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牢前混沌(上)

  后土輕輕的喊了一句，卻是止住了去往石牢的心，有巢攔著，后土根本無能為力，只能臉現尷尬的笑了笑。

  「后土妹子，古巫族的大門方向在那邊，莫要走錯了才是。」

  有巢也不揭穿，心思通透的很，朝著前面伸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依舊是面帶微笑。

  無奈，后土只得遵從，帶著些許灰溜溜，轉身便跟著帝江離去的方向而走，腳步卻是極不情願。

  「唉！」

  有巢一聲輕嘆，心中卻也無奈的很，這氽奇他並不熟悉，但既是帝江首領之令，他也就不得不遵從，更何況於有巢看來，若真可犧牲氽奇一人，可令古巫族在即將來臨的亂世中多幾分生機，倒也不無不可。

  更何況，有巢已經對應龍與氽奇手下留情，未封他們經脈，具體造化如何，還需看他們自身，強求不得。

  古巫族門口處，相貌俊美的鳳梧長身而立，迎著夜晚微涼的風，長發隨風舞動，讓古巫族的守衛們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一陣腳步聲傳來，帝江領著古巫族一眾強者前來，臉上帶著笑容，遠遠的便朝鳳梧拱了拱手道：「鳳凰族少主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不敢不敢，帝江首領說的哪裡話，小侄突然到訪，多有打擾，還望帝江首領恕罪才是！」鳳梧見帝江如此客氣，自然也是言語中多了幾分恭敬。

  「哈哈哈，鳳梧少主，你今日前來可是趕上好時候了，我古巫族正在舉行篝火慶宴，快，你隨我一起，去享受一番我古巫族特有的風情！」

  話說完，帝江便不由分說的拉著鳳梧的手，朝著廣場走去，看起來甚是親密，一大群強者又這麼回到了廣場。

  「古巫族的兒郎們，獻舞！」

  剛剛回到廣場，帝江便是大手一揮，豪爽的下了如此命令。

  只見廣場上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許多貌美的女子都好奇的打量著鳳梧，有芳心暗許的，有艷羨不已的，當然，還有自慚形穢的。

  緊接著，便是感覺中一股陽剛之氣傳來，一隊壯碩的巫族漢子從一邊列隊而出，身形高大而又肌肉壯碩，袒胸露乳，頭帶羽毛飾品，臉上畫著不知名狀的條紋，腰系草皮圍裙，赤著大腳，便隨著交錯的音樂聲，圍著篝火舞動起來。

  ……

  古巫族的石牢門口，幾個守衛的巫正望著那不斷被撞擊的紫黑色光芒，心中一陣焦慮，想了想，還是咬牙直接便將手一翻，一個紅色的長條形物件出現，真氣往內輕輕一灌輸，便是見這長條物件飛上空中，發出一聲炸響，五彩斑斕的光芒四射而開，在夜晚的星空中顯得極為的壯麗，古巫族牢獄中的信號彈便放了出去。

  「不好，應龍，快，他們報信了！」

  牢房內的氽奇望見信號彈激射而出，當即著急起來，石牢的石門已經被破開，但這紫黑色的防禦卻是強的很，到現在二者也未曾打出一個缺口。

  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幾個巫，應龍大吼一聲，直接化身為縮小版的龍形，體內真氣一動，身體上便覆蓋了一層水膜，同時翅膀扇動間，風刃將其包裹。

  一聲輕喝，應龍便旋轉起來，如同是一個電鑽一般急速轉動，風刃打在紫黑色的屏蔽上「鏗鏗」作響，那紫黑色也在迅速的削弱著，顏色快速變淡，馬上便可破開一般。

  「我來助你！」

  氽奇一聲喝，沉腰坐馬，調動體內息壤之力，聚集於右手拳頭之上，猛的一拳打出，即便是應龍轉的飛快，依舊打在了他的後龍爪之上。

  當即便是聽得一聲脆響，紫黑色屏障瞬間離開一個口子，應龍已是順著力道激射而出，氽奇也不落後，轉身便跟了出去，而就在他們離開的瞬間，那屏障已是開始自我修復。

  就在二人衝出石牢的那一剎那，作為守衛的幾個巫已然沖了上來，武器上帶著寒光，朝著二人的要害處毫不留情的刺了上去，只是，應龍和氽奇本就不是弱者，而幾個守衛只是普通的巫，只見得殘影閃過，火光和風刃在肆虐，伴隨著幾具倒下的身軀。

