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墮懷明月三生夢』 第九章 神女生涯
2023-10-25 00:19:48 作者: 管平潮
雖然與靈漪兒約定要去還笛,但醒言倒不著急。因為過不得幾天,便又是一個比較特別的日子。
以前,除了逢年過節,所有的時間對醒言來說,都幾乎沒啥什麼區別——除了發工錢的日子。但現在似乎有些不同了。自從兩個多月前與那居盈相識,醒言便覺著每月中又多出了比較特別的一天。
再過幾日,便已與那少女居盈相識兩月了。醒言打定主意,到那時再去還笛,順便看一眼那常在夢中出現的鄱陽煙水。
偶爾想起來,醒言卻也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可笑:
「呵~俺啥時也變得這般多愁善感呢?」
對於這管玉笛,雖說醒言那晚慨然應允將它歸還,但畢竟還是有些戀戀不捨。與這笛兒相伴了這麼多時日,這管玲瓏可愛的神雪,對醒言來說已經不僅僅只是個謀生的工具了。這根笛兒,現下便好似醒言的一位朋友一樣。
雖然笛兒即將歸還,但花月樓這口飯食還是要討的。醒言得空,便去那樂器鋪子裡轉了一遭,左挑右揀一番,花得些銀錢,買回一根還算不錯的竹笛。
浸淫其中日久,現在醒言對這樂器已經頗為諳熟了。他知道,在挑揀時不光要看竹笛的材質,看它是否是特地貯存很久的那種竹材所制;還往往要在平處滾動一番,看這竹管是否圓直——可別小看這些細枝末節,在醒言這些個靠笛子討生活的行家眼裡,往往便是這樣的細微之處,決定了一枝笛子吹起來是省力還是費力,音色是好聽還是難聽。
看樣子,醒言已將當年那番向道之心,早忘到爪哇國去了,似乎準備安心做一輩子樂工了。
話說這日下午,奏過幾場樂曲,醒言終於準備要去給那靈漪兒還笛了。
照例,跟花月樓的老鴇夏姨請過假,醒言便將玉笛「神雪」別在腰間,準備出發了。當然,自個兒平日攢下來的那些工錢,照例都是要揣在身上一起帶走的。
少年此舉倒非小氣。也許這些銀錢對那有錢之人而言,實在是不值一提;但對於醒言這樣的貧苦少年來說,這三四兩銀子,已是很大的數目了。因此,無論醒言去哪兒閒逛,這幾錠散碎銀錢,向來都是要珍重再三,隨身攜帶的。
趁太陽還沒下山,醒言便趕緊上路了。所有東西都帶齊,只有那把鐵劍,卻唯獨被主人忘卻,委屈的斜靠在醒言屋中牆根之上。
在他剛剛上路不久,倒是發生了一件事兒,頗讓他吃了一場驚嚇——
正在醒言悶頭趕路之時,卻發覺他腳下這大地,卻突然之間搖動起來!自己一雙腳,便似踩在那棉花堆上。
初時,醒言還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可走得幾步,才發現這腳底下的土路確實是在顫動。
「呀!地震了!」
越往東行,醒言便覺得這地晃得更加厲害,自己這身子,便似在那兒不由自主被人搖擺。
「怪哉~咋好好的這地便搖震起來?」
在醒言的記憶中,似乎還從未遇到過地震。因此,在初時吃驚之後,他倒是覺得這事兒頗為新鮮,當下便立在那裡不動,感受這無風自動的奇妙感覺。
「呵~還蠻好玩的!」
只可惜,還沒等他怎麼過足癮,過得一小會兒,這土道便不再搖動了。醒言不甘心,又等了一陣子——卻再也不見絲毫動靜。
見到這地不再晃動,醒言倒頗有些悻悻然,只好又繼續專心趕路去也。
雖然那鄱陽湖離饒州城,也著實不近;但少年現在腳下步履頗快,一路腳不停步,倒沒有費多大功夫,便在那日頭剛剛沉落西山之時,趕到了鄱陽水泊的邊上。
到了鄱陽湖,醒言倒沒有著急高吹那笛曲兒,將那索笛的小姑娘著忙招過來。
好不容易來趟鄱陽湖,醒言自有他的打算。
「呵~~那雲中君的孫女兒,幾次見她都在夜裡;現在天色還早,俺到不必著急尋那有人家的地方,去吹笛驚動她。」
