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曹化淳為我斟酒

  第三天中午，李朝生吩咐廚房給他置辦了一桌酒菜，宴請聲名赫赫的大宦官曹化淳。

  雖然李朝生來到這個世界見過一些宦官，尤其是秦王府內的那些宦官，李朝生更是見過很多次，甚至在婚禮上李朝生還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大太監王承恩，可是曹化淳這種氣質的宦官，李朝生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他給李朝生的感覺，有點像李朝生在現實世界看過的一部武俠片《天下第一》裡面的大太監曹正淳，那是一種陰柔且陰毒的感覺，非一般宦官能夠比擬。

  曹化淳長得並不老，皮膚白皙，似有病態，眉毛陰柔，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給人一種老狐狸的感覺。

  身上穿著一襲袞龍袍，龍袍上的龍長著三根爪子，頗有威嚴，李朝生對此懂一些，帝王用的龍袍上面繡的是五爪金龍，代表著帝王至高無上的身份。

  親王穿的一般是四爪蟒袍，代表著皇家血脈，親王的高貴身份，而這三爪龍則是賞賜給對皇家有功勞的外姓大臣。

  而像曹化淳這一身袞龍袍，當年魏忠賢有一件，代表著天啟皇帝朱由校對魏忠賢的器重，而曹化淳也混了一件，可見他在崇禎的心中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二人在縣衙內花園的湖心亭見面，曹化淳只帶了一人，那就是錦衣衛千戶江長歌，而李朝生身邊是兩個人，穀子與李朝猛。

  二人見面，二人都沒有著急見禮，李朝生盯著曹化淳身上的袞龍袍看著，而曹化淳卻在打量著李朝生，看一看這雄踞關中，威壓天下的蓋世梟雄到底是何樣子。

  二人互相對視幾眼，曹化淳見李朝生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身上的袞龍袍便道：「這是陛下念老奴這些年有些功勞，賞賜的袞龍袍。」

  李朝生笑道：「我聽聞當年權傾朝野的魏忠賢也有這麼一件，不知真假。」

  曹化淳聞言笑道：「魏忠賢枉顧皇恩已經伏誅，陛下經歷了以往種種已經明悟忠奸，現在賞我一身袞龍袍，也是彰顯我忠君之意。」

  李朝生聽了這話呵呵笑道：「如此就好，我也是怕陛下不辨忠奸再為大明培養一個魏忠賢啊，如今見公公如此忠心，我便滿意了，來，公公請入座，咱們邊吃邊聊。」

  二人分賓主落座，這時李朝生揮了揮手道：「走菜吧。」

  聽了這話很快就有丫鬟端來菜餚。

  「公公嘗嘗，這是我藍田縣大水庫今早剛打撈上來的大鯉魚，重六斤六兩，頗為難得，公公嘗嘗。」

  曹化淳聽了這話夾起一塊糖醋鯉魚道：「不錯，不愧是藍田縣產的美味佳肴。」

  李朝生笑了笑，緊跟著讓穀子給曹化淳倒了杯酒道：「此乃我藍田特產地瓜燒，公公嘗嘗。」

  曹化淳聞言看了看杯中透明無雜色的酒水道：「燒酒？」

  李朝生點點頭道：「藍田人性子烈，相比於咱們長喝的黃酒，這燒酒更加和我們的胃口。」

  曹化淳聽了這話看了看李朝生，只見李朝生搖搖舉杯，一飲而盡。

  曹化淳想了想也一飲而盡，可是第一次喝如此烈的酒，還是嗆得這大太監一陣的咳嗽，只感覺嗓子眼火辣辣的。

  燒酒，也就是咱們說的白酒，在這個時代並不太受歡迎，大家更喜歡喝的是黃酒，入口溫柔，而且度數也不大。

  白酒是建國之後才興盛起來的，現在只能算是稀罕物。

  「咳咳咳……」

  曹化淳咳嗽著，李朝生則是笑呵呵道：「公公不喜燒酒，便直說，這還有黃酒，果酒，公公何必勉強自己呢？」

  曹化淳聽了這話看了看李朝生一眼道：「縣尊此言詫異，此酒藍田人飲的，我大明人自然也飲的，何來勉強之說。」

  「好，公公說的是，藍田即大明，大明即藍田，在下受教了。」

  「哎，縣尊此話不能如此說，應該是藍田即大明，而大明非藍田。」

  曹化淳看著李朝生，李朝生聞言看了看曹化淳，緊跟著呵呵笑了起來：「好，公公果然能言善辯啊。」

  李朝生這話說完，緊跟著看著曹化淳道：「公公此次前來，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啊？」

