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大贏家

  段休的重瞳盯著林千藍手中的紫黑色珠子，聚了聚，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它啊……我當是傳言，原來瑤光仙墟里真有太易石。」

  「呯！」

  又一隻蟠龍被塗白月拍到地上，這隻拍得較狠，龍頭拍成了扁片，鮮血橫流。不同尋常的是，蟠龍流出的血是藍色的，而且清如水，在白色玉階上流出一條藍色溪流，有種別樣的美感。

  緊接著發生了件不可思議的事，死去的蟠龍迅速腐爛，幾息間已面目全非，從腐屍內流出渾濁的屍水與藍血混合在一起，藍色溪流成了一大灘污水。

  段休厭惡地看著那灘污水，「瞧瞧，這東西也就活著一個龍皮能看。」

  他突然出手，剩下的六隻蟠龍一起摔下半空，連同地上重傷的那隻，生氣全無，隨即，蟠龍死屍上空的空間撕裂開，段休一揮手，蟠龍屍首連同地上的藍血污水被扔進裂開的空間裡，空間再行閉合。

  塗白月在段休出手時就遁離開了，縮回身形，站在了林千藍身前，冷眼看著段休殺自家僕獸。

  林千藍同樣冷眼看著。這個段休符合了夏姝對她的「父親」喜怒無常的描述了。

  「清淨多了。」段休甩下手站了起來，卻又一轉身，歪坐在了玉骨座上，「要是你們不想這會就殺了我，那就別站那麼高，我懶得仰頭。」

  「明真瞳光名不虛傳。」林千藍往下下了兩個台階。

  段休說的你們，指的不是她跟塗白月，是指她跟石廉。

  她沒有錯過段休的重瞳在她左側頓了下這個細節，知道段休不是詐她，是真看穿了隱形人石廉的存在。她與段休差著一個大階，不會自恃雷元力進階出了讓合體修士都生懼的九天罡風銀雷，就有把握穩勝了，她留有後手。

  這個後手就是石廉，與她一暗一明。

  「也就那樣。」段休聳聳肩，「他就沒能看出來。」

  林千藍就話問道，「你是段休，他是誰？」

  「他也是我啊。」段休像是很有興趣把林千藍繞糊塗，「他是我，我是他。」

  林千藍沒被繞糊塗，「不是一體兩魂。」

  「唔？」段休略感意外，「何以見得？」

  「一魂雙主。」不就是雙重人格嘛。

  林千藍只在紅衣段休身上找到一個神魂氣息，與小冥界青衣段休的神魂氣息稍有區別，但這個區別不是氣息不一樣，而是在青衣段休神魂氣息的基本上多了些新的氣息。

  這種情形，入了魔的宋善明身上發生過，一魂有兩股意識，一個是修士宋善明，一個是念魔太歲。

  「說的對，一魂兩主。他看到的我都能看到，我做了什麼他也能知道。」段休望向前方某點，空望了一會，轉回頭對林千藍說道，「唔，他這會說不讓我死，我要是找死他就占了我的神魂。」

  隨即又望向那一點，「這回，我說服不了自己放棄機會了。也不知道你為何堅持，這無趣的活著不如進入輪迴。」

  「吾不許！」段休的百無聊賴被凌利的氣勢替代。

  精分成這樣，神經病的實錘有了。不是一體雙魂，殺了段休本尊，兩個意識都不會存在。

  林千藍傳音給塗白月石廉，「準備動手。」

  像是約好了一樣，兩方同時動了手。

  段休那方多了六個大妖級的仆獸。

  這六個仆獸是林千藍見過的靈智最高的，而且不單具有強橫的肉身，還能使用法術。

  林千藍這邊雖人數不占優勢，但實力不弱於以方，塗白月以一敵六，截下了仆獸，林千藍跟石廉一明一暗地對上了段休。

  合體期修士帶有天地規則的威壓氣勢是領域的雛形，可見其的威力。

  段休的氣勢如銀河傾瀉，萬里滔水過境，卷向林千藍一方！

  石廉的空間石化術正克制滔水勢，空間突來的萬鈞大石把滔水勢分成了數份！

  聚在一起才成勢，分開一份勢就要弱上幾分，分開數份，勢不散也弱上好多倍。

  林千藍回以同樣攜有天地規則的九天罡風銀雷，雷落罡風落，雷散罡風不散，被罡風吹得發散的是分成了數份的滔水！

  一個照面下來，宮殿內玉碎木倒，八個金柱晃動，那幾十個蝶翼女遭了池魚之禍，死了一大半，跟蟠龍一樣，活著的蝶翼女有多美，死了的就有多醜陋，不是化成白骨，而是直接化成了一片污物。

