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鍊成鋼(上)

  后土回過神來，當下便是起身躥了出去，在這椿樹後方，來的乃是一古巫族強者，名為奢比屍，只見其長得一副獸身，肌肉虬結，甚是魁梧，頭顱乃人面，卻生的一對犬耳，雙耳耳垂處掛著一對青蛇，時不時吐著蛇信，顯得異常兇悍。

  「奢比屍大哥，首領現在何處，我即刻便去！」

  后土的確心下著急，一月之前，崑崙祖氣分崩離析，四散各處，已是天下大亂的前兆。后土獨自懷揣崑崙祖氣歸來，自己便用了一部分，用以洗髓伐骨，卻是不敢多用，大部分都還剩了下來，這崑崙祖氣中蘊含著天地運道，可佑族群興旺，若是由帝江使來，必定能有其他妙用。

  「隨我來吧，首領現在就在古巫族廣場上！」

  奢比屍如此說道，腳下步伐已然邁了開去，后土隨即跟上，心中思緒電轉，也不知首領帝江會做什麼處理。

  不過一會時間，奢比屍與后土便來到古巫族廣場，只見那廣場上一男子長身而立，身穿黃色長袍，神情肅穆，雙眼閉起假寐，看不出是喜是憂，是嗔是樂，正是帝江。

  遠遠望去，帝江周身似是虛空扭曲，給人一種即便如何努力也無法靠近的感覺，似是處在不同的空間，玄妙無比，這一看，頓時令奢比屍和后土臉色變化。

  聽得腳步聲傳來，帝江緩緩睜開雙眼，雙眸中光芒流轉，后土與之接觸，當即便覺時光倒流，回歸到最初混沌初開之時，一切都還顯得那麼荒蕪，身子也還是孩童一般。

  隨即又是天旋地轉，水鏡之前的她已是雞皮鶴髮，容顏不再，就連雙眸也渾濁了，肩膀上一雙手搭著，轉頭看去，乃一年老男子，面容蒼蒼，細細分辨，正是氽奇。

  后土正要說話，場景卻是再度變換，回到了現實之中，眼前帝江望著自己，目光深邃。想到方才所見，后土渾身便是一個哆嗦，連忙移開目光，再不敢與帝江對視，與那奢比屍一齊恭謹的躬身道：「后土、奢比屍，見過首領帝江！」

  「嗯！」

  帝江點了點頭，很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后土，這讓后土頓時背後冷汗涔涔，帝江雖真氣修為較燭龍或許要差些，但卻精通時空之道，最為玄妙，也算是彌補了這一缺陷，成為這世間有數的頂級強者之一。

  帝江見后土低下頭，再次開口道：「奢比屍，你先去吧，我有些話要與后土單獨說說。」

  「是！」奢比屍躬身行禮，不敢多作停留，迅速的離去，留下帝江與后土。

  奢比屍走後，帝江望著后土，眼神不斷變化，半晌後厲聲喝道：「后土！你好大的膽子，此番崑崙丘之事你可是否早已知曉？為何不上報於我？」

  ……

  崑崙丘下山的路上，氽奇手中拿著一個酒囊，上下顛著，甚是開心，這可是從燭鼓那討來的所有美酒，可是夠得自己喝上一陣了，這等美味回去也要給陸壓與后土嘗嘗。

  心中如是想著，手上便是光芒一閃，那酒囊便消失在了手中，這乃是袖裡乾坤之術，並非是何等複雜的術法神通，只不過是最為粗鄙的空間之道罷了。在氽奇到了瑤池的第五天，燭鼓便教了氽奇這招，同時教他如何抽絲剝繭，給自己造幾件衣服出來。

  現在氽奇打扮也看起來英挺了很多，不再似之前那般，下身穿著麻布短褲，上身赤裸的模樣，此刻的他一身青藍色裝束，腰間所系乃是之前后土所送腰繩，勾勒出健碩身材，黑色長髮隨意的飄在腦後，已然達到腰際，不加束縛，著實丰神俊朗。更隱約有陰陽生死在雙眸中顯現，更顯深邃與氣度，不跳脫之時也的的確確有其魅力所在。

  走得幾步，眼看到了崑崙丘山腳處，對面卻是一人影走了過來，看其步伐似是急促。走得近了，氽奇方才看清其面貌，所來乃一女子，見得氽奇下山，竟是放緩了腳步，一雙丹鳳妙目將氽奇上下打量一番，嫣然掩嘴笑道：「喲，這是哪來的俊俏兒郎？倒是生的風流倜儻，姐姐見你獨自前行，憐你孤單寂寞，不若與姐姐同行，路上多些說笑，如何？」

