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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3:14:40 作者: 燕白墨
可林梧始終無動於衷,「不。」
對於對方這犟驢一般的脾氣,奚音再也耐不住,惱了,喊了一嗓子:「你怎麼那麼愛做功課呀?」
過分強調的「那麼」與上揚的尾音,和曾經的質問完全重合,分毫不差,那早該被遺忘的話語驀地在林梧耳畔炸開,令他心神俱散。
與此同時,他的腦中也響起林祁的那句:「她死了,死人,是不會復生的。」
忽地失去理智,連他都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待他再度清醒時,他已經死死地攥住白櫟的手腕,局面已然失控。
少傾,他聽見自己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林梧的視線好似兩柄長劍,仿佛隨時都能掀起奚音的假面。她幾乎以為林梧看透她了,對著這張凌厲如覆了層冰霜的面龐,愕然地頓住,不知所措。
馬車行進,布簾隨風起伏,有微弱的光不時落進,明亮,黑暗,明亮,黑暗,斑駁交替。
偶得清晰視界,她瞧得清楚,眼前的這雙眸子泛著紅,隱有不安在閃爍。那是她從未在他眼裡讀到過的情愫。
第44章 遐思
不知緣何,奚音的心疼得抽了一下。
她想起那日在燕南郊外的林間,他牽著她逃亡。他的掌心有因常年練劍而生出了薄繭,略感粗糲。
她想起在懸崖邊,他差點要為了她犯渾,葬送他的大好前程。
她想起從前的點點滴滴,生氣的他,委屈的他,倔強的他。
向來是優等生的他,在池家蒙冤後,做了不少出格的事,難道只是為了對池霖的體恤嗎?
僅此而已?
「她是白櫟啊,林……五殿下,你怎麼啦?你……你先鬆開她,她這小身板,可經不得你這般啊……」時芥的聲音適時響起,斬斷了二人的遐思。
斂起那些無用的思緒,奚音順著時芥的話再道:「五殿下,我是白櫟。」
聞聲,林梧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氣力,低下了臉。
她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哭泣前的壓抑,不禁也似是被人揪住了心,有些難受。
頓了頓,林梧再抬起臉來,啞著嗓子道:「抱歉,失態了。」
「沒……沒事的。」時芥同奚音揚眉,幫著說道。
奚音亦道:「無妨。」
「停車!」林梧招呼一聲。
「吁——」馬夫匆忙勒馬。
林梧隨即背對他們道別:「我還有事,先回宮了,料想四哥暫時不會再有任何動作,你們安心回去罷,就此別過。」
「路上……」不等時芥說完,林梧已然挑簾,爾後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車內二人面面相覷。
馬夫拎著帘子,探進腦袋來問:「小侯爺,現下如何?」
「照舊去相府!」
「好嘞!」
布簾再度放下,一切回歸平靜,好似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按照計劃,眼下,確實該是他們倆。
那突然出現的林梧,又突然離開了,仿佛是上蒼送來的武林秘籍,只為暫時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可為什麼,開始對他有了別樣的期待?
時芥瞧著失魂落魄的奚音,憂心忡忡地問道:「林梧他不會發現了罷?」
奚音沒應答,只搖了搖頭。
——
「殿下。」
林梧剛下車,荊南就從暗處走來。他一直在護著林梧安危。
遙望著馬車遠去的背影,林梧深重地嘆息一聲,良久,才遲鈍地交代:「去永盛街,今夜不回宮了。」
荊南拱手:「是。」
月色寂寥,為旅人添了幾縷涼薄。
——
馬車繼續行進,路上,奚音始終垂喪著腦袋,如一隻鬥敗的公雞,無論時芥說何,她都懶於應付,不知在想些什麼。
時芥狐疑地打量著她,好奇地問道:「你被嚇著了?」
「不是。」奚音皺眉。
有些話,放在心裡存疑倒還好,真要說出口與人討論,確實讓人赧然。
可一個人胡思亂想終究是想不出什麼。
她搓著衣襟,饒是艱難,還是開口道:「我有個疑問。」
「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時芥嫌棄道。
「我是女的!」
這般,時芥恍然大悟:「哦。是哦。」
擺擺手,他再言:「你我之間還分什麼男女!你快說,到底有何疑問?」
「你覺沒覺得……」奚音舔了一下嘴唇,弓著身子湊近,壓低嗓音:「林梧好像對我有點意思?」
第45章 嘲笑
時芥懵:「什麼意思?」
奚音難以啟齒,一閉眼:「就是那個意思啊!」
時芥依然懵:「哪個意思?」
鑑於時芥領悟能力堪憂,奚音也不想再兜圈子,索性直白道:「你覺不覺得他喜歡我啊?」
「噗!」時芥毫不留情地發出一聲嘲笑。「你在做什麼春夢?林梧怎麼會喜歡你?哈哈哈哈哈……」
是足以將奚音的自尊踐踏進塵埃里的大聲嚷嚷。
奚音冷笑一聲,二話沒說,先給了時芥一拳頭。
挨了揍,時芥老實不少,降低了音量,竭力拿出溫和語氣:「我是想說,林梧那廝瞧著就對男女之情沒什麼見解,也沒什麼欲望,他啊,應當是不會喜歡別人的。我覺著啊,在他心中,那些家國大義……哦,還有功課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任何都走不進他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