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亢龍有悔

  「長生御魔，斬魂奪魄。」

  玄翦當先出手，不詳的劍氣席捲長空，而在他身旁，更晦暗的劍意掩去日光，「掩取蔽日，陰盛晝暗。」

  在煞魔子暴露出秦暘的身份之際，這兩個墨家的劍客當先出手，哪怕只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他們的出手，也在「矩子」的預料之中，但緊接著出手的人，卻是有些出乎預料了。

  「呵呵，墨家矩子，本座早想交一下手了。」

  天曌就像一隻浴火的鳳凰，張開赤火編織的羽翼，搏擊長空，清脆的鳳鳴聲中帶出刺骨的殺意，「鳳翼天翔。」

  「天地失色。「

  闡道教的太素雙手畫圈，灰色的天地蔓延，將四周圍盡數籠罩，好似無窮無盡的至純真氣從四面八方壓來，排斥一切生機。

  在她出手之後，素天真也是露出一絲歉意，道：「抱歉了，日照無華。」

  天晶劍引天地光，將清晨的最初之光匯集到天晶劍上，本就因掩日的劍招顯得昏暗的天地，此時已是失去了最後一道光彩。

  只因所有的光，此時都匯於一劍之上，「日照無華」，既是至明之招，也是至暗之劍。天地間的光亮，都被一劍截取。

  與此同時，青月身影飄渺，如同瞬移般出現在「矩子」身側不遠處，明亮的雙眸中目光凜冽，似劍光凝化而成，手中青竹棒刺出，是渾然天成的一劍。

  玄翦、掩日、天曌、太素、素天真、青月，整整六人突然出手，在「矩子」接招之際，突襲圍攻。

  若說玄翦和掩日本就是墨家中人，出手是應有之意，紅樓天曌也做殺手買賣，同樣也能因利益而出手的話，其餘三人的出手就相當不合常理了。

  尤其是太素和素天真，這二人都是大玄之人，按理來說，該和一直未出過大夏的秦暘毫無交際才對。

  前有千神鋒送來的一刀，雖非本人，但這一刀也非是等閒，令「矩子」不敢小覷。

  後，有六人同時圍攻，六人雖非同心，更談不上合擊，但六位高手皆非常人，除了掩日實力稍遜，其餘五人皆是本次論劍大會的絕對強手。

  尤其是素天真的天晶劍還有青月的青竹棒，前者強在威力，天晶神威難以匹敵，後者強在境界，青月的劍道已是臻至無招劍境，劍法渾然天成，一舉一動皆是最完美的一劍。

  再加上有太素以「天地失色」抵抗煉虛強者的天地法域，這場配合雖然無甚默契，但卻叫煉虛強者都不得不全神以對。

  「矩子！」十四不由驚呼出聲，似要通過此法提醒情勢的危急。

  但他的聲音，明顯沒有眾人的劍快。

  但話語出口之際，來自六人的圍攻已是即將臨身。

  危難之際，「矩子」氣息劇烈波動，霧靄般的真氣溢散，一聲凝喝傳出：「龍神功。」

  「嗷~」

  虛幻的龍影踏雲飛出，「矩子」之身影赫然化作一條神龍，口中銜劍，龍爪齊動，龍尾橫掃，同時面對諸強之功。

  「嗷！」

  九霄龍吟驚天變！

  清晨的天空突現驚雷閃電，而後無數烏雲聚集又炸裂，凶戾刀光，各種各樣的劍氣還有招式在這一刻齊齊碰撞，爆炸也是同時出現。

  「轟！」

  在眾人圍攻的中心出現巨大的空洞，而後是一層又一層的氣浪向外沖刷，一條神龍銜劍飛空，龍飛九天。

  「矩子，可別忘了我！」

  巨大的生死輪占據上空，緩緩轉動，輪中出現四十二尊神影，推動著巨輪碾壓向飛空神龍。

  黃庭內景二十四神，日月十八尊神，除了地極二神，其餘秦暘所修煉出的穴竅之神皆在這尊生死輪中出現。

  養傷的這段時間，秦暘可沒有太過清閒，他已是將黃庭二十四神練成，還開通了另外十八個穴竅，練出了日月十八神。

  由斷雲石所化的生死輪蘊藏著秦暘的氣血和神意，可以說，煞魔子之所以能發揮出和雲疏狂相若的實力，全靠這九顆斷雲石。

  此時，斷雲石所化生死輪中擬化人身之穴竅，就相當於另一個秦暘在發出攻擊，無比浩大的勁力從轉動的巨輪中發出，攔住飛空的神龍。

  『亢龍有悔！』

  「矩子」的心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

  此時已是九月九，重陽之日，乾陽之氣前所未有的鼎盛，但盛極必反，九九重陽日也有可能出現「亢龍有悔」的跡象。

  此地乃是藏劍山莊特地為重陽日搭建的論劍之所在，可以說是能極大作用利用天時，卻也因天時，能促成「亢龍有悔」的殺局。

  並且「矩子」竟然能以身化龍，更是應和此時之景。

  在有意或無意中，殺局竟是在極大的巧合下實現了。

  『不，不是巧合，若是秦暘精通易術，深入研究過《易經》的話，他是能夠布下此局的。除卻我的『龍神功』出乎他的意料，其餘步驟都是可以促成的。』

  「矩子」心中明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秦暘就是······』

  「嗷~」

  又是一聲龍吟，如在淵潛龍一飛沖天，驚天龍吟中帶著一股悲愴和慘烈殺意，從下方殺向「矩子」。

  是劍！

  那龍吟源自一把劍，龍淵劍！

  而持劍者，赫然就是一直被人有所忽略的丐幫執法長老——秦羽！

  或者該叫他——

  秦暘！

  空中的神龍化作人形，玄光後的眼瞳微微睜大，瞳孔中帶著難以置信之色映照出一張漠然的面容。

  「是你！」

  未等「矩子」多想，上下雙方的攻擊已是來臨，上有生死輪，下有龍淵之劍，「矩子」已是徹底處於「亢龍有悔」之態。

  上九，亢龍有悔。

  乾卦爻位到了上九，以六爻的爻位而言，已位至極點，再無更高的位置可占，孤高在上，猶如一條乘雲升高的龍，它升到了最高亢、最極端的地方，四顧茫然，既無再上進的位置，又不能下降，所以它反而有了憂鬱悔悶。

  這描述的場景，和此時的「矩子」何其相像。

  危機關頭，「矩子」以九儀天尊劍斬向上方，以掌挫下方之劍，青色劍光、磅礴掌勁迎向上下兩方之攻擊，極端的碰撞霎時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