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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當和尚,當道士,打光棍……

2023-10-25 03:06:47 作者: 唐阿謠
  張曉奎用力咬住嘴唇,目光轉向床上的女孩。

  那個一開始惶恐的女孩,此時乖乖巧巧窩在男人的臂彎里,好像是進了避風港,緊繃的神經徹底鬆懈下來。

  良久之後,張曉奎挪開視線,沉默不言。

  「我叫魏嵐?那你……叫什麼?」

  「衍邑,衍聲的衍,都邑的邑。」

  魏嵐半趴在衍邑懷裡,抬頭清澈桃花眸倒映出衍邑的面容。

  剛毅,冷漠,卻在這個時候微微含笑、溫柔的俊臉。

  熟悉……

  明明很熟悉,卻又找不到半點和他有關的記憶。

  魏嵐晃晃腦袋,柳葉眉微蹙努力回想,大腦中仿佛存在一層屏障,每當她覺得能想起點什麼,那道屏障卻總是狠狠將她的思緒彈回來,之後腦袋便會一陣鈍痛。

  「唔……」

  突如其來的痛感,讓剛才冷靜下來的人,再次陷入恐慌。

  魏嵐一手撐在側頭位置,一手抓著衍邑,用力搖頭,「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別怕,別怕,魏嵐,我在這裡,魏嵐。」

  魏嵐傷勢很重,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但後續治療、定期檢查都不能拉下,眼下這個節骨眼,根本就出不了院。

  衍邑無法應許,只能努力安撫。

  魏嵐掙扎幅度越來越大,衍邑怕她反應過激再碰到傷口,心一橫,用力把人抱緊按在懷裡,「魏嵐,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回去……我在這裡,現在我在這裡,有我在,沒人再會傷害你,聽話……聽話……」

  魏嵐傷在後腦,昏迷時身體一直趴著的狀態,今早醒來,被醫院裡的醫生強行抓著做各項檢查,她掙扎許久都沒能逃脫開,人早就累的精疲力盡。

  後來醫生們褪去,病房裡只剩她一個,雖稍稍放鬆,但精神仍然處在緊繃狀態,偶有一瞬間沒撐住歪著腦袋睡了過去,也很快因為後腦腫脹痛感醒來。

  眼下卻又是不同,男人胸膛微有些硬,帶著不近人情的冷冽,可莫名的,就是讓人感到很安心。

  情緒得到安撫,魏嵐慢慢平靜下來,雙手抓住男人制服衣襟臉頰輕蹭,半晌,她眨眨眼,貓兒似的打了個哈欠,就這麼趴在男人懷裡,恍恍惚惚陷入睡眠。

  衍邑抱緊女孩的手緩緩鬆開,虛虛圈住女孩後背甚至不敢用力。

  乖巧嬌憨的睡顏,在他眼前,在他懷裡。

  那樣的惶恐,那樣非他不可的依賴。

  衍邑牙關緊咬,臂膀微顫,狹長的眸泛起水潤濕紅。

  這一次,他絕對,絕對不會再鬆開她的手。

  深呼吸平定興趣,衍邑側首看向張曉奎,「我記得院裡的鑰匙,你有?」

  「呃……」張曉奎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有,是有,衍副局的意思是……」

  「這幾天準備一下,把院裡收拾出來。」

  恢復不錯的情況下,魏嵐再住院一個月左右也能出院了,趁著這段時間,正好能準備準備。

  「看看缺什麼,一併置辦了。」

  衍邑目光柔柔落在魏嵐身上,怕吵醒魏嵐,他聲音很輕,卻不容拒絕。

  他自顧自交代,全然沒注意,身後張曉奎越來越怪異的臉色。

  「衍副局……」張曉奎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開了口,「魏、魏知青現在這樣,顧朝同志那邊要怎麼……」

