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知恩圖報(下)

  「另外，將此次事件的原委準備一下，到時候看是否有時機或者有需要，我們把這些東西都告知給鳳凰一族。至於那古巫族，派族民盯著便是！」幾恆一道道命令下了下去。

  「是！」

  這幾個都是他的心腹，朝著幾恆一行禮，便是退了下去。

  ……

  南禺山，巨大的梧桐木上，羽嘉正單獨召見朱雀，聽朱雀在不斷的講訴著先前在古巫族與麒麟崖所發生的一起，眼神中蘊含著悲傷和自責。

  「……後來，我便與鳳梧少主一起，從那漩渦之中進入後，直接出現在了崑崙丘瑤池的上方，這才回到混沌大荒之中。」朱雀並未對羽嘉有所隱瞞。

  「嗯，先前那古巫族已是派遣強者前來將此間事進行分說，看來他們倒也誠懇，並未有任何隱瞞以及誇大！」羽嘉點點頭，緩聲說道。

  「對了，你和小梧…」

  羽嘉正欲說些什麼，卻是被外面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

  「父親，父親！」

  聲音由遠而近，那小屋的門直接被推開，鳳丹身上氣息紊亂，口中喘著粗氣，雙眼通紅的闖了進來，身軀都在微微顫抖著。

  「發生了何事，你竟如此驚慌？」

  羽嘉看著鳳丹如此模樣，手中捏著一塊玉石，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升起，但仍然鎮定情緒的問道。

  鳳丹看著上方坐著的父親，又看了看一旁的朱雀，喉結稍稍滾動，眼神極為痛苦，最終還是將右手伸出，道：「這玉石是記錄聲音影像用的，記錄了晏叔叔傳來的一道消息！」

  說著，鳳丹不再給羽嘉提問的時間，將右手輕輕一握，那玉石便是徹底粉碎，晏首領的聲音從其中傳了出來，道：「宋山焦饒國之事有變，小梧…小梧戰死！」

  「轟！」

  羽嘉腦海中頓時如崑崙丘爆炸一般，當場愣在了原地，臉色瞬間變得極其蒼白，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那梧桐木做的座椅把手已是被羽嘉捏成了齏粉。

  「噗！」

  一旁站著的朱雀一口鮮血噴出，未曾說出一言半語，身形一軟便是倒在了地上，眼睛微睜著，淚水和血水混在了一起，早已失聲的說不出話來。

  「朱雀，朱雀！」

  鳳丹腳步一抬，身形已是到了朱雀的面前，那晏首領的聲音還在屋內迴蕩，簡略的述說著此次的經過，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利劍一般插在了朱雀的心頭。

  鳳丹看著朱雀這般模樣，怎麼叫也不做應答，口中還在不斷的留著鮮血，心中著急，只能將朱雀翻轉過來，一道強大的真氣輸入到朱雀體內，火紅之色頓時充滿整個房間。

  「不好！怎麼會這樣？」

  儘管鳳丹在不斷的往朱雀體內輸送真氣，但朱雀身上的生命氣息卻是在快速的降低，那體內的蘊含的真氣也在迅速流逝著，若是放任下去，恐怕要不了多長的時間，朱雀便是要身死道消了。

  「父親，你快來看看！」鳳丹臉色著急，向一旁的羽嘉呼喊著。

  羽嘉轉過頭，滿臉的淚痕，那兩鬢似是多了幾縷白髮，那原本俊美的臉龐，此刻似乎也蒼老了許多，再沒有一族之長應有的模樣，僅僅是一個歷經滄桑的父親罷了。

  晏首領的聲音已然消散，羽嘉強行蒸乾臉上的淚水，一步便來到朱雀的身邊，仔細打量著朱雀的狀態，而後才幽幽嘆氣，道：「朱雀此刻一心求死，你即便輸入再多的生機，也是於事無補。」

