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已經過去

  「李玄，我李玄武，你看看你那熊樣三年一分錢都沒有給家裡掙。我不求你現在養家，只求你把你的事情做好，現在可倒好。

  連師傅都不想要你，你說你還能幹了什麼？

  乾脆明天你直接去火車站扛大包，孩子們要交學費，你總不能讓我一個女人支撐一個家吧？」

  李學武的妻子金梅圍著圍裙，手裡拿著菜刀。

  插著腰，指著李學武的鼻子在罵。

  李學武默默地坐在院子裡，正在那裡削土豆皮。

  妻子的怒罵他心裡有苦可是說不出，但是又覺得愧疚，沒有辦法分辨。

  三年以來，妻子獨自一個人承擔家裡所有的一切開銷。

  妻子的廠子現在越來越不行，眼瞅著妻子也快下崗。

  那點兒工資根本不夠養活一家人，他一個大男人沒有辦法照顧妻兒，反而還要妻子來貼補他這種滋味。

  一般男人都不願意承受。

  一般男人的自尊也無法忍受。

  妻子因為這個生氣責罵他不是理所當然的。

  他垂下頭不說話的樣子，更把金梅給激怒。

  「你成天就會不說話，你說你還會點別的什麼嗎？我求求你了。你讓我們一家老小喘口氣吧！

  明天開始不要去當廚子，你去火車站扛大包也好，要不然在路口擺個賣菜的攤兒也行。

  咱們能不能好好過日子？

  一開始我指望著你當廚子去掙點兒錢。可是三年你都沒有成為一個廚子，咱不當廚子，行不行？」

  金梅又苦口婆心的勸丈夫，三年以來已經說了無數次，一開始丈夫乾的不錯，她也信心十足。

  兩口子勁兒往一處使。

  可是自從這半年以來，丈夫上手炒菜。

  每一次都鎩羽而歸，師傅罵的話越來越難聽。

  連師傅都已經忍不下去，更何況她這個妻子。

  已經無數次勸自己的丈夫改行，家裡撐不住。

  「孩子他娘。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幾個月的時間，我一定好好當一個廚子。我去掙錢養家餬口。」

  李學武一聽到這話，只能苦苦的勸導妻子給自己機會。

  他熱愛廚師這個行業，當拿起那把菜刀摸到炒瓢和炒勺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充滿了驕傲，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些東西非常有親切感。

  金梅嘆了一口氣，「孩子他爹，不是我不讓你繼續這麼下去。是咱們家撐不住，你知道嗎？我們廠下崗名單已經出來。

  全場職工全都下崗，明天開始我也不去上班兒，咱們家沒有收入，你讓孩子們跟著咱們一塊兒去喝西北風嗎？」

  金梅捂著臉蹲在牆角，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學武蹭的一下，站起身。

  「孩子他娘，你別哭了。明天開始我去扛大包。」

  聽到這話，李學武再也沒有辦法無動於衷，他所有的理想和追求不能建立在餓死妻兒的份兒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妻子也下崗，整個家現在完全就是處於風雨飄搖當中。

  李學武轉身走出了家門。

  江小小在家裡等了兩天，居然沒有等來李學武有點兒奇怪，按照李學武的性格，一旦有人可以改變他的命運，他會抓住這種機會。

  她對李學武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

  可是李學武沒有出現，倒是有點兒奇怪，江小小不由的去了李學武家。

  遠遠的就看到李學武耷拉著肩膀，滿臉疲憊的回來，身上全都是土。

  看到站在他們家巷子口的江小小，李學武眼睛閃了閃。

  那道光芒刺痛了江小小。

  「同志，你回去吧，我已經不需要治病，以後我不當廚子。這病治不治的無所謂。」

  李學武看到眼前的這位姑娘，他其實曾經想過要不然再試一次，也許這姑娘真的像他說的能夠幫自己。

  可是他覺得世界上很多奇蹟都是不可能的。

  他這個毛病，其實自己小的時候，父母也帶著人看了很多地方。

  但是沒用，所有的醫生都說這是先天性的，後天的藥物沒有辦法糾正。

  也不是手術可以改變的人類的味覺。沒有辦法憑醫療手段簡單的改變。

  他從小到大，這幾十年間父母為他看病幾乎算是傾家蕩產。

  到後面父母直接放棄，因為這味覺有問題，又不會影響到一個人吃飯，睡覺，也不會影響到一個人長大。

  更不會影響到一個人上班工作，不就是吃的味道比較重嗎？

  重就重點兒，全家人為了他也可以適應。

  所有的醫生都說過沒有辦法，現在一個女孩兒告訴他，有辦法給他醫治。他怎麼能相信？

  「李師傅，要不然咱們倆談一談？」

  江小小不知道李學武遇到了什麼，讓這輩子的李學武忽然之間要放棄自己的理想。

  這可和上輩子所走的道路完全不同。

  李學武看了一眼院門，這兩天他去扛大包。

  家裡人們都變得安靜下來，妻子和心滿意足，孩子們努力的來討好自己。雖然他在家裡又成為了家裡的頂樑柱，得到了妻子和孩子們的尊重，可是他心裡的苦，沒人知道。

  問題家裡需要錢，這不是他可以扔下家庭去追求理想的藉口。

  身為一個男人，養活不了妻子和孩子。還不如去死。

  有點兒煩躁的指了指外面的小操場。

  「行，同志，那咱們去那邊坐會兒。」

  他需要抽根煙平復一下情緒，不然的話胸口舞動著的這股火，說不定回到家裡就會燒到妻子和孩子身上。

  他不想向他們發火，可是肚子裡憋屈的這股氣發不出來。

  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他生病，就是家裡人遭殃。

  兩個人坐在操場上，江小小回望著李學武。

  「李同志，我知道你想當個廚師，家裡在遇到什麼困難了，才讓你改變了以前的想法？」

  「其實家裡早就有困難，是我自己一直不在意。我三年前就下崗，改學廚師，可是這三年來，我一個大男人一分錢都沒有掙回去。

  我老婆現在也下崗，我要是再不像一個男人撐起這個家，我對不起家裡的孩子和和老婆。

  所以我決定既然我不行，師傅也說我不行，那就乾脆放棄。

  我已經去了火車站扛大包，同志，謝謝你，我知道你想幫我。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想幫我，但是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