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昭雪 第1章 生死一線(上)

  在他們的對面，先前在外面的強者已是全部沖了進來，滿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那晏首領此刻更是蹲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著，雙手死死的捏著，不停的咬著自己的後槽牙，顯然是在極力的克制著自己。

  帝俊與帝江死死的盯著白軒與那護衛，眼中有著震驚，同樣也是極度的困惑，至於虬龍和螭龍，方才那應龍的怒吼之聲，他們真切的聽在了耳中，而後目睹應龍離去的整個過程，面色變得極為難看，心情亦是極為複雜。

  「呃…呃啊啊！！」

  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眾強者順著聲音望去，此刻晏首領正仰天嘶吼，一股強猛至極的真氣波動從晏首領身上散發而出，轟擊在四周的殘垣斷壁上，頓時爆炸聲四起，那原本還殘留的建築，多數直接化為灰飛。

  「呃啊啊！」

  晏首領眼角留著血淚，雙手在虛空中托著，五指成爪狀，那原本束著頭髮的玉冠已是崩碎開來，滿頭的赤發迎風飛舞。然而，令在場諸多強者觸目驚心的是，那滿頭的赤發竟是生出異變，從根部開始，一根根的竟變成銀灰之色。

  「是誰？到底是誰殺了小梧？」

  晏首領猛的站起身來，體內的真火不受空中，猛的轟了出去，又是一陣煙塵暴起，那狂躁而又凌亂的氣息，令在場強者都蹙起了眉頭。

  「好一個晏首領，修為竟是強大到如此程度！」

  帝俊微微的眯著眼，暫時壓下心中悲痛，盯著那幾乎暴走的晏首領，原本自己修為有了增長後，以為能比晏首領要強上一些，不曾想如今看來，卻是要比晏首領弱上幾分，不由得心中惱怒。

  「不愧是鳳凰一族，雖是數量不多，但當真是一個個都強大無比！」

  帝江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是極為無語，眼中精光不斷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晏首領一聲怒吼，那原本赤紅的髮絲此刻已是完全變成了雪白，但晏首領仿若未覺，只是雙手往虛空中一伸，劃出一道道玄奧的曲線，強大的火焰在虛空中點燃，鳳梧的氣息在星星點點的聚集起來，此乃鳳凰一族的秘術，可利用此來進行「回光朔影」。

  一旁，那正癱坐在地上假裝成護衛的毛犢，此刻眼神中有著警惕，但如此多的強者在此，她也無法有所作為，只能靜靜的看著。

  「回光朔影！」

  晏首領一聲暴喝，強大的真氣灌注其上，一道道時空的痕跡在空中不斷轉換，空中不斷的有著虛影在回溯，但尚未出現鳳梧的身影。

  「來了！」

  眼看著那虛影在時空中不斷倒退，晏首領雙目一凝，瞬間蒸乾眼中的淚水，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影像，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啪！」

  突然，一道亮白的光芒在虛空中閃過，那原本正倒退的影像瞬間崩塌，晏首領受眼前光景一衝，不由得也是蹬蹬蹬的倒退數步。

  顯然，這是有強者在先前便強行干擾了時空的痕跡，將那一切所作所為盡皆抹去，如同是先前焦饒國一事一般，也是被抹去了痕跡，不想被其他強者知曉。

  「可惡，竟是干擾時空！」

  晏首領雙眼赤紅，再次踏前幾步，雙手再度在虛空中划動起來，比先前更為強大的真氣灌注而入，時空再次回溯了起來。

  眼看著又到了鳳梧即將出現的場景，晏首領眼神一凝，身形一動便直接化出鶴鳳獸型，不要命般的將龐大真氣灌入其中，一時間整片天空皆是被火焰炙烤。

  「噗！」

  白光依舊閃過，那回溯著的虛影再度破碎，正所謂破壞容易建設難，此刻的晏首領只感覺心神一震，用強大的力量施展術法，最終還是未能得到真相，反倒是被其反噬，晏首領只覺心頭一陣難以言明的絞痛，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噴了出來。