  氽奇與應龍逃出石牢，但那信號的光芒已是照亮了整個古巫族，正在欣賞獻舞的古巫族強者，頓時都站了起來，遠遠的望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帝江眉頭皺起，笑容盡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隱隱要爆發的殺氣。

  有巢輕「哦」一聲，臉上滿是驚訝，隨即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后土、羿以及句芒則是心中一喜，卻又有著擔憂，而那奢比屍與禺強卻已然奔了出去，朝著大牢方向急速進發。

  在不遠處的天空上，一隻巨大的神獸漂浮在天空之上，其狀如犬，長毛四足而無爪，有目而不見，行不開，肋生四翼，有兩耳而不聞，有人知性，有腹而無五藏，有腸直而不旋。

  就光論外貌而言，卻是與那帝江的本體甚是相似，眼見古巫族上空有信號傳來，當下便翅膀一扇，下一刻，便出現在了古巫族上空，緩緩降落而下。

  而此時在另外的一個方向的虛空之中，陸壓與燭龍並排而行，在他們的身後，虎身九頭的陸吾臉上表情各異，望見那道信號之時，陸壓眉頭緊鎖，朝著燭龍示意一眼，當即三者腳下生雲，身體比箭還快的激射而出，直接躍過古巫的外圍，同樣是進入到族內領地中。

  先前鳳梧所來道路方向，半空之中，蜚廉輕輕的扇動著翅膀，在它的背上，庶正一臉思索的望著前方，望著那在夜空中綻放的繽紛，隨即伸手在蜚廉的脖子上輕輕揉了揉，道：「有些意思，走吧，老夥伴，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古巫族廣場上，帝江朝著有巢點了點頭，示意其行動，隨後便是略顯著急的對一邊的鳳梧道：「鳳梧少主，我古巫族族內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便暫時不能陪你了，由我古巫的燧人帶你領略這風采，如何？我這便先告辭了！」

  帝江說完，便是要轉身離開，豈料，鳳梧卻是開口道：「帝江首領有事自當是處理，只是不知帝江首領可否告知，前些日子派去找白軒任務的族民可歸來？」

  「嗯？」

  帝江一怔，體內殺氣一陣洶湧，差點便要控制不住溢出體外，但終歸是一族首領，這異常也只是一剎那的時間，瞬間又回歸正常，望著鳳梧道：「鳳梧少主說笑了，我未曾給我古巫族族民布置過如此任務，若是鳳梧少主無其他事，我便先走一步！」

  「帝江首領請便！」

  鳳梧微笑道，心中卻是不停嘀咕：「都說在慌亂之中，容易露出破綻，不曾想這帝江竟是如此狡猾，一瞬間便收回了殺氣，但是，也足夠了！」

  帝江一腳跨了出去，已是不見了身形，只留下聲音在空氣中迴蕩，道：「燧人，鳳凰族少主難得前來古巫族做客，你便代我好好招待招待，切莫怠慢了！」

  「是！」

  燧人隔空應了一聲，正想和羿、后土交代些什麼，卻發現二者早已不見了蹤影，無奈之下只好朝著一邊的弇茲點頭示意，希望莫要將事情鬧僵了才是，當然，同時也要保護好后土安全，場面混亂之時，一切都難說的很。

  弇茲點了點頭便飛速朝著石牢方向而去，而此時此刻在石牢外的平地處，氽奇與應龍相互背靠著背，望著前來的一群巫，以及奢比屍、有巢等強大存在。

  心思微沉，氽奇用胳膊捅了捅應龍道：「應龍，你說你我兄弟今日還有沒有命活著了？」

  聽得氽奇發問，應龍嘿嘿一笑，道：「我應龍一路坎坷，多少次都命懸一線，但還不是活到了現在，今日按說是必死之境，但指不定有一線生機呢。」

  「其實……」

  氽奇望了一眼應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道：「你是龍族應龍，乃是這混沌中最為強大種族的一員，更是他們新生的年輕力量，若是現在你與他們說道……」

