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古巫抉擇(上)

  毛犢拋棄了原有的默契，直接對三身和奢比屍下了毒手，這應當是混沌也萬萬沒想到的事！」

  后土乾笑一聲，心中無比的苦澀，再次問道：「那，窮奇與饕餮又是怎麼回事？」

  聽聞此言，應龍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許多，沉聲說道：「雖然這只是一個猜測，但我認為還是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先前羽嘉首領和我師尊曾經說過，饕餮和窮奇乃是被燭照上神封印，即便是封印弱了許多，他們也不太可能自行脫困而出。」

  「更大的可能是有外力幫助他們，而這所謂的外力，我認為應該就是混沌！」

  說到這，應龍不由得再次看向后土，發現后土只是沉默，便繼續開口說道：「這混沌大荒中，修為能比混沌首領要高的，攏共就那麼幾個，而當時在南禺梧桐木的就有羽嘉首領、我師尊以及麒麟一族的毛犢，剩下的便是先天一族的幾位和龍族的蒼龍老祖！」

  「能裡應外合的打破燭照上神的封印，修為若是不夠，那也只能成為笑話，畢竟就連毛犢也算是鑽了空子方才脫困而出，並非強行破開。」

  「最為關鍵的是，窮奇和饕餮的品行，你們也是看到了，他們一出現在這天下，必然引起不斷的紛爭和混亂，這混沌大荒中又有誰是期望看到這等局面的呢？龍族嗎？不，更希望看到這等境況的，應該是一直以來推動著動亂的太陽一脈和古巫族！」

  后土：「……」

  整整一晚上，氽奇與應龍都在不停的聊著，后土多數時候都只是在傾聽著，沒過多長時間，句芒也出現了。沒有任何的客氣，句芒飛身便到了石屋上，與氽奇、應龍對飲了起來，酒水咕咚咕咚的順著喉嚨往下咽，稍稍消解了眼下的惆悵。

  第二天清晨，在這媧族的所有的強者在此聚集到了一起，氽奇四人、勾陳、伏羲與女媧、成紀在屋內圍坐在一塊。這一次，所有的情況都由后土親自來講述，后土沒有任何的隱瞞，將昨夜的推測全盤說了出來。

  待得后土說完後，勾陳和成紀都愣在了當場，他們眼中滿是震驚，這其中有著對如此驚天大陰謀的震驚，也有著對后土胸懷的震驚，他們萬萬沒想到，后土身為古巫族，竟是可以如此不含私心的將此事告知於他們。

  「所以，我現在要問的是，諸位打算如何作為？」后土目光掃動一圈，詢問道。

  此話一出，成紀等頓時沉思了起來，但很快，成紀便開口說道：「我打算帶著伏羲和女媧去到混沌大荒中的荒涼之地去，遠離三大強族的勢力範圍，先避過這個風頭再說！」

  「外公！」

  成紀話音剛落，一旁的伏羲和女媧就喊了出來。

  「外公，我們不走！」

  伏羲緊緊握住女媧的手，朝著成紀堅定的搖了搖頭。

  「為何？你們修為不夠，如今這混沌大荒戰亂不斷，若是碰上了連我都難以匹敵的強者，屆時我該如何保護你們性命？該如何向你們的母親交代？」成紀當即質問道。

  「外公，如今這世道，如今這天下，如今這混沌大荒中，當真還會有我們的藏身之地嗎？三族戰火已起，太陽一脈加入戰爭，古巫族想來也很快要表態，到時候先天一族只怕也是逃不了，我們真的有地方可以躲嗎？」

  伏羲的聲音不大，但話語卻是擲地有聲。

  「我…」

  成紀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卻發現他根本無法反駁伏羲的話，事實的確如此，這混沌大荒雖是廣袤，但戰爭一旦全面爆發，當真是無處可躲。

  「那你欲待如何？」

  深吸一口氣，成紀對伏羲詢問道。

  伏羲直起身來，朗聲道：「在饕餮這等頂尖的強者面前，我們可說是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但這樣的強者整個混沌大荒也沒幾個，他們也多半不屑於對我們出手。」

