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夜驚變(上)

  一陣微風吹過，吹在巫啟的身上，讓他體會到何為冰寒刺骨的冷，但他知曉，區區自然中的微風，如何能令他全身打顫，冷的不是風，是來自於帝江的殺氣。

  一旁的李君等，本來還能淡定如常，雖然先前戰鬥時衣衫有所不整，但起碼氣定神閒，而如今，眼前他們只想迅速逃離，冷肅的帝江實在太過恐怖。

  冷眼盯著巫啟，見他不敢說話，上下牙不斷的在磕碰著，帝江微微收起氣勢，言語依舊冰冷的問道：「念在你曾是我古巫族的族民，給你個機會，說吧！」

  「是！」

  巫啟全身冰冷，現在也只是堪堪緩解，勉強能開口說話而已。巫啟低著頭，儘量維持自己聲音平穩，開口繼續說道：「回帝江首領，那有巢與先前迫害我古巫族的神秘勢力接觸了，並準備聯合對方，在數日後設法……設法……」

  「嗯？設法如何？你且說來，我恕你無罪！」帝江眉頭緊蹙，揮了揮手說道。

  「設法，設法斬殺帝江首領，並取而代之！」

  巫啟咽了咽口水，低聲的說道，而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帝江，接觸到一雙冰冷至極的眼眸，令巫啟全身真氣與血液同時一滯，當即再度低下頭顱，連連在地上磕頭，急聲說道：「帝江首領，這是有巢和那什麼勢力說的，與我無關，我只是聽聞其言，匆匆趕了過來。」

  「哦？要殺我？倒是有趣！呵呵！」

  帝江冷聲笑了笑，伸手在巫啟手臂上拍了拍，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閃了閃，似是在安慰巫啟莫要緊張，但這卻是讓巫啟全身僵直，更是一動都不敢動，只能本能的全身顫抖著。

  「即是有巢與那神秘勢力要合力殺我，你又豈能偷偷跑出來？莫不是對方都蠢得如那林間的野豚一般？」突然，帝江站起身來，再次開口道。

  「不，並非如此，回帝江首領，原本，有巢與那勢力討論之時，我就在旁邊，聽聞他們計劃之時，我亦是無比震驚卻又不敢動彈，只得趁後半夜都休息之時才匆忙出逃，即便如此，還是被那奢比屍發現，率領其餘古巫族叛逃者追殺於我！」巫啟慌忙說道。

  「奢比屍修為強大，我敵不過，只得在那山林中繞圈，同時伺機逃跑，一路來，受了不少的傷，幸得半路遇到李君三位先天一族的強者出手相救，這才能有幸回到古巫族來，若不然，巫啟今日也只能葬身外頭的山野中了！」巫啟聲淚俱下的說著。

  「哦？先天一族的三位嗎？還當真是巧啊！」

  帝江嘴角拐著掛著冷意，雙眼中泛著空間與時間的玄奧，來回打量著李君等。

  這一看，頓時讓李君等汗毛倒豎，原本，他們自信身上的偽裝應當是能有一定的作用，但如今，他們只感覺全身上下似乎是一絲不掛，被眼前的帝江由內而外看了個透徹，自己根本毫無秘密可言，一時間，心中極為後悔，後悔不該來到此地。

  與此同時，他們三個同時運轉體內真氣，隨時準備著全力一擊，而後拼命逃遁。

  「呵！」

  就在李君三個極為緊張之時，帝江卻是冷笑一聲，不再去盯著他們看，反而是轉身朝著後面走去，同時口中說道：「巫啟你所言之事，我帝江自會去查清楚，若是你所言不差，那我便允許你重歸古巫族，並大大有賞，但若是你欺騙於我，那麼你也莫怪我不念你多年為古巫族的付出了。」

  「巫源，你且將巫啟壓制石牢，關押起來，至於先天一族的三位，看在你們師尊的面子上，你們且各自離去吧，古巫族近來不是很太平，就恕我帝江不多招待了！」話音落下，帝江的身形已經是完全消失在了眼前，只餘聲音在迴蕩。

