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會獵塞上

  盧象升，盧象霖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全殲三千韃子，只死了二百人，你這不是跟我們開玩笑呢嘛？

  盧象升不是沒跟韃子打過仗，就算跟小股韃子戰鬥，想要殺死一個韃子，最起碼要死五個大明邊軍，這還是盧象升這邊的軍隊，要是其他雜牌軍隊，戰損比那是更加不堪入目。

  可是現在，現在你告訴我有一隻軍隊七八千人跟韃子三千人打，然後把三千韃子殲滅了，戰損還不超過二百人，你這不是吹牛逼呢嗎？喝大了吧兄弟？

  盧象升一臉懵逼的看著斥候隊長道：「你，再說一遍，他們死了多少人？」

  「回督師大人，死了二百人。」

  盧象升臉色平靜，緩緩的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結果茶水太燙，燙到嘴了，不過這也沒有打斷盧象升的思考。

  盧象霖這時揉了揉臉道：「你給我好好說說。」

  聽了這話斥候隊長敬禮道：「是。」

  緊跟著斥候隊長就把事情來龍去脈的說了一遍，聽了斥候隊長的講述，盧象升，盧象霖兄弟二人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全火器部隊，密集的炮火覆蓋，還有能射的很遠的弓箭，殺韃子如屠狗，滅建奴如切菜……

  等斥候隊長說完，盧象升吧嗒吧嗒嘴道：「天下還有如此強兵？」

  盧象升這時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某個山村里突然發現了外星人文明，那真是除了震驚就是震驚啊，簡直驚掉了下巴有沒有。

  盧象升想著，盧象霖還未說什麼，這時斥候隊長道：「對了，對了督師大人，對方還拖我給您帶個話。」

  「嗯？」

  盧象升看向斥候隊長，斥候隊長道：「他們說，藍田縣令李朝生邀請宣府督師盧象升會獵於塞上，共同狩獵韃子！」

  「會獵塞上！」

  聽了這話盧象霖的眼睛瞪大了：「好氣魄，好膽識，真乃英豪也。」

  盧象升則是一愣：「藍田縣令？」

  藍田盧象升知道啊，陝西藍田，自古有藍田玉暖日生煙的說法，藍田他知道啊，而且他跟洪承疇是有聯繫的，二人一個三邊總督，一個宣府督師，山西陝西這一片防務基本是由他們倆構成的，因此他們彼此之間也是有交流的。

  對藍田縣他聽過洪承疇說過，是個富裕的大縣，陝西邊軍的軍餉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藍田，可是藍田縣令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一隻軍隊，還能搶了歸化城，殲滅三千韃子。

  這聽起來就很荒誕，有一種很嚴重的錯亂感，就好像有人跟你說，昨日諸葛丞相於三軍之中力斬華雄，大敗呂布，以一己之力堵住虎牢關，讓董卓匹夫不敢越雷池一步。

  聽起來是不是很荒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成了三軍可奪帥的猛將，有著打敗呂布的武力，這就是扯淡，這又不是玩遊戲，諸葛亮開無雙了。

  而現在一個陝西邊陲的一個縣令，手裡竟然有一隻可以殲滅三千韃子，損失二百人的全火器部隊，而且還有大炮加持，這是區區縣令嗎？

  這簡直比他的宣府總督還要強大，這可能嗎？

  這怎麼想都不太可能，這就好像是在寫小說一樣啊。

  盧象升瞪著眼睛，盧象霖又追問斥候隊長一些細節，確認斥候隊長不是喝多了胡咧咧，又找了這些斥候的手下詢問，最後終於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諸葛亮真的可以手撕華雄，藍田縣令也可以有一隻雄兵爭奪塞上，打敗韃子。