  被這女子這麼一叫住，氽奇當即便停下了腳步，仔細望去，這女子當真是驚為仙神之流。

  只見這女子身材略顯高挑，身著淡紅色絲質連體長裙，腰間以一火紅色絲帶圍系，柳腰可堪盈盈一握，火焰型紅色古玉懸掛其上，貼身而戴；其身形至上而下，凹凸有致，錯落出近乎完美的曲線，黑髮如瀑，三千青絲過腰及臀，頭頂簡單的髮髻上插著一太陽玉簪，似有無數光芒綻放而出，雙鬢間各有一縷垂下，更增一分别致。

  再觀其面貌，膚若羊脂白玉，吹彈可破中透著紅暈，正可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精緻的柳葉眉之下，一雙妙目似含秋水，偶有眨眼間便已惑人心神，攝人魂魄，雙頰處一對淺淺的梨形酒窩，隨著朱唇抿動而隱現，精緻瓊鼻如畫龍點睛，語笑嫣然間盡顯風韻。

  氽奇初出茅廬，未曾見過多少異性，即便是先前與崑崙丘之上，見得各族強者，那也是昏迷時間占了多數，即便是醒著，注意力也儘是在戰鬥或者后土身上，哪有心思去關注其他，更何況即便有傾城美姬，當日也被鳳凰族少主鳳梧的樣貌給比了下去，何談其他。

  今日聽得這女子如此言語，氽奇當下便是臉紅心跳，口中支吾，兼具這女子天生魅惑，差點便一口答應下來。

  但隨即后土音容笑貌於腦海中閃現，氽奇心中羞愧難當，收斂心神，說話也利索了不少，正色道：「我乃人族氽奇，姐姐自是貌美脫俗，應乃仙神之流，氽奇一介凡夫俗子，不敢妄想，還望恕罪。」

  「哦？你便是人族氽奇，敢在各族面前批評三大族以多欺少的氽奇？」

  見氽奇臉色變換，這女子只覺有趣的很，卻不曾想這竟是一月以來聲名大噪的氽奇。

  「正是！」

  氽奇昂頭挺胸道，隨即轉念一想，有些不對，猶記得先前燭龍所說，自己可能被萬族視為敵對存在，當下謹慎復問道：「你知道我？」

  「哈哈哈哈！」

  聽得氽奇問，女子掩著嘴笑的更歡，身形微微搖擺，無形魅惑再次散發，尤顯強烈，讓氽奇再度臉紅耳赤，一時間目光不知該瞟向何處，只見女子繼續道：「當然知道，現在你可是出名的很，實力低微，膽子卻足以包天。」

  「有意思，有意思，人族氽奇，不過你這實力也並不似傳聞中那麼差，看來這一月來在燭龍老小子那得了不少好處。」女子再度打量著氽奇，自是感受到他體內那奔騰的真氣，才有此一說。

  「此番若非姐姐上崑崙還有事，定是要與你聊上一番。姐姐我出言邀請你同行，竟是被你拒絕，哈哈哈，分明是動心的很，卻還正色拒絕，你還真是，真是，虛偽，哈哈哈！」

  這女子說著，便輕挪蓮步，朝著上山的方向快速而去，氽奇被說「虛偽」，正欲反駁，卻是連機會都沒有。心下略先鬱悶，但也無奈，只得轉身回去，口中還念叨著：「這女子也不知是哪族強者，似乎還認識燭龍前輩，生的當真美麗！」

  無言語對間氽奇腳步加快，朝著陸壓修煉所在地而去，如今真氣磅礴，修為提升，更是一路上練習「凌空馭風」，速度極為驚人，原地只留下一個個的殘影，眨眼間已經不見了身形。

  草木山林急速後退，耳邊風聲呼嘯，偶爾側頭望去，周邊風景早已模糊，只餘下那奔跑帶來的急速快感，充盈在心頭，令氽奇忍不住便是仰天長嘯。

  嘯聲激昂，於山林間迴蕩，驚起無數的鳥獸蟲豸，回聲響動，引來些許怒罵之聲，回首觀望之時，早已失去了嘯聲主人的身影。

  一片山林中，一隻嵐尾豹正追著一隻野雞，時而撲騰跳躍，時而悠閒駐足，明明速度與力量上盡皆勝過野雞，即便是對方飛了起來，也會被嵐尾豹騰空撲下，卻是不將那野雞宰殺，只是任由其驚恐飛躥。