  「這，那該如何是好？小梧，小梧他已經…朱雀在小梧心中份量甚重，我們必須得救他，父親，可有法子？」鳳丹看著羽嘉，聲音哽咽的說道。

  羽嘉微微思索，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中蘊含玄奧的波動，道：「朱雀，我知曉你心中情誼，小梧身死，你不願獨活。但你可曾想過，如今焦饒國一事尚未明了，殺小梧的兇手還逃竄在外，你什麼都不做，便甘心如此死去嗎？」

  羽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字一句都如重錘一般敲打在朱雀的心中，那原本已是死灰般的眼神頓時產生了變化，體內那快速流逝的生機也在迅速減緩。

  「消息傳回來說，此次事件，明面上的證據和說法都指向龍族應龍是兇手，但事情卻太過蹊蹺，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朱雀，莫非你想讓小梧就這般稀里糊塗的死了嗎？」羽嘉的聲音再度回想。

  「噗！」

  朱雀再次一口鮮血噴出，身上的氣勢卻是猛的一漲，眼中有著仇恨而堅定的光芒，體內的生機不在流逝，反而依靠著強大的生命力，將生機不斷補充完好。

  「我這便去殺了應龍，查明真相！」

  朱雀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站起身來便是要離去。

  「你不能去！」

  羽嘉冷喝一聲，鳳丹身形便動了起來，攔在朱雀身前。

  「你們與應龍打過交道，對方修為不弱，這一點你應當比我更清楚，更何況，依照鶴鳳所言，這其中還有蹊蹺，有許多不合理之處，你若是貿貿然的行動，只能白白送了性命，甚至讓真相徹底被掩蓋！」羽嘉繼續說道。

  「此次小梧之死，只怕牽連甚廣，你如今最需要做的，便是提升自己的修為，為到時候的爭鬥做足準備，否則日後即便知曉了真相，你也無能為力！」

  「的確，朱雀姑娘，若是小梧還活著，也不希望你如此冒險，與其如此，還不如先提升了修為再說。」鳳丹也跟著勸說道。

  鳳丹不提鳳梧還好，一提鳳梧想讓她活著，朱雀便不由得想起分別之時，鳳梧讓自己先行回鳳凰族，就是怕自己危險，一時心中感情難以自已，眼淚再次磅礴而下。

  「鳳丹，你去一趟，與你晏叔叔一起，定要將應龍擒回來，若是那應龍抵死頑抗，殺！」

  羽嘉對鳳丹吩咐到，說到最後之時，身上爆發出一股極為純粹的殺意。

  「是！」鳳丹行禮道。

  「還有，照顧好你晏叔叔的情緒！」

  羽嘉再交代一聲，心中卻是更加難受。

  一直以來，鳳梧便是跟著晏首領在外不斷闖蕩，也是與晏首領極為親近，甚至比自己這個父親還要親近，若是不知曉的，多半還以為晏首領才是鳳梧的父親。

  二者感情之深，早已不在這世間諸多的父子之下，如今鳳梧身死，晏首領只怕幾欲發狂。

  但自己又何嘗不是，羽嘉自己乃是鳳梧的親生父親，卻也是一族之長，正逢如此亂世，天下時局動盪，自己卻連作為一個父親悲痛的權利都被壓制，無法放聲大哭，需得按壓情緒，將諸多事宜處理妥當，內心思及於此，不由覺得世間一切竟是乏味的很。

  「族長，我想進不死火山群！」

  突然，朱雀的聲音將羽嘉的思緒打斷，回過神來，鳳丹已是不見的身影，只余得朱雀滿臉的堅毅。

  「進不死火山群？你可知曉這其中有多麼危險？你可知曉一旦進入其中，你便面臨著隨時殞命的危險？」羽嘉嚴厲的盯著朱雀道。

  「我知道，這一切我都知曉，但眼下這是我提升實力最快的途徑了，若是我出不來，那死了也便死了，但若是我不去，之後的我只怕依舊無能為力！所以，我要去！」朱雀堅定道。

  「你可想好了，當真要去？」羽嘉再次詢問道。

  「是，我定要進不死火山群！」朱雀高聲道。

  羽嘉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無奈的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一樣，都是那般的倔強，既是攔不住你，那你便去吧！」

