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冤得雪(上)

  「羽嘉族長，我胞人族的確是帶著誠意來了！」

  幾元畢竟修為有限，面對羽嘉那不怒而威的氣勢，自然是心中有些驚懼，連忙說道。

  「既是如此，那你便說說吧，為何要將那前因後果告知於我？」羽嘉冷聲詢問道。

  「羽嘉族長應當知曉，我胞人一族壽命不長，修為也不強，先前鳳凰族少主鳳梧身死於我焦饒國之內，雖說非我焦饒國所殺，但兄長還是認為有責任將此事告知於羽嘉族長，也免得給我胞人一族帶來滅族之禍！」幾元誠懇的說道。

  「哦？是這樣嗎？」

  羽嘉盯著幾元看，卻只是信了幾分，但他也不深究，只是揮了揮手，繼續說道：「行了，既然你是已經來了，那便將此事緣由說一說吧！」

  接下來，幾元倒是將所有的事情陳述了一遍，包括幾恆與那毛犢的謀劃，只是將幾恆的目的改了改，說是想讓毛犢幫忙調查，並未想到將哪族強者置之死地。

  「所以說，你們一早便認為乃是我鳳凰一族所為，滅殺你們焦饒國的國民？這才設計要調查？」

  羽嘉聲音發寒，一股殺氣在他身上爆發了出來。

  幾元被羽嘉氣勢所攝，猛然跪倒在地，道：「還請羽嘉族長明察，此事是因為先前察覺到了鳳凰一族的氣息，這才有了猜測。」

  「那你們又是如何篤定我鳳凰一族不是兇手了呢？」羽嘉眼神咄咄逼人。

  「在晏首領使用「回光朔影」之時，出現一道白光將時間流阻斷，而先前我焦饒國出事之時，也是同樣的一道白光阻斷，氣息可謂是極其相近，因此，我們懷疑滅殺我焦饒國國民的，其實也是麒麟一族的強者。」

  「還有一個側面的證據，那便是在鳳梧少主身死之後，我們還在焦饒國發現了一道鳳凰族的氣息，與先前發現的氣息一模一樣，因此兄長便推測，這十有八九是誣陷，此事並非鳳凰一族所為！」

  幾元如是說道，倒是沒有任何的隱瞞。

  羽嘉臉色沉凝，盯著對面的幾元，雖是一言未發，卻是讓幾元感覺自己被置身到了北冥那萬丈深度的玄冰之中，全身處於發冷的狀態，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羽嘉心念電轉，最終也找不出他話語中的一些破綻，選擇了相信幾元，臉上逐漸換上一副笑容，說道：「既是如此，不知幾元小友是否願意指證毛犢？」

  幾元聽聞此言，立刻便是臉色大變，臉上出現了駭然之色，連忙朝著羽嘉一拜，道：「還望羽嘉族長見諒，若是在下出面指證毛犢，那我胞人族也免不了滅族之禍，幾元無法承擔這等責任，還望羽嘉族長看在胞人族誠意的份上，莫行此事！」

  「哈哈哈，幾元小友莫要緊張，我又何嘗不知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不過是與小友開個玩笑罷了！」羽嘉輕輕揮手，用真氣將幾元扶了起來，繼續說道：「此次多謝幾元小友了，也請幾元小友告知你兄長几恆，若是有機會，你我可多合作！」

  「是，多謝羽嘉族長！」幾元只覺全身都是細密密的汗水。

  ……

  數日後，南禺梧桐木外圍，許許多多的強者紛紛化作一道道的匹練沖了過來，每一道匹練中都蘊含著強大的修為波動，沒有一個是弱者。

  率先到來的是龍族，龍族乃是由蟠龍帶隊，螭龍和虬龍跟隨左右，囚牛亦是跟在身後，後面還有一群龍族的強者，每一個都有著不弱的修為，從遠處飛來之時，空中有著風雷相伴，聲勢浩大而又顯得有些張揚，彰顯著龍族的強大。

