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陳年往事(上)

  那年輕男子滿是笑意，緩步朝著帝江走了過來，每一步都實實在在的踩在地面上，速度不快，但卻是有著不一般的韻律。

  「你是否覺得，你如今成為了階下囚，我便會告訴你，我的身份，不不不，帝江，如你這般心思高深者，不明不白的死去，才是最讓我心中快意的死法！」神秘男子走到帝江面前，伸手就是要朝著帝江臉上一巴掌扇過去。

  「啪！」

  一聲響聲傳來，那巴掌並未扇到帝江臉上，反而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那神秘男子的臉上，而帝江則是喘著粗氣橫移了出去，臉色難看的盯著那神秘男子。

  「怎麼可能，你不是真氣被封了嗎？怎麼還會有如此的速度？這怎麼可能？」

  那神秘男子捂著自己的臉，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死死的盯著帝江，雙眼欲噴出火來。

  「小子，你到底是有多年輕，莫非你以為我這些年的歲月都白活了嗎？即便是暫時不能調動真氣，那又如何，對付你區區一個修為低下的小子，賞你幾個耳光那還是輕而易舉的！」

  帝江眼中有著不屑，但眼神還是不斷的四處張望著，心中警惕不減，就在方才他動手之時，一股莫名的壓力突然被其感應到，顯然，有修為比他強的存在來到了附近。

  「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大駕光臨我古巫族，還請現身！」

  帝江不去理會那暴怒的男子，反而朝著四周的空中拱了拱手，朗聲喊道。

  「帝江不愧是帝江，果然精通時空之道，即便是真氣被封，依舊能感受到這虛空之中的異樣，知曉我的存在！」

  話音落下，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男子出現，其面向兇惡，脖頸處有濃密的毛髮分布，身上強大的真氣修為波動蓋壓全場，令古巫族的生靈不敢大喘氣。

  「檮杌！」

  帝江瞳孔一縮，眼中有著強烈的忌憚，這檮杌修為強大，猶在自己之上，更兼其性格兇狠，即便帝江狀態大好，也無法戰勝對方，更何況是如今的情況。

  心中思緒電轉，帝江反倒是冷靜下來，朝著檮杌一拱手，道：「不知，帝江何時得罪了檮杌兄，令檮杌兄竟是要如此設計害我，還請明示！」

  「不過是一些私仇罷了，卻也不方便告知於你!」檮杌淡然的笑了笑。

  「哦？想來，若是告知於我，這小子的身份曝光，不利於他日後在這混沌大荒中生存，是嗎？」帝江何等存在，活了無數的歲月，一眼便是看出問題所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今日你都得魂歸混沌，身死道消！」檮杌說道。

  「哈哈哈，看來，這小子平日裡在混沌大荒中還有個好的名聲，至少，也是仁者之後，我沒說錯吧？」

  帝江上下打量著那年輕男子，腦海中不斷的思索著，突然，一個名字在他心中出現，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笑，有什麼好笑的，今日我便取了你的性命，我看你還能否笑的出來！」

  那男子見得帝江表情，心中不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種不安在心底升起。當即朝著帝江大喝一聲，手中真氣化刀，身形一閃，揮手間便是要衝過去將帝江給斬殺。

  「呔！區區白軒小兒，你敢！」

  帝江突然舌綻驚雷，巨大的喝聲從其口中喝出，那聲音攝人心魂，如九天之雷在男子耳邊響起，炸的他肝膽欲裂，卻又是被其穩住，真氣猛的在體內急速運轉，怒氣自心底上涌，手中刀光更盛一分。