  衍邑一記凌厲眼神掃過去,「你現在,是要教我怎麼做事嗎?」

  又是那樣冰冷陰戾的眼神,至今為止,在今天一天的時間裡,張曉奎見識到了兩回。

  即使覺得這種情況下,他們衍副局勝之不武,但張曉奎不是傻子,接二連三的被警告,要是再不識抬舉的說下去,縣公安局這個場子,估計再難有他的立足之地。

  張曉奎挺直腰板,腦袋微垂盯著腳尖,「是,我這就去安排!」

  衍邑垂下眼帘,大手在魏嵐後背輕拍,聲音冷淡沒有情緒波瀾,「出去吧。」

  不多會兒,便是輕微「咯噔」的一下關門聲。

  房間裡靜悄悄的,依稀能聽見自外面樓下傳來的醫生、護士打招呼、笑語相談的聲音。

  「哎,梁醫生,吃飯了嗎?今兒食堂油炸燉土豆,老香了!」

  「呵呵,還沒呢,這就準備去吃了,勞你提醒,我這就去換個大點的飯盒……」

  烏雲逐漸消散,霧白雲層破了個大窟窿,耀眼陽光被散落的雲團切割成一束束散落人間。

  窗口光照晃眼,衍邑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握住魏嵐滿是傷痕的小手湊近唇邊,憐惜的親了親,眼中陰戾忽然炸現,「這次,誰也不能再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

  顧家後院。

  微風四起,青竹婆娑,枝葉上雨滴三三兩兩散落。

  顧朝捏著書信坐在往常魏嵐常愛坐著的搖椅上,剛抽出信紙展開,還沒開始看,忽地「啪嗒」一聲,一滴水滴落到了信上。

  那水滴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一個「嵐」字上頭,字跡很快暈染成花,模糊的叫人看不清。

  像是青墨滴入水中,模糊一陣後,便消失不見。

  更像是她人,被強行抹去了存在。

  京市那邊的魏家,還不知道魏嵐失蹤一事,這回寄信過來,全是因為高考在即,關心魏嵐和顧朝的學習情況。

  三頁信紙,大多是魏母慷慨激揚,讓魏嵐顧朝兩人相互督促,京市那邊已經打點好了,魏父單獨準備了一套小院,備著以後他們考到京市去,顧朝不願意跟他們一起住的話,可以住小院。

  而後還有魏臨筆記。

  四月中旬結的婚,到這兒才七月中,宋琪就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那幾行幾筆滿是得意洋洋,寫到最後,似乎是覺得炫耀夠了,又以未出世的孩子的口吻點了一句,「盼姑姑歸家。」

  顧朝眼眶發熱,信紙已經翻到最後一張,他不敢細讀,只想速速看完,可看到末尾處的兩個字,他忽然頓住。

  那裡雖只有兩個字,卻蒼勁有力,一眼就能分辨出出子誰手。

  「盼歸……」

  盼姑姑歸家……

  盼歸……

  高考在即,他們都期待、都在等著她回去,盼著他們凱旋而歸。

  可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

  顧朝眼眶通紅,捏緊信紙抵在額頭,他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看出他顫抖的身體,和地面相繼落下豆大的水滴。

  丟了知青不是小事,這件事前後大隊就會向上反應,一路上報,最遲半個月魏家就會得到消息。

  就算顧三德拖住消息,高考開始,魏家人查不到魏嵐的考場訊息,也會發現端倪。

  這件事,瞞不住。

  顧朝也不想隱瞞,可是他不敢說……

  說,又要怎麼跟魏家說這件事?

  他們,那麼愛她。

  如果知道這樣晴天霹靂的消息,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表情?

  悲傷,痛哭,絕望,以及……

  憎恨他。

  腦海里浮現魏母歇斯底里將他掃地出門、從此再不願來往的畫面。

  顧朝用力搖頭,他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這其中任何一件細微的事或點。

  顧朝衣袖不留痕跡蹭了一把臉,深邃的眸子泛紅,猛地起身往外走。

  右蘭縮在廚房門口,蔫蔫垂著腦袋,小聲道:「哥,阿婆喊你去。」

  「知道了。」顧朝頓了頓,步子掉轉,先去了顧阿婆房間。

  先前天冷的時候,顧阿婆身體就一直不大好,意識也是混混沌沌的,前陣子天氣暖和起來,身體才剛剛有了些起色。

  如今魏嵐下落不明,顧朝每天往外跑,沿著河溝、河流尋找,找了那麼久都沒有什麼發現,八成是已經……

  魏嵐是個好姑娘,平時熱熱鬧鬧的相處那麼久,顧阿婆和魏嵐之間的感情,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顧朝和右蘭,可就是這樣的好姑娘,眨眼之間說沒就沒……