  「氽奇！」

  氽奇的話說到一半，便被應龍打斷，臉上儘是不滿，略帶嘲諷道：「龍族那地方，我暫不想回去，更不想如此狼狽的歸去，更何況，你當我應龍便是如此薄情寡義之輩？古巫族一眾強者又如何，戰了便是！」

  一股暖流在氽奇心中淌過，豪氣自心底而生在胸中激盪，不由得昂首仰天發出一聲長嘯聲，滾滾真氣在石牢附近激盪，一時間便是豪情萬丈，將一邊的應龍也引的附和起來，一聲清亮的龍吟，帶著龍族特有的威勢，與氽奇的長嘯聲交織在一起。

  「哼，喊什麼喊！」

  奢比屍眼神陰鷙，身形一轉就直接沖了上去，朝著氽奇與應龍數掌便是覆蓋而下，漫天的掌印在飛舞，氽奇哈哈一笑，伸出右手豎掌為刀，火焰「嘭」的一聲便是燃起，強大的真氣伴隨著無匹的勁力力劈而下。

  掌印迅速消散，火焰刀氣急速臨身，奢比屍心中一突，真氣蓬勃而出，雙掌奮力抵擋，卻聽聞腳下一聲「咔嚓」輕微響聲，奢比屍雙臂一震，蹬蹬蹬的不斷後退。

  站定身軀，奢比屍滿是驚訝的望著氽奇，眼中充滿了殺意，這才距上次多長時間，氽奇竟是成長如此之多，若是不將其徹底毀滅，日後成長只怕是不可估量。

  氽奇方才與奢比屍退開，應龍便與禺強斗在了一起，這禺強每每出手便如寒冬刺骨，應龍方才接招便有些不適，若非是身法玄妙，便是要受些輕傷了。

  幸好，應龍也是身經百戰者，短短時間內便已有所適應，戰鬥逐漸順當起來。

  「氽奇，我勸你莫要多做頑抗，這只能增加你的痛苦罷了，不若束手就擒，屆時也好給你個痛快，你以為如何？」奢比屍掌心處真氣若隱若現，口中卻是在招降著。

  「好啊！」

  氽奇極為直接的回道，讓奢比屍反倒大吃一驚，只是接下來他的臉就變成了醬紫色，氽奇大聲喝道：「今日你若是喊我三聲爺爺，我便不多做抵抗，負起雙手，這古巫族各位群雄可為證，你以為如何？」

  聽得氽奇所說，奢比屍當場便被咽的無言以對，一旁觀戰的其他巫此刻也幫忙助罵起來，道：「放屁，你區區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人族，頂多也就是個食材罷了，也敢口出狂言。」

  「小毛孩當真不知死活，念你年幼無知，今日你若是跪下自散真氣，我古巫族方可考慮留你一具全屍！」奢比屍在族內名聲雖不甚太好，但面對外族，終究還是同仇敵愾。

  眾多的巫說話間已是沖了上去，各路紛繁的招數攻擊而來，但都被氽奇輕輕揮手便破解，而對方也是迅速遠離，一時間只聽得空中不斷傳來爆炸之音，但卻無慘叫之聲。

  光霧中，一把長槍槍頭鏜亮，槍身之上銀光乍現，帶著破空之聲與鋒銳之氣，直取氽奇咽喉處。

  感受危險逼近，氽奇單手一舉，「山海拒」出現在他的身前，同時右手一道陰之力爆發，至下而上打向那奢比屍的腹部。

  「嘭！」

  一聲悶響傳來，山海拒終究倉促，那鏜亮的槍頭穿透防禦，朝著氽奇繼續攻擊而去，但那陰之力也讓奢比屍不由得遍體生寒。

  「哼，夠膽！」

  奢比屍冷笑一聲，握住長槍的手猛然一抖，「山海拒」瞬間迸裂留下一地土石，一股勁道至腰部而生，半犬的下身狠狠一蹬，身體便瞬間飛起，堪堪躲過氽奇的攻擊，但伴隨而至的是他自身的攻擊也被撤回，出去濺起的泥土，竟未能傷到氽奇分毫。

