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恩怨逝去(上)

  此時的檮杌面對強勢的混沌，臉上卻是沒有絲毫懼意，直接輕笑一聲，身形一動，便是要從此地離去。

  「你要來便來，想走便走，當我古巫族是觀光之地不成？」

  混沌冷喝一聲，手一揮，灰色氣流便靈活的涌動起來，攔在檮杌的身前，不讓他離去。

  看著半空之中發生衝突，地面上亦是嘈雜起來，氽奇、后土等此時看了看羿，羿露出歉意的神情，卻是未曾有半分的悔恨，說道：「白軒說的對，他的確是饒過我性命，而且白軒乃是白澤之子，方才的猶豫，我確實是有私心作祟，願意接受懲罰。」

  「哎！」

  后土嘆了口氣，卻是未曾多說，反而是朝著氽奇看了看，一個眼神，便是讓氽奇明了，只見氽奇輕輕點了點頭，與后土一同腳下一蹬，便是朝著古巫族外沖了出去，去追擊那逃走的白軒去了。

  「誒，誒誒……」

  眼前兩道身影沖了出去，句芒有些發愣，想要問些什麼，四處一張望，卻是與那十巫中的十祖眼神有了接觸，句芒當即渾身一個哆嗦，只感覺難以言明的涼意自頭頂到腳底板衝過，不堪的回憶在腦海中不斷湧現。

  當下，句芒再未有任何的猶豫，轉身、展翼、化作綠色流光衝出，一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口中同時還在呼喊著：「氽奇、后土，你們且等等我，外頭說不定還有其他危險，切莫小心啊，我與你們一起。」

  「……」

  應龍無言以對，傷勢尚未完全恢復的他，連忙站起身來，朝著羿以及諸多古巫族的生靈們拱了拱手，說道：「諸位，我也出去看看！」

  說完，應龍身旁一道微風吹過，身形便是消失在了眾多強者的眼前，這一手，不得不讓在場的眾多強者感慨，不愧是鯤鵬身上的弟子，速度之快，令一般強者難以望其項背。

  應龍方才離開，半空之中突然爆出一聲巨響，「轟」的一聲中氣浪翻飛，卻並非是那混沌與檮杌的戰鬥，而是帝江狼狽的身形出現，帶著一股難以匹敵的空間之力，空間之矛化作最為沉重的長棍，壓塌一片片的空間，狠狠的朝著重鳴抽擊而去。

  當然，重鳴亦不是什麼弱者，當下便是集中全身真氣，真火凝聚成一個與自己一般大小的鳳凰虛影，從自己的體內沖了出去，與時間之矛碰撞在了一起。

  頓時，火焰再次散落，但帝江的含怒一擊威力強大，直接將那虛影破去，強大的力量落在了重鳴的身上，頓時將重鳴轟擊在地上，鮮血直流，傷口在涅槃真火的燃燒下緩緩癒合。

  「帝江首領！」在下方觀戰的鳳梧見此，心中很是著急，不由得朝著帝江便是脫口而出的喊道。

  正欲再次攻擊的帝江轉過頭來，眼中的憤怒並未褪去，這讓鳳梧心中不由得一沉，眼中光芒急速閃爍，而後迅速開口道：「帝江首領，我去將那白軒抓回來！」

  說完，鳳梧便不再去管帝江表情如何，推開眾多古巫族強者，身形一閃，一道鳳凰虛影在半空之中划過，同樣朝著古巫族外面沖了出去。朱雀眉頭微微蹙起，而後也是朝著諸多古巫族強者一拱手，說道：「諸位，告辭！」

  古巫族外面，白軒急速的沖了出去，體內的真氣在迅速的消耗著，但速度也並非極快，畢竟白軒不是以速度見長，更何況還被那禺強傷到了，禺強的攻擊中帶著不弱的毒，但只要給白軒一點時間，必然能輕易化解，只是現今的狀況，最缺的便是時間。