  一個個區區六品縣令，如何能有如此實力啊，盧象升百思不得其解，這絕對是十七世紀最大的玄學。

  盧象升揮手讓斥候們下去休息吧，屋子裡只剩下盧象霖與他自己。

  這時盧象升給盧象霖倒了杯水，盧象霖喝了口水看著盧象升道：「哥哥，怎麼看？」

  盧象升道：「斥候不是說假。」

  盧象霖道：「嗯，連細節說的都如此詳細，肯定不是說假，可是大明突然冒出如此一隻猛虎，並且盤踞塞上，不知是福是禍啊。」

  盧象升道：「洪承疇幹什麼吃的，藍田怎麼會發展出這麼強大一隻軍隊，而朝廷卻絲毫不知，這是洪承疇的失職。」

  盧象霖聽了這話道：「哥哥，這次洪承疇失職是肯定的，可是洪承疇僅僅是失職嗎？」

  「嗯，你覺得這事有洪承疇的影子？」

  盧象霖道；「不不，我覺得洪承疇在這裡面頂多扮演了一個隱瞞者的身份，其實我都能猜出來個大概，洪承疇的邊軍軍餉多靠藍田，因此洪承疇對藍田有了依附，讓藍田做大，尾大不掉。」

  聽了這話盧象升道：「前些日子孫傳庭去陝西就任巡撫，孫傳庭是個能臣，他去了，藍田的勢頭應該可以遏制。」

  盧象霖道：「哥哥，藍田有如此雄兵，你覺得白谷先生能有所作為？」

  盧象升聞言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賊勢已成，不可動搖啊，恐怕孫傳庭也要投鼠忌器。」

  說著盧象升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時盧象霖道：「哥哥，接下來咱們要如何？」

  盧象升沒說話，擺了擺手，他需要靜一靜。

  過了一刻鐘時間，盧象霖都喝三杯茶水了，盧象升這才緩緩坐直了道：「這件事對咱們其實是個好事，歸化城這戰略要地，讓咱們漢人占據肯定要好於被韃子占據，局勢整體對咱們是有好處的。」

  聽了這話盧象霖道：「那咱們該如何應對，那藍田縣令李朝生可邀請咱們會獵塞上啊。」

  盧象升道：「這一次歸化城被藍田軍搶奪，並且讓韃子損失慘重，韃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我聽人說這次歸化城主要負責人是多爾袞，多爾袞此人我有過一次交集，此人雄才大略，用兵詭計多端，現在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等消息傳到盛京，他肯定會提大軍北上復仇，這對歸化城的藍田軍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這次韃子來的是接收部隊，為快速行軍，並沒有帶火炮隊，以及火槍隊，所以才會如此悽慘，下次多爾袞領兵前來，這些重武器一定都會帶著，到時候，藍田軍肯定打的沒有如今這麼輕鬆。」

  聽了這話盧象霖道：「咱們可以坐收漁利，這藍田軍偷摸發展，已經超出朝廷的容忍，正好借韃子之手除滅之，而且還能消滅韃子，一舉兩得，咱們可以坐山觀虎鬥。」

  盧象升聽了盧象霖的話搖了搖頭道：「不不，藍田軍超出朝廷控制發展壯大，這是洪承疇的失職，說白了是大明內政，不管咋樣都是咱們漢人自己的事情。」

  「可是韃子，這是國讎，這個是大義，咱們不能坐山觀虎鬥，不論是誰在打韃子，咱們都應該幫幫忙，這是民族大義，豈能心存齷齪，等打完了韃子，咱們再算自己的帳。」

  盧象升說道，聽了這話盧象霖道：「那您的意思是同意李朝生的邀請？」

  盧象升道：「嗯，同意。」

  盧象霖聽了這話道：「可是他太強了，咱們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要是他突然反水與韃子合作，大同危已。」

  盧象升聽了這話開口道：「不會的，我聽斥候的說法，這個李朝生應該是個梟雄，此等梟雄雖然危險，不過卻不會出賣自己的同袍的，就像魏之曹操。」

  聽了這話盧象霖沉默片刻點點頭，這個典故他是知道的，三國時期，諸侯混戰，可是無論諸侯打到何等地步，都沒有一個諸侯想著去聯合一下周圍的少數民族進攻其他諸侯，曹操沒有，劉備沒有，就連袁紹都沒有聯合烏桓之流進攻其他諸侯，為何？

