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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禍起無妄

2023-10-24 09:28:41 作者: 楓語寒
  微風拂過,卻不帶來一絲清涼,整個流動的靈氣都充滿了燥熱,那太陽真火之力瀰漫虛空,使得空地之上練功的少年汗流不止,上半身早已赤裸,下身著短褲,也早已貼肉而潤。

  在這少年的邊上,另一俊美少年同樣端坐於旁,只是在他手中隱約有著火焰在跳躍,以這俊美少年為中心,太陽真火正不斷聚攏,但卻不見他流出一絲汗水,儼然一副自得模樣。這俊美少年正是陸壓,而那全身幾乎被汗水籠罩的則是二十五年前被陸壓帶回的氽奇。

  這氽奇也甚是奇怪,被陸壓帶回之後,依舊保持著裂縫狀態足足有半年有餘,讓陸壓憤怒之下幾是將其拋棄,幸好陸壓也是愛寶之人,見長久未有動靜,便兀自喚出強大火焰,愣是在半年時間內,將所有泥土給燒裂,將氽奇釋放而出。

  「氽奇啊氽奇,你究竟是寶還不是寶,這連續半年的真火煅燒,雖不是那本命先天真火,卻也將我修為消耗不少,你若是無甚大用,教我如何能甘心!」

  陸壓早已心生疲累,此話剛說完,便直接倒頭睡了過去,三日之後精神完足便醒轉過來,或者說,是被氽奇哭聲吵醒。這一醒來,陸壓便是被氽奇嚇了一跳,昏睡之前,這明明只是個腦袋般大的孩子,如今三天過去,竟然已有之前三倍大小有餘,此刻正張著嘴哇哇大哭。

  見如此景象,陸壓心中好奇而不解,這小娃娃哭些什麼,莫非是趁自己沉睡,竟是有萬族趁機欺負於他不成,看這氽奇哭的如此傷心,定然受了不小委屈。但耳目聰慧的陸壓四處望去,此乃一片明朗空地,若是有萬族來過,定然要留下痕跡,這周遭卻不見有絲毫不妥之處,更何況若是有人欺負氽奇,為何又對自己視而不見。

  左思右想,陸壓心中不得答案,卻是未曾想過這娃娃只是腹中飢餓,如此而已。

  「哎,即是想不通,那便不多糾結!」

  陸壓將氽奇抱起,朝著密林之中而去,他與其他萬族不同,他陸壓乃是先天一族,孕育於先天混沌之中,無需吃喝飲食,這卻苦了氽奇。將氽奇抱於林中,卻仍止不住哭聲,而這氽奇從未帶過小孩,如何能有經驗。

  當下將手掌附在氽奇後心處,一道紅色光芒從他手中處透出,開始引領著靈氣進入氽奇體內,自經脈遊走,最後落于丹田之中,往復循環不曾停歇,竟是幫助氽奇修煉起來。

  倒非是那陸壓有傳氽奇修煉之意,只是想以此辦法止住氽奇哭聲,古語有言:隔行如隔山。這陸壓雖是修為強大,但在哄孩童這一事上,那無異於新生幼兒,完全不知情。幸好,他這一動作,靈氣於體內經脈行走,經得陸壓火焰煉化,便化作了汩汩紅色暖流於氽奇小腹周圍,竟是將氽奇飢餓之感減輕不少。

  登時,氽奇便止住哭聲,兩隻肥嘟嘟小手上下招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球轉動,似是在打量周圍環境,片刻後似觀察到有趣事物,呵呵笑了起來,那新生的身體也變得通紅,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陸壓見那氽奇不再哭鬧,當下便將手掌撤去,心道這孩童倒是好哄。然而陸壓心中念想剛剛結束,氽奇因那紅色暖流消散,肚中飢餓之感再次襲來,當下再次扯開嗓子哭喊起來,一時間便是淚眼婆娑,楚楚可憐,讓陸壓心中氣急。

  無奈之下,便只得再次將雙手抵於氽奇背後,火焰再次將天地靈氣煉化,重新為氽奇減輕飢餓,只是這各種原因陸壓卻未可知,否則也不必如此麻煩,更無須如此費時費力,心下感概,陸壓甚是鬱悶,嘆道:「氽奇啊氽奇,也不知你是哪裡來的,你這磨人的小妖精,日後怕是要被你折磨的少去不知多少修為!」