  「哈哈哈哈，古巫族奢比屍，也不過如此罷了！」氽奇放聲大笑，眼中滿是蔑視。

  另一邊，應龍急速退開，一陣狂風卷過，伴隨著凜冽的寒意，轉身化形降下，體內真氣洶湧的望著對面的禺強，這禺強果然強大的很，真氣與秘術詭異的很，或許句芒在場的話，能相對克制對方一些。

  應龍正如此想著，便察覺對面一陣空間波動傳來，微微扭曲的時空里便見得帝江踏步而出，此刻的帝江臉色極為陰沉，雙目中仿佛有時空在塌陷。

  一聲冷笑，帝江道：「不曾想，你們居然還有些本事，既如此，那我便趁早將事情辦了，免生後患啊！」

  話說著，帝江便是伸手朝虛空中一抓，氽奇與應龍周圍的虛空便要扭曲。

  一人一龍見狀，當即大喝一聲「不好」，手下並不閒著，體內真氣鼓盪，正欲出手。然而，這時空方才開始變化，波動便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帝江一聲大喝，雙手在虛空上方狠狠劃拉，便見空間如同是一道屏障一般，擋在帝江頭頂處，而那被擋住的，是一團看起來並不猛烈的火焰，在火焰的背後，一道人形隱隱化形而出。

  陸壓在半空之中，看了看下方的氽奇，露出一個暖心的微笑，本是極度緊張的他，此刻見師尊前來，不由的心中感覺有異物堵住了一般，喉嚨處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在最危急的時刻，師尊又來了。

  當即，眼中就泛起了霧水，扯著脖子大聲吼道：「師尊，我想你了！」

  「嘭！」

  又是一聲爆響，陸壓一招強力的攻擊使得帝江的防禦瞬間破碎，而陸壓的攻擊已經勢盡，未曾窮追猛打，反倒是一個轉身，陸壓便落在了氽奇的身邊，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道：「你這孩子，不錯，結實了許多，似乎實力也有所提升！」

  氽奇淚水盈眶，一邊的帝江卻是驚疑不定，陸壓不愧是陸壓，上次戰鬥後竟是提升了不少，是否用了何種秘法不可知，但怕是要比上次更加難纏了。

  便就在此時，又是一道讓帝江臉色大變的聲音傳來，道：「堂堂古巫族首領帝江，欺負一人族孩童，羞也不羞！」

  話音落下，一道光芒閃過，燭龍負手而立，虛空之中狂風吹動更顯威風，在他的背後，陸吾如同一個侍衛般站立著，九雙眼睛帶著不同的情緒掃視著古巫族眾多強者。

  「燭龍，此事莫非你也想參上一手？」

  帝江的聲音發冷，那隨時要爆發的憤怒幾已要掩蓋不住，可明顯見帝江額頭上的青筋在跳動。

  「我要參上一手又如何，我不參上一手又如何？嗯？」

  面對帝江，燭龍絲毫不懼，反倒是冷眼相向，體內真氣未動，身上的氣勢卻是在瞬間爆發出來，一時間天地間被一股強大的威壓充斥著，一些修為較弱的巫已是站立不穩，跌坐在地面上。

  「好一個燭龍！你莫不是覺得我古巫族是那螻蟻般的存在，任你拿捏不成？」

  就在此時，一股與之相匹配的強大氣勢從虛空之上降臨而下，直接將燭龍的氣勢沖開一片天地，與之相抗衡。

  天空之上，那與帝江原形甚是相似的強大獸類踏步而來，也不知聲音是從他身上何處發出，只道嗡嗡作響，震的一眾強者耳間嗡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