這麼想著,醒言便沿著這鄱陽湖岸,一路迤邐,向當初與那居盈笑語晏晏之處行去。
雖然中間只相隔了兩個月,但對於少年來說,那幾日的相聚,卻似乎已過去了漫長的時光。
千山萬水,雖然阻隔了鮮活的容顏,但卻隔不斷深埋在心底的思念。
舊地重遊之際,這位原本心思簡單的少年,現在卻是思緒萬千。現在醒言終於知道,如何這「睹物思人」的滋味;這一路行來,真箇是見菊蘅懷媚臉,遇楊柳憶纖腰……
又來到那塊湖石旁邊,醒言對著這塊居盈曾經倚過的頑石,出神了一陣子。雖然,醒言明白自己身份低微,又與她相隔千里,幾無相見之機;但自與居盈在那場風波之中生死與共,醒言知道,他再也忘不了那張宜嗔宜喜的面容。
「這管神雪笛兒,明日便再也不是我的啦;還是拿它再吹最後一次。」
這般想著,醒言便抽出別在腰間的玉管,小心擦拭了幾下,放到唇邊,吹奏起來。
一縷清揚的笛音,便在這鄱陽水湄,翩然而起。
這時候,日頭已落在那西山之下;一輪明月,正懸掛在東邊的天上,將千里的清輝,灑在這波光萬頃的鄱陽水面上。月亮的清光,與那水天相接,映得青天如洗,明湖如鏡。純淨的夜空中,只漂著數縷纖雲;而在那極西之處,卻仍有幾綹赭霞,其色鮮明如染。
水面偶有風來,便吹得月影如潮;一抹微雲繞著遠處晚歸的漁帆,正聞得這笛歌隱隱。。
少年這縷寄託著思念懷想之意的笛聲,便在這樣的水月煙霞之間搖曳、飄飛。
對於曾奏出奇曲《水龍吟》的醒言而言,現在他已經不再拘泥於一曲一譜、一聲一調了。面對著這涵澹廓潦的湖天雲水,他只是隨心所欲的奏著。心之所至,音之所至。所有的音調拍節,都是隨心所發,卻又自合音律,自有一股天然的韻致。
這縷實為心聲的清籟,便隨著那晚風的輕卷,掠過湖邊、繞上雲巔——那一刻,少年所有刻骨銘心的旖旎與遐思、所有的空靈與澄澈,俱在這鄱陽湖寂靜的夜空中,飛揚,飄舞。
正是:
秋水長天,卷流霞於一幅;明沙碧岸,飛清冽之霜笛。
正在少年將他整個的身心,都融入到自己那笛聲中去之時,卻不知道,在離他不遠處的水面上,在那月光映照下波光瀲灩的湖水之中,正有一位韶致嫣然的白衣少女,沐浴著滿身的月華,從那泓泠泠的秋水之中,冉冉的升起。
這位恍若水中仙子般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數度與醒言交接的少女——靈漪兒。
只見她踏著水面的波紋,來到這湖岸之上。然後,便靜靜的立在醒言身旁,默默的聽他用心吹奏的笛曲。
現在醒言正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這玉笛笛曲之中,雖然他那奇妙的觀感告訴他,那位少女已經到來,但他已入此中之境,還是不願停下手中的笛兒。
空明而又清靈的樂音,仍然流水般從那玉笛神雪的音孔中,流淌而出,飄蕩在面前的青天雲水之間。
出奇的是,這位原本一見醒言便慣於喧鬧的少女,此刻卻沒有出聲驚擾少年。
又聽得一陣,這位已經換成一身素潔宮裝的少女,衣袖輕揮,飄帶於左右,緩步來到水沚岸邊,低頭默念數語,再將玉手一招——卻見那波光微瀲的湖水之上,驀然立起水柱數株,又在那靈漪兒低語之下,竟漸漸凝成一把弦柱俱備的鳳首箜篌。
在月華清輝的映照下,這把用秋水凝成的箜篌弦上,猶流動著點點明澈的光華,望去真箇是如真如幻,如夢如煙。
靈漪兒輕輕擎住這把水箜篌,玉指拈作蘭花,在這秋水之弦上拂過。一陣清泉般的叮咚錚淙之聲,悠然響起。這縷柔婉的琴聲,與少年那縷清冽悠揚的笛音,溫柔的應和著,便似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少女,正在溫言軟語勸解著愁難排解的少年。
仙籟一般的樂音,便這樣流淌在鄱陽湖畔的雲天煙水之間。
轉過幾個調兒,少女手中那把水做的箜篌,卻突然消散成千萬朵水珠,滿天飛舞!