  口中如此說道,陸壓還是給那氽奇修煉著,中間數次停下,但卻惹得氽奇再次哭鬧,如此循環五次後,氽奇腹中方才無飢餓感,安靜下來,這也令得陸壓一陣汗顏,不禁為日後擔憂起來。

  此地有些許詭異,陸壓見那氽奇不在哭鬧,便領著他上路,朝著南方炎熱地帶而去,他本是天地先天一靈火,自然喜好酷熱,更何況在這東海之濱,乃是那龍族地盤,這龍族肉身強悍,神通術法更是強大無比,甚至許多嬰孩天生便可噴火降雨,甚是強大,若是被無知的龍族盯上,憑藉現在的陸壓只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陸壓本還想趁機取得龍族內一絲真龍火焰,將之煉化於體內,提升自身修為,也因為實力不濟,暫且擱置了下來。

  「呼!」

  全身大汗淋漓的氽奇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體內經脈一陣順暢,那瀰漫在空氣中的太陽真火自動進入體內,無需他再刻意為之。轉過身來,看了看那還在修煉的師尊陸壓,周身太陽真火瀰漫,看起來好不威風,修為進步速度更是快過自己不少,氽奇心中大為羨慕。

  氽奇小的時候,也是將陸壓累的夠嗆,年幼無知的氽奇根本不懂得何為修行,偏偏陸壓也不懂得飢餓,陰差陽錯之下愣是幫助氽奇修煉三月有餘,這才讓氽奇自身成了習慣,可自行修煉,讓陸壓有了一絲休閒餘地。

  虧得是氽奇天資聰慧,不過兩年時間後,陸壓便開始教與他修行之法,用修煉於抗寒、抗熱、抗飢餓,直到如今。

  無聊之際,氽奇便轉身朝著那空地邊上的樹林走去,心中卻是頗為興奮,如今又要到那夏至日了,每年的此時,后土便會來那對面山上,進行對盤古大神的一番祈禱,以求保佑古巫族風調雨順,平安喜樂。

  氽奇初次遇到后土還是在十年前的夏至,那時方才十五歲的氽奇也如今日這般,剛剛修煉完畢,見師尊陸壓還在修煉,便獨自在那林中與鳥獸們玩耍,突然見得一人在那林中行走,手中拎著用紫金竹編織的竹籃,裡面裝了一些食物,朝著對面山上走去。氽奇年少好奇,更是見到除自己和師傅外的第三人,心中不免充滿驚喜,遂快步走上前去詢問。

  「喂,你也是人族嗎?你來此地做些什麼?」氽奇大咧咧的走向前去,未見面便問道。

  那手提竹籃之人聽得聲響與問話,當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這后土一轉身,氽奇的心臟登時漏跳了幾拍,從外貌上看,來人確為人族,身著麻色布衣布褲,一條用花草編織而成的草繩系在腰間。草繩的尾端順著左腿延伸半截,轉身之時隨身甩動,與周圍花草樹木如同融為一體,甚是好看,那上面還有朵朵彩色花朵,似要綻放開來。

  目光向上而放大,來人胸脯處鼓起與自己大不相同,只是那麻衣尚不能將其完全遮蓋,尚有雪白露出,仔細看來,此人臀部處似乎也是比自己稍有上翹,雖是奇怪,但卻讓氽奇覺著有種難以言明之美感,一時間不能自己。

  一對雪白藕臂露在外面,並無布料遮擋,膚質當時細嫩無比,那竹籃此刻竟也成了裝飾品。脖頸欣長而又雪白,一頭烏黑長髮飄在腦後,精緻的瓊鼻讓人有上前捏一捏的衝動,微微抿著的嘴唇與那微翹的嘴角透露著淡淡的笑意,明眸烏黑含水,讓人不禁想要深陷其中,杏臉桃腮配上柳葉彎眉更讓氽奇無法自拔。