  而後來到的便是麒麟一族，此時的麒麟一族竟是由毛犢親自率領而來，夫諸和朱厭相伴左右，當然，那白軒此刻也是在鳳凰一族的邀請下前來，眼中精光閃爍，顯然是修為竟然還有了些許的精進。

  第三方到來的，則是古巫族的強者，帝俊一步踏出，便是穿越了無數的空間，身旁有著有巢和燧人，就連弇茲和羿也是隨行，就光論頂級強者的數量與質量，卻是不比龍族要差。

  最後出現的，便是那太陽太陰一脈的強者，由帝俊率領而來，但太陽太陰一脈似乎只是來單純的來聆聽真相罷了，隨行的頂尖強者也就只有常羲，順帶還帶著十金烏中的幾位前來。

  當然，還有一些其他小族群的強者們，派遣了一位或者兩位做代表，也算是來見證事情的結果，一時之間，南禺梧桐木已是熙熙攘攘，強者無數。

  梧桐木上，羽嘉站在高處看著從四面八方前來的強者們，臉色淡漠如水，伸手輕輕點出，一道精純而又強大的真氣自指尖爆發而出，只見得邊上的梧桐葉頓時瘋長起來，不過是數個呼吸的時間，便已經足足有了數個山頭的大小。

  眼見這特殊的場地被羽嘉瞬間製造出來，那些修為稍弱的強者們不由得露出了羨慕的表情，心中讚嘆不愧是羽嘉首領，當真是了得。

  一道道鳳凰族的身影在那梧桐葉上穿梭者，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那梧桐葉上已是被布置好了案台等物品，區域盡皆是被劃分了出來，顯然是鳳凰族早有準備，只待場地成型了。

  隨著幾聲傳令在鳳凰族強者的身邊響起，諸多強者被帶領著往那巨大的梧桐木上飛去，紛紛找到屬於自己種族的案台落座，不過一會的時間，便已紛紛落座完畢。

  「聽說羽嘉受傷了，還是因為救治鳳丹所受的傷，也不知是真是假！」夫諸在一旁小聲的對朱厭說道，話語之中滿是好奇。

  但在場的哪一位強者不是耳目聰敏，即便你聲音壓得再低，也逃不過諸多強者的聽覺，聽聞此言，其他各族的強者表情各不相同，有的詫異，有的似乎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臉色平靜的很，夫諸眼角餘光在場中一掃，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鳳凰族的強者則是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羽嘉受傷之事被麒麟一族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顯然對方是別有用意，但羽嘉尚未出現，其他鳳凰族強者也不想多說什麼。

  梧桐木上的一間小屋中，羽嘉對應龍等叮囑再三後，輕輕在應龍肩膀上拍了拍，說道：「既如此，那你一會莫要緊張，我必然幫你洗刷這份冤屈！」

  「嗯，多謝羽嘉族長！」應龍朝著羽嘉拱了拱手道。

  羽嘉一愣，眼底一份苦澀一閃而逝，這幾日來，羽嘉一直在教導應龍，包括指導其修煉，傳授鳳凰真火的修煉之法，教他各類的攻擊法門，內心只希望應龍對自己態度能有些許的轉變，但如今看來成效卻是有點低。

  驅逐心中陰霾，羽嘉身形一動，與屋外的鳳丹和凰火一起，騰空而上，身形幾個閃動間便是到了那巨大的梧桐葉上，腳尖在空中虛點，羽嘉便落在了梧桐葉上。

  見得羽嘉前來，諸多的強者盡皆站起身來，朝著羽嘉行禮問好，羽嘉也不擺架子，皆是一視同仁的點頭示意，若是不知內情的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老友相聚呢。

  步伐沉穩，羽嘉速度不快也不慢，但每一步都蘊含著玄之又玄的規律在其中，數步踏出，已然是到了那主位之上，輕輕的坐了下來，而鳳丹與凰火則是在其右手邊坐了下來。

  掃了一眼在場的強者，羽嘉心中泛起一絲冷意，他們中許多的強者都在打量著自己，要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受傷。羽嘉朝著諸多強者拱了拱手，道：「諸位，既然諸位都到了，那我便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直接一些。」