在這漫天水花的環繞之下,靈漪兒蓮步輕移,就這樣盈盈踏上這微漪的湖面,軃袖輕舒,衣帶翩躚,和著醒言那玉笛的節拍,就在這鄱陽水面上作凌波之舞……
若往若還之間,忽聽得這凌波仙子輕啟朱唇,珠喉乍囀,歌曰:
綽 約 凌 波 塵 不 染
亭 亭 玉 立 水 中 仙
蓮 房 深 鎖 情 難 露
半 吐 幽 香 淡 如 煙
……………
後有人賦詩讚曰:
山 淡 水 痕 收
寥 落 鄱 陽 煙 柳
白 雲 鄉 里 歌 溫 柔
笛 迷 野 渡
水 舞 芳 洲
雲 水 深 處 系 蘭 舟
正 年 少
曼 許 風 流
同 看 月 湖 秋
…………
笛音縹緲,歌聲婉轉。當最後一縷笛音和歌聲,一併消失在這夜晚的湖風中後,醒言的神思,也似乎漸漸從那縹緲的雲端,又回落到人間。
剛剛歌罷舞罷的靈漪兒,輕盈的飄過水麵,又來到醒言的面前。
「來得恁早,卻只顧吹笛。」
方才柔歌婉舞的少女,現在卻是有些埋怨。
醒言聽了,卻未回答,只是兩目直直看著靈漪兒,口中吃吃的說道:
「你……是那水中的仙女麼?」
現在這位鄧鄧呆呆的少年,滿腦子裡都裝的是方才靈漪兒在那水面之上,停佇如常,輕歌曼舞的模樣。
「不是!我是那水裡的妖怪!吃人哦~」
見到這位原本靈便的少年,現在變得這副呆頭呆腦的模樣,靈漪兒促狹心又起,忍不住出言相逗;同時,還扮了鬼臉,裝出舞舞爪爪的架勢;只可惜,這女孩兒委實好看,這鬼臉的效果,實在甚微——
「呼~~」
少年聞言,倒似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這水中的妖怪,便是這麼好看——那日撲你之前,俺還真以為要吃一場驚嚇,料想著要見到那青面獠牙、滿口流涎的模樣!卻沒想……」
「好你個醒言,還是那般憊懶;說得好聽,卻來偷偷損我~」
「呵~不敢不敢。見到你這樣的妖怪,驚是要驚的,不過卻只是驚艷!」
可能是這些時日裡,見到的神異怪誕的事兒太多,現在醒言從起初的震詫中回過神來,說話又復順溜起來。
雖然,靈漪兒以「妖怪」恐之;可瞅著她這副明麗雅絕的模樣,醒言卻實在是怕不起來。而且不知怎的,雖然這眼前這少女流光艷艷,但幾次混鬧下來,醒言對她卻絲毫沒有啥自慚形穢、手足無措之感,口中的話兒是說得一如既往的順暢滑溜。
「我、我可是妖怪呢!」
「若是妖怪綺麗如此,又要置那仙子於何處?」
「……你這人還真是憊懶,滿嘴虛言,只曉得來騙我。」
雖然嘴上這麼說,靈漪兒心裡倒著實喜歡。說起來,這「雪笛靈漪」的艷名,馳之四海;但似乎,倒很少有人與她當面提起。因為以她的身份,平日敢與她言笑無忌的,便沒有幾人;再兼之眾人對她之美,似乎早已是約定俗成之事,往往倒反忘了來贊她的姿容美貌。
不知不覺的,靈漪兒在江河湖海那些個同齡子弟印象中,漸漸變得頗為高不可攀,其行事風度,也常常讓人感覺是冷傲無儔。這「雪笛靈漪」之中的「雪」字,雖然指的是那玉笛「神雪」;但在暗地裡,被那些個傾慕她的少年子弟,解釋為「冷艷如雪」,恐怕也未為可知。。
若是醒言知曉,眼前這位蠻纏不清的任性少女,平日裡竟還是那般形象,恐怕會覺得這比那「清河老道道德高深、視錢財如糞土」,而更難以接受!
