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舊怨難平(下)

  「帝俊神上！」

  后土開口道：「如今這天道已是混亂，天機更是一片混沌，而這世間的強者更是數不勝數，他們的每一個決定都影響著這天下的走向。」

  「若是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自是可引導星炎茶回甘，這天下混沌又何嘗不是一壺正在泡著的星炎茶呢？是烈酒亦或者是清茶，並非只在茶本身！」

  「說的是，只要有足夠的力量，自是能改變這天下格局，但…」

  帝俊頓了頓，將手中那被氽奇改造過的茶水倒掉，重新倒是一杯新茶，繼續道：「天下這杯茶，可非星炎茶，即便擁有「陰陽幻滅訣」也不足以改變，需要強大許多倍的力量方才具有可能。」

  「神上，這天下為茶，你我盡在其中，若是需要從外部去改變，的確需要強大的力量，但若是從內部，又當如何？」氽奇拱手問道。

  「哦？不知氽奇小兄弟有何高見？」帝俊眼神一亮，臉上換上期待的神色，詢問道。

  「高見不敢當，只是些自己的想法罷了！」

  「這天地萬物盡皆存有陰陽兩面，方才星炎茶的轉變，或有我將少許生機灌入，但實則乃激發其本身所蘊之生機，令其從內部發生質的轉變，而非是強行用生機洗滌。」

  「因而天下混沌這壺茶，若是有內部強大力量促使其變化，當也可更改其味才是。」氽奇侃侃而談。

  「混沌天下主分三大勢力，龍族、鳳凰族、麒麟走獸一族，其次便有古巫、太陽太陰以及分而散的先天一族。」

  「麒麟走獸一族雖是三大勢力中強者最少，但卻勝在數量龐大，雖是雜但也可謂之兼容，白澤前輩在世之時，乃這混沌中第一智者，在麒麟走獸族內，一直主張的便是萬族和平相處，所建笑城便是最佳證明。」

  「若是麒麟一族願出面促成萬族共和，必定是效果奇佳。再者，若是太陽太陰一脈願同時為其發聲，定然是如虎添翼，這混亂之天下必能重歸和平。」氽奇侃侃談道。

  「哦？那不知帝江首領是何意思？」帝俊笑了笑，未直接回答氽奇，反倒是反問起了一邊的后土。

  「這？帝江首領之意，后土尚不知曉，但若是帝俊神上有意為天下謀得這份安寧，后土定當全力勸諫帝江首領，同出一份力！」后土鏗鏘道。

  「后土姑娘你說的倒是輕巧，龍族和鳳凰族的強大毋須質疑，相互間的矛盾也甚大，若是他們之間執意要挑起戰事，麒麟走獸一族怕也是難以抵擋。」

  「而我太陽太陰一脈即便加入也起不到太大作用，若是與古巫族聯合一起，方才能有些話語權，這，后土姑娘總不能不知吧？」帝俊再次為三者倒上一杯茶，品了起來。

  聽得帝俊所言，后土與氽奇皆是沉默，實力上的欠缺難以彌補，絕對的力量意味著絕對的話語權，微微思索後，氽奇試探性的問道：「若是龍族有一部分也願和平相處呢？」

  「氽奇小兄弟，你說的是那應龍吧！」

  帝俊似笑非笑的望著氽奇，繼續道：「你與應龍應當是好友吧，那想必清楚應龍在龍族中的地位，更何況龍族天性好戰，本又是現今混沌一族中的至強者，氽奇兄弟如何以為龍族會有部分願意和平相處？」

  「這……」一時間氽奇竟啞口無言，心中莫名的慌張起來。

  「那，不知帝俊神上以為這混沌天下該如何自處？」

  一時間，氽奇與后土盡皆無言，只余得帝俊輕抿茶水之聲，眼看氣氛逐漸沉重，氽奇與后土不由得開口道。

  「這混沌的天下，哎……」帝俊長長的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

  足足交談了一個多時辰後，大廳的大門方才打開，氽奇與后土從大廳中走出，氽奇的臉色顯得很是難看，一邊的后土反倒是正常不少。

  氽奇回頭望了望那正在收拾茶具的帝俊，嘴巴微微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未有言語說出。