  「啊!哪來的無恥先天之族,竟赤身裸體調戲與我!」

  后土此刻化成人形,實乃是修煉到了一定程度,雖然表面看來不過是少女形象,但其年歲早已不知幾何,至於她的具體修為如何,只怕是要陸壓來了方能知曉一二。

  隨著一聲怒吼,后土帶著羞惱,不清楚這氽奇乃天生人族,只道他年紀輕輕,能修成盤古外形,定是先天之族,畢竟其餘萬族要修成盤古外形,難度不可謂不大,故而出手也是強悍,但幸好勝在后土心性善良,氽奇也並未做特別過分之事,出手還是留了些餘地,一掌拍了過去。

  「赤身裸體?不是的,息怒……」

  氽奇聽得后土羞憤的叫喊聲,當即回過神來,不過當下也甚是疑惑,赤身裸體有何不妥?可憐氽奇跟著陸壓,對這世間之事了解近乎於無。

  話未說完,氽奇便是心頭乍起,那掌力還未到,周圍的土便是朝著自己壓迫而去,似是一個偌大空間被禁錮,讓氽奇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無奈之下,氽奇只好揮掌相迎,體內強大氣息爆發,在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氣膜,一道紅色掌力噴將而出,與那后土一掌對在一起,登時便見氣浪散開,周遭樹木受不得這能量撞擊,盡皆化為粉末,那之前與氽奇玩耍的鳥獸也是轟然四散,飛鳥沖天,走獸四處奔散,一時間林中驚慌四起。

  紅色掌力彌散,后土一掌餘力繼續朝前,將氽奇身上那薄膜擊散,隨即狠狠的拍在了他胸膛之上,讓氽奇登時倒飛而去。身體猛然一震,氽奇的餘光似是看到后土略有不解之色,口中一口鮮血噴出,眼中便只剩下紅色,隨著落地撞擊,氽奇便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迷糊之中,氽奇只覺一雙輕柔的手似是放在自己胸膛之上,一股暖洋洋且又厚重的靈氣進入到體內,令他舒服不已,連身下的土地也不再顯得硬梆梆,反而柔軟不少。

  蟲鳴獸吼不斷,低沉怪叫聲在耳邊迴蕩,也不知過了多久,氽奇才悠悠然醒了過來,眼睛剛巧睜開,便看見一張精緻臉蛋在自己眼前,雙眼之中帶著緊張,看到自己睜開雙眼後,明顯帶著歡喜,周圍蟲鳴鳥叫似乎也歡快了許多,一隻嵐尾豹伸出舌頭,在氽奇的臉上不斷舔舐著,甚是親密。

  不過氽奇對這些都有些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只待他認清那精緻臉龐赫然是之前所見之人,竟是帶著欣喜,之前擔憂之色似也是為自己受傷之事,心中便莫名有了歡喜,心中思忖是否要多躺一會。不過那嵐尾豹舌頭又粘又濕,將氽奇臉上弄得麻癢難耐,登時便再也忍不住,伸手便將嵐尾豹頸部抱住,哈哈大笑起來。

  見氽奇剛醒來就被那嵐尾豹逗弄,尚且如此開朗,后土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笑了幾聲,氽奇便被后土笑顏所吸引,只是見對方看著自己,當即有些羞怯,臉紅了一下,這才開口問道:「同樣身為人族,為何第一次相見便動手打我?赤身裸體可有何不對?」

  看著這少年澄澈的眼神,后土無奈的白了對方一眼,這一眼,卻是讓后土的心又飄了起來。見氽奇那有些異樣的眼神,后土也是紅著臉啐了一口道:「人族?萬族之中我可未曾聽過有人族,我乃是古巫族后土。至於為何打你,此事你我皆有錯,你不受教化,不知此間何錯之有,此緣由我事先不知,故而打你。你需得知道,在異性面前,赤身裸體就是調戲!」

  后土當時一掌打出後,氽奇便暈了過去,幸好這后土未繼續下殺手,周遭其餘鳥獸這才敢過來,這些鳥獸與氽奇相處時間不短,自然知道他就是這副模樣,猶豫片刻後便將此事與后土分說。