  晏首領再度化作盤古之形，跌跌撞撞後退而去，臉色已是變得極為蒼白，與那滿頭披散的白髮搭在一起，令其看起來仿佛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朽。

  「咳咳！」

  晏首領咳嗽兩聲，望著那什麼都沒有的虛空，怔怔的雙目失神，兩行清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得知心中至愛慘死的那個夜晚。

  「哎……」

  幾恆輕嘆一口氣，作為宋山的地主，只得遠遠的朝著鳳梧勸慰道：「晏首領節哀順變，想來即便是鳳梧少主還活著，也定然不想看到晏首領這般模樣。」

  「呼…呼…」

  一提到鳳梧，晏首領便大口的喘著粗氣，原本失神的他竟是情緒又要激動的難以平復，眼見他如此，在場的強者都沒有再敢上前勸說者。

  忽的，晏首領猛的轉過身，赤紅的雙眼盯著把白軒與護衛，冷聲道：「你們倆當時在場，這具體是發生了何事，你們且一五一十與我說清楚了，但凡若是有一句虛假之詞，我不管你們乃是何等身份，皆饒不得你們！」

  「白軒，既是晏首領發話了，你便將先前這焦饒國之內發生的事，都與晏首領分說一遍，如實相告，不得有任何的隱瞞！」夫諸在一旁朝白軒點點頭，如此說道。

  「是！」

  白軒朝著夫諸行了一禮，便將原先準備好的說辭說了一遍。

  聽得白軒說完，晏首領眼中精光爆閃，而後身形一動，一個眨眼便是到了白軒跟前，閃電般的伸出右手，抓住白軒的脖頸，強大的真氣不斷從掌心處用處，制住白軒的行動。

  「晏鶴鳳，你幹什麼？」

  晏首領這一動，麒麟一族的強者頓時坐不住了，夫諸言語間滿是冷厲，體內真氣亦是不斷涌動，即便晏首領修為高絕，此刻夫諸也定不退縮。

  「晏首領，還請放下軒兒！」

  庶身形飄動，已是站到了晏首領的側邊，口中言辭雖是客氣，但任誰都能聽出來，庶言語間那冰冷的殺意。

  然而，晏首領卻是看都不看他們，反而身上爆發出強大的殺氣，如同是浪潮一般朝著白軒席捲而去。

  需得知曉，晏首領生活的歲月悠長，經歷過許許多多的戰鬥，手上更是有著無數生命的鮮血，這無數歲月來的積累，令他們殺氣之強遠非年輕強者能比。

  如今的白軒感受便是極為深刻，他只覺身軀仿佛墜入數千萬年的玄冰洞之中，那徹骨的冰冷令其根本無法自主控住身體，只能身不由己的顫抖了起來，眼前仿佛更是看到了一直全身沐浴生靈鮮血的猙獰鶴鳳正充滿殺意的看著自己，下一刻便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且問你，區區應龍，是憑什麼能困住你們五個，又是憑什麼在短時間之內，連續斬殺奢比屍、三身，還傷了你和你的護衛，更是憑什麼要我鳳凰一族的少主以命相搏，尚且還留不下他，莫非，你們盡皆是廢物不成？」

  晏首領的聲音仿若從地底傳來，滿是恐怖。

  聽著那仿若來自地底深淵的聲音，白軒腦海中的意志似乎都在被瓦解，但白澤之子終歸是白澤之子，關鍵時刻第三隻豎眼瞳孔微微一凝，身軀雖還在不斷顫抖，但意識已然徹底清醒。

  白軒強行壓制內心的恐懼，但聲音依舊顫抖，說道：「那應龍也不知是使了什麼手段，臨時將我等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開始偷襲便令我等都帶了傷。」

  「若是論修為，那應龍已然比我等強上不少，即便是與鳳凰族少主比，想來也是在伯仲之間，甚至要強上一絲，這想來晏首領應當是知曉的。」

  「嗯？」晏首領眼神一冷，但卻未對白軒再下手，反而寒聲道：「說下去！」

  「那應龍本就是鯤鵬神上之徒，速度之快我等根本難以望其項背，太陽一族的三身、古巫一族的奢比屍，甚至都未曾反應過來，已是被應龍一招斬殺。而我則是與我的護衛始終一起，因此面對應龍襲殺之時，相互救援，如此才堪堪保住性命！」