  「如今我們要做的，便是整合上河流域的勢力，團結一心，不求在這戰爭之中建功立業，只求自保，雖然力量不一定有多強，但堪堪自保還是可以的！」

  氽奇皺起眉頭說道：「如此行事，是否太過天真，倘若當真形成了一股力量，必然會被其他勢力盯上，強行捲入到戰爭之中。」

  伏羲稍稍沉默，而後對成紀一拱手，深深的一鞠躬道：「此事，還請外公出面多照拂！」

  此言一出，氽奇、應龍等臉上頓時出現不滿之色，剛欲開口，卻是聽得成紀嘆了口氣，道：「你是想護住上河流域的諸多部落，保他們性命，是嗎？」

  「哦？竟是如此？」

  應龍與氽奇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伏羲不答，只是朝著成紀再次躬了身。無奈，成紀只得點頭，道：「你既是決定了要做此事，那我便放出話去，這上河一帶的部落由我成紀照拂，不願參與戰爭，對各方勢力絕不相幫！」

  「多謝外公！」女媧也直起身來，與伏羲同時說道。

  「哎，既是如此，那我到時也知會我師尊一聲，若只是賣個面子的話，想來師尊的影響力還是不錯的！」氽奇在一旁也開口說道。

  「多謝氽奇！」伏羲朝著氽奇也拜了拜。

  「那，勾陳前輩呢，你如何打算？」后土對一旁的勾陳詢問道。

  「若是能庇佑一方免受戰亂之苦，那也算是一份功德了，我想暫時先留下來幫伏羲他們整合整合這上河流域的勢力，待得稍稍穩定後，再另做打算！」勾陳說道。

  「伏羲代叔上河流域的諸多部落多謝勾陳前輩！」伏羲連忙感謝道。

  「無妨，義之所在罷了！」勾陳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氽奇一行相互對視一眼，而後集體站起身來，朝著成紀、勾陳等一拱手，道：「既是如此，那你們便多加保重，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好，保重！」成紀、勾陳等同時拱手說道。

  話說完，氽奇等也不拖沓，直接朝著石屋外走了出去，一行四人步伐一邁，直接便立在了虛空之中，轉身朝著成紀等再次拱手道別，而後轉身。

  「應龍，戰亂之中，護住自身性命要緊，有時間便可回來看看！」成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正往前邁步的應龍不由得身形一滯，眼眶頓時濕潤了。

  「成紀叔叔且放心，應龍已然長大了！」

  應龍不敢回頭，只能揮了揮手，而後身形消失。

  昨天晚上四人就已經決定好了去向，如今的混沌大荒戰局勢不可擋，氽奇等已然是無力挽回，現在能做的，便是儘可能的保證自己所在意的人的安全，而氽奇心中還有個疙瘩需要去解開，如若不然，氽奇心緒難安。

  ……

  崑崙丘之上，瑤池邊上，燭龍和九嬰正在修煉著，自前些時日鳳凰一族和麒麟一族的戰爭爆發以來，燭龍便一直在這瑤池邊上修煉，還時不時的出現收到一些胞人族的傳來的訊息。

  雖說燭龍不願意參與到各族的戰爭之中去，但保持對外界信息的敏感，在這等時期還是極為重要的，但也正是這一個接一個的消息，讓燭龍心情變得很差。

  黑白的光芒在燭龍身上不斷亮起，半空之中一雙眼睛緩緩出現，隨著雙眼的緩緩閉上，整個崑崙丘的光芒似乎都被湮滅，全部暗了下來。

  而後，那半空中的眼睛又緩緩的睜開，整片天地頓時亮了起來，光芒照射到了崑崙丘的每一個角落裡，亮堂到了極點。

  「嗯？」

  突然，正在修煉者的燭龍眉頭一皺，而後睜開雙眼，黑白的玄光在燭龍眼中不斷的綻放著，令燭龍身上都籠罩著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仿佛是這天地初開後陰陽初分般的氣息，涇渭分明的同時又相互融合。