  氽奇為人類,並無與鳥獸蟲豸交流的能力,但后土為古巫族,天生便與鳥獸蟲豸親近,這后土更是厲害,能懂得他們的語言,當下便知曉氽奇赤裸緣由。

  氽奇聽後大是不解,但這十餘年來,見一些鳥獸見也有區別,詢問陸壓後,也是知道有性別之差,轉念之間心中思忖,心道:「是了,我在這崑崙山腳下百餘里地,多數時間用來修煉,平日裡所見也儘是普通鳥獸,真正的萬族也未曾見到,不曾想這赤身裸體盡不能輕易展示,否則算是調戲。看來日後需要找些東西遮擋,與師尊那般,否則日後要惹出不少麻煩。」

  心中這般想著,氽奇便要撐著坐起來,卻感覺胸口一疼,不由得發出一聲「哎喲」痛叫,看著胸口還有一道土黃色手印,視線餘光也看到自己腰腹處蓋了一層麻布,又響起適才后土之言,加之胸口疼痛,臉皮登時就是一紅。

  「你莫要亂動,先前是我誤傷於你,雖然經過治療,你已無大礙,但仍需修養。」這時倒是后土不好意思起來,說話間便從腰間一小袋中取出三粒丹丸,遞到氽奇手中,道:「這三粒土轉丹,乃我採集崑崙山藥草煉製,有療傷功效,你每日服一粒,三日後傷勢可盡數復原。」

  氽奇伸手結果丹藥,期間與后土手掌想接,一陣柔軟觸感在掌心,登時又是一陣開心,也管不得后土說了些什麼,連連點頭稱是,保證自己一定服用。

  「是了,你叫什麼名字?你剛剛說人族?何為人族,你是人族?為何我並未聽說過萬族之中有人族?」

  見氽奇接過丹藥,后土再次將之前的問題問了起來,按照這少年修為強度,自己剛剛那一掌定然要將他打的重傷垂死,但卻不然,這讓后土心中甚是疑惑,難不成因為氽奇是人族,這人族肉身儘是強大到如此程度,只是,她對萬族也算清楚,不曾聽過人族。

  「呃,是了,這人族名字乃是師尊與我取的,說我算是新生種族,后土未曾聽過也是正常,或許這人族也就我一人也有可能。」

  思及於此,氽奇心下有些黯然,但隨即又變得有些傲然,如果人族只有自己一個,那自己是何等的特殊,為何不自豪,心中得意,口中便哈哈大笑道:「后土,我叫氽奇,是人族,至於人族,嗯,怎麼說呢,我只知我不屬於萬族中的一種,是一新生種族,取名為人族,故而我就是人族,人族就是我!」

  「哈哈哈,你倒是有趣,自成一族不覺孤獨,反倒是開心不已。」后土捂著嘴笑了起來。

  二人經此一遇後,便開始熟稔起來,當然,這其中緣由兩人心知肚明,只是並未拆穿罷了,否則如何能夠每次后土祭拜盤古大神,氽奇便恰巧出現於此。與后土有了接觸,氽奇方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麼的封閉,十幾年來竟是從未吃過食物,更不知食物味道,成天便是靠修煉渡過飢餓,靠修煉耐住寒冷與炎熱,人生趣味幾近於無。

  「豹兄,你一起去崑崙丘腳下耍吧!」

  氽奇無聊之時,便在這崑崙丘腳下遊蕩,每次皆是與林中鳥獸蟲豸為伴,那陸壓也不多去管他,在那崑崙丘之上,強大存在不可勝數,但也有各自規矩,崑崙丘連綿不已,各方強大存在位於不同地點,相互之間不可打擾,也不可肆意侵占地盤,否則必定是不死不休結局。

  當然,這都是針對強者的規定,至於那修為較弱的存在,在這些強大的眼中,也不過與那普通野獸無異,更何況崑崙丘之上珍奇異獸何其多。

  氽奇話音落下,一聲歡快的吼聲從林中傳出,只見一隻豹型猛獸撲出,在其尾巴處卻有說不出的神異,來的正是那嵐尾豹。

  氽奇心中暢快,同樣一聲歡呼,朝著嵐尾豹撲了過去,瞬間抓住對方脖頸,一個翻身跳躍便上了嵐尾豹的後背。還未等氽奇坐穩,嵐尾豹便騰空而起,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綠葉奇花在眼邊迅速晃過,不時還傳來底下吱呀之聲,低頭望去,發現是嵐尾豹不慎將一根樹枝踩斷,掉落下去,只是一人一獸已然騰躍而去,在林中古樹見飛馳,時不時伴隨著怪叫與吼嘯之音,甚是快活。

