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歷史洪流
2023-10-25 14:07:27 作者: 先飛看刀
不管怎樣,經過這一次的先變人魚,復而變人,鬼圓圓倒確實是漂亮了許多,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卻是誰也弄不清楚。
接下來的幾ri里,劉桑與夏召舞從三屍山下的始皇地宮裡,悄然搬出許多寶箱,而兵馬船隻亦已準備妥當。然後,水師便護送流明侯與寶箱,以及小美、小天、夏夏等孩子,先是出海,前往南原海岸,到達蝶江出海的港口,再逆蝶江而上,前往有翼城。
奪得了南原,不但占有了大片土地,同時也占據了大片的海岸線,等於是將和洲東部與南部的大量外海控制在手,而以往作為主要出海港口的凝雲城,地位相對來說,一下子變得不再重要。
終於,他們來到了有翼城。. .
雖然真正掌兵掌權的是夏縈塵,運籌帷幄的是劉桑,但流明侯卻是諸將名義上的主公,方到有翼城外,夏縈塵便已領著諸將出城迎接。
進入城中,流明侯在蜻宮開府,封賞功臣名將,各種升遷,又進一步減免稅收,並令各郡官府開倉放糧,百姓自是歡慶。
朝會上,劉桑細細觀察,見一眾官員間,固然有人因升遷而竊喜,亦有不少人。在暗中竊竊私語。
在他接岳父前來坐鎮的這段時間裡,夏縈塵、丘丹陽等已是開始著手對各郡豪強大戶私屯的糧食進行強購,又以官府的名義發放給百姓,在給老百姓減稅的同時,又將各家圈占的土地進行丈量,或是強購,或是攤入丁稅。這些舉措,在老百姓中雖然大得人心,卻也確確實實損害了許多豪門大戶的利益,在主要實施「世卿世祿」這一制度的白鳳國。世家便是豪強。豪強就是世家,而在他們眼中,凝雲城夏家乃是靠著「巧取」占據南原,心中多有不服。暗中自是不免互相串通勾結。
劉桑對此早有算計。南原肯定要變。晚變不如早變。
更何況就算他們不變,民也要變,等民變發生。他們再變也來不及了。
和洲數百年來的分封制,早已腐化到不變不行的地步,這一點,真正的有識之士都能看出。
但這世上,卻也有許多思想固化,只看到當前利益的人。
當前和洲上的形勢,就有點像劉桑上一世里的晉朝,而王侯之間的內鬥,則如同「八王之亂」,同族王侯之間的爭權奪利和互相廝殺,禍害的不只是他們自己,更是整個國家和百姓,想要成為皇帝的「八王」,沒有一個有好下場,而短短數月間,聚集二三十萬流民,四處屠殺大戶的「混天魔王」曾傲,則相當於另一個孫恩。
對於劉桑來說,是成為「八王」中的一王,跟著整個國家一同覆滅,還是成為另一個劉裕,甚至是另一個李世民,關鍵在於他是否能夠及時跟上這個時代,甚至是引領這個時代。
時代已經在變遷,歷史的洪流無可阻擋。
***
夏召舞、小美、小天、夏夏等都住進了蜻宮。
雖然原本就是王侯之女,但蜻宮之大,還是讓夏召舞暗暗乍舌,單是這一座蜻宮,都快比得上半座凝雲城了。
青影秋郁香也來到了有翼城,事實上,劉桑本以為她病好之後,會回中兗洲去,但她似乎再也沒有回去的打算,而且時不時的偷偷看著夏召舞來,讓劉桑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被小姨子給迷上了。
那天傍晚,劉桑出了蜻宮,率著一批近衛,準備前往城牆視察,前方,楚堅忽的迎來,拱手道:「駙馬。」
劉桑笑道:「楚兄找我有事?」
楚堅心生厭惡,臉上卻同樣帶著笑容:「附馬從徐東歸來,我與一些同僚,在川燕樓設了晚宴,yu為駙馬洗塵,還請駙馬大駕光臨。」
劉桑道:「不敢,不敢,怎可勞楚大夫費財?此宴還是我請……」
楚堅笑道:「駙馬不用客氣。」
兩人一番客套,劉桑答應下來,楚堅拱手告辭。
劉桑嘴角溢著冷笑,看來楚堅還是有長進的,至少已經開始學會「虛以委蛇」這套了。
來到東城城牆,擔任校尉一職的西門魏許迎了出來。
兩人走在城牆上,看著城外演兵的將士。劉桑道:「楚堅今晚設宴,不知是否邀了魏許兄?」
西門魏許道:「他確實有送來請柬,我還在想著到底去還是不去。」
劉桑笑道:「他可是大夫,大夫設宴,魏許兄小小校尉竟然不去,豈不是太不給他面子?」流明侯目前還只是二等侯,能夠封賞的官爵仍是有限,雖然如此,校尉一職已不算小,比二千石,可掌管一部,在軍中地位僅次於各將軍,而西門魏許又為城門校尉,乃是重職。
選任西門魏許為校尉,亦是經過劉桑的多番考慮,一方面,西門魏許在年青人中確有才華,jing修家傳武學,有準宗師之境界,另一方面,亦是為了拉攏西門世家。他們要在南原爭取民心,卻也不能將所有世家大戶逼到對立面。
西門魏許道:「駙馬已是決定去了?」
劉桑道:「別人一番好意,不去總是不好。」