  后土伸手拍了拍氽奇肩膀，道：「氽奇，先回去吧，白澤前輩貴為這混沌中的第一智者，如此多歲月以來，也未能解決如此問題，我們有怎麼輕易的一朝談成呢？更何況，我們現在也有方向了不是？」

  「說服麒麟走獸一族、聯合古巫族、集結先天一族，同時策反部分龍族，如此之事竟是只有你我去做，這其中難度，無異於先天之靈直接化出盤古之形！」氽奇沉聲說道。

  「哈哈哈，話雖如此，但氽奇你出生之時，似乎就直接便是盤古之形了！」聽得氽奇說道，后土確實不答，反倒是突然打趣道。

  這讓氽奇也不由得一愣，心頭的陰鬱稍稍得到緩解。只是后土隨即眼神又變得暗淡而又沉重，此等艱巨的任務，帝俊神上會認為氽奇能完成？只怕是變相的拒絕吧，奈何氽奇卻是一心要做成此事，后土又難以開口向其說明真相。

  ……

  太陰星上，太陰宮背後的桂樹園中，兩個風姿綽約的女子身著華服，此刻正在桂樹園中緩緩行走著，其中一名女子乃先前氽奇等所見過的羲和，而與她並肩而行的一女子，相貌優雅，一舉一動之中還帶著濃厚的上位者氣息，淡淡的壓迫感自然散發而出。

  在二者的背後，又一年輕女子跟隨，女子雖無威嚴氣息，但容貌卻是更勝一籌。

  「羲和姐，你難得來我這太陰星，這次可要在這多住些時日，你我姐妹也好聊聊家常，相互傾訴一番，你是不曉得，平日裡我可是無聊的很！」與羲和並肩的女子笑著說道。

  「常羲妹妹，你可是莫要說笑，你這太陰星可是幽熒神上傳下的，有趣的地方可是多的去，又怎的是無聊？若當真如此，那我暘谷可真是呆不下了。」羲和笑著安撫道。

  這女子名曰常羲，同樣是帝俊的妻子，為帝俊生的十二女，現今的她乃是這太陰星的主子，一身強大實力深不可測，但即便如此，卻未曾在這天地間出頭，世間少見其蹤跡，只是站在帝俊的背後，與羲和可謂是是兩大賢助。

  聽得羲和如此打趣，常羲只是抿嘴笑著，拉著羲和便朝著前面不遠處的石亭走去，口中說道：「這天下已是混亂，此次帝俊哥前去那龍伯國所在，具體發生了何事，羲和姐姐你快與我說道說道。」

  話說著，兩女便領著侍女在那石亭中坐了下來，羲和正與常羲講述著，只見得常羲與背後的女子揮揮手道：「小娥，你與我去取些太陰水來，我給羲和姐姐泡些茶喝一喝。」

  「是！」

  話說著，小娥便已是轉身離去，閃身間便是不見了蹤影，這小娥即便是個侍女，如此看來也有相當的修為。

  在桂樹園石亭不遠的距離處，一女子身材婀娜，相貌極美，一身火紅色長裙襯托著近乎完美的身段，行走間竟是散發著極致的魅惑，令周圍的桂樹沙沙作響，不正是先前去了那太陽星的天語一嘛。

  此刻天語一臉上滿是懷念，似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腳下隨意的走著，眼睛四處掃動著，竟是有著淡淡的濕潤在眼眶中，當真是我見猶憐。

  一幕幕的記憶在腦海中回現，還記得那是的自己尚且還是九尾狐形態，燭照大哥便帶著自己在這林中轉悠，那時的自己調皮的很，總是愛往燭照大哥的懷中鑽，奈何燭照大哥似是不喜，總是將自己揪了出來，放在肩膀上。