  「巫啟，你我原本同是古巫族族民，我便不強抓著你了，自己請吧！」巫源看著那正緩緩從地面上站起來的巫啟，面無表情的說道。

  巫啟點點頭，真氣在體內運轉，迅速的將身體微微調理一番，臉色好看了一些後，這才對著李君等拱了拱手，說道：「三位，此次你們的救命之恩，巫啟必定謹記於心，若是巫啟此次能活著，日後三位但又所求，巫啟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巫啟兄弟言重了，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李君回了一禮，看了看身旁的李通和李元，發現二者臉色發白，一副虛脫的模樣，便再次開口道：「既是將巫啟兄送到了古巫族，那此地也沒我兄弟三什麼事了，就此別過，保重！」

  「保重！」

  巫啟再次拱了拱手，目送著李君等迅速離去。

  「走吧，巫啟！」

  巫源看了看離去的李君等，朝著巫啟催促道。

  巫啟點了點頭，亦是相當的配合，朝著古巫族石牢的方向迅速走了前去，待得中間穿過中央廣場之時，卻是見得古巫族正在不斷的忙碌著，便向巫源投去詢問的目光。

  奈何，巫源卻是並沒有要回答的他的意思，領著他繼續往前走去，不作理會。

  「巫源，能否給我口水喝，這一路來，我亦是精疲力竭，如今也是有些渴了！」

  巫啟看著處在角落處的一口巨大石井，開口說道，同時抿了抿自己乾裂的嘴唇。

  巫源看了看巫啟，又看了看水井，微微沉思後，便點了點頭，道：「自己去取水喝吧，還有，快一些，莫要忘了，你如今還不是我古巫族的族民，是個囚犯罷了！」

  「明白！」

  巫啟點點頭，朝著那水井走了過去，在水井的旁邊，放在幾個長長的水瓢，巫啟伸手將水瓢拿起，在水井中舀了一瓢水，唇不碰瓢的便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喝完整整兩瓢之後，方才伸手抹了抹嘴唇，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而後巫啟輕輕的放下水瓢，轉身朝著巫源等走去。只是，在場並未有強者注意到，就在巫啟轉身的一剎那，他手中出現一個玉瓶，內蘊透明的液體，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被他順手就沿著井壁倒入到石井之中，而後又是迅速收回，並無痕跡可循。

  古巫族外圍的山林中，有巢等暫時的寄居處，諸犍等正端坐著，悠閒的喝著茶，依舊是那張石桌，圍坐著的依舊是有巢、諸犍、重鳴以及那神秘男子。

  而此時此刻，旁邊有著一身上散發著強悍氣息的龍族男子正站立著，在不斷的說著什麼，在這男子的背後，李君、李通、李元一言不發。

  「……事情便就是如此！」

  龍族男子正是傑塔，此刻的他修為強大，神情沉穩，有著原龍族族長九子的風範，而不是那與應龍爭風吃醋的莽撞模樣。

  「巫啟被帶到石牢之中，那，想來這下毒的機會也便只有一次，那便是從入口處前往石牢時，經過中央廣場，巫啟定然能抓住此機會！

  而今晚，據說帝江要準備篝火，為歸來的「十巫」接風洗塵，那麼，今晚不出意外，必定是全體都會飲用那中央廣場的水！」有巢道。

  「既如此，那今晚便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那神秘男子用手指敲了敲石桌，竟也是發出咚咚的響聲。男子突然停住，朝著有巢和諸犍開口道：「傳聞中，古巫族的「十巫」醫術天下無雙，這毒，他們能否在短時間內解開？」

  「十巫醫術的確強大，但想要解開這毒，也是需要一段時間，更何況若是他們對我們所下之毒完全不了解，想要貿貿然解毒，即便是古巫族「十巫」亦是不行！」諸犍自信道。

  「的確，十巫的醫術主要是強在治傷，治療各種疑難雜症，如這般毒性強烈，起效極快的毒藥，若是不提前了解的話，十巫想來也沒什麼法子！」有巢接過話茬說道。

  「如此，甚好！那，我們便將進攻時間定在晚上，待得他們古巫族篝火燃得最旺之時，便是你我進攻之時！」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話語中還帶著興奮的說道。

