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巫抉擇(下)

  提到帝俊，燭龍的眼神變得陰鷙了起來。

  「是！當初我們用傳送玉石離開後，直接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那地方到處都充斥著黑色的漩渦和強大的火焰，可謂是危機重重……」

  氽奇將當日遇到的事情詳細的給燭龍說了一遍，連細節都很清楚，例如氽奇的「陰陽幻滅訣」反倒成為養料一事。

  「嘭！」

  燭龍直接捏碎了手中的一個茶杯，鬆開手時，只剩一堆齏粉落地。

  「呵呵，好，好一個帝俊，原來早早就算計好了，想好了如何要我的性命，連我修煉的法訣都計算在內，可惜啊，可惜一切陰差陽錯，我最終還是未能如你所願！」

  燭龍眼中有著極致的憤怒，雖然燭龍與帝俊打的交道不多，但看在燭照上神這層關係上，燭龍自問一直對帝俊很是照顧，不曾想對方竟是早早的就像致自己於死地。

  「神上，方才我提到的那個地方，神上可有印象？可知曉那是什麼地方？」氽奇問道。

  燭龍一愣，而後思索了起來，眉頭緊緊的皺著，半晌後方才搖搖頭道：「不知，從未聽說過此地，或許是後來才誕生的地方，我未曾探索過！」

  「那地方既然是帝俊預設好的，那當初的歸墟三清，其實也是被帝俊誘導而去的！」

  突然，一旁的應龍開口說道。當初他們在那莫名之地見到了歸墟三清，而三清的說法是，他們乃是被騙到那地方，以前不明所以，現在卻是一切都串了起來。

  「的確，當日出現在龍伯國的那個黑衣強者，乃是帝俊之子黑齒，原本我以為他只是為了趁勢激化龍族與先天一族的矛盾，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應龍心中有著一個大膽但又極為合理的猜想。

  「嗯，若當初歸墟三清乃是帝俊故意將其引走，那龍伯國歸墟釣鰲之事就不是巧合，而是早便設計好的，或許是龍伯國得到了什麼許諾，方才鋌而走險，但未曾想到最後卻是被帝俊連夜滅口，最後什麼都未曾得到，反而成了替罪羊！」

  句芒將應龍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帝俊啊帝俊，實話實說，我還是相當佩服他的，從諸多事情發生至今，帝俊一直致力於一件事，那就是挑動混沌大荒的爭鬥，為他們太陽一脈登頂霸主之位創造條件，這樣的強者當真是可怕，有修為、有心計、有手段，更是認定一件事之後能堅持到底！」

  一直未插話的九嬰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神色，評價道。

  「但如今即便我們猜測到了真相，卻是沒有任何的證據，龍伯國國主已然身死，當日的兇手伯明也自絕當場，早已死無對證了！」應龍搖搖頭說道。

  「既是如此，那便沒有其餘事情了，原本我以為陸吾前輩可能是帝俊派遣而來，為了防止日後對神上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方才有了先前的問題！」氽奇將話題拉了回來。

  「嗯，你有心了！」

  燭龍點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而後神情一轉，再次開口說道：「我這關你是過了，但你終究是懷疑陸吾了，你自己去與他賠罪吧！」

  話畢，燭龍手中光芒一閃，兩壇酒直接扔給了氽奇。氽奇伸手一抱，將兩壇酒抱在懷中，酒香味連泥封都封不住，氽奇當下大喜，知曉這定然是燭龍親手釀製的佳釀，其意思也是很明顯，讓自己去和陸吾喝上一頓好酒。

  嘿嘿一笑，氽奇也就管不得那麼多，直接展開感知，找到陸吾的位置，拋下應龍等人，身形幾個閃動間便消失不見，找陸吾喝酒去了。

  「他這是怕我們搶了他的酒嗎？」

  看著氽奇急匆匆的跑掉，應龍不滿的嘀咕道。

  「恐怕是這樣的！」

  句芒深以為然的點頭。

  半日後，后土攙扶著醉醺醺的氽奇來到瑤池邊上，臉上既是無奈又是心疼，以前的氽奇即便是喝酒，也很少喝醉，但近期已是醉了兩次，雖然自己之看到一次。

  但后土心中明白，隨著戰爭的逐漸白熱化，氽奇心中有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著，平日裡雖然不說，但后土還是能隱約的感覺到。

  突然，一旁的句芒臉色一變，而胞人族的小收正抓著句芒的頭髮在晃蕩著。

  聽完小收的信息匯報，句芒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伸手一招，一道水柱從瑤池之中飛了出來，直接就澆在了氽奇的臉上，充滿涼意的水包含著特有的靈氣，頓時令氽奇迅速清醒了過來。

  「……」

  后土撇了撇嘴，很是不滿的看向句芒。

  「氽奇，醒了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句芒渾然不顧后土的目光，上前抓住氽奇的肩膀，使勁的搖了搖，一道翠綠色的真氣湧入氽奇體內，讓氽奇徹底回過神來。