  這就是漢族諸侯的民族榮譽感，我們不管咋打，都是我們漢人的事情，你聯合少數民族，那是會被同胞當成漢奸，從而笑話一輩子，弄不好還會群起而攻之。

  現在盧象升拿曹操比李朝生，也是相信一個全殲三千韃子，不留一個活口的人，肯定是不屑於韃子聯合攻打漢人的，若是真的如此，他盧象升就算自己瞎了眼睛。

  盧象升想了想道：「不過如此大事，也不可一言而定之，象霖你替我去一趟歸化城，見一見這藍田縣令李朝生，探一探他的底。」

  盧象霖聽了這話一愣，緊跟著拱手道：「是。」

  盧象霖當天就走了，帶了二百騎兵直奔歸化城，盧象升看著盧象霖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望著無邊的天地道：「不知道，這一次會是怎麼樣的結果，藍田縣令，李朝生！」

  盧象升念道一句，目光看著遼闊大地，第一次對某個人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

  藍田縣城，孫傳庭從藍田大劇院走出來，臉上浮現出一絲憤慨與忌憚道：「這白毛女是誰編排的？」

  聽了這話身旁的護衛道：「聽說是藍田縣尊李朝生親自編排的。」

  聽了這話孫傳庭倒吸一口氣道：「沒想到這李朝生還是個全才。」

  護衛道：「這戲劇演的正好，我都想上去宰了那黃世仁，救下喜兒與楊白勞。」

  「是啊，那楊白勞演的的太好了，跟俺爹好像，俺們村子以前就有一個地主跟黃世仁一樣，好多人都被他害了，哎，現在他們還在禍害人呢，真希望藍田~」

  護衛說道這裡突然感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嘴，孫傳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臉上更加悲苦，這藍田蠱惑人心之法太厲害，一部戲劇，就能讓全民同仇敵愾，這李朝生簡直就是一個妖人，他看似不重要的一個舉動，可是卻能帶來巨大的效果，比如這一部話劇，就讓全藍田境內的百姓，對藍田擁護有佳，這時候誰要說藍田一句壞話，那就是跟藍田所有百姓為敵，如此蠱惑人心之法，你讓孫傳庭如何破解。

  最可怕的是，就連孫傳庭自己都覺得藍田做得對，地主階級無限制的兼併土地，導致越來越多的農奴，佃農出現，然後更加惡劣的壓榨就來了，這戲劇能直達人心的原因是真實。

  這樣的事情在這片大地上是真實發生過的，雖然可能不是白毛女，可是要的共情效果已經達到，而且這種事情老百姓百分百肯定，這種事情肯定發生過，而且就好像發生在自己身邊一樣。

  這樣的事情絕對足以以假亂真，讓所有人產生共鳴，如此產生的力量就足以撼天動地。

  「固國不以山河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有這一部話劇，就足以穩固藍田民心，讓這裡水潑不進，此乃大道啊，一個前人從未用過的大道。」

  孫傳庭說著，轉頭對護衛道：「這白毛女只在這大劇院裡演嗎？」

  聽了這話護衛道：「回大人，不是的，這白毛女要下鄉演出，藍田縣的要求是這部話劇要演到藍田每一個角落。」

  聽了這話孫傳庭捂著腦袋道：「明天咱們就回西安吧，準備徵兵，組建秦軍。」

  孫傳庭說著，他發現靠手段是不可能戰勝藍田了，軍事力量也許，還有機會吧。

  護衛道：「大人，今個茶館還有藍田英雄傳，你不聽了嗎？」

  孫傳庭道：「不聽了，現在藍田的主要人物已經理清楚了，大將軍李朝龍，左將軍李朝虎，右將軍李德珍，前將軍石大磊，驃騎將軍李朝猛。」

  孫傳庭說的是藍田英雄傳的人物，這是一部主講藍田將軍的長篇袍帶型評書，內容主要是講這些人起於微末，然後如何帶兵打仗，對付什麼敵人，其中演義部分很大，比較著名的就是李朝龍大戰黑煞神，其中都帶了一些神魔鬥法的東西，很是精彩。

  而這部評書也是從這個李朝龍大戰黑煞神中引申出來，經過曲藝協會重新組裝，架構，用來宣傳藍田英雄的，目前被廣大的老百姓喜愛，甚至他們都有些被神話了。

  目前這些人的知名度很高，孫傳庭也通過這個來了解藍田的軍事架構，不過今天孫傳庭不想聽了，他發現藍田固若金湯，已經沒有任何他可以發揮的餘地了，只能回去編排好秦軍，說不定還有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