  不過百餘里地,對於一人一獸來說也是極為的快速,然而,這路程才剛剛走了過半,就見對面有族群在逃亡,那本該居住於崑崙丘山下的雙頭犀一族,此刻正是朝著一人一獸狂奔而來。

  一隻迎面而來的雙頭犀,一頭扭過去望著後面,一頭盯著氽奇與嵐尾豹,見兩者有幾面之緣,連忙開口吼道:「氽奇,豹兄,莫要往那崑崙丘而去,快走!」

  這雙頭犀話剛剛說完,身形已經到了十數丈之外,只是幾個轉身便沒了蹤影,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置信。

  氽奇心中頓覺大奇,也不知這崑崙丘發生何事,竟讓不以速度著稱的雙頭犀爆發出如此能量。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便是這無知者無畏,氽奇自降生以來,除去十年前那次被后土攻擊,基本上也未經歷過戰鬥,頂多也只是與林中野獸打打架,也是多以嬉鬧為主,更不知所謂危險為何物,不退反進,與那嵐尾豹朝著山腳方向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氽奇知道中間路過許多族群,甚至有之前未曾見過的胞人族,這胞人族身形極小,繁殖能力極強,比之蟻族尚有不足,卻也差之不遠,對周遭情報可是了解最為通透,奈何本身戰鬥能力極差,懷璧其罪,故而也不敢多拋頭露面,免得被各族控制,專門用來探聽情報,那可是胞人族之大禍,故而平日裡也是藏身與樹木花草間。

  復行約七八里路,一聲怪異怒吼傳來,氽奇還未知覺,身下嵐尾豹登時急忙停住,強大慣性未消,氽奇便被拋了出去,在拋飛途中,氽奇便感覺那聲音之中一股巨大威壓,似是心臟也要隨著吼聲激動。

  耳中嗡鳴,體內血液竟在瞬間倒流,胸腹之中甚是不暢,一口鮮血猛然噴出,鬱結之感方才有了些許的舒緩,身體落到地上,並未有多少疼痛,卻感覺起不來身。

  抬眼望去,眼見後方的嵐尾豹,此刻已然癱倒在地,口中吐著白沫同時身體秫秫發抖,那眼神之中充滿了驚懼,顯然對著吼聲極為忌憚,甚至被壓迫的無法動彈。

  見如此,氽奇心下大急,可不能讓嵐尾豹如此癱軟下去,否者定要被那吼聲主人滅殺於此地不可。奈何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住,竟無法起身,慌亂之下,氽奇只得仰天長嘯,伴隨著二十五年來修煉的真氣,音浪以氽奇為中心,源源不斷的朝外散去。

  這一聲嘯聲,也將氽奇內心慌亂驅逐,雙腳一蹬之下竟是起了身,停止嘯聲,哈哈大笑閃身間便來到嵐尾豹身前,警惕的看著四周,對那嵐尾豹道:「豹兄,此次倒是我害了你,眼下也不知是何怪物,我將這怪物攔上一攔,你速回密林之中,向我師尊求救!」

  氽奇擋在了身前,加上之前一聲狂嘯,嵐尾豹倒也站了起來,只是聽得氽奇如此說道,心下也是大急,眼神惶恐之中也帶著不舍,看向眼前的氽奇,嗚嗚的叫著,卻是不肯離去。

  氽奇見狀,嘿嘿怪笑幾聲道:「豹兄莫要擔心,這怪物也不知何方來物,一切充滿不可預知性,但從剛才那吼聲來看,豹兄若是執意留下,只怕起不到作用,不如與我師尊報信來的好。」