  「我有何不……」

  盛怒之下的男子一刀便是要劈砍而下，然而，身形到了一半，卻是猛的滯住，那脫口而出的話語也仿佛被掐斷一般，再也說不出來。

  「哼，我說怎的藏頭縮尾的，原來是白澤之子白軒，也難怪，白澤生命再為，福澤可謂灑遍混沌大荒各個角落，其子如此陰險算計，確實不好暴露身份！」帝江冷笑道。

  「什麼？竟然是白軒！白澤之子白軒！」古巫族的一眾生靈，滿臉的不可思議。

  「白軒，怎麼會是白軒！」

  氽奇、應龍、句芒等，此刻都是滿臉的懵，從心理來說，他們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方才白軒已然是脫口而出的承認了。

  「白軒嗎？嗯！」

  鳳梧在一旁淡淡的說了句，倒是想起當日他與晏首領一同前往麒麟崖之後，晏首領對白軒的評價，與其父相比，缺少些磊落。

  「白軒，原來是白軒，那你為何，為何還要怪罪於我，你父親不是我害死的，是我，是我救了你，否則，三年多前，你已經身死道消了！」

  那滿身是血的羿先是喃喃自語般的說著，而後憤怒溢於言表，朝著白軒大聲的吼道。

  「你父親白澤前輩何等存在，你竟是做出如此事情，羞也不羞，白軒，你當真是枉為白澤之子，玷污了你父親一生的所作所為！」

  羿思及白澤，不由得有些歇斯底里，再念及如今白軒所為，不由得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閉嘴，都給我閉嘴，你們古巫族聯合太陽星一脈，差遣強者暗殺我父親，我找你們報仇，這有何不可？莫不是我還應該與你們把酒言歡不成？」

  白軒猛的在臉上一抹，那原本用來偽裝他面容的模糊，瞬間消散，露出白軒近乎猙獰的面容。

  「白軒，三年前，你們自太陽星中回歸後，便是與建馬鬧了不和，從此三年便基本未在麒麟崖現身過，想來是建馬不願意大舉進攻太陽星所致，我說的沒錯吧？」帝江冷笑一聲，竟是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白軒。

  「想來你是認定我古巫族殺害你父親，但，你卻是缺乏證據，而太陽星又是高懸於虛空之中，要對付首先就失去了地理優勢，因此你便想著先趙我尋仇，對嗎？」帝江再道。

  「沒有證據，莫非所謂的證據便是要見你親自動手刺殺我父親才是證據嗎？當日那具身具古巫族氣息的屍身，難道還能作假？而後鳳凰一族，還有庶叔叔的試探結果，又豈能作假？帝江，你可當真是無恥的緊！」白軒絲毫不留情面的痛批道。

  「哦？」

  帝江冷笑一聲，卻是不再去理會白軒，反倒是把目光投向了諸犍、重鳴等，其間還看了一眼鳳梧，但鳳梧卻是心中無愧，神情自若。

  「看來，一切都能得到解釋了！白軒自認為僅有的實力，若是要對付我古巫族，恐有不足，企圖挑起我古巫族與其他強族之間的仇恨，令我等被他族滅殺，尤其是與太陽星一脈的仇恨，若是我與帝俊開戰，白軒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可惜的是，白軒畢竟年輕，看不清族與族之間的關係與牽扯，行動許久後，才發現不能達成目的，便開始企圖挑起本族矛盾，讓諸犍冒充羿對我古巫族進行獵殺，企圖分裂我古巫族，而後更是心思歹毒，向我古巫族全體下毒，要滅殺我等！」帝江一字一句的說道。

  「哼，那是你帝江罪有應得罷了！」白軒冷哼一聲，說道。

  豈料，此刻的帝江卻是完全無視白軒，反倒是繼續開口說道：「檮杌與白澤乃是好友，雖是一凶一善，但感情卻是真摯，能站出來為他報仇，實乃清理之中。諸犍原本便是麒麟走獸一族的強者，與白澤矯情莫逆，為好友出力，亦是無可厚非。」