西門魏許略一點頭:「那我便與駙馬一同前去。」
***
巡視完城牆,劉桑回到蜻宮,來到羲和殿,見到夏縈塵姐妹二人。
天氣已經開始轉熱,二女穿的都不太多。夏縈塵穿著一件石青se褙衣,內里一件淺緋se抹胸、灰se的下裳。論起顏se,幾同於侍女丫鬟所穿的青衣,但樣式卻較為繁瑣,抹胸上繡著金se牡丹,褙衣上盤著一隻金鳳,額上勒著玉抹額,腰間繫著五se蝴蝶彩絛。
夏召舞卻是一件石榴紅束胸長裙,外罩寶石藍對襟半臂,腰間結著十二穗,額上貼了花黃。又將她的彩帶掛在臂上。
兩人一同坐在那裡。喝著清茶,再遠處,從抹了紅漆的窗格往外看,可以看到鬼圓圓、小嬰、夏夏三人在那玩耍。黛玉、寶釵、鸞兒在邊上看著。
劉桑上前。就在茶案的短邊處坐著。夏縈塵溫柔地為他斟了杯茶。
三人中。夏縈塵無疑坐得最雅,夏召舞卻只是盤膝坐在那裡,左手微撐面頰。右手握著玉杯,看了一陣,忽道:「姐,你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夏縈塵道:「是麼?」
「唔,」夏召舞看著姐姐,「好像很多地方都不一樣的,不再是那種冰冰冷冷的,就好像雪化掉一般……」
劉桑道:「你想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夏召舞道:「怎麼回事?」
劉桑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天,雖然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但不管是眼神還是容顏,都溫柔了許多。別人一下子或許難以注意到,但對她這個妹妹來說,感覺卻是分外明顯。
她將臉往姐夫湊了過去。
劉桑用一隻手遮著,在她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美少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雖然劉桑說得很小聲,但夏縈塵何等人物?自是聽得清清楚楚,額上青筋一跳,手一揮,一本書卷直接朝他飛了過去,把他砸翻在地……你居然跟我妹妹說這個?
夏召舞卻也是呆了好半晌,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悄悄瞅了姐姐一眼……原來是這個樣子嗎?!
原來姐姐已經不是處女了啊……死姐夫,你真的是太壞了,我是你小姨子啊,你竟然跟我說這個?
劉桑翻身而起,見娘子沒好氣地瞅他一眼,於是撓著頭,呵呵地笑著。這個是事實嘛,有什麼說不得的?
外頭鬼圓圓的聲音越來越大,殿中倒是安靜下來,然後便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劉桑告訴夏縈塵,晚上要去赴宴的事。夏縈塵方自沉吟,夏召舞已是伸手叫道:「我也去。」
夏縈塵道:「你去做什麼?」
夏召舞道:「都搬到南原來了,很多地方都沒去過,一個個的都不認識,自然要熟悉一下。」她本就是好動的xing子,蜻宮雖大,但人不多,自是有點冷清,既然有熱鬧,她肯定是要湊的。
夏縈塵看了劉桑一眼。劉桑知道她問什麼,笑道:「娘子放心好了,楚堅刻意結交,雖有圖謀,但是時機沒到,他也絕不敢做出什麼。」
夏縈塵自然知道,以妹妹現在的本事,再加上夫君的智謀,楚堅就算想做什麼,那也只是自取其辱。
不過她看夫君的這一眼,其實不是擔心妹妹到了外頭,別人會對她做些什麼,而是擔心夫君會對她做些什麼……在這一方面,夫君還真是一點都不可靠。
說話間,小凰來到這裡,福身道:「爺,青影妃子來到,正在外頭等爺。」
見縈塵、召舞姐妹兩人一下子看了過來,劉桑乾咳一聲,趕緊解釋:「城西的韶華畫廊有些新到的畫,我只是跟她約好,一同去看看,討論畫道,討論畫道。」
夏縈塵慢悠悠地喝著茶。
夏召舞卻是哼了一聲。
兩個人都不說話。
劉桑汗了一下,小聲道:「我……去去就回。」將杯中的茶一口飲盡,呵笑著去了。
劉桑走後,縈塵、召舞姐妹兩人相對而坐。
夏召舞嘀咕道:「他到底要勾引多少女人?」
夏縈塵輕輕地看她一眼,心念微動,忖道:「以召舞的xing子,夫君在她耳邊,都已說出『處女』二字,近乎調戲,她竟未生氣,莫非她已經知道夫君其實就是她所喜歡的『森大哥』?」
夏召舞卻也是喝著茶。悄悄看了姐姐一眼,想著:「姐姐到底知不知道姐夫就是『暗魔』?姐夫難道連姐姐也一直瞞著?」
姐妹倆人都在想著對方到底知道多少……
***
劉桑先回住處,換了套最普通的衣衫。
到了正門,青影秋郁香已是等在那裡。