  「記著，活著回來！」羽嘉又是一聲叮囑。

  朱雀不語，只是朝著羽嘉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

  歸墟五神山，蓬萊仙境。員嶠和岱嶼兩座神山已是被毀，不知去向何處，雖然龍族對他們做出了應有的賠償，但這原本的居民卻並不適應其他的生活，因此還是盡數遷移到了方丈、蓬萊、瀛洲三神山之上，倒也影響不大，只是各自都熱鬧了些。

  蓬萊仙境中，太清、玉清、上清此刻正圍坐在一起，中間的石桌上放著一壺正在泡著的茶，茶香正與水汽混在一起，緩緩的在空中飄蕩著，沁人心脾。

  歸墟三清此刻正悠閒的談論著，時而開懷時而皺眉，卻是在相互討論有關修煉的問題，最近一些時日來，三清正在考慮創造一個全新的修煉體系，一個適合整個天下所有生靈的修煉體系，以求將各類生靈都引上修煉一途。

  「…所以，按照大哥的意思，我們可以將真氣盡皆凝聚在丹田之中，甚至凝聚成固體，提高真氣的質和量，那到了後續呢，後續該如何作為？」玉清看著太清，詢問道。

  「的確，這還只是前面的步驟，若是要一直修煉下去，得需要更加完善的修煉體系方可，具體為何，還需漫長的探討。」太清微微笑著說道。

  「大師傅、二師傅、三師傅……」

  上清正要說話，外面傳來李耳的聲音，話音剛落，李耳的身形已是沖了進來，神色急匆匆的模樣。

  「何事如此驚慌！」玉清蹙眉看著李耳，李耳向來穩重，若非是什麼大事，斷不至於如此驚慌失措，因此他這表現亦是讓三清心中一突。

  「大師傅、二師傅、三師傅，我們蓬萊外的海面上來了兩個強者，乃是春神句芒和龍族應龍，而且看情況，似乎是應龍身受重傷，不得不讓句芒背著他。」

  李耳咽了咽口水，心中卻是驚駭莫名，應龍他是知曉的，修為之高也是有所見識，能讓他傷的幾乎難以動彈，想來也是經歷了難以想像的對手。

  「哦？受了重傷！？」太清站起身來，手捻鬍鬚。

  「正是，句芒直言，說是求見三位師傅！」李耳快速說道。

  「句芒、應龍他們先前於我們有恩，如今他們前來拜訪，想來定是有事相求，我們必須前去，走，去外面看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太清如此說道。

  話說著，太清手輕輕一揮，一道光芒便是將那李耳也籠罩了進去，體內真氣上涌，一步踏前，便是要朝著外面飛出去。

  「大師傅、二師傅、三師傅，不好了！」

  太清等的腳步踩出去一半，那玉宸的聲音又是傳了進來，同樣是焦急的語氣。

  「怎麼回事？為何你又如此著急忙慌的！」

  玉清臉色一沉，方才李耳便是如此，莫非如今歸墟五神山的弟子們盡皆如此不濟了嗎？

  玉宸本是心中著急，見得玉清突然如此，頓時嚇的心中不停嘀咕，但還是不敢怠慢，連忙朝著三清恭敬的行了一禮，道：「那胞人族傳來消息，說是應龍為了掩飾龍族殘殺焦饒國的真相，竟是設計殺害了鳳凰族、太陽一脈以及古巫族的年輕俊傑。」

  「這其中更是有鳳凰族的少主鳳梧，而應龍殺害他們之後便重傷逃遁了。」玉宸看著三清一副要離開的模樣，連忙道：「師傅們，我方才聽說應龍與句芒在我蓬萊外面，說是要求見您們，此事還望三位師傅三思啊！」