  入夜，太陰星懸掛在高空之上，古巫族內一片歡騰，在中央廣場處，篝火正準備點燃，一壇壇的美酒被搬到廣場之上。

  氽奇與后土等已是先一步的來到廣場之上，正在不斷的閒聊著，氽奇與應龍正向后土打聽著古巫族的十巫，臉上滿是好奇之色。

  「其實該告訴你們的，我已經告訴你們了，至於十巫具體是何性格，先前你們也領教過了一二，更具體的事，若是你們真想知道的話，一會自己去問問他們便可！」

  后土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應龍與氽奇見到頑童一般的十巫，便是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問個不停。

  「也行，一會多和他們喝上兩壇即可！」氽奇看著那擺滿了的酒，心中痒痒。

  「十巫怎麼還不來，他們抓著句芒，到底幹什麼去了？一呆便是一整天！」應龍說道。

  「那還能做些什麼，你要知曉，十巫號稱這混沌大荒醫術最強者，在醫術方面自然是登峰造極，這如今碰到了傳說中的春神，修有「融春術」，在治療方面也是一絕，更何況句芒本身醫術也極為出色，這樣的存在碰到了一起，那能聊的自然是醫術方面的事情了！」

  氽奇拍了拍肩膀，無奈的看著應龍，仿佛在說應龍腦子不靈光，這都想不到。

  應龍不滿的踹了氽奇一腳，反駁道：「雖說十巫對此非常有興趣，甚至可以說是痴迷於此道，但句芒可並非如此，今日清晨我見他之時，已是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生無可戀，想來今天這一整天下來，句芒只怕連喝酒的興趣都沒有了！」

  「救命啊~~」

  突然，一聲略帶些悽慘的叫聲傳來，將氽奇和應龍打斷，轉頭看去，只見一人面鳥身的男子正揮動的一雙翅膀不斷的撲騰而來，在他的背後，十道流光一樣的身影正在急速的追趕著，正是句芒和十巫，只是眼前這景象，實在難以想像發生了何事。

  「小子，你跑什麼，我們又不會吃了你，你且稍等，我這還有一個想法，需要你幫我實施一番！」背後的傳來一道好聽聲音，乃是十巫中的老六，是個女子。

  「還有！？」

  聽聞此言，句芒身形一滯，而後跑的更快了，扭頭看了看背後那如狼似虎的十巫，心中更是緊張，豈料，腳下突然一絆，句芒竟是在原地翻了個跟頭，堂堂春神句芒，在平地飛行之時竟差點便是要摔倒在地。

  句芒連忙撲棱幾下，看了看後面，原來是那石井凸起的邊緣，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身上真氣一閃，句芒身法急速加快，化作一道道殘影，迅速的朝著氽奇這邊沖了過來，而後一個繞圈，便是躲在了應龍和氽奇的身後，只餘下一個頭顱擱在二者的肩膀中間。

  「十巫前輩，莫要再瞎鬧了，馬上便要點燃篝火了，一會若前輩們當真還有什麼不解亦或者其他的，待得吃飽喝足之後再說吧！」

  眼見十巫不依不饒的沖了過來，一旁的后土連忙出手阻攔，而句芒更是縮了縮脖子。

  「后土小女娃，你且先讓開，我就找句芒替我驗證一下，放心，我保證不會傷害他的！」老六停了下來，眼珠子不斷的轉著，最後停留在句芒身上，笑嘻嘻的說道。

  「不成，絕對不成，有事明日再說，今晚可是帝江首領特地為你們準備的，你們須得給帝江首領一個面子，更何況，你們輩分如此之高，不應當欺負我這小輩！」句芒連忙喊道。

  「是啊，六祖前輩，您要想想，如今古巫族幾乎全部的族民都聚集於此，前輩們德高望重，在古巫族又是輩分最高，此時正應是你們展示德行之時，切莫為了心中一時的好奇，失了您光輝的形象啊！」氽奇連忙接過話，對老六說道。