  「今日找諸位來，便是為了當日在那焦饒國發生之事，焦饒國發生慘案，各族前往查探，奈何又是一番廝殺，最終死的死，逃的逃，只餘下麒麟一族白軒與其護衛存活下來，那龍族應龍逃之夭夭，我鳳凰一族的少主鳳梧、太陽一脈帝俊之子三身以及古巫族強者皆是身死道消，可謂是極其的慘烈。」

  「為查明真相，我鳳凰族晏首領特地將那龍族應龍擒回，便是親自問個清楚，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當然，麒麟一族的白軒活了下來，還是先請白軒小兄弟，將那焦饒國的事重新給在場的諸位講述一遍，如何？」羽嘉朗聲說道。

  白軒看了一眼一旁的毛犢，毛犢輕輕點頭，白軒當下也不矯情，從案台後方走了出來，朝著諸多的強者一拱手，道：「既如此，那晚輩白軒便將焦饒國詳細經過如實相告！」

  接著，白軒便將當日的說辭又重新說了一遍，並將那記錄的碧玉拿了出來，雖然如今應龍未死，但毛犢有把握，應龍找不出任何的證據，即便是應龍口中有真相，白軒只需一口咬死，這局面頂多也就僵持不下，破解不了，到時候就看各方的利益選擇了。

  聽完白軒的陳述，龍族臉色變幻，但最終也沒說什麼，反正應龍也還活著，接下來先看看再說，坐在主位上的羽嘉臉色依舊淡漠，打量著眼前的白軒。不得不說，這白軒不愧是白澤之子，果然是聰慧的很，偽造出來的說辭的確沒什麼可挑剔的。

  心中冷笑一聲，羽嘉開聲問道：「今日怎麼就你前來，你們麒麟一族當日進入那焦饒國的護衛呢？為何不見他前來？」

  白軒臉上立刻露出悲憤的神色，道：「回稟羽嘉族長，他雖然未當場死亡，但其實已是受了重傷，回到我麒麟一族後，便是傷勢發作，仙草難醫，妹每每思及於此，白軒只覺心中悲痛萬分，愧疚難當！」

  「哦？死了？」開口的乃是龍族蟠龍，只見他臉上露出譏諷的神色，寒聲說道：「那還真是死的及時，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了！」

  「蟠龍前輩！還請注意你的說辭！他是為保護我而死的，若是蟠龍前輩再這番出言不遜，晚輩即便是修為不足，也說不得要與前輩搏上一搏，為死者正名！」

  白軒臉色難看，雙眼發紅，甚至是恨不得衝過來與蟠龍廝殺一番。

  「好演技！」蟠龍翻了翻白眼，嘲諷道。

  「好了，既然白軒已是將他所看到的講述了一番，那我們便把龍族應龍叫出來，看看他是怎麼說的？」

  羽嘉揮了揮手，阻止白軒與蟠龍鬧騰下去。

  應龍就在那梧桐葉的下面，自然是能聽到上面的對話，當即與氽奇等一起身形一躍，出現在梧桐葉之上，氽奇朝著應龍點了點頭，應龍便是朝著前方走去，直到與那白軒站到一起，這才站住了身形，眼神之中有著難以掩蓋的殺意。

  「白澤神上竟有你這樣的後代，當真是恥辱！」應龍搖了搖頭道。

  「你…」

  白軒最是敬重其父，當即便是怒火中燒，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笑容，道：「今日你便是要接受萬族的審判，我不與你多逞口舌之利！」

  「應龍見過諸位前輩！」

  憑藉應龍如今的修為，已然不需要稱呼在場的強者為神上了，唯二的兩個，一個羽嘉乃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毛犢乃是自己的仇人，而鯤鵬則是在高空之上，俯瞰著下面的情形。