  在遠處，氽奇與后土正迅速追擊而去，二者速度不慢，但也是仰仗著修為與身法的強大，快不了白軒太多。

  突然，背後傳來動靜，氽奇與后土正欲回頭，卻是聽得熟悉的聲音傳來：「氽奇、后土，你們速度實在是太慢，如此下去，何時才能追得上！」

  話音落下，眼前微風吹過，應龍已是拉著句芒到了跟前，句芒的眼神中滿是無奈，即便他號稱春神，一雙肉翼扇動起來也有不弱的速度，但在應龍面前還是不夠看。他剛剛出了古巫族，就被應龍一把抓住，被帶著追上了氽奇與后土，實在臉上無光。

  「應龍，嘿嘿，你趕上來了，那就沒問題了！」

  見應龍追了上來，氽奇竟是心大的站住了腳步，還朝著應龍齜牙笑著，這其中明顯的意味，讓應龍一陣無語。

  「你們，確定要去將白軒抓回來嗎？畢竟，他是白澤前輩遺子，若是被抓回古巫族，這其中後果，想來你們應當是清楚的。」應龍不理氽奇，反而看向后土，帶著詢問的眼神。

  后土聽聞，眼神微微一凝，而後變得堅定起來，說道：「白澤前輩待這混沌大荒極好，可謂是恩澤天下，但白軒所作所為，卻是極大的傷害了我古巫族，若是此次他的陰謀得逞，我古巫族面對的或許是滅頂之災。」

  「白澤前輩是白澤前輩，白軒是白軒，既然白軒做出了如此事情，那他就得為他的作為付出代價、承擔後果。」

  「他日關於白澤前輩之死，若是麒麟走獸一族前來問責，我后土必定保證態度不偏不倚，絕不為我古巫族開脫，願接受應有的代價！」

  「好，既然你都如此說了，那走吧！」

  應龍點點頭，仰天一聲長嘯，直接化出龍族身軀，背部擴大，能坐的下氽奇等，同時對句芒開口說道：「句芒，我傷還沒完全好，靠你了！」

  句芒一愣，無語的點了點頭，跳到了應龍的背上。氽奇看了看后土，心疼的伸出手將后土的柔荑抓住，輕輕的握了握，說道：「屆時有我一起與你承擔。」

  「嗯！」后土沒有拒絕，與氽奇一起縱身一躍，也到了應龍的背部。

  「嗯？」

  就在應龍準備再次出動之時，背後一團熱浪襲來，氽奇等轉頭一看，來的正是鳳梧和朱雀，此刻的鳳梧速度極快，朝著白軒逃走的方向衝去，很是著急。

  「快走吧，莫要讓白軒跑了！」

  鳳梧與朱雀快速的飛過，並未停下打招呼，應龍等雖是不明所以，但既是目的一樣，自然也就迅速的跟了上去。

  白軒並未逃遠，再加上匆忙之間根本沒有時間去清理痕跡，氽奇一行便很快的順著痕跡追了上去，應龍速度極快，不過是一會的時間，便是看到了白軒的身影，這並不意外。

  倒是一旁的鳳梧與朱雀，此刻正喘著粗氣，真氣消耗亦是巨大，以此為代價，並未被應龍落下太多，這讓氽奇一行甚是意外。

  「白軒，你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

  后土從應龍的背上站了起來，手上有著土黃色的光芒在閃爍，隨時準備對白軒出手，句芒手亦是從應龍的背部收了起來，不得不說，不愧是春神，短短時間內，配合應龍自己的療傷法訣，傷勢已然是痊癒。

  「可惡，竟然是應龍追了上來！」

  白軒轉頭望去，發現應龍那巨大的龍軀正在迅速的靠近著，口中不甘的說著。那方才受的傷尚未癒合，鮮血還在時不時的往外滴著，毒素使得白軒的腿有些麻痹，體內真氣更是無法有效的調動起來。

  「不行，我一定要逃出去，重鳴姨為我爭取的機會，若是又被抓了回去…」

  白軒眼中有著堅定，眼珠子不斷的轉動著，看著應龍越來越近，一時之間卻是想不到辦法。

  「停下吧，白軒！」

  突然，背後不遠處一聲極冷的聲音傳來，白軒頓時感覺全身毛髮倒豎，一股危機感籠罩在心頭。這感覺一出現，白軒當即身上白色光芒一閃，身形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左側數百丈的位置，口中大口的喘著粗氣。