  曹化淳聽了這話道：「哦，本來只是想給縣尊送美人的，不過美人竟然都被縣尊送去了干粗活，這恐怕會讓陛下難過了。」

  李朝生聞言呵呵笑道：「公公何出此言，在藍田，我們的規矩是不勞作不得食，這些美人送到藍田，卻沒有謀生的本事，我怕她們吃不上飯，所以給她們安排了工作，如此才能在藍田安穩的待下去，公公豈能說我誤會了陛下的意思。真是令李某傷心啊。」

  曹化淳聽了這話看看李朝生不說話，半天開口道：「我聽說縣尊一直以大明忠臣自居，近日韃子扣關，兵進京城，縣尊可有耳聞。」

  「略有耳聞。」

  李朝生飲了口酒眯縫著眼睛說道。

  「那值此危急存亡之時，縣尊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嗎？」

  曹化淳繼續說道，聽了這話李朝生呵呵笑道：「公公說的是，我也想從藍田出兵，可是陛下不准，要不公公替我向陛下美言幾句，我派兵出關，助陛下蕩平韃子如何？」

  李朝生笑呵呵的看著曹化淳，曹化淳聽了這話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藍田出兵，那可就真的是放虎出山啊，藍田會只打韃子嗎？

  肯定不可能啊，他肯定還要做一些事情的，而這些事情對大明，對陛下都是難以接受的，崇禎不敢放李朝生出山，他曹化淳就敢？

  曹化淳看著李朝生道：「縣尊，其實想要幫助陛下，何必出兵，藍田兵馬出關中，挑費頗大，得不償失，縣尊若是真的想要幫助陛下，不如把你們藍田的新式火槍，火炮拿出萬八千柄的支援一下陛下，如果縣尊覺得成品太貴，也可把你們藍田火槍與火炮技術呈現給陛下，想來陛下肯定會感受到縣尊一片忠心的，縣尊以為如何？」

  曹化淳這話一說出，李朝猛眼珠子都瞪大了，這就是妥妥的空手套白狼啊，這老太監空口白牙的就想把藍田最寶貴的技術要走，這簡直就是瘋了。

  李朝猛這時很想把眼前這老太監給拆把了。

  李朝生聽了這話卻笑道：「公公玩笑了，我藍田哪有什麼高超的火器技術啊，只是請了一些咱們大明不要的老工匠，胡亂搗鼓，不過公公倒是提醒我了，陛下的工部之中這樣的老工匠不少吧，不如都送來藍田，我讓他們與我的工匠師傅互相學習，研究，等他們研究明白了，學會了，再送回給陛下，如此陛下不就學會了這火器技術了嗎？」

  李朝生這話更絕，想要我的人，那你先把伱的技術工人給我送來，咱們聯合起來研究研究新火器，等研究明白就帶著技術給你們送回去。

  你看看這多好，咱也不拒絕，至於什麼時候送回去，比如崇禎十八年，十九年啥的，只要你能挺住不亡國，我們肯定會給你送回去的。

  李朝生就是這麼善良與忠君報國。

  李朝生這一招以進為退，搞得曹化淳進退維谷，曹化淳是打死不會把工部的那些老工匠送過來的，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當然他剛才說的那話也不是真的以為自己能把藍田的火器技術要出來，要是這麼輕鬆，李朝生也不會被崇禎如此忌憚，不過曹化淳這麼說也是有目的的。

  畢竟不說一下，誰知道李朝生會不會腦抽真的答應，就算李朝生沒有腦抽，曹化淳也可以藉此提出他真正的目的。

  「縣尊說的極是，這製造火器非一日之功，咱們也不能過於急迫，不過縣尊，現在韃子圍城，縣尊作為大明的肱骨之臣，可不能視而不見啊，還請縣尊伸出援手啊。」

  曹化淳看著李朝生，李朝生聞言道：「公公之言，在下以為然也，不過現在陛下不讓我出兵，又不肯與藍田進行火器合作，公公以為我該如何幫助陛下啊？」

  「糧食。」

  曹化淳很直白的吐出兩個字，緊跟著道：「這些日子我遊歷了藍田周邊各縣，發現藍田糧食大豐收，而且往外出的商隊，也多攜帶糧食售賣，想來藍田是不缺少糧食的，因此還請縣尊伸出援手，支援一下京城。」