  一片柔光突如其來地從宮殿頂部瀉下！

  這片柔光沒有擴散開去，而是形成一個光柱，把段休罩在其中。

  看著是月光般沒有實形實影的柔光，卻把九天罡風銀雷阻在了柔光範圍之外，一絲雷光都沒能透過去。

  段休收了氣勢，重坐回玉骨座，說道，「講和，如何？這是我的誠意。」

  他的重瞳紅光一閃，只見沒死的十幾個蝶翼女和被塗白月殺剩下的五隻仆獸撲撲地落到地上死去。

  無疑，段休的內里又換人了。林千藍掃了眼柔光，她沒判斷錯的話，這道柔光是這處宮殿了附帶的一個領域，想破了領域不是那麼容易的。

  段休是仙宮之主，儘管仙宮與這片地下地天融合後，他對仙宮的掌控力變弱，可他要是想讓人找不到，幕後操控著仙宮來對付他們，是完全有可能的。

  仙宮內不會少了仙器，她在外界布下的鎮龍鎖不一定能困住段休。

  她暫收了御雷魔杖，「怎麼個講和法？」

  這個段休也不再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多了些不得已，「我轉成冥修，以陽界的天道規則，我已經死了。」

  段休的不得已對的不是她，而是那位青衣段休。段休說的不錯，冥修歸屬於冥界。

  同是修魂，鬼修雖有個鬼字，但仍屬於道修範疇，歷經了塑身天劫之後就能重塑肉身，最後修成的還是陽界真仙。冥修則不是，修至大成成就的是冥仙。

  林千藍問，「他願意？」

  「你錯了。」段休又成懶洋洋的腔調，雙臂往玉骨座兩邊一展，「一直是我不願意，他為了讓我有活著的興趣，弄了這個仙界給我玩。」

  段休從仙宮中得到一件能招引神魂的仙器，就是在小冥界時青衣段休御使的那件鈴鐺狀的法寶，名為引魂鈴。

  不愧是仙器，他以自己的神魂為引，用引魂鈴竟真的把自己斬去的神魂召回來兩縷。

  段休在融合兩縷神魂時出了差子，意識分成了兩個。

  問題出在一縷神魂上。

  這兩縷神魂，一縷還好，是他最後一次斬去的那縷，只比斬去時壯大了許多，沾了少許冥陰之氣，沒有太大的變化。

  問題出在另一縷上，這縷神魂被吸入冥界後恰巧落到黃泉鬼蓮的蓮心裡，不僅沒被洗去記憶，還讓那朵黃泉鬼蓮認了主，吸收了大量的冥陰之氣。

  這也是青衣段休在小冥界時不懼黃蓮鬼蓮香氣的原因。

  陰差陽錯下，段休成了一魂雙主。

  宋善明神魂里兩股意識很明確自己與對方不是一回事，各有自己的名字，兩股意識為了爭奪神魂主導權，相互壓制相互吞噬。

  而段休的一魂雙主卻都認同自己是段休，兩個意識是共生的關係，無論哪一方看到的聽到的，另一方如同親歷。兩個意識後來達成了協議，神魂在本尊體內時，以紅衣段休的意識為主，神魂形態出現時，意識以青衣段休的為主。

  因情慾不全，兩個段休都只擁有一點情感，紅衣段休較為消極，知道飛升無望，不如早日投入輪迴。

  青衣段休以那縷被黃泉鬼蓮認主的神魂為主，只想一直做段休，而輪迴就會失去記憶變成另一個人，他想的是成為帶著記憶的冥修，但紅衣段休一心想進入輪迴的話，他也避免不了一同被拖進黃泉河裡。

  其實，因著黃泉鬼蓮的存在，青衣段休已算是半個冥修了，神魂的冥陰之氣太重，他的灰白髮由此而來。

  建立這處仙界，製造出一堆的仙民仆獸之類的人造種族，契約了人修做靈仆，都只是青衣段休為了讓段休有活的興趣、打消他想進入輪迴的念頭而為的。

  林千藍應得痛快，「講和。」

  段休的神魂進入冥界，等於死了。儘管比她親手殺得的功德要少些，但促成段休死這個結果的主因在她，大部分功德就落到了她身上。

  講和是件雙贏的事，她是贏家但不是大贏家，大贏家是青衣段休，他在發現她這方有著殺死他的實力時就進行謀劃了，紅衣段休一步步落入了他的設計，最終同意了成為冥修。

  與冥界相通的空間裂縫就在小冥界的方池池底。

  再回到了小冥界，段休棄了肉身，投身到方池內。

  林千藍依約燒化了段休的肉身。

  「還能這樣！」騰二風中凌亂兼大腦錯亂，「為了找死建了個假仙界！為了活著建了個假仙界！找死的弄出那些怪物就為了博那個不想活的一樂！嗷！不行，我要去找師侄問個清楚！」

  騰二嗷地一聲走了，馬上又回來了，「老大，怎麼去一重天？」

  「殺回去。」

  做為講和的一部分，段休給了她仙宮的部分掌控權，可並沒有好心到把那些怪物和他的手下都弄死，該殺的還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