  而在方才白軒所在的位置，一道道土黃色的尖刺從地上刺了出來，上面散發著寒芒，尖刺有一種極為厚重的感覺，若是被刺中，想來身上又得添上幾道傷口了。

  身形一晃，白軒便是要繼續逃跑，奈何，方才只是出其不意，但現在又要直線逃跑，在應龍的面前，速度可謂是不夠看。

  只見應龍雙翼輕輕一扇，那巨大的龍軀竟是以極快的速度衝擊而來，而站在龍背上的后土真氣圍繞，雙手對著自己虛握，顯然又是一招攻擊。

  「轟隆！」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手掌伴隨著風雷之力從天而降，其目標直指白軒的後方，若是應龍等此刻攻殺上去，必然面對這巨大的手掌。手掌威勢惶惶，強大的氣息壓迫的周圍空間都似乎要扭曲，顯然是背後有著強者在出手。

  「哼！」

  后土冷哼一聲，手中招式一換，虛握的手直接握成拳，黑色的漩渦出現在拳頭的前方，身形輕輕一躍，朝著天空中的手中猛的轟擊而去。

  處在后土身旁的氽奇，同樣也是眼神一凝，臉上滿是冷冽之色，腳步一踏，直接身化陰陽五行圖，隨著一聲呼嘯之聲，與后土一起撞向了空中的巨大的手掌。

  「轟！」

  巨大的響聲傳來，那手掌被氽奇與后土擊碎，強大的真氣當場逸散開來，化作天地靈氣重歸這世界，氽奇與后土並肩站在空中，冷眼望著前方。

  而在下方，應龍搖身一晃，重新化作了盤古之形，與句芒站立了一起，方才他們要抓住白軒之時，只見眼前一道身影閃過，白軒就被一強者抓走，衝到了空中。

  定睛看去，白軒已是化作盤古之形，趴在一個異獸的背上，正臉色蒼白的調整著氣息，修復體內的傷勢，而在他異獸的背上，一個強者正臉色極其複雜的站著，赫然便是先前氽奇等見過的強者，麒麟走獸一族的庶，那異獸正是速度極快的蜚廉。

  「看來，不得不戰上一場了！」

  氽奇等尚未開口，趕到的鳳梧先一步化出身形，手中凝聚出一把赤紅色的火焰劍刃，直指空中的庶，胸口處還正在劇烈的起伏，而朱雀也是跟在其後面，狀態比之鳳梧還差，但，也算是沒跟丟。

  ……

  古巫族內，重鳴此刻依舊保持著鳳凰形態，半趴在地面之上，涅槃之火雖然還在燃燒著，但顯得隨風搖曳，似是要隨時熄滅一般。帝江此刻正站在重鳴的面前，手中空間之矛就這麼掛在重鳴的脖子上，隨時能將其切下來。

  而那諸犍似是又遭受到了燧人的重擊，此刻身體已是坍陷了大半的身子，比先前那僅是受傷躺在地上的情況嚴重多了，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的程度了。

  空中的檮杌望著身邊的灰色氣流，眉頭緊緊的蹙著，一股股真氣自其周身散發而出，圍繞著檮杌，將灰色氣流隔開，暫時未直接與混沌交手。

  下方的情況，也是被檮杌看在眼中，這讓他心中不由得無聲嘆氣，思緒閃電般的閃過。

  「混沌，今日便到此為止，如何？」檮杌緩緩開口，無奈的說道。

  「哦？你這便是要逃了嗎？」

  混沌冷笑一聲，那灰色氣流緩緩流動，並未有任何要放開的意思，反倒是有一種要將檮杌圍殺的意思。

  「怎麼？你還想攔下我不成？」

  檮杌臉色一凝，惱怒的神色出現在臉上，口中一聲輕喝，腳在虛空中狠狠的一踩，一道道漣漪便是在空中逸散開來，那圍繞著檮杌的灰色的氣流此刻亦是受到影響，無法有效的流轉，甚至有些散亂。

  混沌見此，不言不語，僅僅是眼中光芒閃動，那灰色氣流便是迅速聚集，而後化作一個不大不小的拳頭，上面有著海量的靈氣在聚集，直接鎖定半空中的檮杌，朝著其頭顱處轟擊而去，周圍的空間隱約不穩，顯然是威力強大的一招。

