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方雲集(上)

  白軒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站了起來，說道：「建馬伯伯，此事，軒兒認為可行，父親在世之時，也是為天下和平共處而不斷努力，費盡心血，如今機會就在眼前，與太陽太陰一脈聯合，我等自是有了底氣，也可完成父親未竟之事業。」

  「更為重要的是，天下混沌大荒一片和平，更加有利於萬族發展，不至於如現今一般，不時便有戰火傳來，相互之間不斷消耗，可謂生靈塗炭。」

  「既如此，那便做些準備，過幾日隨我去太陽星與帝俊商討一番吧。」建馬族長微微思索，便將此事確定下來，頓了頓，又對氽奇道：「屆時，氽奇你與后土、還有句芒也與我一起吧。」

  「如此，那多謝建馬族長！萬族生靈必定感激建馬族長！」氽奇與后土站起身來，拱手朝著建馬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謝白軒兄弟！」氽奇等又向白軒拱了拱手說道。

  接下來的事便簡單了許多，氽奇等心情大好，開始談論些萬族的風月，時不時的引來哈哈大笑之聲，廳內的氛圍一片和諧。

  ……

  極北之地的鐘山上，燭龍此刻修煉到了最後時刻，可見其體內真氣澎湃洶湧，微微一呼一吸之間天地間便是驚雷陣陣，背後的陰陽二氣已是完全消失，重新灌入到燭龍體內，原本赤紅的身體也恢復了正常，只余得強大氣勢在波動。

  只是，在他的不遠處，九嬰冷冷的站著，一隻大鶚和一隻鵕鳥在她身後撲騰著，臉上看不出絲毫欣喜，反倒是淡淡的殺意瀰漫在周身無法隱藏。

  「轟咔！」

  一聲巨響傳來，燭龍猛的睜開雙眼，生死陰陽在他的雙眼中輪迴出現，無窮無盡的能量伴隨著爆發而出，令不遠處站著的九嬰也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能量直衝天際，沖開層層雲朵，燭龍周遭更是迅速發生變化，厚厚的積雪開始迅速消融，化作一道道的水流，自山頂而下流去，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是聽得嘩嘩的聲響，鐘山山底更是下起了暴雨。

  「吼！」

  感受著體內那澎湃的仿佛無窮無盡的真氣，燭龍只感覺心情極為舒暢，當下化出本體仰天長嘯，直接便沖入到雲層之中，天空之中便是風雷陣陣。

  幾番攪動風雲之後，將下方的靈獸以及動物嚇得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這才心情平復了些，重新化作盤古之行，降落到九嬰身旁。

  「九嬰，我……」燭龍心情甚好，正欲和九嬰說些什麼。

  「啪！」

  尚未來得及開口，九嬰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過去，頓時讓燭龍頭腦有些懵。

  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又一巴掌扇在了燭龍的臉上，清脆的響聲伴隨這水流聲在鐘山的山頂處迴蕩，堂堂世間最為頂尖的強者燭龍徹底懵在了原地。

  「九嬰，你，你這是何意啊？」

  燭龍不明所以，不知道做錯了何事，只是見九嬰眼眶泛紅，臉上的怒氣到了極點，眼中的悲傷根本無法抑制，這便開口小心詢問道。

  聽得燭龍問話，九嬰頓時心中的洪水堤壩仿佛被鑿開了一個口子，兩隻拳頭同時伸出，不帶任何的真氣波動，拼命的往燭龍那結實的胸膛砸去，口中大聲的哭喊著：「為何？為何你要選擇在此時閉關，為何你不能晚上幾日，為何？為何啊？」

  燭龍皺著眉頭，看著眼前不對勁的九嬰，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當即伸手一把抓住九嬰的手，眼神凝重，關切的問道：「九嬰，究竟發生了何事？」