  「醒了，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氽奇不解的問道，燭龍和九嬰也把目光投了過來。

  句芒深吸一口氣，看了看一遍的后土，有看了看氽奇，說道：「古巫族，古巫族在如今的混沌大荒混亂的局面中，做出了選擇，就在不久前已然是直接宣布了站隊？」

  「嗯？具體情況如何？」

  古巫族乃是除三大強族以及先天一族外的最強一族，他們的決定可以說是很關鍵，無論與哪一族聯盟，都會引起勢力的驚天變化。

  句芒目光轉動，落到應龍的身上，沉聲說道：「古巫族最終選擇了和鳳凰一族同盟！」

  「什麼？鳳凰一族？」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不由得吃了一驚。先前白軒攻打古巫族的事情尚未過去一年，重鳴死在古巫族的事也還歷歷在目，古巫族竟然是選擇了和鳳凰一族同盟，這與麒麟一族與太陽一脈聯手一樣，當真是諷刺的很。

  「如此一來，最強的龍族現在反倒是變成了最弱的一方勢力，呵，有意思！」

  燭龍輕輕的敲著身前的石桌，露出了饒有興趣之色。

  「神上，現在戰爭馬上要在混沌大荒的各個角落出現了，神上你準備站如何的立場？」

  突然，氽奇朝著燭龍詢問道，而應龍等的目光也看了過來燭龍修為極強，此刻的他應該應該不會比蒼龍、羽嘉、毛犢要弱多少了，因此他的選擇極為重要。

  燭龍看向氽奇，呵呵一笑道：「原本，燭照上神交代我，要為這天下的和平貢獻自己的力量，但實際上，從崑崙祖氣四散而出的那一刻，這天下的戰爭便是不可避免了，我已是無力阻止！」

  「所幸這段時間以來，我的修為也跟著提升了不少，如今這天下，沒有任何一名強者能強迫我參與到這場戰爭中去，我誰也不幫，這是我能作出的最好選擇了！」

  「說到底，自身強硬的實力才是對抗一切的首要所在！」氽奇感慨道。

  「行了，如今混沌大荒形勢發展到了這等地步，你們也各自謀劃好當下要做的事，畢竟如你們所說，戰爭，即將爆發在每一個角落！」燭龍說道。

  「是，神上，那我們便告辭了！」氽奇等朝著燭龍行了一禮，告別而去。

  古巫族的族地內，巨大的廣場上有著一道道極為強大的氣息聚集，混沌和帝江並排而立，看著眼前的燧人、有巢等人，眼中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相對龍、鳳凰、麒麟三族來說，古巫族的力量並不算是太強大，但也絕不是什麼弱者，燧人和有巢的修為已入混沌大荒頂尖之列，而羿近幾年來也是突飛猛進，不落人後，弇茲氣息渾厚，禺強亦是氣勢懾人。

  混沌與帝江對視一眼，雙方相互點了點頭，眼下古巫族明面上的強者還有一位未曾歸來，那便是后土，后土的修為進步之快，已然完全超乎了混沌的想想，此刻的后土完全可為古巫族的大任擔當者，為古巫族極為重要的一份子。

  帝江清了清嗓子，道：「諸位，關於此次我們聯盟之事，想來大家都已經清楚了，我們選擇的乃是南禺梧桐木的鳳凰一族，接下來的戰鬥中，我們將與鳳凰一族並肩而行。」

  「麒麟一族的狼子野心，那毛犢更是詭計多端，毫無誠信可言，與他們聯盟，那我古巫族無異於與虎謀皮，什麼時候被對方一口吞下都未可知，因此我們拒絕與麒麟一族合作。」

  「而龍族實力強大，性情相對兇殘，更是無比的自傲，未曾將我古巫族放在眼中，前來與我們商談盟約之時，也多數是高高在上的模樣，我們若是與龍族結盟，則日後必定會成為他們手中的一把刀，成為他們鋪在戰場前沿的血肉，因此我們也拒絕了龍族！」

  「至於為何選擇鳳凰一族，諸位想來心裡也有數，鳳凰一族雖然性情冷傲，但卻是那信守承諾者，而且他們也與我們古巫族一樣，都是走的精英路線，我們與鳳凰一族結盟，雖說不能保證他們一定能幫我們，但最起碼，他們不會去殘害我等！」

  「因此，我與混沌首領經過商談以及慎重的思考後，最終決定與鳳凰一族結盟，不知，諸位可有什麼意見或是什麼問題？」

  「確實，首領英明啊，那麒麟一族絕非善類，先前白軒就是最好的例子，看起來氣度不凡，但實際內心卻是陰暗的很，與你我根本不是同類。」有巫開始嘀咕道。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至於那龍族，也是狼子野心，跟他們合作，指不定他們就得一直那鼻孔看我們，覺得我們是在投靠他們龍族，仰仗著他們呢。」旁邊的巫附和道。