  李朝生聽了這話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卻發現酒杯空了，曹化淳見狀親自起身給李朝生把酒杯斟滿，這求人的態度就要給滿分。

  而且這全天下除了崇禎之外，恐怕還沒有第二個人能享受面前這權勢熏天老宦官斟酒的服務了。

  李朝生見酒杯滿了，也不推辭，一杯喝乾道：「京城缺糧嗎？我聽人說東南之地，每年會通過大運河的漕運給京城運糧，不下四百萬擔，這些糧食都去哪了？」

  曹化淳聽了這話嘆息一聲道：「自從乙巳之變以來，韃子多次入寇，而天災不斷，百姓流離失所，京城周邊人口銳減，京畿之地多有荒蕪，沃野千里，而耕種者寥寥，外加今年韃子入寇，而秋賦未能及時繳納，京城缺糧已成定局。」

  「至於東南運糧漕運，這些年東南報災不斷，而漕運漂沒嚴重，四百萬擔能運到京城二百萬擔已經不易，剩下的缺口可就太大了，所以還請縣尊體恤陛下，為國出力啊。」

  李朝生聽了曹化淳的話，想了想道：「公公說的是，既然京城如此缺糧，我也不能不表示，穀子。」

  李朝生叫了一聲穀子，穀子立刻過來，李朝生伸手道：「拿支筆來，我要送給陛下一份大禮。」

  說完穀子立刻拿來紙筆，緊跟著李朝生在紙上寫下一個數字遞給曹化淳道：「這就是藍田的誠意。」

  曹化淳看到紙上的數字，心中一驚，連忙拱手道：「多謝縣尊高義。」

  李朝生卻一擺手道：「等一下，糧食可以給你，但是你要答應點事情。」

  「縣尊請說。」

  李朝生道：「第一這糧食，每一粒都要用到救助京城百姓的身上，若是讓我知道你中飽私囊，或者讓朝廷那群蛀蟲貪墨了。」

  曹化淳聽了這話道：「縣尊放心，若是出現任何差錯，我以命相抵。」

  李朝生聽了這話笑道：「呵呵呵，不必，你的命不值錢，若是真的讓我知道有人貪污，我會先殺了你全族，包括你兩個哥哥，六個侄兒，四個侄女，讓你曹家徹底絕後，之後，再是誰貪污我就殺誰，別以為我開玩笑，我向來說道做到。」

  聽了這話曹化淳明顯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個人生死他早就看待，可是對家族他卻有著很深的羈絆，也許正應了那句話，越缺什麼越在乎什麼，曹化淳是太監沒有後人，因此對種族那是格外的眷戀，有些人一刀想開了，而有些人一刀卻把愛轉移到了種族後人。

  李朝生也調查過曹化淳，知道這傢伙，對自己下手狠，可是唯獨涉及到了他的家族，他就會盡心維護，因此拿他自己的性命威脅他，可能效果不佳，但是以他的家族威脅他，往往事半功倍。

  曹化淳微微抱拳道：「雜家明白了。」

  李朝生聞言笑道：「如此便好，對了公公，這件事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的，你是不是也欠我一個人情啊？」

  曹化淳聞言一愣苦笑道：「縣尊富有四海，坐擁關中，為一代豪雄，我一介閹人，能幫助縣尊什麼，雜家的一個人情頂的什麼啊？」

  李朝生聽了這話呵呵笑道：「公公莫要妄自菲薄，你乃陛下跟前紅人，在朝堂之上也說得上話，你的一個人情，李某覺得還是很值錢的，莫非是公公不願意承李某之情？」

  曹化淳聽了這話微微皺眉，緊跟著抱拳道：「縣尊想讓我做什麼？」

  李朝生擺擺手道：「現在我不需要公公做任何事情，不過將來可能就用得上公公了。」

  曹化淳聽了這話看著李朝生道：「縣尊，雜家也跟縣尊說好，縣尊所說之事若是威脅到了陛下，請恕雜家無能為力，若是不涉及到陛下與大明江山社稷，雜家願意承縣尊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