  「發生了何事？何事？」

  九嬰聽聞此言，抬起頭對上燭龍的眼睛，這一對上，情緒更是抑制不住，那小小的缺口變成了整座堤壩的決堤。

  九嬰一把揪住燭龍的衣領，狠狠的將臉埋了進去，聲音極為梗咽的哭道：「鼓兒，鼓兒啊，我的鼓兒他……他死了，他死了……」

  「你說什麼？誰死了？誰死了？」

  燭龍瞬間愣在了當場，仿佛被雷霆劈中，口中聲音低低的問道，甚至低到他自己都聽不見，似乎這樣能讓他好受些。

  半晌後，一聲今天巨響自鐘山之上傳來，一座小山自鐘山之上墜落而下，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之上，部分來不及逃走的野獸活萬族生靈，便是被轟的一聲，砸成了肉醬。

  運氣好的也不敢多加停留，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消失，那小山上還覆蓋著一層不算薄的冰層，若是燭鼓還活著，便能認出這所謂的小山便是鐘山的山頂部分。

  小半天的時間後，鐘山之上兩道身影急速而來，背後還跟隨著兩隻飛鳥，正是燭龍夫婦以及化作飛鳥的燭鼓和欽邳。

  身影落地，燭龍望著身旁的鵕鳥，渾噩間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心中便是一陣難以忍受的揪心的痛。

  深吸一口氣，燭龍當下不再猶豫，走到瑤崖下這燭鼓被殺之地，當下便施展「回光朔影」，一道道的黑白之氣在虛空中流動，燭龍輕喝一聲，虛空中便是出現畫面，顯然，燭龍的修為比之先前已是強了不少。

  空中畫面不斷的在逆回，九嬰的身影出現，燭龍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繼續往前逆回，突的，整個空間猛的一陣，一聲脆響傳來。

  「嘭！」

  一道金色的光芒極為刺眼，瞬間將那畫面斬滅，炸起一道道衝擊波，將九嬰震的往後退了數步，而那鵕鳥與大鶚，幸得有燭龍庇佑，方才無礙。

  「被那兇手斬斷了時空流！」

  燭龍臉色極為難看，如此境況下，即便是他修為通天，但也無法在此地通過回光朔影找到真相了，思及於此，燭龍的拳頭緊緊的握著，指關節被握的發白，傳出陣陣響聲。

  「那該如何是好？難不成鼓兒要白白死去，我們倆殺他的兇手都找不到不成？」

  九嬰臉色同樣難看，但也知曉，方才難道金光強大無比，回光朔影的確已是無效。

  「不，自然不是，我前來鐘山閉關之前，交代過陸吾，若是鼓兒有急事要來尋我，便令他到鐘山來尋我即可。」

  「若非是有急事，依照鼓兒的性子，定然是還在與他那好友欽邳四處耍，斷不至於被強者滅殺在此，想必這其中定有內情。」

  「走，你我現在就回崑崙丘，鼓兒既是往鐘山來了，定然已然見過陸吾。鼓兒雖是頑劣，但也是心思聰慧，若是真有要緊之事，他必定對陸吾有所交代，我們回去一問便知。」

  燭龍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說完便直接伸手拉住九嬰，真氣裹住背後的鵕鳥與大鶚，化作一道流光，伴隨著風雷朝著崑崙丘而去。

  麒麟崖上，句芒與氽奇等正在院子中坐著，此刻的他們心情愉悅，竟是喝了起來，氽奇時不時打趣句芒，興許是臉皮厚了，亦或者是喝了些酒，句芒竟絲毫不臉紅不避諱，反而是一臉的驕傲，甚至還有吹噓的意思，正高談闊論的說著他與蓐收之間的事。

  「氽奇、后土，我與你們說啊，蓐收她……啊！」

  句芒正說的話，突然感覺什麼東西突然蹦到了自己手臂上，猛的將自己扎了一下，痛的很。

  這一紮，頓時讓句芒清醒了些，帶著雙翼的手伸了過來，仔細一看，不光是句芒，就連氽奇與后土也是一驚，眼前的景象實在是有些詭異。在句芒的手臂上，一株草正叉著腰，根部狠狠的扎進句芒的手臂中，似乎很生氣的模樣。

