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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3:14:40 作者: 燕白墨
    經得這幾日相處,奚音摸透了,這白氏夫婦心不壞,唯一的不好也只是秦氏嘴碎了些。而白涇溫和又慈愛,委實是個不錯的父親。

    回到小院,奚音找來喜玲問了問,確認白櫟與戚平安、林祁都不相識,便愈發肯定,是自己昨晚的表現令林祁生了疑。

    款步落座梳妝檯前,她托腮望著窗外,看著是在發呆,實則在腦中苦苦思索對策。

    院中有一株臘梅,孤零零的,毫無綻放之意,瞧著頗為喪氣。

    好半天,奚音伸展胳膊,長長嘆息一聲:「唉——」

    ——

    忐忑不安地過了幾日,終於還是捱到赴宴之時。

    登上馬車,奚音雙手緊扣垂在身前,周身散發著士兵出征前的悲戚。

    她可太了解林祁那廝,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得出來。這一場鴻門宴,還需打起一百分的精神來應付!

    想到這,奚音背脊一陣發涼,縮了縮脖子。

    前兩日,她告知時芥此事,時芥便言他今日也會想法子混進生辰宴,與她有個照應。

    經得池青之死,時芥對奚音滿懷歉疚,此行之前,甚至還將她約到茶坊,同她鄭重其事地說了句:「從前是我羽翼未豐,此生,我定要護你周全!」

    不過,奚音受不了時芥這般煽情,不喜此等眼含熱淚才應景的氛圍,索性哪壺不開提哪壺,隨口道:「此生,你可以去護白棠周全。」

    接著,她就被時芥轟出了包間。

    念及時芥,奚音眉間陰霾頓時散去不少。

    在這世上,她並非一人作戰,她還有朋友!

    行了小半時辰,馬車抵達雲海樓。

    駐足樓前,奚音仰脖望著,不由得連連驚嘆。

    雲海樓有五層樓那麼高,仿若登頂即可摘星辰。一如碧落之上瓊樓玉宇,碧瓦朱檐,雕梁繡戶,美哉聖哉。

    雖是晚間,卻是燈火通明,窗上映照著婀娜身姿,叫人瞧上一眼就遐思無限。其中熱鬧只遠觀就能感知一半,大有不夜城之架勢。

    倘若此番純粹是來玩的,只怕奚音都要連蹦帶跳地過去了。

    第33章 一等

    可惜,她是來受難的。

    門口有小廝把手,入樓之人均要名帖、備禮俱全,若禮不夠優等,小廝還會直接甩出不屑嘴臉。可真是將狗仗人勢展現得淋漓盡致。

    瞧著此等做派,奚音不禁感慨,若再不出個有天資的武將來與戚鳴爭一爭,永寧怕是要完了。

    白涇準備的賀禮是一尊上好的玉雕,不同於常見的玉觀音,這雕的竟是九天之上的嫦娥仙子,旁邊還蹲了一隻小白兔,栩栩如生,甚是可愛。

    想來,白涇也是投其所好,知曉戚草包更愛美人。

    核驗過後,奚音瞥見小廝在她的名字下方寫了個「一等」,猜測這是給賀禮的評級,便耐不住搖了搖頭。

    繞過一面繪著仕女圖的屏風,奚音款步踏入樓內。

    撲面而來的便是鼎沸人聲,嗡嗡隆隆,恍臨鬧市。各桌間、樓上扶欄旁都站滿了人,一個個衣著華麗,神采飛揚,或是快意暢聊,或是靜賞歌舞。

    內里四面環廊,中央是一方舞台,樓間輕紗薄幔層層疊疊地飛盪,猶如仙境一般。

    再看台上舞女,宛如仙女下凡,自帶迷離感。

    奚音正聚精會神地欣賞著,旁側突然傳來一聲:「白小姐,好久不見。」

    偏頭去看,是林祁。

    果然是他。

    奚音唇間含笑,面上淡然,內心有些不安。她行了個禮:「四殿下。」

    不等她躬身,林祁先一步把住她的胳膊,輕挑道:「哎,今晚可沒有什麼皇子,我們都是來給安弟賀生辰的。」

    安弟。

    奚音在心中冷笑。

    以前因戚平安臭名在外,林祁其實十分看不上他,更別提與他稱兄道弟。他曾多次在奚音面前嘲笑戚平安是個傻子。

    爾今卻是一聲「安弟」,萬般熱絡,好不諷刺。

    揚起笑容,奚音默然抽回胳膊,後撤一步,與林祁拉開一人的距離,問道:「不知殿下邀我前來,所為何事?」

    許是未曾料到面前的人兒會是這般通透,也未料到她會這般直白,林祁愣住了。

    他驚訝地望著她。她面上還是一貫的處變不驚的神態,平靜中偶有幾分不羈從眸間流出。

    一挑眉梢,林祁似笑非笑:「因你似我一個故人。」

    奚音一驚。

    難道真的發現了?

    他……會再下殺手嗎?

    一想到擺在她面前的,或是再一次的死亡,奚音登時渾身僵硬。

    她雙手緊緊扣住,竭盡全力穩住心緒,繼續問道:「不知民女有幸與殿下的哪位故人相似?」

    可林祁沒答,只是轉身望向宴席,恍若未聞。

    看樣子,他似乎並不想提及池青。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奚音緩了口氣。也許,他只是覺得像而已。

    接著,林祁便以聽似隨意實為提點的口吻道:「小娘子這副皮囊生得好極,還需一個懂得品味的人,否則都浪費了。」

    嗯?

    什麼意思?

    奚音腦中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小心地打量著林祁,見他負手而立,立於光影中,該是天生的恣意,卻又透出一絲孤寂。

    生在帝王家,何曾有過真心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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