  「這人族小子說的有些道理，老六，我看今日就暫且先壓一壓吧！」

  一旁的老五看了看周圍，古巫族的生靈們都把目光投了過來，他便用手肘捅了捅老六，說道。

  「嗯，也行，那正事要緊，其餘事情便明日再說！」

  老六點了點頭，說道。對面的句芒見六祖如此，當即長長吐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嘀咕道：「明日一早我便離開古巫族，不今日之事結束後，我便離開，半刻都不停留！」

  不多時，古巫族的強者們陸陸續續的都來了廣場之上，包括燧人、弇茲等，唯獨首領帝江還未出現。

  又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廣場的中央，那柴火的上方，空間突然一陣柔和的波動傳來，緊接著，一道身影從空間中憑空跨越而來，有些冷的風在半空中吹過，將那半空中的帝江吹的衣衫獵獵作響，倒是威風。

  「嘿嘿，看來帝江這小子不錯，成功了啊，修為提升了那麼一點，也不枉費我們費一番力氣了！」十巫中的老三開口說道，乃是一名女性，看向帝江的眼神中帶著欣慰。

  「那是，要是這都不成功，那他真是枉為我古巫族的首領了！」

  十巫中的老四就坐在老三旁邊，翻了翻白眼，但臉色明顯是得意的，掩蓋不住。

  「諸位！」

  帝江落到地面之上，聲音不大，平和而又沉穩，但那聲音竟是在整個廣場的各個角落裡響起，令每一位在場的強者都感覺仿佛帝江就在自己面前說話一般。

  一時間，場中變得安靜了起來，原本議論紛紛的古巫族生靈盡數看向帝江，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言語。

  「自我古巫族誕生以來，便有巫族十巫的說法，或許，有許多新生的巫並不知曉這十巫是何意，也不知曉他們對我古巫族的貢獻，今日，我就簡略的與諸位說上一說。」

  帝江環視四周，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天地初開之時，混沌大荒不斷成型，天地間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生物，這期間就包括我古巫一族，而最早誕生的族民，便是十巫。」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地間的生靈勢力亦是逐漸成型，我古巫族數量不多，但修為強悍，即便如此，在與其他種族爭鬥的過程中，難免會有損傷。

  但，我古巫族在此等情況下，卻是依舊銳氣不減，在勢力角逐過程中所向披靡，即便數量極少，依舊打下了如今的地位與成就。」

  「甚至，在戰鬥過程中，只有極少數的族民死亡，如此，我古巫族才得以壯大，有了如今的規模，而這一切幕後的功臣，便是古巫族十巫。」

  「那時的古巫族心中信奉一個念頭，在戰鬥中，若是受傷，無傷大雅，只要不當場死亡，只要能拖著殘軀回去，便能不死，便能與敵再戰數百個回合，而這一切，皆是因我古巫族有十巫！」

  「族有十巫，萬巫不死！族有十巫，萬巫不死！族有十巫，萬巫不死！」

  帝江再次環視，語氣逐漸激烈了起來，手不斷的朝上舉著，口中一直重複的喊著！

  「族有十巫，萬巫不死！」

  「族有十巫，萬巫不死！」

  古巫族族民亦是跟著喊了起來。

  慢慢的，廣場上呼聲震天，巫族強者聲音聚在一起，似是要衝破這蒼穹，十巫此刻亦是站了起來，聽著周圍的吶喊聲，身上的毛髮雖已發白，但臉色紅潤，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看著周圍的情景，似乎想起了過往的歲月，雙眼也變得有些濕潤，那一直遭他們嫌棄的古巫族首領帝江，此刻看起來也順眼了許多。

  一陣聲浪過後，帝江便親手點燃了場中的篝火，又是一陣歡呼之聲。這些時日以來，古巫族的族民們心情太過壓抑，幾乎每日都有族民死亡，令他們都生活在仇恨之中，每日想的的便是如何抓到兇手，想的都是自己出了族群會不會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