  沒錯，正是叉著腰，是那亞珍仙草叉著腰，頂上的兩片葉子彎曲而下，葉尖抵著仙草的莖部，雖是未曾言語，但氽奇等就是感受到一股憤怒的情緒，來自眼前的亞珍仙草。

  一息時間後，句芒尖叫一聲，一把伸出另一隻翅膀，將亞珍仙草的身形遮住，氽奇也是瞬間圍了過來，避免讓其他強者察覺到。

  句芒頭低了下去，小聲的對那亞珍仙草問道：「你怎的來了，還跑我這來了？」

  「我為何不能來，我若是再不來，你是否都要說到你與蓐收以地為床、以天為被，陰陽交泰間快活似山間的精靈了？」句芒聲音壓得很低，但亞珍仙草似是極為憤怒，喊了起來。

  眼見如此，句芒連忙伸手將亞珍仙草捏住，道：「哎喲，我的小祖宗啊，你現在本該在麒麟一族的藥園之中，現今怎的跑來我這鬧起了脾氣，若是被麒麟族知曉，還要以為我是去那藥園中把你偷竊了出來，你可知曉這其中有多嚴重的後果。」

  「哼，能有啥後果，當初我便是被這小賊自古巫族藥園中挾持而來的，如今不過是再來一遍罷了。」

  「哼，我不管，我藏在你身上便是，那麒麟一族的藥園實在是太差了。」亞珍仙草指著氽奇，如此言說，頓時讓他臉上一片尷尬，甚至還引來后土疑惑的眼神。

  亞珍仙草說完，也不再管句芒作如何想，便是窸窸窣窣的幾聲就鑽到句芒的羽毛中，尋了個合適的位置窩了起來，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舒~服！」

  「這……」

  句芒滿臉的無奈，望向氽奇，奈何氽奇癟了癟嘴，示意對方自己也沒辦法。

  崑崙丘之上，陸吾正修煉著，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息出現在身邊，毫無徵兆，頓時令陸吾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化作原本獸型，身上的皮毛盡皆炸起。

  下一刻，陸吾便有些發愣，隨即便收起了氣勢，化作盤古之型，朝著來者拱手道：「燭神上，您修煉回來了，您身邊這位想必便是九嬰了吧。」

  燭龍無心與陸吾多說，直接便是開口問道：「陸吾，鼓兒先前是否來找過你？」

  「的確，少主先前來詢問我您的行蹤，對了，少主呢？神上您未見到他嗎？」陸吾道。

  「鼓兒他，死了！」

  燭龍咬牙切齒的說道，身旁的九嬰同樣臉色悲傷。

  「怎麼會？怎會如此？是何族強者所為？」陸吾心中極為不解，內心更是悲傷。

  「此事我正在查。」燭龍眼神犀利，殺氣騰騰，繼續問道：「先前燭鼓見你之時，可有交付你什麼物件，或者是有何交代？」

  「有，的確有！」

  燭鼓如此言說，陸吾當下邊想了起來，手中光芒一閃，一塊玉石便出現在其手中，將其遞給燭龍，並說道：「少主先前離去之時，說若是見到您，便將此玉石交與您，想來，是先前便是有所預料了。」

  燭龍伸手接過玉石，伸手便是將其捏碎，一道聲音自那玉石中傳出，在空氣中迴蕩：「父親，我在俞城查到當初破壞崑崙祖氣者，乃是一名名為葆江的強者，他的本體乃是三足金烏，若是，若是此次我不幸身亡，父親可依此查證。」

  那聲音微微頓了頓，聽起來有些虛弱，繼續道：「還有，若是鼓兒不在了，父親你莫要再與娘親鬧彆扭了，其實，娘親雖與你理念不同，但還是極為在意你的，嘿嘿嘿。」

  話音落下，陸吾懵在當場，九嬰雙眼早已模糊，臉上的淚水如斷線珍珠，難以抑制，那鵕鳥似是也知曉其悲傷，飛到九嬰肩頭，嘰嘰咋咋的叫著，還親昵的用其喙在九嬰臉上啄著，一時間更是讓九嬰悲痛不已。