  幸好，燭照大哥的心是軟的，自己多往他懷裡鑽上個幾次，他也就只是無奈的笑笑，然後便將自己環抱著。

  還記得燭照大哥抱著自己，告訴這裡有一個他的好友居住在這太陰星上，名為幽熒，是個女子。

  那時的自己雖是窩在燭照大哥的懷中，窩在那個混沌中最為溫暖的地方，但依舊有種莫名的遙遠感，讓天語一不由得又努力往燭照懷中鑽了鑽。

  「嗯？這是？」

  不知不覺中，天語一的眼前出現一石亭，在石亭中有兩女子正朝著自己望來，仔細看去，這不是帝俊的兩個妻子常羲與羲和麼。

  天語一尚未開口，羲和與常羲便迅速的並排走了過來，朝著天語一微微一矮身，恭敬道：「羲和、常羲見過天姑娘！」

  天語一目光掃動，最終落在常羲的身上，似是有幾分幽熒的影子，當即冷哼一聲道：「哼，不必如此，你我之間並無輩分高低之分，毋須對我行禮！」

  「天姑娘說笑了，您與燭照神上交情至深，當是我等尊敬的先輩，更何況羲和與常羲妹妹皆是帝俊哥的妻子，見著了自是需要稱呼您一句天姑娘！」常羲略顯尷尬，但一邊的羲和卻是笑著上前半步開口道。

  「哼！」

  天語一隻是再次冷哼一聲，朝著前方走去，方才走了數步，便微微站定身形，道：「我要去太陰宮廣場走走，你們莫要跟著！」

  「是，天姑娘請自便！」常羲無奈開口道，心中則是暗道這天姑娘當真不好相處。

  說話間，天語一的身影已是急速朝前而去，似是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此地，身邊只見得桂樹急速後退，眼看著即將出了這桂樹園，天語一的腳步慢了下來。

  只見得迎面走來一美麗女子，若是光論容貌，竟隱約不在自己之下，該女子手中拎著一個精緻的水囊，在其表面有著玄奧的氣息在流轉。

  這女子正是小娥，小娥見得不知從何處來的女子，卻是已經美到極致，見其正欲踏出桂樹園，連忙開口道：「姑娘小心，前面有危險！」

  小娥話音剛落下，天語一的腳已然踏了出去，回頭望了一眼有些著急的小娥，天語一露出一個魅惑眾生的微笑，朝著小娥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其放心，當即身形便消失在桂樹園內。

  小娥修為雖是也不錯，但面對天語一的笑依舊是驚呆在場，她本已是絕色，不曾想這時間竟有如此有魅力的女子，呆在原地半晌方才回過神。

  「糟了，常羲姐姐還在等太陰水呢！」

  突然反應過來的小娥當下身形轉動，急速的朝著那石亭而去，幸好，這桂樹園本就不大，一會時間便到了。

  小娥急匆匆的跑來，見得常羲與羲和臉色都不太妙，羲和似是正在勸諫常羲，當下心中打起了鼓，小跑著將太陰水遞了過去。

  常羲臉色不悅，當即語氣略顯嚴厲的問道：「不過是取個太陰水，為何去了如此長的時間？」

  眼見得如此，小娥只好實話實說，將遇到天語一的事情說將出來，只是不知那女子是誰。

  而常羲一聽又是這天語一，心中更是氣結，正欲開口責罵，一邊的羲和卻是攔了下來，道：「常羲且莫動怒，這天姑娘本就天生魅惑，莫說小娥修為不足，即便是你我都要受些影響，此事也不能怪罪於小娥……」

  「天姑娘，莫非是青丘的天姑娘？難怪……」小娥心中恍然，不敢多言。

  太陰宮內的巨大廣場上，一顆巨石立於中央，不遠處天語一正緩緩走了過去，眼睛在廣場周圍四處掃動著，天語一臉色時而難看，時而喜笑，似乎當年的吵架聲還在耳邊，而燭照大哥在中間勸架，卻是不知吵架原因為何，只得干著急。

