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疑竇暗生

  「鑿開風月長生地，占卻煙霞不老身。虛靖當年仙去後，未知丹訣付何人。」

  秦暘的不朽法身踏著雲氣降落在龍虎山天門瀑的頂端，看著那盤膝坐在湍流之上的女冠，輕笑道：「多年前偷偷來過龍虎山一次，卻是來不及欣賞此山壯景，今次還是首度有機會一覽這大好山河。」

  「大智慧，」那女冠背對著秦暘，淡淡之音在激流之聲中清晰地傳到秦暘耳中，「你來尋貧道有何事？」

  「按照和暘皇的約定，大玄教派以道門為尊，佛門之首緣何來到此處？」

  秦暘這不朽法身，向來以佛門大智慧的身份示人，是以在多數情況下，世人皆是以大智慧來稱呼秦暘的法身。

  但此時玄九天稱秦暘為「大智慧」，卻是不單單是個稱呼，而是言語中表達出不歡迎的意思。

  她的話語之中，將大智慧的身份和暘皇的身份割裂，言述對大智慧的不歡迎，但大智慧就是秦暘，不歡迎大智慧，便是不歡迎秦暘。

  秦暘自然聽得出玄九天話語中的意思，但他不以為意，道：「本座此來，是想要與玄前輩做個交易的。」

  玄九天默然不言，毫無反應。

  秦暘繼續道：「保持中立，本座可允諾有生之年絕不染指道門。」

  玄九天聞言，終於開口道：「現今天下除了我道門，其餘勢力，不管是各國朝廷還是江湖大派，皆或是被你手下滅門，或是直接拜服在你麾下。道門若不歸附，你不嫌礙眼？」

  「勢力、權力，皆是服務於自身實力的外物，本座從不曾將一統天下視為目標，唯有個人偉力才是本座心向之物。玄前輩應當知曉，本座此言非虛。」秦暘回道。

  要是整天打坐吞吐天地元氣就能迅速變強，那秦暘寧願整天宅著也不會出去攪風攪雨。要是行善積德能夠成就巔峰，那秦暘絕對會是世間第一善人。

  他所追求的，實際上一直都是那種武道進步，生命層次不斷進化的感覺。他所要到達的，一直都是武道的最巔峰之處。

  權力、勢力，太渺小了。弱小時刻尚需這兩者托襯，強大之時這兩者都只是實力的附屬物而已。

  「比起那些個喪家之犬，玄前輩完全可以更相信本座。至於擔心本座禍害世人，那就更不必了。」

  「本座只想要世間越來越繁榮，越來越昌盛，唯有如此，作為這中原實質上的統治者，本座才會有最大益處。比起偷偷和邪龍合作的某人，本座無疑更值得信任，不是嗎？」

  秦暘不談虛妄的正義，而是將利益關係剖析道明，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面道出，他的話語比起其他的仁義道德來說，無疑是極具信服力的。

  天下間有不少人知道暘皇是一個怎樣的人，他要是有一天突然談什麼仁義道德，那只能給人虛偽和不可信之感，倒是直接闡明利益關係，反倒令人信服他的誠意。

  「中立，可以，」玄九天微微沉吟，道，「貧道對於你等雙方的矛盾並無參與的想法，北海道那一戰貧道不曾參與，下一戰，貧道依舊不會參與。這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

  得到玄九天的承諾後，秦暘朗笑一聲，向著那道背對著他的身影一拱手，道：「那本座便告辭了，希望你我都能遵守各自的諾言。」

  說罷，他便身影一晃，直接消失在水面上，無影無蹤。

  在秦暘離開之後，玄九天繼續打坐，四周也是一如既往。直到一刻鐘後，瀑布頂端才有一處水面開始滾動，一股股水流匯聚成人形，現出素天真的身影。

  「看來他已經知道你的意圖了，否則不會特地來找貧道。」玄九天依然保持著打坐的姿勢，淡淡道。

  「前輩，」素天真向著玄九天的背影行了一禮，道，「暘皇所言不盡不實，他確實無心權勢，但他絕對會給世間帶來巨大危害。他之目標在於天柱······」

  「天柱在千年之內不會再動搖，」玄九天直接打斷道，「千年之內，斬天柱的難度和擊穿一顆星辰的難度無異。」

  「但暘皇的人仙武道絕對有這能力。」素天真道。

  「那便拿出確鑿的證據吧，對於你的空口白牙，貧道無法盡信。」

  玄九天說完，袖擺向後一拂，一股柔力作用在素天真身上，將他向山外推去。

  這股柔力並不難克服，但若是強行克服無異於與玄九天翻臉，素天真權衡瞬間，還是選擇順著這股力向外飛去。

  柔力將素天真推出龍虎山便剛好消失，素天真凌空踏在龍虎山外，遙望著天門瀑方向自語一聲：「她沒有出手，也沒有將我的存在告知於暘皇。」

  素天真此時已是全無先前被拒絕的焦急之色，他滿臉平靜地回憶著之前的所聽到的——屬於玄九天和秦暘的對話。

  「沒有看起來二人的關係只能算是有點交情，玄九天這道門高人也不應該相助於暘皇。那麼之前在北海道針對我的難道不是她？」

  「若不是她，那是獨孤天意嗎？」

  素天真再度回憶起之前在北海道被針對的場景。那道凌厲之氣給他帶來極強的威脅感，其來源自然是一位合道武者，並且絕對不是這三年來才突破的。

  按照推論，此人應當是獨孤天意無疑。這位「天下第一劍」在甲子論武上自絕了六識，成為了一個只對危機有感應的活死人，以秦暘的手段，是有可能控制獨孤天意的。

  雲蒙帝國落入秦暘手中三年，他也有的是時間對獨孤天意下手。

  但是，當初那道凌厲之氣卻未曾有獨孤天意那毫不掩飾的孤傲劍意，素天真甚至辨認不出氣息的主人是誰，這就有點讓人起疑了。

  「另外，玄九天非要我拿出證據來，這也是一大難點啊。看來是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天極聖光』上了，還需有其他布置才行。」

  素天真低語一聲，手捏印決，「兩體歸魂·玄徹罣一·收合。」

  話音落，身影消。他的身體化作一道無形之氣，消失在空氣中。

  這是一道副體，素天真一直在防著玄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