  顧阿婆依稀記得,那天清晨魏嵐出門時,轉身微笑鮮亮的模樣。

  往日相處畫面歷歷在目,而腦海里畫面越清晰,顧阿婆就越是痛心疾首,越發不能接受。

  顧朝這幾天外出搜羅,但都沒有找到消息,顧阿婆心思一天沉過一天,很快生了心病,病倒床榻下不來地,這兩天都是右蘭在旁邊照顧。

  「阿婆。」

  顧阿婆歪歪靠在床頭,顧朝踏進房間,步子緩了半拍,繼而邁開長腿走了過去,「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顧阿婆睜開眼,強打起幾分精神點點頭,「朝哥兒來了?」

  「嗯。」顧朝應了一聲,背對顧阿婆坐在床邊,勾著腦袋沒再說話。

  顧阿婆吱吱哎哎喘了好一會兒氣,剛想說什麼,見顧朝這樣陰鬱寡言,好像一夕之間,又回到了從前,那丫頭還沒出現的時候。

  她的朝哥兒命苦,才觸碰到幸福的邊緣,就被人打壓回谷底……這一生,不知道還要經多少道坎兒。

  顧阿婆渾濁老眼泛起淚光,掙扎坐起身,枯槁老手在顧朝背上輕拍了兩下,「她是我們顧家的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朝哥兒,你要找啊,接著找……」

  雖未正式下聘、結親,但在顧阿婆心裡,早已認可了魏嵐,把魏嵐當成顧家的一份子。

  顧朝低應了一聲,沒有多言。

  顧阿婆喘著氣,仿佛強撐著似的說道:「我的日子怕是不多了,也活夠了……如果那丫頭真的有什麼事,顧家要留後啊……」

  顧朝低吼急急打斷,「阿婆!」

  這個時候,顧朝不想聽到這種什麼自詡油盡燈枯的話,更不想聽到什麼為了香火,為了傳承,哪怕逢場作戲,也要娶誰誰的話。

  顧朝不信魏嵐會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一定就在某一個地方。

  被水衝到更遠的地方,或者被他人搭救……

  他會找到她的,一定會,只是可能會晚一點點……但是,一定會。

  顧朝內心兩極掙扎,深邃的眸子通紅,竟在顧阿婆面前,毫無顧忌的哭了起來。

  「我要她,我只要她,這輩子就要她!」

  「要不然,我去當和尚,當道士,打光棍……」

  「阿婆,我就想她好好的,她好好的,她想嫁給別人都可以,我可以不和她在一起,我只想她好好的……可是阿婆,我去哪裡找,我怎麼找……」

  顧朝不想忤逆顧阿婆,更不想頂撞,但是情緒壓抑的太久,他控制不住,像是發泄一樣,一句接一句固執的念頭往外蹦。

  上一回顧朝哭的時候,顧家的門楣尚存。

  那時的顧朝跟著同宗幾個堂兄弟一起學武,因身體孱弱,馬步扎不穩,或者動作不規範,總要被師父留下來訓話、打板子。

  每逢挨了呵斥,都要在顧阿婆跟前放聲哭一通。

  說他年紀小嬌氣吧,可後來顧家倒台,紅小兵日夜來家裡打砸折騰,他非但沒哭,還把整個顧家都扛在了肩頭,這一抗,就是十來年。

  小小瘦弱的少年郎,憑著一己之力,扛起整個家,贍養祖母,撫養幼妹,日子艱辛苦楚不是常人能領會的,他從未說過一句苦,落過一滴淚。

  可十來年的今天,他哭了,毫無顧忌。

  恍惚間,顧阿婆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她穿著藍底金邊氅衣坐在廊前,身側是開得正好的白木蘭,跟前是穿著白色小馬褂,留著小辮子正傷心落淚的少年郎……

  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瘦弱的少年郎的面孔和身材健碩的青年面孔時隱時現,最終重迭。

  顧朝低沉沙啞的聲音繼續在耳旁迴蕩,顧阿婆清醒過來,不由輕嘆一聲,並未說什麼安慰之類的話,只是緩和了語速道:「阿婆不逼著你娶別人,可顧家這代子嗣薄弱,你不娶,光靠陽哥兒一個人怎麼行?」

  「給蘭丫存一份家底,等將來她大了,日子也好過了,到時候你留些心,按照蘭丫的心思,挑個心思實誠的人招贅……」顧阿婆手在顧朝背上輕拍,繼續道:「這只是應對方法之一……那丫頭向來都是個有福的,定不會有意外……朝哥兒,你既認定了她,就要一直找下去。」

  抱著一絲希望,總比絕望要好。

  若不然,顧阿婆怕將來她撒手人寰的那天,她的朝哥兒沒了自詡的負重,也要跟著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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