五百把火槍，我明日就準備揮軍南下，攻打各大兵頭，到時候，洛陽，開封以及周邊幾個郡城都會交付給你們藍田，你到時候別不認帳。」

  李朝生笑道：「五百把，可以，不過火藥可是另算錢的啊！」

  李自成聞言咬著牙道：「行！」

  說完李自成拱拱手道：「如此李某就告辭了，下次相見，希望不會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啊。」

  李朝生聞言笑道：「放心，我這個人很膽小的，不會輕易出藍田，若是真的戰場上兵戎相見，你應該見到的也是我的部下大將，到時候李統領可要小心了，莫要一時大意，成為他們的刀下亡魂，你的人頭，最少能幫他們連升兩級啊！」

  「哼，李某的腦袋不是稀罕物，若有兄弟看上，並且有本事，可以任意拿去，某家在九泉賀喜你升官發財，可若是沒本事，被某家要了腦袋，也怪不得我。」

  「而且縣尊你也要小心，若真有兵戎相見那一天，能提你腦袋來見我者，賞金萬兩，封萬戶侯！」

  「哈哈哈，李統領大氣。」

  李朝生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意，當你狩獵天下的時候，天下人也必將以你為獵物，不過李朝生並不擔心，他的藍田基本盤固若金湯，文官武將，皆為親信，甚至一些緊要職位都是他的親人族人，在這個時代，親族若是背叛，代價太大了，不像李自成周圍都是不信任之人。

  雙方各自放了狠話，然後各自退下，那個昨日雙方一起督建的帳篷從頭到尾都沒有用上，只成為了今日會面的背景板。

  李朝生退下，穀子在一旁皺眉道：「縣尊，這李自成狼子野心，若是做大，恐怕難以控制啊。」

  李朝生笑道：「他就是一隻猛虎，寧死也不會變成順從咱們的土狗的，而且我也需要他這股勇猛，他越厲害，越能披荊斬棘，為我掃清障礙。」

  「縣尊你就不怕養虎為患？」

  李朝生笑道：「他若是虎，我就是馴獸師，養虎為患，他也配，放心吧，我只是在給他畫餅，以他的政治體系，軍事體系，理政能力，還有他們內部的腐化，就註定他成不了氣候，說出來你們都不敢信，咱們在李自成軍中的探子匯報，他手下那群泥腿子出來的將領，一個個貪婪到了極點，對士兵吸兵血，吸到了骨子裡，軍隊內部也是怨聲載道，士兵毫無鬥志，現在也就是跟大明軍比爛呢。」

  大明軍更爛，他們就贏，他們更爛，大明軍就贏，歷史證明，只要軍隊內部糜爛，毫無鬥志，你就算給他們最好的武器，也是白費，近代史就給了咱們很好的證明。

  李朝生說著，一旁的李朝龍道：「不過縣尊，你答應賣給他們火槍，這時為何啊？」

  李朝生聞言嘆了口氣道：「你得給人希望啊，李自成今天的自尊，對自己力量的自信都被咱們摧毀了，如果不再給他豎立一個好一點的希望，他哪還有心思跟大明斗啊，所以我用火槍作為激勵，讓他自認為可以跟咱們拉近距離，其實這個距離只會越來越大。」

  李朝生賣給李自成火槍的原因很多，給他一個希望是一條，第二條也是破壞李自成義軍內部的造血機構。

  燧發槍，不是什麼高精尖的玩意兒，這個時期有個叫做畢懋康的就曾經繪製過自生火槍，這原理大傢伙都基本明白了，而藍田通過不懈努力，把燧發槍技術封鎖了六七年了，這已經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而且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燧發槍的樣本早就流傳出去了，比如從孫傳庭那裡就有不少被繳獲，而李自成只要下血本研製，讓工匠研發，以華夏人祖傳的仿造本事，想必一年，甚至半年李自成就能仿製出來燧發槍，這樣李自成就有自己的造血能力，這就不是李朝生願意看到的。

  所以還是漂亮國那一套，你想要，我給你，你就別費力氣製造了，到時候我有一天想打你的時候，我可以清晰的知道你的火力配備，甚至你的槍壞了，都得找我們修，而我們這邊隨便一個工廠，一天開工製造的槍械數量，就趕上你們全部存貨了，你跟我們比什麼？

  軍迷都應該知道，戰爭打的其實就是一個國家的製造業，你今天炸我五百架飛機，我明天又造出一千架，你跟我比什麼？是不是這個道理。

  所以這筆買賣，李朝生就賠不了，而且李朝生給李自成的報價也是這個道理，買藍田一柄火槍的價錢，藍田可以用這錢造出五把相同型號的燧發槍，可是李自成若是靠他的工匠手搓，估計兩倍的價格才能造出一把，所以逼著李自成只能買藍田的火槍，而且還給他限量，這就相當難受了。

  甚至那新式火炮也是一個道理，李朝生給李自成畫了一個大餅，告訴他，你讓給我一個省，我就把藍田最新式的火炮送你一門，李自成肯定知道一門火炮不好幹什麼啊，所以他會想辦法去研製，可是他根本沒有藍田那樣成熟的工業，做不到火炮一體鑄造，那麼新式火炮對他就是空中樓閣，他很快就會崩潰的發現，根本仿造不了。

  而且最壞的是，新式火炮最厲害的是炮彈的改革，可是李朝生只答應給他們火炮，卻沒有答應給他們配發炮彈，到時候他們會驚訝的發現，這炮是好，可是威力也不是那麼強啊！

  並且這件事李朝生還有一層深意沒說，這些給李自成的火槍，說不定最後還能回到自己手中，李自成只是在用他的錢給自己養部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