  「嗯？」

  天語一的已然走到太陰石，望著眼前一覽無餘、乾淨整潔的石頭，心中猛然憤怒，本是極為美麗的臉龐在此刻竟是變得有些扭曲，但依舊有著另類的美。

  「竟是將那些字抹去了，可恨的幽熒啊！」

  一股強大的氣勢猛的自天語一體內爆發而出，周遭的空氣發出轟的一聲響，地面已是出現蜘蛛網一般的裂痕，唯獨眼前那太陰石紋絲不動。

  「何方強者在此鬧事？」

  動靜方現，便是聽得一聲暴喝，幾個身穿甲冑的強者便從遠處沖了過來，長得卻也是有些怪異，背後滿是樹枝，宛若一對黑色的雙翼。

  太陰幽熒性好清靜，不願有諸多煩擾，因而這太陰星也就清靜，只是在太陰星外圍設有強大陣法阻隔，不熟悉的強者根本無法進入。

  是故平日裡也無外來強者入內，但凡前來者，盡皆朋友，因為見得天語一這生面孔，也無強者阻攔，但現竟是見其要破壞廣場，自是一聲暴喝，眨眼間便將天語一圍將起來。

  奈何天語一此時正自憤怒，望著那光潔的太陰石，已是找不到任何刻畫的痕跡，竟是被抹了個乾淨，一時間內心憤懣直衝頭顱。

  「閣下何方強者？還望多多斟酌自身行徑！」

  那為首的強者大聲呵斥道，同時身上爆發出強大真氣，與周遭幾個強者連成一氣，更增威勢。

  本就憤怒的天語一聽得此言，便如那鼓脹的氣球被針猛的一紮，當即再也壓制不住，仰天一聲長嘯，體內真氣盡數遊走，強大的魅惑真氣附於體表，令其看起來有種莫名的威壓，其中你給伴隨著更為猛烈的誘惑，一時間將諸多守衛看的痴了。

  「讓我斟酌？」

  冰冷到骨髓的話語自天語一口中說出，眾守衛方才打了個寒顫，便覺眼前一條紅色的尾巴掃過，強大的力道擊打在胸口，如同整座崑崙丘撞擊而來令其承受不能，尚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已是昏死在地，留下一片鮮血撒在廣場之上。

  「堂堂太陰幽熒，想來也不過如此！」

  天語一的聲音還在廣場上迴蕩著，身形已然消失於太陰星上，只餘下淡淡的香味令人聞之欲醉。

  ……

  太陽星之上，氽奇與后土正自隨意走動著，見氽奇不再皺著眉頭，后土的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先前心思都在該如何與帝俊商談之上，也無暇去欣賞其他。

  如今仔細看來，這太陽星卻也是有另一番的風景，雖非是山清水秀，綠樹成蔭，但也有雄偉壯烈之姿，滿眼所見皆為陽剛之美，可謂是不世奇景。

  「咦，這太陽星上怎會有如此簡易的居所？」

  不知覺中，氽奇與后土便來到一簡單居所處，此處房屋低矮，更是連圍欄都未曾設有，就連屋舍的大門也是敞開。

  「的確，太陽星上如此簡易的地方，確實是有些意思！」

  后土接話道，而心中好奇之下，她與氽奇便徑直朝著那居所而去。腳步剛邁出數步，便是見得一縷紅色於視線範圍內緩緩出現。

  ……

  俞城一酒樓內，欽邳與葆江對面而坐，二者中間的桌上以及周遭放滿了酒罈，葆江臉色酡紅，手中托著的酒碗已是有些搖晃，口中正自顧自的說著些什麼。

  而欽邳的臉色變得難看，不遠處燭鼓的臉色變成醬紫色，拳頭死死的握著，一股極為強烈的殺氣環繞在其周身，周圍的強者盡皆繞路離去，疑惑的望著燭鼓。

  「葆江，你該死！」

  五個字從燭鼓的牙齒縫中恨恨的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