  「的確，如今這種局面下，我們和鳳凰一族合作是最優的選擇！」

  禺強在下方和身旁的巫點頭說道，畢竟龍族和麒麟一族都極為不靠譜。

  「首領，我有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突然，一道聲音從廣場外面傳了進來。諸多的古巫族族民聽聞後紛紛回頭，朝著外邊看了過去。

  「后土！」羿驚喜的喊了一聲，來的正是后土，還在遠處的她輕輕一邁步，身形便直接出現在了羿的身邊，朝著羿笑著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帝江和混沌。

  「但講無妨！」帝江將后土上下打量一番，感受著后土體內那強勁的修為波動，內心甚是滿意，態度比之以前也相對好了許多。

  「謝首領，我是贊同與鳳凰一族結盟而行，但就擔心上次重鳴之事，是否會對我們與鳳凰一族的關係有影響，是否需要對鳳凰一族有所提防？」后土如此說道。

  帝江未直接回答后土，而後朝著諸多的古巫族族民掃了一眼，而後淡淡的笑道：「我知道，諸位也是有這方面的擔憂，今日我便說說此事。這重鳴之事的前因後果，我們已然全部告知了鳳凰一族，鳳凰一族表示了理解，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重鳴早已被驅逐出了鳳凰一族，對於驕傲深入骨髓的鳳凰一族，此事的輕重與關聯，想必不用我多說。」

  「當然，這是鳳凰一族的態度問題，而我們古巫族一族，實話實說，的確比不上現在的鳳凰一族，因此我們也需要自己多個心眼，而非一昧的盲目相信鳳凰族，所以希望在日後的結盟合作中，大家能有界限感，守護好自身為主！」

  聽得帝江如此言說，諸多的古巫族強者都不由得一陣激動，連忙大聲呼道：「感謝帝江首領、混沌首領，我等定然為古巫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等定然為古巫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一陣山呼海嘯聲在古巫族的廣場響起。

  巫群之中，古巫族的十巫此刻正老神在在的喝著酒，甚是享受的模樣，老八滿臉無奈的看著古巫族激動的族民，搖了搖頭說道：「你別說，這帝江還真是個做首領的好料子，就憑他這張口就來的忽悠本領，這古巫族的首領也非他莫屬。」

  老七翻了翻白眼，說道：「這是作為一族首領必須具備的能力，像你我就是太實誠了，根本就沒法聚攏這整個古巫族的心，談何領導，安安穩穩的干好醫治的活就行了！」

  突然，老大走了過來，狠狠的在老七和老八身上踹了兩腳，道：「你們兩個一天天的在這說啥呢，眼下這等狀況，你們給我安份點，你我修為不足，戰鬥能力也弱，少給我想那些有的沒得，否則回頭我揍的你們沒有巫樣！」

  「呵呵，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老七老八乾笑著說道。

  此時此刻，站在巫群中的后土，看著周圍那激動的巫族強者，心中有著極為複雜的情緒流動，眼下這等情況，說明古巫族還是相當的團結，再加上他們實力並不算弱，只要在這場戰爭中不出大的意外，古巫族定然能存活到最後，這是后土想要看到的。

  「只是，倘若戰爭真的全是由混沌首領和太陽一脈的帝俊挑起來的，那我……」

  思及於此，后土心中便是覺得一陣難受，滿是糾結。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古巫族的族民逐漸散去，羿高興的將手搭在后土的肩膀上，正想詢問后土這段時間的經歷，但后土卻是先行開口說道：「大哥，你且稍微等我一會，還有一些問題我想私下和混沌首領確認一下！」

  「嗯？你要做什麼？」羿的眉頭一皺，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的在縈繞。

  「放心吧，大哥，我只是有些真相想要了解，但我終究還是我，還是古巫族的后土，並不會去做什麼出格的事，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不想心中一直有疙瘩在！」后土說道。

  羿微微沉默，而後關切的說道：「是否需要我和你一起？」

  后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用，我只是了解真相罷了，並不會與混沌首領起衝突！」

  「行，那你自己處理！」

  羿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但后土如此行為，也讓他對許多事情有了猜想，但羿終究是沒有問出口，到了如此境地，在羿看來繼續問下去已然沒多少意義。

  古巫族的強者迅速散去，帝江和混沌也正要離去，突然，帝江和混沌都停住了身形，轉身朝著后土正欲開口，后土卻是先一步的開口說道：「混沌首領，有些事情后土不是很明白，想要私下向你諮詢一番，不知可否？」

  帝江和混沌臉色一滯，未曾想到后土竟然是主動找他們，尤其是此刻的混沌，心念電轉之間，已是猜到了許多的事情，知道先前在上河跟蹤饕餮之事只怕已經被對方知曉，只是不清楚如今的后土到底了解多少真相。

  混沌看了眼帝江，而後緩聲說道：「行吧，既然你已是開口了，想必許多的事情已是有了了解，那我和帝江便一起給你把這些問題都解答了吧，你且隨我們來便是！」

  話說完，混沌與帝江便朝著一件石屋走了過去，后土目光閃動，微微發愣後與羿打了個招呼，也跟了上去，留下羿站在原地，神色中有著淡淡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