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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3:14:40 作者: 燕白墨
但在林梧的成長中,曾有許多人都希望將其推上太子之位。
他們每一次相問,他都會捫心自問一遍。
他對皇位沒有世俗的渴求,權利於他,並不是值得追逐的榮耀。
若是為君,定當殫精竭慮。
若是為臣,定當精貫白日。
若清風,山崗、湖面,盡能拂過。
見林梧沉思不語,柳少卿竟猝不及防地跪了下來。
神思回籠,林梧急忙來拉他,「不必行此大禮。」
一把抓住林梧的胳膊,柳少卿抬眼望著他,眸光清澈若泉水,「殿下,今日之時局,相信您也清楚,並非是微臣要慫恿您霍亂朝綱,而是放眼眾皇子,沒人比您更適宜。」
林梧蹙眉道:「父皇正值中年,立太子一事,為時尚早。」
他再言:「你先起來。」
柳少卿起身,「殿下,微臣想來,自當不是第一個同您說這事的人,微臣也沒有那個膽量非要逼您給微臣一個承諾,微臣僅有所期願,殿下能有所考慮。」
聽著,良久,林梧長嘆一口氣,「好。」
從大理寺出來,林梧的心裡如同塞了一塊石頭,萬般沉重。
若要成為太子,那他必要與林祁,或是與其他兄弟相爭,不僅要去尋求父皇的認可,還要開始做那些工於心計的事。
若是他不幸在這場奪嫡之戰中失敗,也許,他甚至還要與他的父皇、兄弟兵戎相見。
入主東宮的這條路上必定充滿鮮血與兵刃。
他難以定子。
「殿下,要不要去迎星坊看看白小姐?」見林梧面色凝重,荊南貼心地提議道。
念及奚音,林梧眉眼間流露出些許柔情,心間泛軟。
「好。」
卻是不巧,二人抵達迎星坊,沒見到奚音,準備走時,林梧忽然被台上的戲吸引了。
「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為何還要苦苦相逼?」台上的女子對著面前一身玄衣的男子泫然若泣,她長裙拖地,面色慘白,為她添了幾分悽慘的感覺。
在女子旁邊立著的,正是那一襲白衣的仁德公子。
仁德公子站在女子身前,提著劍與那玄衣男子相對峙,大有即將刀劍相向的架勢。
「你竟然要為了她忤逆父親的意思?」玄衣男子質問道。他再言:「正好!那家產便就由我來相乘,讓父親即日將你一道驅逐出去!」
女子驀地轉身,撞向仁德的劍,一瞬間,從樓上撒下朵朵花瓣。
女子旋轉著緩緩倒地,口中念著:「公子,此生感謝有您,可我……我不能拖累你。」
畫面唯美,引人唏噓。
令林梧駐足的,並不是這讓人動容的風花雪月,而是這似曾相識的情節。
這是他與奚音的經歷。
奚音將這編成故事情節,為了什麼呢?
是不是意味著……這個仁德公子其實就是他?
林梧逡巡四周,發現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觀望著,有人拎起袖子在蹭去眼角的淚,也有人雙手緊緊攥成拳,臉上一副揪心表情。
他們都是在為仁德公子而牽動心神嗎?
林梧的腦中出現了諸多思緒。
走出迎星坊,面朝熙攘人群,林梧驀地低聲喃喃:「仁德公子。」
荊南沒聽清,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林梧搖頭:「無事。」
他們踏上馬車,啟程回宮。
——
「五成!五成!本月十八日,迎星坊全場五成!」
「仁德公子身份即將揭曉!就在本月十八日!」
……
街頭巷尾,不少孩童邊跑邊叫喚。他們像是魚兒在水中穿行,肆意自由。
奚音預留了十天去炒熱氣氛,每日都雇了孩童去街上呼喊。
這招效果不錯,每日不光是店裡顧客絡繹不絕,也有不少人前來詢問。
五成的價格與仁德公子身份揭曉雙管齊下,接連幾日,迎星坊內都是爆滿,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迎星坊三樓。
時芥掀起窗戶往下看了一眼,孩童們正在邊喊邊向路人發字紙。
紙上寫著的正是十八日迎星坊將全場僅五成,以及仁德公子身份揭曉的事。
字的排布都是奚音精心設計的,「五成」、「十八日」等重點字眼都比別的字大上一號,很是顯眼。
她還讓畫師在每份字紙上繪製了迎星坊和仁德公子,更是生動有趣。
那些發字紙的孩童多是從京都周邊的村子裡找來的。
世人都說京都無窮人,但仍有不少孩童衣著簡陋,讀不起書。
時芥一直在援助那些孩子,倒不是直接給他們發錢,而是為他們安排些勞工。
他手底下的鋪子多,讓一些年紀適宜的孩子做些簡單的事,順便教他們些勞技,日後也好混口飯吃。
畢竟,天降的財富往往會招致懶惰,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看過了,他關上窗,繼續愜意地靠在美人榻上。
「五成啊,那可要少賺多少錢!」時芥很是心疼。
奚音白了他一眼,「可你之前光是賣仁德公子的周邊那可就賺了不少銀子!別在這給我哭窮!」
與奚音交流得多了,時芥能大致聽明白她所言為何。
周邊,就是他賣過的與仁德公子有關的那些扇子、畫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