  「三足金烏！帝！俊！」

  燭龍咬牙切齒體內的殺氣更是無法抑制。

  冰冷的殺意刺骨，令陸吾瞬間清醒過來，一時間如同臘月寒冬之時掉入萬年玄冰之中一般，身體簌簌發抖，顫顫巍巍的朝著燭龍拱手道：「神上，請神上責罰，在少主離開後一天左右的時間，那帝俊便前來詢問蹤跡，那時我並不知曉內情，便如實相告了。」

  「嗯？你說什麼？」

  燭龍雙眼一瞪，死死的盯著陸吾，此刻的陸吾已是跪在了地上，九個頭顱盡數低下，強大的生死陰陽之力在其頭顱周圍旋轉著，雖是尚未觸及，隱約的疼痛讓陸吾知曉，燭龍修為又更上一層樓，情緒更是不穩。

  心中輕嘆一口氣，陸吾緩緩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然而，半晌後，卻依舊未見燭龍動手，反倒是傳來嘆息聲，燭龍沉聲道：「哎，罷了，不知者不罪！」

  「你且準備準備，這幾日我們便為鼓兒舉行葬禮。」

  「還有，你聯繫胞人族，此次事件的前因後果我要盡皆知曉，而後，便是要那帝俊給個說法！」燭龍眼睛微微眯著，話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是！」

  陸吾臉色同樣難看，心中充滿了愧疚。

  龍族龍宮大殿之中，族長玄翼面對著族長的寶座負手而立，在大殿的下方，成紀身軀筆挺，眉頭微微蹙著，有些憤怒的望著玄翼，聲音微冷的說道：「族長，鯤鵬那日雖是落了我龍族臉面，但他畢竟是如今這世間最為頂尖的強者，我覺得不應把他列為敵對一方。」

  「況且此次鯤鵬帶走應龍，不見得是何壞事，鯤鵬何等強者，應龍雖說不錯，但還有待發展，鯤鵬能將其帶走，定是看上其潛力。」

  「若是我們以應龍為線，拉攏鯤鵬豈不是更好，還能為我龍族增添幾分實力。」

  玄翼緩緩轉過身，盯著成紀的眼睛，慢條斯理的問道：「那鯤鵬也算是先天一族的強者，以你看來，我等與歸墟三清鬧得不愉快，需得如何招攬鯤鵬？又得花多大的代價去招攬他？」

  「若是我龍族再與那先天一族起了衝突，依你看，鯤鵬會如何作為？」

  玄翼一字一句，每一個發問都狠狠的扎在成紀心上，一時間便是讓他說不出話來，到了嘴邊的言語也被他強行咽了下去。

  「你女兒在龍族住的可還習慣？」玄翼突然轉移話題，微笑著朝著成紀問道。

  「一切都還安好，多謝族長關心。」成紀心中泛起嘀咕，不知玄翼為何突兀有此一問。

  「嗯，如此甚好！」

  玄翼點點頭，從上面走了下來，拍了拍成紀的肩膀道：「成紀老弟，我知曉你也是為了龍族考慮，為了龍族的未來著想。你看如此可好，我這有兩件事需得你出面去辦，當然，這兩件事對對龍族可謂是有不小的好處。」

  「不知族長有何吩咐？」成紀面不改色，朝著玄翼抱拳，不卑不亢的說道。

  「太陽星一脈乃是傳承自燭照上神，可謂是天地正統，太一常年不理俗事，太陽星一脈基本便是歸屬帝俊。而這帝俊又是與那太陰星一脈結合，娶妻常羲同為正統，傳自太陰幽熒。」

  「故此，若是論理而言，帝俊一脈乃是天地中最為正統的所在，名義上即便是我龍族也不及。」

  「如今之事，便是我希望成紀老弟能領我龍族強者及部分族屬，前往太陽星，與那帝俊商談聯盟交好，若是能得如此一大助力，我龍族之勢必定更勝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