  「恭喜燭龍神上，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氽奇帶著恭敬的神色出現在燭龍和九嬰的面前，朝著燭龍和九嬰拱了拱手，真誠的恭賀道。

  「你能看出我的修為更進一步了，不錯不錯！」

  燭龍將氽奇上下打量一番，表面上平靜的讚揚著，實則內心已是驚濤駭浪，如今氽奇修為的強大遠超燭龍的想像，這離上次分別才多長的時間，氽奇的修為竟已是到了如此地步，當真是前無古人的天賦。

  「這都仰仗著神上的教導之恩！」

  再次見到燭龍，氽奇心中欣喜，但也不敢太過造次。

  「嗯！」

  燭龍滿意的點了點頭，九嬰也睜開了雙眼，一揮手，一壺茶水和一個石台便是出現在了眼前，九嬰朝著氽奇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你也不必拘謹，讓你的朋友們一起上來吧！」

  燭龍在石台邊上坐了下來，伸手一引，瑤池中的水便倒流而上，迅速的裝滿茶壺，幾片茶葉從九嬰手中落下，也進入茶壺中。

  「是！」

  氽奇開心的點點頭，而後仰天發出一聲長嘯。不多時，場中便是幾道光芒閃動，三道身影便出現在了瑤池邊上，正是應龍、后土和句芒。

  「見過燭龍神上、九嬰前輩！」應龍等齊齊行禮道。

  「無須客氣，坐吧！」

  感知到應龍等人的修為波動，燭龍揮了揮手，那另一隻藏在袖袍中的手卻是顫了顫，這都是什麼情況，氽奇一個人修為提升的快也就罷了，為何應龍他們修為也是蹭蹭的往上漲，已然到了自己也不能忽視的程度了。

  氽奇等紛紛落座，茶水已然是在極端的時間內沸騰了起來，九嬰再取幾片茶葉，用沸水泡開後，用茶水洗滌茶杯，而後再倒了杯新茶遞給了氽奇等人。

  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燭龍看向氽奇問道：「氽奇，這等時刻你來崑崙瑤池，還帶著一群朋友，可是找我有什麼要事？」

  氽奇聽聞，連忙放下杯子，朝著燭龍一拱手道：「神上明鑑，此次氽奇確實有事來尋！」

  「哦？說來聽聽！」燭龍示意氽奇不必拘謹。

  「是！」

  氽奇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甘甜入口，只覺渾身毛孔張開，極為舒爽，繼續說道：「氽奇有兩件事。其一，上河流域一帶，媧族首領伏羲和女媧打算整合上河一帶的諸多部落，不求在傑西萊的戰爭中如何建功立業，只求在這亂世中得以存活，氽奇希望神上能出言庇佑他們，為他們增加點生機！」

  「哦？媧族伏羲和女媧？你和他們什麼關係？」燭龍不解的問道。

  「神上，氽奇原本乃是由神土捏制而來，這神上是知曉的，而當初捏制我的就是媧族的女媧，只是氽奇不幸，因未能及時顯出生機而被拋棄，只餘下一兄長留在媧族，前些時日卻也已然身死道消！」氽奇如實說道。

  「哦？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助他們？」燭龍臉上帶著笑意。

  「心結已然解開，仇怨已然不在，畢竟當初也的確是他們給了我生命和軀幹！」氽奇道。

  燭龍盯著氽奇，眼神之中有著疑問，似乎是在問氽奇有沒有說實話，而氽奇則是帶著微笑，眼神充滿真誠。

  半晌後，燭龍哈哈一笑，親自給氽奇遞過去一杯茶，同時說道：「好，果然是沒有看錯你，既然你都開口了，我便幫你這個忙，這是其一，其二呢？」

  「這其二…」氽奇原本高興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繼續說道：「神上，你可還記得第一次你和師尊來古巫族救我之時，我們幾個是直接被傳送走了的事嗎？」