  「毋須多禮，應龍，你且將那焦饒國內發生的事情與在座的諸多強者們述說一遍，不得有任何的隱瞞！」

  羽嘉未說話，開口的依舊是龍族的蟠龍。

  「是，蟠龍前輩！」

  應龍應了一聲。接下來又是一段講述，當說到那護衛變化成了毛犢之時，那正在端坐著的毛犢突然眼神一轉，一道強大的壓迫感直衝應龍而來。

  「轟！」

  強大的氣勢對撞，卻是羽嘉為應龍擋下了這強大的氣勢，冷眼朝著毛犢望了過去，寒聲說道：「毛犢，在這天下各族的見證之下，你莫非要直接出手滅口不成？」

  「滅口？哼！我毛犢尤其是這等下作之輩，只是這應龍公然誣陷於我，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殺他千百回了！」

  毛犢語氣極為強勢，也是絲毫不顧龍族的感受。

  「毛犢，應龍不過是講述他所看到的罷了，若是你如此打斷他，不允許他將此事說出來，莫非是心虛不成！」

  蟠龍倒是絲毫不懼，站起身來，盯著那正喝茶的毛犢。

  「區區蟠龍，也敢如此與我說話！」

  毛犢臉色驟然一冷，手中的茶杯輕輕一甩，強大的真氣蘊含其中，茶杯帶著風雷之聲，周圍更是不斷有著黑色裂縫的出現，顯然是極為不弱的一招，朝著蟠龍的身軀撞擊而去。

  「嘭！」

  茶杯應聲而碎，蟠龍雖是調動真氣抵擋，但也只是未曾受傷，身形卻是不斷的朝著後方跌去，甚是狼狽，引來一陣陣的目光。

  「砰！」

  羽嘉一拍桌子，當場站立起身，怒喝道：「毛犢，你未免太不將我鳳凰一族放在眼中了吧，如此境況之下竟是如此行事，莫不是應龍還不能說了不成。」

  「呵，羽嘉族長可莫要誤會，應龍若是想說，那便說他的便是，只是你這要誣陷於我，那可不成？」

  毛犢冷笑，轉頭與那羽嘉的目光對上，卻是極為強勢，絲毫不退讓。

  氣勢如虹，兩大強者身上爆發出尋常強者根本無法匹敵的氣勢，在虛空之中不斷的對撞著，狂暴的響聲和有形的閃電在場中出現，若非能來的都是修為強大之輩，光是兩人的氣勢對撞，便足以令一些修為差的人受傷了。

  聽得此言，應龍不由得恨恨的握緊了拳頭，果然，這世間最為強大的還是本身的實力，如今若是依照毛犢所言，應龍根本無法往下說，更遑論還原真相，二者一切只因為毛犢那強大至極的實力，那就連羽嘉也要忌憚的實力。

  「啪！啪！啪！」

  聲聲分明的鼓掌聲從上方傳來，一股比毛犢和羽嘉還要強大的氣勢從天而降，一個看起來極為普通的中年男子從天空中降落而下，嘴角還掛著嘲諷的笑容，赫然正是那在高空中關注著一切的鯤鵬。

  「麒麟一族老祖還當真是強勢啊，就連我鯤鵬的弟子都能管了！」

  鯤鵬的聲音在整片梧桐葉的上空響動著，那原本對撞的氣勢因為有了第三方的加入，瞬間變得混亂起來，羽嘉與毛犢見狀，當即便收了起來。

  「鯤鵬，是你！」

  毛犢盯著鯤鵬，眼中滿是忌憚之色。

  「應龍乃是我鯤鵬的弟子，他將他所經歷的，所看到的講述出來，請問，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鯤鵬臉上的笑容依舊，卻是給了毛犢極大的壓迫感。

  「哼！」

  毛犢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反而是重新坐了下來，找了個茶杯繼續品起了茶，只是那臉色早已沒了先前的那般淡定。

  「好了，應龍，你且將你所見所聞盡數說出來即可，無需有任何的顧忌，為師在此，沒有任何強者敢對你如何！」

  鯤鵬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顯得悠然自得。

  「是，師尊！」

  應龍朝著鯤鵬再行一禮，其他各大強者臉色卻是徹底的變了，心中更是思忖了起來，尤其是白軒，更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有鯤鵬在，這應龍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事了，那蟠龍也是呵呵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