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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3:14:40 作者: 燕白墨
    自碰面至眼下,他們甚至來不及多說任何,林祁的兵馬在後頭窮追不捨,他們除了永無止境的奔跑別無他選。

    為求安全,一行人兵分兩路,林梧的侍衛駕車引開追兵,林梧則與奚音入了林子再尋出路。

    「林梧。」奚音微弱喚道。

    林梧止步,回身來看她,滿眼擔憂。

    扶著膝蓋大口喘了幾下,奚音一咬牙,再仰起臉來,「走!」

    「那邊有人!」

    「他們在那邊!」

    「追!」

    ……

    說話聲從不遠處傳來,奚音驚得一哆嗦。林梧面上神色亦不大好,但未多言語,只是愈發用力地抓著她的手,甚至抓得她有些生疼。

    原來,他也會害怕啊。

    那方單薄清瘦又透著堅韌的背影,奚音瞧了那麼多年,卻沒有哪一次令她這般感慨萬千,就這麼望著,隱隱的心酸泛上心頭。

    林梧身為太子人選的大熱門,斷然不該來蹚這趟渾水。可他還是來了。

    這世上有許多意想不到,一心信重的戀人其實是個反派,一直不對付的同窗其實是個情深義重的好人。

    若能死裡逃生,定要好好報答林梧。奚音暗想。可念頭一轉,真的還有機會死裡逃生嗎?

    撥開樹影,一片開闊地赫然顯現,下一瞬,奚音僵住。沒路了。

    再往前,只有萬丈深淵。

    定在懸崖邊,奚音探身望去,眼看著那些細小的砂石掉落下去,卻久不聞聲。可見山崖之高!這若是摔下去,定然粉身碎骨。

    目光掃過擋在她身前的林梧,繼而遙望向林間漸近的人影,奚音默然從林梧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林梧能來救她,她萬分感激。她也承認,她真的很想報仇,想要為池霖沉冤昭雪。可是,她已經害了池家,若是真的要死,她不想再連累林梧!

    「林梧。」奚音低聲喚道。

    林梧沒有回身,只一面警惕地朝前看去,一面張開左臂護住她,嗓音有些嘶啞:「別怕。」

    奚音舔了一下發乾的唇,眉頭鎖得更深了。

    樹影搖曳,馬蹄聲逐漸平息,一隊人馬緩步行至面前,愜意姿態叫囂著他們已然勝券在握。

    前頭一匹高大的紅鬃馬,林祁悠然坐於其上,手持韁繩,細細打量著狼狽的二人,渾身散發著只屬於勝利者的優越氣息。

    停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林祁居高臨下地睨著二人,微眯起眼,戲謔道:「呦,五弟,還真是巧啊。怎麼?你也是來抓人的?」

    還是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還是那般三分玩味的語氣,時過境遷,曾經令奚音所迷戀的一切,此刻,都只能讓她覺得可憎。

    她終於醒悟過來,什麼將軍之女,其實,在林祁眼裡,她就如一根草芥,甚至無須拿正眼去瞧。

    第3章 赴死

    林梧嗤笑一聲:「孰佞孰忠,誰又說得清?」

    看去,林梧一反往日裡的清冷,唇角掛著輕蔑的笑容,不羈得如同換了個人。

    「你!」林祁大怒,話至嘴邊,他忽而止住,朝旁邊瞄了一眼。

    依著他的動作,奚音瞧見了一個身著莽服的人,那是錦衣衛的官員,她曾見過。也對,皇上一向倚重池霖,此次事件如此蹊蹺,必也會對此存有疑慮。

    林祁壓住脾氣,又道:「我可是奉了父皇的旨來捉拿逃犯,怎麼?五弟,你也收到詔書了?還是說……你要……造、反?」

    造反二字一出,眾人皆是神色一凜。

    這個罪名,任誰都擔不起,遑論是一個有機會成為太子的皇子。

    背脊立挺,林梧手持冷劍,竟毫不遲疑地要抬起劍尖指向林祁。

    不給林梧開口的機會,奚音驀地上前一步,全然擋在林梧劍前,儘量遮掩他的意圖。

    擺在奚音面前的選擇不多,事已至此,她只能及時止損。

    雙手於身前扣住,她微微揚起下巴,長吸一口氣,隨即陡然泣聲落淚:「四殿下,那日,我分明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將爹爹約到了茶坊……」

    話聲落地,衛兵們均是面面相覷。

    林祁更是雙眸瞪圓,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她這是在給他潑髒水!池青一向機敏,這般便是明知鬥不過便要拉他下水。

    他立即呵斥道:「一派胡言!」

    罔顧林祁發聲,奚音只一副淚如雨下的模樣,抬手在胸前輕捶,好似當真成了一個為愛捨棄一切的棄婦,還抬起袖子裝模作樣地在臉上擦了擦,抽抽搭搭地繼續道:「殿下,按照您的指令,我今日還約來了五皇子來,一切都如您了的願,您為何非要過河拆橋呢?」

    衛兵們開始交頭接耳。誰能淡定接受這樣勁爆的內情?

    奚音小心觀察著,眼見那位錦衣衛面上略有微動,她決定再添一味猛藥——

    她突然厲聲喊道:「殿下!您說過事成之後就讓我當太子妃的,您難道都忘了嗎?可憐民女一片真心!您說爹爹擋了您的路,我可都幫您……」

    「你少在這妖言惑眾!」林祁一聲,如張著利爪的鷹盤旋在林子上空。他面上漲紅,喊道:「來人!」

    令下,卻無人動彈。

    他回身疾疾地巡視一眼,青筋梗起,咆哮道:「池霖一案鐵證如山,難道僅憑她幾句妖言,你們都要抗旨嗎?」

    皇權在上,只能唯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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