  「記得，怎麼了？此事可是有何不妥之處？」燭龍問道。

  「陸吾前輩可在崑崙丘？我有些事情需要向他確認！」氽奇神色凝重的說道。

  燭龍盯了氽奇一眼，而後便是直接朝著空中開口，聲音在崑崙丘中迴蕩：「陸吾，速速來瑤池見我！」

  「轟！」

  不多時，一道身影猛的從下方跳將上來，龐大的身軀直接降落在瑤池邊上，發出轟然巨響，就連地面都不由得震了震，來的正是虎身九頭的陸吾。

  「燭龍神上！」陸吾朝著燭龍拱手行禮道。

  見陸吾前來，燭龍朝著氽奇挑了挑眉頭，氽奇則是立刻站起身來，朝著陸吾拱了拱手道：「陸吾前輩，是小子氽奇有些事想要向您確認，若是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陸吾前輩見諒！」

  「哦？是你啊，人族氽奇，修為提升的真快，已然是超過我了！」

  陸吾九個頭神情不一樣，但都帶有一點憨憨的狀態以及震驚之色。

  「陸吾！」燭龍稍稍有些不滿的喊了一聲。

  陸吾聽聞，脖子連忙一縮，而後呵呵的傻笑道：「抱歉抱歉，氽奇你有啥事問就是了！」

  「如此，那邊冒犯了！」

  氽奇朝著陸吾一拱手，而後站定身形，開口說道：「陸吾前輩可還記得當初在古巫族營救我的事，多虧了前輩給了我一塊傳送玉石，方才得以逃命！」

  「自是記得，那會的你修為還遠不如現在，但總算還是機敏，走的挺快！」陸吾笑道。

  「的確，氽奇至今還銘記陸吾前輩大恩，只是氽奇想問的是，不知前輩當時手中的傳送玉石是從何處而來？可是前輩自己的？」氽奇眼中滿是慎重的問道。

  「不是，我一直在這崑崙丘修煉，哪裡能弄到什麼傳送玉石，那玉石是燭龍神上給我保命用的的！然後我想著當時的你是該用的著，便送給了你！」陸吾撓了撓其中的一個頭說道。

  「沒錯，那玉石就是我給陸吾的！」

  一旁的燭龍眉頭一皺，意識到了這其中有問題，便接著詢問道：「那玉石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們在傳送過程出了問題？還是去的地方有什麼不對勁？」

  氽奇心下也是一愣，原本以為是陸吾要害自己，未曾想到那玉石竟是燭龍給的，而燭龍根本沒有害自己的理由，即便是要殺自己，也用不著如此低劣的手段。

  思及於此，氽奇連忙朝著陸吾拱手，行了個大禮，道：「是我誤會陸吾前輩了，氽奇在此給陸吾前輩賠罪了！」

  「嗯？什麼意思？」

  陸吾滿臉的不解，看看氽奇又看看燭龍，沒明白其中意味。

  燭龍扯了扯嘴角，無奈一笑，走上前來拍了拍陸吾的肩膀，說道：「無妨，他是心裡有些假設出了偏差，不必理會便是，你且先自行去修煉，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這是為何？氽奇又沒犯什麼錯，為何要教訓於他？」陸吾更懵了。

  「行了，莫要多問，你且去自行修煉便是！」

  燭龍翻了翻白眼，朝著陸吾一揮手，一道光芒瞬間把陸吾包裹在內，下一瞬，陸吾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送走陸吾，燭龍轉身過來，上下打量著氽奇，嘴角有著戲謔的笑容，雙手背負在身後，一邊來回走動，一邊說道：「氽奇啊氽奇，你可真行，連陸吾這等憨子你都懷疑！」

  「氽奇知罪，還請神上懲罰！」

  氽奇頭顱低下，但一旁的應龍等都緊張了起來，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是理虧，只能心中不斷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