  「那應龍見我身兼數種秘術，不易拿下，便是轉頭殺向鳳梧少主，想來也是想著將修為更強者絕殺，如此方能有餘力對付我等。鳳梧少主雖是修為強大，但也抵不住應龍那驚世駭俗的速度，最終也只得拼勁全力與那應龍拼了個兩敗俱傷。」

  「原本，到了此時，我等應是能夠有機會將應龍留下，豈料對方卻仗著速度，迅速逃了出去，憑我等帶傷之軀，卻是根本追不上對方。」白軒臉色發白，但終究還是說完了。

  「既是明知不敵，為何鳳梧不向我等求救？」晏首領低聲喝道。

  「那應龍速度的確太快，即便與鳳梧少主戰鬥著，竟也還能空出手來，令我等無法向外求救，雖是對手，卻也讓我佩服！」白軒聲音逐漸恢復平穩。

  晏首領聽完，眉頭緊緊的鎖著，眼神直直的盯著白軒的雙眼，似是要見白軒看穿。白軒心中自然知曉，此事必不能有任何退縮，否則此事不堪設想，當下便是硬著頭皮與晏首領對視，仿佛在昭告自己內心的坦蕩。

  「哼！」

  晏首領冷哼一聲，將白軒放了下來，而後又看了看一旁偽裝成護衛的毛犢，最終還是未對其動手，想來也是恢復了理智，知曉麒麟族放任方才自己那般對白軒，已是對其最大的容忍。

  「軒兒，你感覺如何？」庶連忙上去攙扶住白軒，關切的問道。

  「庶叔叔，無妨，晏首領乃是混沌大荒中赫赫有名的強者，必定是講理的，不會殺我的！」

  白軒聲音未曾壓低，話語傳到了在場每個強者的耳中。

  「白軒，我等念你是白澤之子，方才未對你動手，但你說著一切都是應龍所為，可是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憑空誣陷，我龍族可殺你！」虬龍上前一步，冷聲道。

  「咳！咳！」

  白軒輕輕咳嗽兩聲，攔住正要發怒的庶，上前兩步，對一旁的虬龍拱手說道：「虬龍前輩，白軒不敢妄言，但若說是證據，白軒手中只有這個！」

  話說著，白軒手中光芒一閃，那原本三身使用玉出現，白軒將其遞給虬龍，同時寒聲說道：「太陽一脈的帝俊首領，這三身的氣息，你總該是認識吧！」

  接著，虬龍便是將這玉激活，影像與聲音從其中發出，讓在場的眾多強者了解到了戰鬥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伴隨著影像的收回與聲音的消失，虬龍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晏首領的目光卻是變得更加複雜了起來。

  「龍族，我這便去追擊擒拿應龍，你們好自為之！」

  晏首領輕輕一踏步，而後身形便是沖天而起，朝著初始時應龍離去的方向追擊而去。

  「來的路上，小梧與我談起這應龍，評價卻是甚高，方才那影像之中，他們也不似仇敵，反倒是相互助力的模樣，倘若小梧真是應龍所殺，那我必定要你應龍碎屍萬段！」晏首領原本在心中思忖，後來竟是怒吼出聲。

  「虬龍、螭龍，此事想來你們還得好好與我解釋一番，畢竟我兒的性命可不是那麼好取的。」

  帝俊雙眼一凝，強大的氣勢頓時沖天而起，無盡的熱浪一股接著一股，衝擊在宋山的山壁之上，似是要將山石都融化了。

  ……

  一片不知名的海域中，一條生著雙翼的巨龍正自海底迅速的潛行，速度極快，帶起一股血浪，背後引來了一群鯊魚，跟著血腥味緊隨巨龍之後，但終究是懾於那巨龍強大的能量波動，不敢上前攻擊，不敢將其分而食之。

