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厚德載物(上)

  麒麟一族的諸多強者以複雜的眼神盯著燭照，有的帶著憤恨，有的帶著恐懼，有的帶著難以置信，也有的滿臉的茫然。

  燭照一眼掃過，下方眾強者的表情盡收眼底，這一幕，不由得讓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混沌天下的生靈，該當享有一段時間的和平，你們莫要再發動戰爭了，否則，即便開戰，也只能是徒勞送死罷了。」

  話說完，燭照便是身形一動，便要離開此地，但極為突然的，燭照又停了下來，再度開口道：「你們且放心，龍族與鳳凰一族，我自會警告他們，你們大可自由發展，安全無虞！」

  而後，燭照便徹底離開麒麟崖，而麒麟崖的強者則是沉默，又安靜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建馬才下令讓眾多強者先行散去。在那之後，朱厭回到了小次山，夫諸則是重歸敖岸山，都以養傷為由，隱居了起來。

  麒麟崖之事發生數日後，那燭照便是公然召集龍族族長蒼龍和鳳凰一族族長羽嘉，進行了整整三日時間的長談，自那之後，蒼龍與羽嘉便是各自回到了族中，鮮少出現在混沌大荒中，各種族群發展事宜，多數都交給了年輕一代去打理。

  「蓐收前輩！蓐收前輩！」

  幾聲呼喊聲傳來，打斷了蓐收回憶的思緒，轉頭看去，卻是那開明找了過來，九個頭顱表情各異，卻都帶著一股憨憨的氣質。

  「蓐收前輩，這禁地為何沒了？毛犢母神又是怎麼回事？前輩見多識廣，可否知曉其中緣由？」開明四處張望著，見眼前那虛空中空空如也，很是不適應。

  蓐收太陽望去，似是又看到了句芒的面龐，心中不由得焦慮煩躁起來，面對開明的詢問，頓時沒了好聲氣，當即訓斥道：「哼，你只需知曉毛犢是我們的母神，一切號令我們須得聽從便是，其餘你不該知曉的便不要多問，如此重的好奇心，九個腦袋也不夠你活。」

  話說完，蓐收便是身形幾個躍動，便徹底的消失在了開明眼前，留下開明滿臉的疑問與滿頭的懵，半晌之後才從口中擠出一句話，道：「白虎大哥說的一點都沒錯，雌性，實在是太過琢磨不透，若是無事，還是離得遠一些的為好。」

  ……

  一片流光溢彩的空間內，氽奇確認過后土、應龍等盡皆無礙之後，便開始四處觀察起來。這片空間中並沒有界限，不知是大還是小，也不知道出口在何方，仿佛無邊無際又仿佛小到只能容納眼下的氽奇一行。

  「這是，什麼地方？」

  氽奇四處張望之後，根本無法得出結論，最後只能把目光望向后土等見識廣、經驗足的強者，眼中充滿了詢問。

  「此地我也未曾來過，也未曾聽聞過這混沌大荒中有如此一地！」

  后土方才已經在這空間中走動了一番，但並未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只能無奈的搖頭。

  「我也不知，此地看起來靈氣似是匱乏，空間並無邊界，但並沒有出口，如同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一般，我所聽聞的各種傳聞中並無此地。」鳳梧同樣是搖頭道。

  「方才我們是被強大的力量強行拽著衝到那麒麟崖的禁地的山石中，你們可對那禁地有何了解？」氽奇心中不解的問道，對那看到的白色光芒耿耿於懷。

  「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這禁地原本是沒有的，後來麒麟崖上發生了一些事，而後才突然多出來的禁地，至於具體發生了何事，我也不知。」后土答道。

  「鳳梧，作為鳳凰一族的少主，你可知曉？」

  后土朝鳳梧問道，眾強者的目光也全都轉了過去，鳳梧的父親乃是鳳凰一族的首領羽嘉，若是論古老，當是這天地間的第一批生靈，修為強大，對著混沌大荒也所知甚多，說不定會告訴鳳梧一些消息。

  「此事……」鳳梧眉頭蹙起，而後開口繼續說道：「關於此事，我倒是曾經問過我父親，但父親並未告知我具體情況，依照我父親所言，這其中的情況他也是猜測罷了，但有一點能確認的是，這禁地是封印著某些極為恐怖的存在，不得輕易靠近。」

  「嗯？封印？極為恐怖的存在？」

  此話一出，氽奇等不由得毛骨悚然，當即身形一動，背靠著圍成一個圈，真氣在體內不停的運轉，隨時戒備著周圍的動靜。

  「你們如此緊張也沒用，也毋須如此緊張。若當真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對我等有惡意，我等進來如此長的時間，想來也應該感受到了才是，但我們都已經四處查看一遍，卻並未有任何的不妥，如此看來，我等應是暫時沒有危險才是。」鳳梧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