  三清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駭然，那焦饒國的慘案，他們先前也聽說了，但並沒有要參與到其中的意思，因此並未前往宋山，未曾想到這才三四天的時間，境況竟是到了這等地步，而此時若是接見應龍，只怕有與其餘幾個大族為敵的嫌疑啊。

  「大哥，你且說吧，我們該怎麼辦？」玉清微微思索，對太清說道。

  「嗯，大哥，你做決定便是，我們都聽你的，任何後果你我兄弟一起承擔！」上清道。

  「若是今日你我不見應龍與句芒，想來他們心中也是能理解，但應龍若是重傷，此時依舊前來，定是到了非常之時。若是今日我們去見了他們倆個，那混沌萬族必定對我等心生不滿，甚至是上門問罪。」

  太清輕嘆一口氣，眼神卻是異常的堅定。

  「但我歸墟神山的先天一族，向來講究的便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先前你我確實受了他們的恩，那此時就當還他們的情，否則我歸墟神山如何在這混沌大荒中立足！」

  太清眼中爆發出陣陣神光，而後更是轉頭瞪了一眼玉宸。

  「走，看看應龍到底是何狀況。」

  話說著，太清手一揮，便是將玉宸卷了起來，化作一道流光朝著蓬萊外面飛了出去。

  蓬萊外的海域上，身受重傷不能動彈的應龍此刻正漂浮在海面上，滿臉的怒氣與不滿，而句芒則是以正常的形態，坐在應龍的背上。

  「句芒，你還有沒有點龍性了，我都這般模樣了，你竟還坐在我背上，你可知曉，如今的我背部正疼著呢，劇痛無比，就你這般，還是朋友嗎？」應龍怒吼道。

  「行了行了，你且莫要多說，先前我背著你在海底遊了那麼長的時間，可算是把我累壞了，你自己莫不是不知曉你到底有多沉，更何況我本就是帶著雙翼，在天空中飛翔的生靈，在這水中有，當真不是我的強項！」句芒悠哉的說道。

  「你這反正也無法恢復盤古之形，閒著也是閒著，放鬆了身軀，自然不會從海中落下去。」

  「至於你說的背部疼，你可莫要忘了，我乃是堂堂春神，你這點撒謊的小把戲，又怎能騙的了我，還不如安靜一些，省些力氣，若是一會三清出來了，要對付你我，我也好帶著你跑！」

  句芒說著說著，眼神便逐漸變得冷厲。

  「句芒，依你看來，那三清會如何做？」應龍不再吵鬧，沉聲問道。

  「哼，你我在這猜也沒什麼用，吶，他們這不是來了嘛，我們直接看便是了！待會你可得看仔細了，若是又任何不對，只管開口提醒便是！」

  句芒似乎完全不擔心的模樣，雙翼輕輕一展，飛到了半空之中。

  「句芒見過三清前輩！」

  眼看著三清等來到自己跟前，句芒直接朝著他們行禮道。

  「句芒小兄弟又何須如此客氣，你我本是有緣，隨意一些便是！」太清笑道。

  「應龍見過三清前輩，此次應龍身體有些不適，無法給三清前輩見禮，還望三清前輩莫要見怪！」

  海面上漂浮著的應龍朗聲說道，這一用力開口，頓時體內又疼了起來，讓應龍無奈的翻起了白眼，同時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應龍小兄弟無需客氣，一切隨意即可！」太清道。

  「我觀應龍小兄弟似乎氣息紊亂，體內真氣更是緊缺，這可是受了什麼重傷，不如先進我蓬萊療傷，如何？」

  太清仔細看了看應龍，便皺著眉對句芒說道。

  「太清前輩一番好意，晚輩又豈敢不從，只是晚輩需得提前說清楚，應龍此時乃是天下各族的共同要追擊捕殺的對象，此事，前輩可曾知曉？」

  句芒微微行禮，而後盯著太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