見到劉桑,青影秋郁香施了一禮。劉桑道:「讓郁香姑娘久等了。」
青影秋郁香道:「明知道劉公子還有許多正事要做,郁香仍來打擾公子,應當由郁香道歉才是。」
劉桑笑道:「沒事,我一向都不怕美人打擾。」
青影秋郁香臉兒略略一紅。
劉桑叫了一輛馬車,也未讓近衛跟著,只是先繞了一圈。然後再往城東駛去。
一路上。兩人討論畫技畫道,自是不亦樂乎。
馬車駛過一條長街,青影秋郁香揭開窗簾,看向外頭。忽的輕嘆一聲。
劉桑道:「郁香姑娘嘆息什麼?」
青影秋郁香道:「不瞞公子。我這一次來有翼城。本以為必是亂象四起,和洲局勢原本就極是混亂,公子與夏姐姐初得有翼城。只怕四處救火,忙都忙不過來,而南原必定也是災民遍地,暴亂連連。卻未想到到了這裡,一切卻是這般有條不紊,與我所想極是不同,也不知公子與夏姐姐是怎麼做到的?」
劉桑道:「郁香姑娘可會下圍棋?」
青影秋郁香道:「略懂一些。」
劉桑道:「『略懂』到何種地步?」
青影秋郁香道:「中兗洲上,大約無人是郁香敵手。」
劉桑汗了一下……你這個叫「略懂」嗎?
青影秋郁香道:「公子莫非想與郁香下棋?」
「不、不是,」劉桑呵笑道,「我只是想說,治國有時就跟下棋一般,最重要的是『勢』,水能載舟,亦能覆船,而現在的和洲,老百姓便是截舟覆舟的『水』,誰給老百姓予希望,老百姓便也願意給誰予機會。如果還有希望,窮苦百姓又有幾個願意揭竿起義,流血流淚?」
青影秋郁香驚訝地看向劉桑:「劉公子對窮苦百姓,似乎頗多同情,只看公子竟用『起義』二字,自古以來,但凡上位者,一提到揭竿的百姓,不是『暴民』便是『亂民』,有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百姓犯事,不論有何緣故,首先便是失了君臣大義……」
劉桑淡淡道:「何為大義?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王公列侯爭權奪利,卻讓老百姓受盡壓迫,這憑的什麼?」
看向窗外:「老百姓最好愚弄,卻也最難愚弄,其實有的時候,真的不需要做得多好,除非真到無路可走的絕路,老百姓實在是迫不得己,才會奮起反抗,到那時,這股力量將匯聚成洪流,誰也無法擋住。但是在那之前,百姓總是會先渴望救星,渴望著有一個青天大老爺,若是能夠利用老百姓的這種渴望和期待,那就是得了『民心』,民心是最容易得到的東西,卻也是最難得到的東西,老百姓想要一個青天大老爺,於是我們現在開始扮演這個青天大老爺,如此而已,至於那些依舊將民心視作糞土,連扮都不肯去扮的人,縱然被打翻在地,也怨不得別人。」
青影秋郁香嘆道:「只聽這話,難怪劉公子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內安撫住民心,『借勢而行』四字,說來簡單,但要認清什麼是勢,如何借勢,卻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劉桑道:「郁香姑娘還沒有告訴我,你剛才在嘆息什麼?」青影秋郁香道:「郁香只是覺得,以公子之畫道,若專於此技,必定能夠成為絕世之畫師,但公子既已涉足國事,ri後怕是再無心研究畫道,讓郁香有些遺憾。」
劉桑自也知道,一旦參與了政事,除非天下大定,確實很難再找出空來,而天下大定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他開玩笑地道:「若是郁香肯陪著我來,說不定我真的可以扔下一切外事,整ri里與郁香一起畫山畫水。」
青影秋郁香定睛看他:「雖知公子是在說笑,但公子若是真有這般打算,郁香倒是願意天天陪著公子,或者說……我真的希望是這個樣子。」
劉桑一個錯愕,訝道:「若是一般人聽到這話,必定會以為郁香姑娘是在表露心中情愛,但我卻知道郁香真的只是想要與我畫山畫水,而與情愛無關。」<天便要過去了,心中感觸也就多了,又或許……郁香真的只是寂寞了。」<悲秋,此刻不知怎的,卻也有一種奇妙的心動,竟真的很想扔下一切,帶著她去遊山玩水,為她開解心事。這種感覺很是奇怪,不是為了情,也不是為了yu,而是一種忽如其來的憐愛。<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爺,畫廊到了。」<的聲音:「爺……憂憂小姐在這裡。」
劉桑怔了一怔,揭簾而出,只見街邊是一座古樸的木製大屋,屋上漆牌龍飛鳳舞地寫著「韶華畫廊」四字。
一個盲眼的女孩,握著竹竿,靜靜地站在那裡……
……(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