  氽奇回過頭去,望見嵐尾豹眼中仍有一份不舍,心下也是溫暖湧起,再次開口道:「豹兄若是擔心,快去快回便是!」

  如此,那嵐尾豹方才伸出舌頭,在氽奇手背上舔了舔,隨即便轉身狂奔,心中急切,四爪完全放將開來,比來時的速度竟快了一倍有餘。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怪異的吼聲響起,與之前同根同源,依舊那麼的令人膽戰心驚。聽得此吼,氽奇當下暗叫不好,嵐尾豹尚未走遠,這吼聲只怕是要對其造成不小的影響。當下也是毫不猶豫,丹田之中真氣鼓盪,那麻布褲子被吹的膨起,氽奇仰頭便是一聲長嘯,嘯聲與吼聲對沖,音浪一波接著一波,將周圍林中的樹木吹的搖晃,周圍鳥獸此刻早已跑光,倒是省了雜亂的聲響,也不會因此而傷及到無辜。

  可惜,又是一聲不合時宜的悶響傳來,氽奇嘯聲便被打斷,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連連後退,撞到了大樹之上方才停了下來。

  那吼聲也隨著停下,緊隨而來的是沙沙的響聲,一道強大氣息朝著氽奇緩緩走來,抬眼望去,只見來者相貌倒是與自己相近,來者其狀如人,卻又是豹尾虎齒,蓬髮戴勝。此時此刻,來著正張著大口,吼聲尚未發出,但其中虎齒極為滲人,可見鮮血在口中流淌,那蓬鬆頭髮更是為其添了幾分猙獰,只是那所戴玉勝顯得極為突兀與怪異。

  「你是哪族?為何將其餘種族以及鳥獸蟲豸盡皆趕跑,你可知這崑崙丘的規矩?」氽奇少年心性,雖是心中害怕,但還是大聲質問道,昂頭挺胸。

  「哼,吾乃西王母,將這些鳥獸蟲豸趕走了又如何,你小子又是哪一族,莫非你這小娃娃還要為他們討回公道不成。」此刻西王母正是憤怒之時,見眼前氽奇居然也是盤古之形,且無尾無鋒齒,定非凡品,只是觀其周身真氣波動,卻又是弱小,莫非是某一先天種族才化作人形?

  「吾乃人族氽奇,前輩修為精湛,氽奇自是沒那能力討回公道,只是這崑崙丘之事,非我氽奇能管,自有大能會向西王母前輩討個說法!」

  氽奇見其眼神蔑視,聲如雷吼,似乎又要發出嘯聲,便隨即冷笑一聲說道,並未向西王母低頭。只是體內真氣早已流轉,若是對方動手,須得在雷霆之間進行反擊,並找尋機會逃走,方為上策。

  「是嗎?人族,這萬族之中竟是還有人族,想來也是弱小到籍籍無名。小子,你可是想逃?」

  西王母嘴邊掛著冷笑,不屑的望了氽奇一眼,頓時讓氽奇冷汗涔涔,背部在霎那間便濕透了,自己的意圖被看清了。西王母上下打量氽奇一番,心中怒氣更盛,守護數千年的蟠桃剛剛成熟,卻突然被龍族小賊給偷了去,雖然一掌拍將過去,奈何龍族肉身強大,更是可騰雲駕霧,幾個回合之間,竟被他給逃了。

  眼前來的人族根本未曾聽說,且明顯修為並不強大,但卻膽大包天,敢訓斥自己,這如何能讓西王母不怒,思及於此,胸中鬱結,張口便是憤怒的一聲吼嘯。

  聲音開金裂石,直入氽奇大腦,本欲提氣抵抗,只道這一聲吼嘯傳來,真氣竟是在瞬間混亂,身體也搖擺不止,如何能出招抵抗,只得瞬間放出護體真氣,也在這慌亂間,瞄見那西王母朝著沖了過來。

  右手單掌拍了過來,氽奇卻提不起真氣,只覺面門勁風叢生,刮的自己生疼,髮絲更是被吹到腦後,甚至連麵皮都顫動起來。看著那越來越近的掌紋,氽奇內心閃過許多念想,莫非,自己作為唯一的人族,今日便要在此滅亡?也不知道師尊看到自己屍體會做何感想?師尊能否戰得過這惡毒的西王母?也不知道豹兄他們少了我可會寂寞?不知,不知后土此時在做些什麼,可有曾想念與我,明日若是來了,見不到我,或許心中當是焦急吧?

  后土的臉龐在氽奇腦海中閃過,再也見不著了,可惜!