  「不行，我還得再走遠些，我要活下去，不能被發現了！」

  應龍腦海中便只剩下一個念頭，體內真氣盡數灌注到了雙翼之中，背後的傷勢根本無法輕易治癒，強大的力量在其背部不斷的肆虐著，一步又一步的加重應龍的傷勢。

  「我要死了嗎？」

  也不知自己在海中潛行了多久，更不知具體你潛行了多長時間，應龍只感覺體內的血液似是要流干，頭腦已是昏昏沉沉，全身無力，扇動雙翼都變得困難起來，若非是強大的意志力，若非是鳳梧臨死前的身影，應龍只怕早已放棄。

  雙翼再度一扇，應龍身上出現一道光芒，一根鳳凰真火孕育其內的羽毛出現在其身旁，應龍已是有些渾濁的雙眼突然又明亮了一些，低聲自語道：「不行，即便我死了，也得為這真相大白留下點可能。」

  話說完，應龍伸出龍爪抓住羽毛，而後左邊肉翼輕輕一扇，便是到了龍爪前方。

  望著那布上了細細軟鱗的雙翼，應龍嘴角一扯，龍爪猛的伸出，在左翼上狠狠一抓。

  「噗哧！」

  細軟的鱗片飛到水中，同時還有一股鮮血流出，卻又是少的可憐，似乎是因為體內血液幾乎流盡，已然擠不出多少了。

  「哼！」

  應龍悶哼一聲，那龍爪再度揮出，只不過這一次，龍爪在半途中已是握成了拳，半根羽毛露在了拳頭外面。

  隨著應龍痛哼聲發出，一朵血花再次濺起，應龍的那龐大的龍軀不由得顫抖起來，甚至是痙攣。

  「呵…」

  應龍喘了口粗氣，見半截羽毛已是插入左翼之中，不由得露出一個蒼白而又難看的笑容。

  緊接著，應龍眼色一正，龍爪再次握成拳，朝著那外面半截羽毛狠狠的砸了下去。

  「嘭！」

  沉悶的響聲傳來，那羽毛直接被其砸到了肉翼之中，從外面已是看不到半分，而應龍更是乾脆，頭一歪，便再也撐不住，直接昏死了過去。

  遠處的鯊魚正聞著血腥味不斷追尋而來，強大的真龍之血令這些鯊魚們尤其的興奮，更何況這真龍之血中似乎還摻雜著一些其他，讓血液更加的美味，同時也令鯊魚的雙眼逐漸變得更加血紅，應龍身上的與生俱來的威勢已是要壓不住他們了。

  突然，一眾鯊魚猛的停住身形，直愣愣的望著前方已然聽下，正漂浮在海水中，逐漸上浮的應龍，已是不夠理智的腦子頓時更懵了，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何事。

  「他動不了了！」

  最終，沖在首位的鯊魚腦海中出現這個判斷，而後雙眼「蹭」的一下迅速變得血紅，朝著背後的鯊魚嘶吼一聲，便見得海水中數道利箭一般的水柱產生，那鯊魚已是一哄而上，竟是要去啃噬龍族。

  那最先衝到應龍身邊的，看著應龍尾巴上的龍鱗，微微有些猶豫，但那也僅僅是一瞬間，下一刻，這鯊魚便徹底被沖昏了理智，直接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應龍的尾巴啃噬而去。

  「嘎！」

  第一次，由於強大的鱗片，鯊魚並不能啃動，便接連數下噬咬。

  奈何，龍族身軀強大可並非是說說而已，任憑鯊魚如何努力，卻破不開龍鱗的防禦。

  其他鯊魚眼見如此，當即再度前沖，不過片刻的時間便來到應龍的背後，這裡還有尚未癒合的傷口，鯊魚們聞著血腥味，頓時再度瘋狂，紛紛張開大口，在傷口的邊緣不斷噬咬。

  「哼！」

  應龍此時已然昏迷，但身上的劇痛還是讓他無意識的痛哼幾聲，卻是無力反抗。

  暘谷扶桑樹上，句芒翻了翻白眼，收起身上那強大的氣勢，在他的背後五隻金烏此刻臉色發白，皆是癱倒在了樹幹之上，面對強大的句芒，可謂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