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鞠躬盡瘁楊嗣昌？

  湖北，楊嗣昌大營。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楊嗣昌的營帳中傳出，這時在營帳中的桌案前，楊嗣昌捂著嘴不停的咳嗽，這才來湖北區區幾個月，楊嗣昌的頭髮就白了一半，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

  本來楊嗣昌已經上了歲數，到了湖北又要跟張獻忠天天鬥智鬥勇，外加湖北的濕氣很重，比之BJ天差地別，這一個水土不服就讓楊嗣昌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萎靡下去。

  這不知道是濕氣入體，還是如何，楊嗣昌已經咳嗽半個月了，而且現在是越來越嚴重，最嚴重的時候，楊嗣昌晚上覺都睡不好。

  這時楊嗣昌正在看朝廷給他下達的聖旨，一旁還坐著自己的行軍參謀，以及自己麾下大將賀人龍。

  這時楊嗣昌看完了聖旨，咳嗽聲更大了。

  緊跟著把聖旨遞給了參謀道：「給諸位將軍讀一讀，咳咳……」

  行軍參謀聞言立刻把聖旨內容讀了一遍。

  大體內容就是，李自成水淹開封府，現在又要兵進洛陽，情況萬分危機，立刻命楊嗣昌帶領本部全部人馬進入河南，剿滅李自成。

  聽了聖旨，一旁的賀人龍眼睛都瞪圓了，看著楊嗣昌道：「楊大人，朝廷這是何意啊，現在咱們跟張獻忠正在膠著狀態，咱們要是從湖北撤出，那張獻忠會直接做大，到時候別李自成之亂未平，反倒把張獻忠養肥了。」

  賀人龍性子急，這時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嚷嚷出來，楊嗣昌聽了這話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不知道這個情況嗎？不，他太知道現在什麼情況了，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張獻忠急切之間剿滅不了，這小子給自己玩起了捉迷藏，自己想要抓他難比登天。

  可是李自成能不管嗎？不管肯定不行啊，李自成水淹開封府，直接聚集流寇四十餘萬，如此多的兵馬，而且還在中原腹地，若是李自成揮兵北上，破山東，踏河北，直逼京師，那就完了，他就算在湖北把張獻忠滅了，可是家讓李自成偷了，這也是死路一條啊。

  所以楊嗣昌就算再不願意，他也要聽從聖旨，前往河南平叛，而且楊嗣昌想得很好，張獻忠不會在湖北停留的，湖北現在從銅錢關到夔門牛頭山一帶已經讓藍田駐紮上士兵了，也就是說，藍田現在有意進入湖北，而被藍田看上的東西，楊嗣昌覺得張獻忠不敢動。

  而且楊嗣昌也太了解張獻忠的戰略意圖了，這傢伙就想占據蜀中，關閉蜀道，自成一派，為蜀中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了三國演義，被劉備影響了。

  楊嗣昌看賀人龍這個樣子道：「賀人龍，陛下的聖旨你也敢質疑嗎？」

  賀人龍聞言立刻跪地道：「督師大人，末將不敢，可是……」

  賀人龍一臉的不甘，楊嗣昌道：「賀人龍，起來吧，其實我也知道你心中如何想的，說實話，對此事，我也心有不干，可是心有不甘又能如何，闖賊勢大，而且盤踞中原，乃是心腹大患，張獻忠蝸居湖北，圖謀四川，不過偏安一隅，二者孰重孰輕，你分不出嗎？咳咳咳……」

  說著楊嗣昌大聲的咳嗽起來，一旁的參謀連忙道：「大人，沒事吧。」

  楊嗣昌伸手道：「無妨。」

  說著他展開手中的手帕，手帕上竟然有了一絲血跡，楊嗣昌看了也沒多說什麼，這時候楊嗣昌目光掃視眾人道：「諸位，咱們在此共事幾個月了，這幾個月可以說咱們為了大明鞠躬盡瘁，也讓張獻忠如老鼠一般不敢見天日，這都是諸位之功勞，我會向陛下稟明的。」

  「可是諸位咱們現在不能繼續在湖北呆了，河南之地的情況比咱們這裡更加嚴重，現在開封被淹，下一個就是洛陽，洛陽再出了事情，整個河南就淪陷了，河南若是淪陷，AH山西，河北，山東可都在闖賊的輻射下，若是闖賊一路北上，逼近京城，大明國祚危已。」