  忽的，一聲嘯聲傳來，由遠而近，速度極快，那正與撲騰的野雞立刻被嚇得簌簌發抖，翅膀再也無法張開，嵐尾豹剛剛躍起，便落了下來，爪子拍在了野雞身上，換來一聲淒鳴之音。

  望著嵐尾豹的野雞，眼中滿是驚恐，心下明白此番便再無生機，然而那嵐尾豹卻突然抬起頭，向後轉了過去，一愣之後，就拋下野雞朝著那嘯聲方向迅速奔了過去，野雞心下惶恐，不見嵐尾豹重新歸來，這才撲騰翅膀，迅速逃離，這噩夢之地再也不想回來。

  氽奇正將速度減緩，突然感覺眼前一花，嵐尾豹便已是撲了過來，明顯帶著興奮的神色，遠遠的便已張大了嘴巴，一把便將氽奇撲倒在地。毫無懸念，那濕潤而又粘乎乎的舌頭當下便在氽奇的臉上過了一遍，濕癢的感覺讓氽奇不禁哈哈大笑。

  心中興奮，與嵐尾豹打鬧一陣後，氽奇這才對嵐尾豹問道：「我師尊呢？」

  「在這呢？」

  嵐尾豹還未來得及表示，之間虛空之中火焰一閃，陸壓便出現在了一人一豹的面前。氽奇見狀，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個跳躍就衝到了陸壓面前，一把抱住陸壓道：「嘿嘿，師尊，我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好酒，你肯定會喜歡的。」

  說話間便是酒囊出現，遞給了陸壓。

  陸壓微笑著接過，擰開酒囊，抿了一口，隨即將氽奇上下打量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嗯，一個月，你這一個月的時間能把燭龍的「陰陽幻滅訣」學有所成，確實很有天賦。」

  陸壓一誇獎，氽奇就有點得意了，當即揚了揚頭道：「那是，畢竟是您的徒弟嘛！」

  「你小子！」

  陸壓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繼續道：「不過這只是開始，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我就給你好好鍛鍊鍛鍊，你這實戰經驗太過缺乏，免得日後與其他強者交手吃虧。哦，對了，嵐尾豹，去古巫族的路你是認得的，氽奇歸來之事，你與那后土報個信吧！」

  崑崙丘山頂上，燭龍正教導燭鼓，燭鼓悟性不差，倒也省了不少事，大部分時間都是從旁指導即可，這讓燭龍甚是滿意。雙目中光芒閃爍，直接望見燭鼓修行方式，正欲糾正一些小錯，卻突然皺起了眉頭，當下喝到：「鼓兒，先停一下，我們有貴客來臨。」

  正修煉的燭鼓，心中甚是疑惑，能被父親稱為貴客的，那想必是了不得的強者了，當即沒有多問，收招就要立在一旁，卻聽得一聲好聽的女音道：「喲，燭九陰，見我來了，你便讓燭鼓收招，你這是怕我將你那「陰陽幻滅訣」學了去不成？」

  虛空閃過一個人影，身著淡紅色長裙，身段幾近完美，面容傾國傾城，來的正是在山下氽奇所遇女子，但此刻女子卻並非巧笑嫣然，而是面帶嘲諷，卻也另有一分格調，將一旁的燭鼓看得呆了呆，卻是完全未注意到女子口中的語氣如何了。

  燭龍心中苦笑，這完全是來找麻煩的口氣，忙雙手抱拳行禮道：「不敢，天姑娘駕到，燭龍不敢怠慢，這才令小兒暫停修煉，不至失禮，至於所謂「陰陽幻滅訣」也不過是區區簡單術法神通罷了，天姑娘若是有興趣，燭九陰自當雙手奉上，絕無吝嗇之言。」

  「此乃小兒燭鼓，鼓兒，這位上神乃是天語一天姑娘，還不速速見過！」

  「燭鼓見過天語一神上！」燭鼓連忙回過神來，朝著天語一恭敬的行了一禮，心中卻是泛起了嘀咕，莫非，這位天語一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天姑娘？

  「哼，燭龍，你少給我來這些虛假的客套，我今日是來找你問罪的！」

  天語一冷哼一聲，撇了一眼燭鼓，又看向燭龍不滿道：「我來問你，那崑崙祖氣可是燭照大哥托你守護的？」

  「天姑娘說的不錯，正是如此。」

  燭龍面露羞愧，又是無奈，只得將頭顱微微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