  「而你重鳴，你原本乃是鳳凰一族，並未聽說與白澤有交情，莫非？」

  「嗯？難道是？」

  突然，鳳梧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眼眸中帶著驚異之色的看著重鳴。

  「沒錯，吾之所愛，正是白澤！」重鳴眼中充滿著黯然與愛戀，點頭承認。

  「果然！」

  鳳梧低聲默語，心中已是一片瞭然。

  「竟然，竟然是白澤前輩！」

  在場除了諸犍和白軒之外，其餘的強者盡皆震撼，這是多少年來混沌大荒的不解之謎，當初重鳴為了保護她心中所愛，如何都不肯說出對方是誰，更是未曾透露半點信息，令高傲的鳳凰一族怨憤無處發泄，最終也只能以重鳴退出鳳凰一族為結果，不曾想，這保護的竟是堂堂混沌大荒中的智者、仁者、長者白澤。

  「白澤前輩恩澤混沌大荒，更是建立笑城供天下各族同城而居，想來該是受了此事影響！」一旁的氽奇低聲說道，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慨。

  「這世界的每一份進步，必然都是前輩們用血和淚為代價，為後輩們鋪好的道!」

  后土望著重鳴，那份殘殺古巫族的恨意依舊在心中，但突然間多了份理解，而應龍與句芒，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不知多少年前，那是的白澤，還是剛剛化形，白澤生的面目俊朗，身上更是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股書卷氣，這對於在這混沌大荒中的萬族來說，那是極端稀有的存在，走到哪都是獨特的存在，吸引著一個有一個女性的目光。

  還記得那日，還是少女模樣的重鳴，被其大哥羽嘉從族中趕了出來，當然，重鳴心中知曉，大哥羽嘉只是要自己歷練罷了。畢竟，在鳳凰族中，重鳴修為天賦高，更兼之與族長羽嘉關係親密，因此可謂是整個鳳凰族寵在手心中的公主。

  重鳴刁蠻任性，憑藉著不弱的修為以及強大的身手，總是將鳳凰族的生靈捉弄的雞飛狗跳，即便事後重鳴都會給對方一定的補償。

  但，這補償多數都是羽嘉替其墊付，短時間內還好些，時間一長，任憑羽嘉身家豐厚，也感覺頭疼，力不從心，於是便將其趕了出來。

  重鳴到處遊蕩，卻也是有目的地，傳聞中崑崙丘乃天下祖脈，今日更是有生靈聚會，說是什麼這天下的少年英傑聚集於此，共同交流修煉心得，還是得了燭照上神的批准。

  重鳴說走便走，晃晃蕩盪的便是來到了崑崙丘之上，果不其然，一個個修為不弱的生靈出現在此，形態各異，有的已化形，有的還是原本的形態。

  重鳴四處打量著，朝著這群強者的中間走了去，口中嘖嘖稱奇，未曾從鳳凰一族出來之時，還不知曉這混沌大荒中有如此多的強者。

  這其中最引得重鳴注目的，一個是唇紅齒白的，身上還散發陣陣驚人波動的燭九陰；三個身著奇怪服飾，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年輕強者，聽周圍強者稱呼，似乎是名為三清，據說合力能與燭九陰一戰。

  「嗯？那是？」

  突然，一個全身穿著素白的男子闖進重鳴的視野，在瞬間就吸引了重鳴的目光，特有的書卷氣息配上其英俊柔和的笑容，令其即便修為還不算最強，但也吸引了足夠多的目光，尤其是不少女子，此刻目光中都泛著異樣，這男子正是白澤。

  「這位……」

  重鳴朝著白澤走了過去，本來想直接開口詢問你是誰的，但話語臨到嘴邊，又覺得有些不妥，當即改了樣式，朝著白澤拱了拱手，一副禮教十足的模樣，道：「這位兄台面生的很，不知是何族強者，可否告知姓名？」