  「咱們作為國之將領，當保國安民，守衛陛下之安危，張獻忠之流，疥癬之疾，李自成才是大明的心腹之患，而且我敢斷言，張獻忠不敢在湖北久留，這湖北地啊，已經被藍田看重。

  其實很不想承認，可是只要被藍田看重的東西，沒人保得住，我不行，他張獻忠更不行，所以我斷定張獻忠必然會西進蜀中。」

  「而蜀中有秦老夫人坐鎮，秦老夫人乃是一代名將，她在張獻忠在蜀中也討不了多大的好處，而咱們只要兵進河南，沒了李自成，回兵蜀中，說不定還能與秦老夫人，共滅張賊，咳咳咳……所以我決定，明日立刻啟程，前往河南，戰闖賊，咳咳咳……」

  楊嗣昌說著繼續咳嗽起來，一旁的參謀道：「大人，要不要把郎中請來。」

  「軍事會議，請郎中作甚。」

  楊嗣昌說著，緊跟著對參謀道：「去把河南地圖取來。」

  參謀立刻去取地圖，而賀人龍這時看著楊嗣昌道：「楊大人，這麼著急前往河南，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楊嗣昌聞言道：「不急不行啊，李自成不給咱們時間啊。」

  說完楊嗣昌接過地圖鋪在桌子上道：「看地圖，現在開封被李自成所淹沒，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洛陽，想打洛陽就要先打許州，許州乃是整個河南戰場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線，咱們必須趕在闖賊攻打許州之前進入許州，最次也要趕上闖賊攻打之時趕到，許州不失，洛陽便有了屏障，便可高枕無憂。」

  「若是許州沒了，闖賊兵峰就可以直通洛陽，到時洛陽就要直面闖賊，勝負就危險了，所以這件事不能有絲毫大意與馬虎，咱們兵貴神速，咳咳咳……定要先，咳咳……趕到許州，守住許州！」

  楊嗣昌看著地圖說道，聽了這話賀人龍等將領微微皺眉，這個任務有點難啊，楊嗣昌這時喘息一下，緊跟著指著地圖道：「湖北離許州有些遠，可是也不是太遠，賀人龍。」

  「末將在！」

  賀人龍立刻抱拳單膝跪地，楊嗣昌道：「伱部是我軍中之精銳，所以最終的擔子我要交給你，賀人龍聽令。」

  「是！」

  「賀人龍，我命你部一萬三千人為先鋒軍，明日一早立刻開拔，火速趕往許州，一路之上可持我總督手令，徵調路過府縣船隻車馬為你等所用，直奔許州，一定要在闖賊手下保住許州，你若功成，我親自向陛下言明你的功勞，此戰你為首功。」

  「諾！」

  賀人龍立刻應道，緊跟著楊嗣昌又道：「唐通！」

  「末將在！」

  這時有一名將官出列跪在地上，楊嗣昌道：「你統領中軍三萬人，緊隨其後，支援賀人龍，幫助賀人龍守住許州，許州在，你為次功。」

  「諾。」

  「最後，本督師咳咳……親自率領後軍，前往河南與劉澤清匯合，共同消滅闖賊，保大明安危。」

  「是，督師大人。」

  「咳咳……」

  楊嗣昌看著一眾將官咳嗽一聲，緊跟著聲音變得沉穩低沉起來道：「將軍們，此戰乃是大明國運之戰，勝，爾等加官進爵，名垂青史，敗，爾等就是大明的罪人，將會受到萬世之唾罵，到時候本督師也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受後世之唾罵，所以諸位，為了大明，拜託了。」

  「督師放心，只要有我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河南淪陷。」

  「是，督師放心，只要有我等在，就絕不會讓督師受辱。」

  「許州在，賀人龍在，許州不在，賀人龍亡。」

  「好好，有諸位將軍之言，我就放心了，咳咳咳……諸位將軍快去歇息，明日開拔。」

  「諾！」

  楊嗣昌在接到崇禎的命令之後，立刻下令全軍去河南解河南之圍，崇禎皇帝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那就是用人用到死，盧象升好用，那就把盧象升當成救火隊長，哪裡有事，哪裡就派盧象升，而盧象升死了，這個救火隊長的職位，就直接落在了楊嗣昌的身上。