現在不知怎地,這位嬌傲如雪的靈漪兒,因著這根笛子,碰上這個對自己一無所知的少年,竟是覺得格外的愜意輕鬆。在她的心裡,只覺得這些時日與這市井少年的爭鬥,竟似是自己以前從未體驗過的快樂事兒。
不知不覺中,她竟漸漸有些留戀起這樣的感覺——其實,在那個尷尬的晚上,那少年提出馬上便要還笛,那一刻她的心中,竟是有些莫名的慌張。而這些天來,雖然那晚被男子突然緊摟在懷中的情景,著實羞人,但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在靈漪兒的腦海中。每次想到,這位「雪笛靈漪」的俏臉上,便是紅了又紅!
而對於這位心思單純的市井少年而言,倒反而顯得遲鈍得多,心裡沒啥特別的感覺——雖然,開始那幾次少女的糾纏,著實給他造成不少困擾。
醒言正不知這些內情,見少女嗔怪,呵呵一笑而過。看著眼前這位衣帶飄飄的女孩兒,醒言突然想到自個兒今晚來這兒要辦的正事兒,便開口說道:
「姑娘會這些個神奇法門,又生得如此好模樣,那一定是仙女啦~對了,今晚俺是來給你還笛的,姑娘這就將這笛兒收回。」
說著,醒言便將握在手中的玉笛神雪,伸向靈漪兒,讓她接下。
只是,少女卻未伸手去接——
「……你看人家穿成這副模樣,卻還有哪處可以盛得這笛?還是先放你這兒,暫且幫我保管一下~」
「呃?」
醒言聞言愕然——這小丫頭最近咋轉性兒了?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她是千方百計的要來奪笛;現在自己兩次三番的主動將這笛雙手奉上,她卻又不著急討要了。
「唉!看來有句話說得沒錯——最是小女子的心思難猜啊!」
正在醒言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得那靈漪兒嚷道:
「哎呀~剛才歌舞一番,我倒有些累啦!肚中似乎還覺著有些飢餒——不如我們便去尋個食處?歇歇腳,也好告訴你人家是不是妖怪!」
「也好。去哪兒呢?」
雖然醒言想起自己懷中的幾塊干餅,不過倒是並未掃興。
「望湖樓~」
看樣子,這鄱陽水畔的食居「望湖樓」,倒真箇是聞名遐邇。
「呃……那地方我也曾吃過呢!」
醒言倒是一直頗以吃過望湖樓為自豪,聽得少女提及那「望湖樓」,便又忍不住提了一遍。
只是……一想到那兒的菜價,少年就不免有些皺眉:
「那地方是不錯,只是太貴了……上次、上次還是旁人請客的呢!」
在這靈漪兒的面前,醒言倒不覺得說出這事兒有啥丟人。一來,反正他覺著,經歷過那幾次風波之後,自己在眼前這位少女心目,形象恐怕早已是不咋的;二來,那望湖樓委實是貴,他可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便這樣白白花費在這所謂的人情面子上。
「貴怕啥?既然是我請你去的,自然是我付帳啦!~」
恐怕靈漪兒也是知道少年的處境,倒也沒有像往常那般出言相譏。不過,說過之後又忍不住添了一句:
「上次……上次是不是那個叫什麼盈掬的姑娘請你的?」