  「方才我們被吸進那山石中的時候，我看到一道白光同時從山石中沖了出去。」氽奇微微思索，確認自己並未看錯後，如實說道。

  「嗯？一道白光？你可有清楚那到底是何物？」眾強稍微放鬆下來，對氽奇問道。

  「沒有，我等被吸進山石中的時候，速度太快，那道白光衝出去也是極為突兀，我並未能看清具體是何物，亦或者是何等生靈。」氽奇搖頭說道。

  「嗯……」

  鳳梧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半晌後，推測道：「我有一個推測，今日我等來此的時候，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而撞向那麒麟崖禁地的山石，而後便是來到了這片空間內，那這片空間就應當是山石內部的空間。」

  「根據我父親所言，這是封印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那這很有可能就是那封印空間的存在，至於氽奇方才所言的那道白光，想來就是那恐怖存在出逃之時所化的匹練。」

  「我們進來這裡如此時間，卻並無強者出現，或者對付我們，想來就是對這推測最好的印證。」

  「那，是否有可能我們進來了，但那極為恐怖的存在，並未發現我等，亦或者並未想要對我們如何，這才未曾出現？」朱雀微微沉思後，問道。

  「不，應當不會，根據我所知曉的，這禁地存在麒麟崖的時日已是悠長，一個生靈被封印在其中，長時間未曾見到其他生靈。」

  「當有新的生靈出現時，不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亦或者是其他的心思，對方都應當會及時出現，對我們戲弄一番又或者其他。」后土接過話道。

  「嗯，事實應當是如此，既然對方能出去，我等應當也能出去，循著那強者的出去的軌跡，我們順著出去即可！」一旁的朱雀臉上露出笑容，開口言道。

  「此事，只怕是沒那麼簡單！」氽奇沉思著，臉色有些難看，對眾強者發問道：「在我們進來的一瞬間，對方才沖了出去，而且你們可還記得，先前白軒所說的話。」

  「我記得當時白軒所言的是，本不是要引我們去禁地，只是恰巧我們一直追著，便將我們引到了此地，還說，那金烏要感謝我等！」應龍臉色沉凝，而後突然一愣，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低聲說道：「莫非，莫非是？」

  「是以我們為代價，或者說以我們其中的某個為代價，將那恐怖的存在交換了出去！」氽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應龍想要說的說了出來。

  「而原本，白軒是想要以金烏為代價，將那恐怖存在交換出去的，但如今卻成了我們。」氽奇雙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一邊不斷的說道：「這存在也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但能被鳳凰族首領羽嘉稱為恐怖的，那定然修為卓絕，是立於這世界之巔的存在。」

  「如此強大的存在，這世上能將其封印的想來也是少數，或許也只有那已然消失不見的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

  「而且，那白軒既是要以金烏為祭，救出那恐怖存在，想來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依我看來，多半是金烏與那封印者有著莫名的關聯，如此想來，當年封印這位恐怖存在的就應當是燭照上神了！」

  「而我們之中，想來有生靈也與燭照上神有著莫名的關聯，如此方能替代金烏起作用！」

  氽奇將線索不斷的梳理著，最終得出如此結論，下一刻，氽奇便愣在了原地，而應龍等也是將目光看向了氽奇，就連鳳梧也不例外。

  最終，氽奇無奈的苦笑一聲，道：「想來，是修煉太陽真火導致的吧！」

  鳳梧點點頭，道：「嗯，應是如此，我鳳凰一族修煉的乃是獨有的鳳凰真火。」

  一旁的句芒仿若有所悟，點頭感慨道：「原來是這般，當真是，造孽啊！」

  應龍此時走上前來，拍了拍句芒的肩膀，開口安慰道：「哎，攤上這麼個，大家都沒辦法，認了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原本尷尬中帶點愧疚的氽奇，此時心中滿是愧疚，支吾了半晌，這才開口道：「對不住了，此事確實是因我而生，否則，我等也不過是與麒麟族糾纏一會便是了。」

  「罷了，你我都是兄弟，說這些倒是有些見外了，等想法子出去後，請我們喝酒就是了，那崑崙丘的佳釀還是相當不錯的！」應龍擺擺手，滿臉無奈的說道。

  「沒問題，待得出去後，我一定厚著臉皮去和燭龍神上要上個幾十上百壇，管夠！」氽奇微微釋懷，因歉意而生的豪爽湧出，揮手說道。

  「光一頓喝夠還不行，還得給我們點留著平時喝，也不要多，我和應龍各五十壇吧！」句芒似是心中不解氣，直接提出了附加條件。

  「也分我三十壇吧！」一旁的鳳梧突然開口說道，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好，沒問……」氽奇張口便要答應，但隨即眼皮一耷，眼動頭不動的左右看了看應龍、句芒還有鳳梧，說道：「你們，是否覺得崑崙丘瑤池的水位太高了，得降下去一些才好？」

  「反正是你去要，又不是我們去要，況且你才是燭龍的弟子，大不了之後你被燭龍神上抓在那當幾年釀酒的童子便是了。」應龍滿臉的促狹道。

  「無恥！！！」氽奇怒聲鄙視道。

  「哈哈哈哈！」在場一眾盡皆開心的笑了起來，方才的情緒剎那間被沖淡。

  ……

  「走吧，去找找此地的出路，既是能進來，自然也是能出去。」后土說道。

  「嗯！」

  話音落下，氽奇一行便順著一個方向在這空間中一寸一寸的搜索了起來，甚至氽奇直接用起了神念，這也讓他們的速度快了起來。

  應龍等見氽奇使用神念，便是不敢大意，稍稍擴大了相互之間的距離，隨時戒備著周圍有危險出現，免得氽奇神念遭受損害。

  氽奇一行在這禁地中不斷的走動著，神念搜尋的速度倒是快，只是這空間內並無其他生物的存在，周圍景象也只是不間斷的流光溢彩，根本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