  而楊嗣昌這個人咋說呢，沒有容人之量，與盧象升相鬥的時候，那是什麼陰招都出啊，比奸臣還奸臣，簡直壞的冒油。

  可是盧象升一死，大權被他獨攬，立刻又顯現出了自己有能力的一面，做起事來那叫一個鞠躬盡瘁，而正因為他的鞠躬盡瘁，也被崇禎另眼相看了，所以直接一躍成為了救火隊長，也開始干起盧象升的活，哪裡有事情，哪裡就有楊嗣昌。

  而對此楊嗣昌還任勞任怨，沒有任何怨言，哪怕自己身體抱恙，也沒有向崇禎上摺子說自己病了，幹不了了。

  從這裡看，這個人啊，還真是有多面性，楊嗣昌就是如此，你說他是奸臣，有點過了，他只是嫉賢妒能，不擇手段，你說他是忠臣，他還真的鞠躬盡瘁，至於死沒死而後已，就不知道了。

  反正楊嗣昌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明末權臣。

  楊嗣昌這邊的動機立刻驚動了正在山溝里趴著的張獻忠，當張獻忠知道了自己好大哥李自成在河南玩了一票這麼大的，眼睛都瞪出來了。

  「好傢夥，水淹開封，一夜之間聚兵四十萬，還是他李洪基會玩啊！」

  張獻忠看到情報之後，忍不住感慨道。

  聽了張獻忠的感慨，一旁的孫可望也稱讚道：「李自成不愧是能跟義父齊名的大人物，做起事來果然有氣魄，值得人佩服。」

  劉文秀道：「是啊，不過要不是咱們在這裡拖住了楊嗣昌，他李自成也不能這樣輕鬆搞定開封，我看啊，還是咱們義父厲害。」

  見自己兩個哥哥如此說，艾能奇眨了眨眼睛，他有點不明白了，自己義父是厲害，可是跟李自成的大手筆比起來，就顯得小家子氣了，這從那能看出自己義父比李自成厲害啊？

  艾能奇傻傻的看著自己兩個哥哥，孫可望與劉文秀齊齊瞪了艾能奇一眼，這傻子看著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張獻忠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聽了自己兩個乾兒子的話道：「行了別拍我馬屁了，在這件事上，我不得不承認，李自成的格局遠超於我，不過這是件好事，李自成在河南成事了，那麼對大明就是巨大的威脅，現在擺在大明面前的就不單單是我這一個反賊了，現在對朝廷那群狗官，與皇帝來說，我的威脅遠遠比不過李自成。」

  「正因為如此，朝廷必須想辦法平叛，這就很有意思了，現在整個大明能夠調動出來的軍事力量可不多了，而且面對李自成這樣的敵人，朝廷派一般的總兵就是前去送菜，所以思來想去，全大明能夠跟李自成掰掰手腕的人不是很多，也就遼東洪承疇，宣府孫傳庭，潼關左良玉，湖北楊嗣昌。」

  「而這幾個人，呵呵，能夠輕易調動的可不多，你們說說最後朝廷會派誰平叛啊？」

  聽了這話孫可望呵呵笑道：「義父看樣子已經胸有成竹，那兒子我不才前來猜測一二。」

  「可望說來。」

  張獻忠看著孫可望說道，孫可望這時道：「義父，先說洪承疇，他首先可以排除，遼東乃是朝廷命脈，若是遼東有失，那大明頃刻顛覆，崇禎再傻也不會跟咱們賭國運的。」

  張獻忠微微頷首。

  「孫傳庭頂替的是盧象升的位置，防禦的不單是遼東，還有草原蒙古韃子，其位置更加重要，不可輕動，否則邊關不寧。」

  「至於剩下的也就是守藍田的左良玉與看著義父的楊嗣昌了，而這兩個人位置雖然都很緊要，崇禎選擇起來定然是很糾結的，不論選誰，都是大明的損失，不過最後我覺得崇禎一定會選湖北楊嗣昌的，因為在崇禎心中，大明最可怕的敵人其實是藍田李朝生，而其他不過流寇爾，傷不了他的國本。」

  孫可望分析的頭頭是道，張獻忠點頭哈哈笑道：「沒錯，我覺得他崇禎老兒也會選擇楊嗣昌，而楊嗣昌一走，咱們就可以全力入蜀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