  一聲沉悶響聲傳來,聽得雙臂交錯聲,雄渾的大地之力瀰漫,將西王母那一掌盪開,氽奇也在瞬間恢復,連忙運氣於腿,閃電般蹬出一腳,將那西王母蹬的連退兩步,隨即翻身後退。雙目微凝,氽奇登時大喜,來的居然是后土,而遠處也傳來低吼之聲,雖不見所來身影,但氽奇也是聽了出來,那趕來的正是嵐尾豹。

  西王母停住了腳步,極為憤怒的等著氽奇,但卻不敢輕易冒進,眼前的后土她可是認識,其修為相當強大,與她對戰可占不到什麼便宜。

  只是此時的后土卻不去看那西王母,反而轉過頭去盯著氽奇,展顏笑道:「一年時間不見,你的修為倒也是強大了不少,天賦果然極佳,或許要不了多少歲月,便可趕上我了,在修煉方面,上天倒是寵愛你。」

  及時趕到,后土心中也是開心,今天本在尋找祭祀之物的途中,卻心中突有所感,一股不適之感瀰漫心頭,仿佛即將失去某樣極為重要之物,當下就準備占卜。

  龜甲剛剛拿出,心中便閃過一掌面孔,眉頭緊緊皺起,微微思忖,后土便管不得其他,調動山川之力,縮地成寸朝這邊趕來。恰巧又在途中遇到剛剛往不同方向逃跑的嵐尾豹,遣了只飛鳥與那嵐尾豹相告,后土自己便朝著熟悉的氣息而去,便有了剛才之事。

  「嘿嘿,那是自然,去年分別之時我便答應你,必當努力修煉,堂堂男兒,所應承之事,怎可不努力辦到,更何況是答應后土你的事!」那西王母雖是強大,更是對氽奇怒目而視,但此刻的氽奇見到后土,早已被欣喜沖昏了頭腦,哪裡還顧得許多,興奮的便說道起來。

  后土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亦是一喜,不枉自己全力趕路而來,但眉眼一橫,口中仍是說道:「修為進步速度的確不錯,但在我看來仍有些未達標,可是趁我不在偷懶了?」

  「沒有沒有,我可沒有偷懶,后土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修煉努力,總有一天是要站在你的身前,為你遮擋風雨的!」氽奇聽得后土道,當下就擺手解釋道。

  「貧嘴!」

  后土笑罵一聲,卻是聽得一聲興奮的吼聲,那嵐尾豹便朝著氽奇撲了過去,雙爪搭在氽奇肩膀之上,伸出舌頭呼哧呼哧的舔著氽奇的臉,登時便讓氽奇一臉的口水唾液。

  「后土,你未免過份了,簡直欺吾太甚!」

  西王母何等存在,這后土竟是絲毫不將其放在眼中,反而與這所謂人族打情罵俏,如何能讓西王母不怒。說話之間,手中光芒閃現,一把甚是怪異的武器出現,此武器中間一根莫名棍體,在兩側和中間總共出現五道鋒刃,正是西王母得意武器五殘。

  五殘呼呼轉動,刀刃在空氣中划過,傳來刺耳之聲,旋風當場暴起,隨著西王母仰天長嘯,似是又增加不少威力,所過之處,樹木盡皆被砍倒,留下平整而又光滑的切痕,地面之上草皮更是被掀起,捲入到旋風之中,讓白色旋風多了幾道綠意,更顯駭然。

  后土此刻臉色也是嚴肅了一些,雙手一合,身體一個旋轉,土黃色氣息蓬勃而出,雙手在虛空之中扦插,猛的一聲大喝:「砂土之旋!」

  同樣的旋風,只是顏色不同,在兩人之間對撞開來,一時間便是飛砂走石。氽奇連忙拖著還掛在肩膀上的嵐尾豹,迅速閃避,神仙打架,殃及人獸,若是因此而受傷那可是不太好了。

  沙塵消散,尚未等后土出擊,那西王母已經旋轉著身體攻擊而來。后土冷笑一聲,雙手之上覆蓋一層土黃,一道璀璨光芒朝著西王母至上而下籠罩而來,同時身體騰空旋轉,單腿如鞭,帶著濃郁的青色木之生機抽出。奈何那西王母也不是好易與的存在,半路之上猛的加速,躲過璀璨光芒,同樣鞭腿相迎,二者雙腿被對撞在了一起。