  氽奇一行在這空間中也不知搜尋了多長的時間，只覺到了後來已是心煩意亂，仍舊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不如，我們合力直接破開這片空間，穿越這片空間，沖將出去！」

  臉上有著不耐煩的應龍伸手在虛空中招了招，一股淡淡的真氣流轉，蘊含著難以言說的鋒銳。

  「應龍，你當真是傻了不成，這是用來封印某個強大存在的地方，若是空間能輕易破開，那對方早便離去了，想來原本那強大的存在也是尋了什麼偏方，才需要氽奇那樣亦或者是太陽一族的強者作代價去交換的。」

  「更何況，你沒看氽奇一個才活了區區三十載左右的，嗯，人，都沒有不耐煩，你好歹也是修煉多年的強者，怎的如此不濟。」一旁的句芒開口輕微嘲諷道。

  「哼，他現在是有事可做，若是他現在如我這般，只怕早便叫囂起來了，我們這也不知搜了多長時間了，這所謂的禁地，當真是令龍火大！」應龍不滿的撇了撇嘴道。

  「哼！」

  氽奇虛弱的哼了一聲，臉色顯得慘白，的確，也不知過去多長時間，氽奇一直集中精力用神念搜尋，可謂是消耗不小。只見氽奇微微閉眼，運轉體內真氣，生死之氣不斷的在體內轉換著，身上不斷冒出黑白二氣，顯得極為玄妙。

  「應龍，你們龍族還真是肉身強大無比，站著說話從不腰疼。」

  氽奇翻了翻白眼，坐了下來，若非現在消耗不小，氽奇還真是想起來與應龍戰上幾個回合。

  「我龍軀健壯，乃是天生的，這可怪不得我，你區區人族，也只能落得個羨慕的份！」應龍臉皮可謂極厚，竟可當作完全聽不出氽奇言語中的嘲諷。

  氽奇一愣，緊緊的盯著應龍，已是完全說不出話來，最終只能不再理會他，稍作調息之後，站起身來，道：「前方五十丈的地方，空間有異常，我方才用神念反覆查看過，應當是能通往另一個空間，但後續是福是禍，卻是不知。」

  氽奇手指著前方，一道極為微弱的空間波動從那傳了出來，若非是用神念去感受、去查看，根本無法察覺到。

  后土等看了看氽奇，而後紛紛釋放出神念，對前方進行感應，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而後便是一個箭步，氽奇一行眨眼間便來到了這空間波動的準確地點。

  「此處既是有空間波動，便代表著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但，這路後面是什麼，我們並不知曉，有可能一步踏出，我們便回到了混沌大荒中，也有可能一步踏出後，我們反而到了一個更加危險的地方。」后土朝著氽奇等看去，環顧一圈後，認真的說道：「是否要進？」

  「進，當然進，眼下留在這更不知該如何，倒不如往前闖一闖！」應龍率先開口道。

  「嗯！」句芒、鳳梧等齊齊點頭，表示同意。

  「既如此，那便走吧！」

  說著，后土便是口中一聲低喝，手掌輕輕一揮，一道空間波動在她的掌心處出現，真氣帶著玄奧的能量自其掌中流出，緩緩的化作兩個透明的手臂，往眼前的虛空處一抓，而後便見得后土一用力，那兩隻透明的手臂則是如同抓住了什麼一般，直接將眼前的空間扯了開來。

  一個如同門一般大小的漩渦出現在虛空中，精純的靈氣從漩渦中逸散出來，令許久未曾感受靈氣的氽奇一行只覺周身毛孔舒暢。

  「走！」

  氽奇喊了一聲，正要率先鑽進去，卻是肩膀一沉，回頭望去，此刻應龍正抓著自己，朝著自己搖了搖頭，說道：「前方吉凶未知，你如今的狀態不甚好，我先來！」

  話音落下，應龍便是沖了進去，而後綠色光芒一閃，句芒也沖了進去，如此，鳳梧才向氽奇點了點頭，氽奇亦是鑽了進去，緊接著，兩道火光閃過，便只剩后土一個。

  后土踏進了那漩渦之中，身體只是微微一晃，便站穩了身形，氽奇一行此刻全部在此，正滿臉震驚的盯著前方，盯著前方那五個色彩不一的漩渦。

  「這是，什麼？」

  后土嘴唇微動，眼中充滿了疑惑。眼前所看到的空間，被五個巨大的漩渦充滿，在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個土黃色的漩渦，一股厚重的氣息自其中散發而出。

  而在其四周，一個火紅色的漩渦，一個水藍色的漩渦，一個金黃色的漩渦，一個翠綠色的漩渦正不斷的繞著中間那土黃色的漩渦轉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