「呃?」
乍聞此言,醒言倒是一驚,想不到這丫頭消息竟是如此靈通,連這都猜到。不過轉念一想,倒又釋然——這事兒十有八九,是她爺爺雲中君告訴她的。
想起來,這位雲中君老丈,其孫女便有如此神通;恐怕他自己,也定是位神通廣大的高人。
「呵~你爺爺告訴你的?確實是一位姑娘請我的,不過卻不叫盈居,而是居盈也~」
「哼!就知道是她——想不到你這憊懶傢伙,竟然還能走桃花運~」
「別瞎說!對了,現在有錢而且大方的女孩子,變得這麼多了?」
……就這樣,兩人一遞一答,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閒話,便離開這人跡罕至的清冷湖石,朝那鄱陽縣城的望湖樓迤邐而去。
不知是不是寒夜淒清,到得那兒,醒言卻發覺今晚這望湖樓倒沒多少客人。上得樓來,這樓上的客人更是寥寥。醒言又尋得上次與那居盈同食的臨湖雅座,招呼靈漪兒坐下。
畢竟是人家請客,醒言倒沒有羼越,將夥計叫來,只讓靈漪兒點菜。少女先略點了點兩三個菜,倒頗為清淡,以素菜為主。然後便在那兒犯了躊躇,不知該點啥好。
「看來,這女娃兒倒不經常出來用食。」
看來,還得自己幫忙檢點一下菜單。醒言記得靈漪兒開始喊餓,便向她推薦了這望湖樓有名的面點——細屑湯圓。
醒言原來在那稻香樓當夥計之時,便常來這望湖樓行走,對這兒的特色菜餚也是頗為諳熟。這望湖樓的細屑湯圓,也算是它的一大特色。一般街市坊間的湯圓,常在米屑雜兌小粉,雖然吃得細膩,但卻頗費咬嚼。而這望湖樓的細屑湯圓,卻不雜那小粉,只純用上等米屑;又不知廚間用了啥法兒,直將這湯圓做得是晶瑩剔透,入口即化。
而這細屑湯圓,相對於望湖樓其他菜餚而言,實在算不得貴,因此醒言便跟少女細細剖析一番。聽得醒言這般推薦,靈漪兒當然也無異議,依言又加得兩份細屑湯圓。
正在一旁招呼的望湖樓夥計,卻正是那位與醒言相熟的小廝。上次見這他帶那居盈來,便已是十分驚奇;這次又見醒言與這位嬌艷非常的少女同來,更是大為驚詫,心說這小子最近咋神神怪怪的,認得這許多好人兒。
在他們點菜的功夫,這夥計雖然不敢逼視那位容光灼灼的少女,但卻不住向醒言注目,簡直忍不住就要出口相詢。
當然,雖然驚艷非常,但最後那夥計的本份,還是沒讓這小廝輕舉妄動。在醒言二人點好菜之後,便高聲唱喏離去。
夥計剛剛走,靈漪兒便忍不住問醒言:
「上次和你來這兒的那個居盈姑娘……她長得好看麼?」
雖然,爺爺已經告訴自己,那位少女盈掬,也就是醒言口中的「居盈」,長得如靈蕊仙苗一般,非常的靈秀嬌麗;但她那少女的本性,卻還是讓她忍不住出口問詢。
提起少女居盈,醒言心中卻是有些五味雜陳。轉頭望向窗外那一湖月輝映照的煙水,醒言沉思片刻,答道:
「居盈很好看。她的樣子……」
「山迎眉而失色,水遇目而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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