  「嘭!」

  響聲傳來,二者分開,那西王母卻是冷笑一聲,背後豹尾猛的僵直,如同鐵鞭一般在空中抽出噼啪之聲,直朝后土胸腹而去,這一下,誓要將后土抽成兩截不可。

  「后土,小心!」

  一邊見后土危急的氽奇,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一道普通的烈火掌擊出,整個人便已沖了出去。后土何等存在,西王母尾巴僵直之時早已察覺,當即大喝一聲玄土守護,一道看不清的虛影朝著那豹尾衝擊而去,兩者怦然對撞,化作氣浪將西王母與后土分了開來,至於氽奇那道烈火掌,也是被西王母隨手化解。

  「噗!」

  極為突兀的,西王母一口鮮血噴出,背後竟是一片焦黑,還帶著一絲焦糊味與烤肉的香味。身體被撞飛,西王母幾個跟斗翻動,遠遠的退了出去,朝著那剛剛站立的虛空死死盯著,眼中滿是怨恨。

  只見一道火焰亮起,陸壓的身形緩緩出現,臉上還帶著揶揄之色,對那西王母道:「堂堂西王母,竟是不守崑崙規矩,還要對我陸壓之徒出手,羞也不羞!」

  見陸壓如此說,西王母頓時氣得跳腳,道:「陸壓你這無恥之徒,堂堂先天火靈,恬不知恥背後偷襲於我,此刻竟是反過來問我羞也不羞,我倒是想問你,你羞也不羞?」

  聽得西王母之言,氽奇倒是臉皮一抖,紅了起來,恭敬的喊了聲師尊,陸壓點頭算是回應。

  而后土此刻倒是捂著嘴巴笑了笑,道:「早聽聞氽奇師尊乃一代強者,竟是陸壓,先前多聽氽奇提起,今日終是有幸得見,幸會幸會。只是不知陸壓老哥你為何在這崑崙丘下。」

  「后土妹子見笑了,氽奇所說多有誇大,陸壓不敢當。至於為何在此處,當年救得氽奇,本欲往南而去,不曾想方向有些偏移,便來到這崑崙丘之下,陸壓隨遇而安,定將下來,今日本在修煉,卻見那鳥獸蟲豸躁動,欲讓氽奇問緣由,卻不見其人,故而順道尋來!」陸壓倒也不多欺瞞,知后土所問兩層意思,便一一解答。

  「偏了一點,你這何止是偏了一點,莫要以為我不知!」聽得陸壓之言,氽奇心中嘀咕。

  后土尚未接話,西王母便跳將起來,指著后土與陸壓道:「爾等當真是欺人太甚,這小子今日辱我在先,必須得要付出代價,否則我西王母如何立足與這崑崙丘!」

  話音剛落,西王母便是仰天長嘯,登時浩蕩威壓沖天而起。無風起浪,周遭樹葉被吹的獵獵作響,五殘飛舞,白光閃耀而疾風炫,揮手之間便是一道長虹朝著氽奇而去。

  后土凝眉而立,雙手光芒聚散,周遭樹木花草在突然間爆發出璀璨光芒,竟全部湧入到了后土的後心處,隨即又到了其雙掌之間。十指飛舞,猶如在虛空之中跳動的音符,帶著特有的律動,每一跳都牽動著光芒的旋轉,每一躍都伴隨著氽奇的心跳,十道光芒激射,與那長虹對撞在了一起,勢如破竹一般。而與此同時一道紫色真火也朝著西王母而去。

  「哼!」

  一絲詭譎笑容在西王母臉上展現而出,只見得五殘光芒一閃,西王母便出現在了氽奇面前,一掌便朝氽奇胸口拍去。本處在觀望位置的氽奇,當下心中大駭,體內真氣被西王母所激,爆發而出。只是二者相差甚遠,兩掌想接,氽奇便口吐鮮血,倒飛而出,攸然間便見那西王母以極快的速度,沒入到崑崙丘之中,沒了蹤影。

  「氽奇!」見氽奇中掌,后土當即悲呼一聲,不曾想,自己還是未能護住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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