  檮杌見狀，冷笑一聲，知曉今日若是不展示出極強的戰鬥力，混沌定是不會讓自己輕易離開。

  當下雙臂一張，手指上有著淡淡的白光在閃爍，面對轟擊而來的拳頭，檮杌伸出手指便是往拳頭的中央位置，輕輕一點。這一點，仿若好無力氣一般，即便是路邊出來的清風，也比這一點力道來的強，速度來的快。

  然而，就是這仿佛嬉戲一般的一點，點在那拳頭之上，卻是讓那灰色氣流化作的拳頭髮出咔咔的響聲，不過是眨眼的時間，那拳頭便是轟然爆碎，灰色氣流炸向四面八方，但最後都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在空中迅速凝聚，最後又回到混沌的體內。

  一指過後，檮杌臉上掛著冷笑，輕描淡寫的站在半空之中，任憑氣浪在空中涌動，吹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混沌看著如此狀態的檮杌，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似是在不斷的思索著什麼，又似乎是在心裡衡量著某些東西。

  「呵，古巫族今日想來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處理，檮杌便不再多打擾了，混沌兄，山高水遠，日後相見之時，我來做東，請你喝個痛快，告辭！」

  見混沌不說話，檮杌心中也有計較，未太過拿捏之態，反而是一番說辭之後，便是不再管混沌作何想法，一個轉身便是朝著古巫族外面奔去，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間。

  臨走之時，檮杌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幾乎無法動彈的諸犍，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也讓地面上的諸犍瞥見，當下心中的心思便是徹底沒了，眼神亦是變得灰暗。

  「看來，不會有強者前來救你了！」

  燧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諸犍，作為一個絕頂強者，燧人為之感到可惜，甚至此次事件中，諸犍都未能全力一戰。

  「呵，燧人，動手吧，既是失敗了，那這後果我自然得承擔！」諸犍調動著體內為數不多的真氣，勉強支撐著他尚能開口言說。

  「哎，走好！」

  燧人看了看一旁的帝江和天空中的混沌，見他們朝著自己點了點頭後，便是手一揮，一道強大的火焰在掌心處燃起。眼中光芒一閃，燧人一掌便是朝著諸犍的身體拍了下去，火焰巨掌呈現，周圍空氣都變得灼熱。

  「轟！」

  一聲響聲傳來，諸犍瞬間被火焰所吞噬，那生命氣息已是被那強大的掌力奪走，餘下屍身在猛烈的燃燒著。

  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那火焰便是迅速變小，而後一聲輕響傳來，火焰徹底熄滅，原地只留下一堆灰燼，被燧人輕輕一揮手，徹底消散。

  眼看著諸犍剎那間身死道消，古巫族的生靈們都頗受震動，原本，古巫族生靈近日死去不少，但修為都不高。

  然而那諸犍的修為強大，在這混沌大荒中存活的時間也不知有多少歲月了，卻還是如此輕易的便身死道消，燧人一揮手之後，也不過就是成了天地間的塵埃。

  「這世道，已是徹底不同以往了嗎？」

  一旁的有巢，抬頭看了看天空中滿眼的星辰，不由得感慨一聲，白澤、夔、諸犍那都是天地間有名的強者，竟是在這幾年的時間裡一一死去，更遑論如傑塔這般修為稍差一些的存在了，而且眼前還有個重鳴，不知帝江首領該如何處置。

  帝江看著那正半趴著的重鳴，眉頭緊緊的蹙起，耳旁似是還在響著方才鳳梧走的時候所說之話，顯然，鳳梧是想帝江放過重鳴，起碼饒過重鳴一命，奈何，這重鳴對自己只怕是仇怨太深，放走了之後反倒會對自己以及對古巫族不利。

  思索半晌後，帝江才幽幽的嘆了口氣，伸手一揮，便是將已經虛弱的重鳴重新化作盤古之身，盯著對方那仇恨的眼神說道：「重鳴，今日我且暫時羈押了你，若是你能放下我的仇恨，我便放你離去，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