  見得有強者詢問，白澤一愣，難道，問對方姓名之前，不是應當先報上自身姓名及出身嗎？

  但白澤終究是白澤，乃是知天下事，閱萬卷書的白澤，氣度早已在胸中養成，朝著重鳴微微一笑，道：「在下麒麟走獸一族的白澤，不知姑娘何族強者，白澤可否有幸得知？」

  「哦！哦，在下鳳凰一族重鳴，近些時日才從族中出來，若有禮儀不到之處，還望見諒，還望見諒！」

  重鳴本是聰明伶俐，但見到白澤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盪，想起應當先報上自己姓名，當下尷尬不已，連連道歉，哪裡還有在鳳凰族時的那份刁蠻任性。

  「無妨無妨，原來是鳳凰族的重鳴姑娘，白澤倒是有所耳聞，只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凰，今日得見，重鳴姑娘倒是頗有鳳凰一族的風采！」白澤朝著重鳴拱了拱手。

  「哈哈哈哈，白澤你過獎了，哈哈！」

  一被誇獎，重鳴便有些要暴露本性了，張開嘴便是哈哈大笑，但立刻又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收斂了自己。

  從初識到第二次見面，整整過了十年的時間，此時的重鳴一直在混沌大荒中行走，只有偶爾回到鳳凰族，這倒是讓羽嘉省了不少的心，而且十年的時間對於這等能活無盡歲月的存在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那一日，同樣是在崑崙丘，白澤正欲赴燭龍之約，一起前往太陽星，拜訪燭照上神，豈料，在上山的途中，白澤卻是聽得打鬥之聲。

  心下好奇的白澤前往查看，待得他趕到之時，戰鬥已然結束，一隻四角之羊正躺在地上，鮮血直流，已然是沒了生命氣息，在一旁的角落裡，一隻同樣的小羊羔正身體縮成一團，眼神中充滿了畏懼。

  除了這兩隻四角之羊外，還有許許多多的殘肢斷骸散亂的分布著，而在那四角之羊的屍身旁邊，立著一相貌柔美，臉上卻帶著憤怒之色的女子。

  女子渾身上下有著火焰在燃燒，從那四角之羊身上的灼燒痕跡便可知曉，下殺手的正是這女子。

  「嗯？這女子？是鳳凰一族的重鳴！」白澤想起十年前那打招呼有些奇怪的女子。

  「重鳴姑娘！」

  白澤看著滿地的血腥，眉頭微微皺起，但還是朝著重鳴喊了一聲。

  「嗯？」

  重鳴轉過身來，看到來者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白澤，不知為何，明明方才還處在憤怒中的她，一見到白澤的出現，憤怒的情緒便是瞬間消失，反而變得有些侷促。

  尤其是當看到白澤眉頭微微皺起的時候，心中便有些不舒服，連忙開口道：「原來是白澤啊，你莫要誤會，只有這隻土螻是我所殺。」

  「哦？那你為何殺他？」白澤看了看一旁那縮在角落的小土螻，問道。

  「方才他在進食！」說到此，重鳴的眼中再次出現了怒氣。

  「土螻食生靈，這是他的生存之道，即便是他進食，那又何罪之有？」白澤更加不解了。

  「我自是知曉土螻喜好生食生靈，但，他若是為了飽腹、生存，那便罷了，但這土螻去不然，抓了許多的生靈，不斷虐殺他們，享受那些生靈的慘叫，如此行為，如何能忍，我看不過去，便殺了他！」重鳴說著，一邊盯著白澤，想看他對此作何感想。

  白澤無奈的嘆了口氣，張了張嘴，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了，看這那小土螻，思索半晌，白澤最終搖了搖頭，對重鳴說道：「重鳴姑娘，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話說完，白澤便是朝著山上繼續走去，重鳴眉頭一皺，頓時心中不太開心，伸手一招，將那土螻的屍身收了起來，身形一閃，也跟了上去，同時口中朝著白澤追問道：「白澤，你這是要去哪，方才你是何意，是對我不滿，亦或者其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