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成蝶

  李白的名篇「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簡直是洞若觀火，描述深刻。

  此時，水面上正有四人圍成的小圈將一個渾身突突冒著火焰的人圍在中間，那條應龍在此間已經自己回到了他體內。這是河伯怕在水宮裡鬥法將水宮破壞故意用法力將這幾人搬出水面，好決一死戰。

  圈中的楚問天眼睛飄飄忽忽在他們身上晃來晃去，臉上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對他們不屑一顧的神情，河伯震怒大吼道：「弟兄們，合力將他擒下，吃它的肉喝他的血為我小兒報仇。」話音剛落，就看見那三人一齊舉起手來，個個從掌心裡射出黃色的光束，一齊打向楚問天。

  令人奇怪的是從河伯動手打他之時，他都是站在那兒不閃不避，就好像故意要挨打似的，眾人不明白他的用意，只道他身具驚世神功對他們毫不在乎呢，這時他們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和力道，要一舉將他拿下。

  其實，楚問天心裡知道如果自己能打的過何需用逃，而如果打不過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也是逃不掉，尤其是剛才河伯的身形太快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呢，身上就已經挨到了他掌力的擊打，但是奇怪的是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掌並沒有讓他感到難受，相反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就像一陣風掠過，那掌力透過身體後就消失的無影無形了，他心想：「這莫非就是紫氣東來神功的奇效。」所以索性就站在那兒不躲不避的由著他們打吧。

  這一反常舉動，令這四人心裡也是不安，直似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這下運起了他們兄弟四人獨門玄功——攝魂大法，要將他打的魂魄俱散。

  一時間，楚問天身上被這六道光束釘住，一陣麻酥的感覺突然襲過來，感覺一過，立刻有六股外來的力道透過心脈直逼靈台，進入裡面後，裡面有東西被那六股力量猛的一拉就要拉出來。他馬上意識到情況不妙，就想挪動身子好從光束里掙脫出來，但是腳下一點也動彈不得，原來那光束還有定身的作用。

  這下楚問天心急如焚，如果任由他們施法，縱有十個楚問天也被他們廢了。

  他心中一急，臉上有些變色，馬上被那三人看到，他們知道攝魂大法起作用了，臉上均是露出了笑容，心道：「果然是不入流的小子，就這點能耐還敢來這兒撒野。」他們六目相交，心領神會，心中都是大喜，又加了一重力道。

  楚問天立刻感到頭痛欲裂，就像有一雙手探進去要把他腦中的東西都掏出來似的，那種感覺平生以來從未有過，比之剛才在水宮裡遭受到的皮肉之苦更加苦不堪言，只覺得渾身上下奇癢無比，一種又酸又疼的感覺由內到外滲出來，無以形容，更是無從解脫。

  他這一用力，突然有股莫名的力道從丹田裡噴涌而出也是衝到頭頂，與那六股外力一碰，腦中嗡一下響，意識模糊就覺得腦子裡的世界一片漆黑，意識如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洞裡，四肢碰不到任何東西，沒有依託之物，有一種深深的恐懼襲過來，他不知身在何處，黑暗裡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如同大海里的一葉孤舟，隨水沉浮。突然腦袋又是一陣劇痛，接著那種疼痛的感覺失去，他想睜開眼睛，就睜開了，眼前陡然一片光明，突然感覺一樣東西從天猛的飛進來，腦中馬上有了印象「剛才那三個水神不是和自己打架的麼？」意識馬上恢復。

  但待他看清眼前一切，心裡更是吃驚萬分，看到自己的身體在水面上，而那三個水神還在運功與他相拼，河伯在一旁目不轉睛的掠陣。

  「那麼自己在何方？」

  ——是上方，在他們的頭頂上方。

  「那不就是天上嗎？」這個想法剛有，馬上就被自己否掉。

  「那被圍著的人不是楚問天嗎？」這個想法剛有，接著又被自己否掉。

  「那麼他是楚問天，我又是誰？」這才是他感到恐懼的癥結所在，因為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脫離了母體，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與之漸行漸遠，而這種感覺為何給他帶來恐懼感，他也是不知。

  「我是誰？我是誰？」他在心底里只是不停吶喊。

  水面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道：「你們先住手。」

  他認得這是河伯的聲音，那三人住手後齊齊望向他。

  河伯看到楚問天身上的火蛇消失，才有此一說，他踏著水面走到楚問天面前，看他眼睛緊閉一動不動，又抓起他的脈門一探，才低聲說道：「沒有了脈象。」

  楚問天在天上聽得這話，才又是一驚，他剛才看到那三人打出的六道光束很是費力的樣子，應該很有威力的樣子，可為什麼水面上的那個自己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呢？他在納悶。

  「哈哈。。。讓我們兄弟收了。」身下又是一陣大笑，那是淮河水神的笑聲。

  「真是辛苦啊！」「我們兄弟到現在還沒碰到過這麼邪門的修仙之人。」那三人一邊感嘆一邊揮袖抹掉臉上的汗。

  河伯卻是不語，直直的盯著楚問天不說話。

  「大哥。怎麼了，不高興嗎？是不是就這樣結果了他，大哥覺得太便宜他了？」淮河水神嬉笑著臉湊上來說道。

  「你們真的把他魂魄收了？」河伯不答反問。

  「這。。。這，他不是沒了脈象嗎？」他不明白大哥為何會有這一問。

  河伯不看他，轉頭道：「二弟，四弟，你們說說。我在一邊看他時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二人齊聲嘆氣，濟水水神道：「不瞞大哥，我確實覺得不對勁，我剛開始進入他體內時，還能感到他有反抗，那魂魄無形但兄弟卻能感到它們的存在，但。。。」他說著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中。長江水神接口道：「但就在那一刻，我們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衝破了我們，然後就不知魂魄去了哪兒，等我再次在他靈台里探究時，再也探不到它們了，當時還以為被他們二人奪去了呢？」

  淮河水神和濟水水神齊聲道：「怪了，當時我也是納悶，還懷疑被你奪去了呢。」這下三人互相對證，結果卻大出意料之外。

  河伯不停的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

  淮河水神已經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大聲怪叫道：「根本不可能，他凡身肉體之人若要練到魂魄納元，精氣神合一恐怕也得至少千年。他這小子如何有這本事？」

  「難不成他背後有高人指點？」濟水水神道。

  目前，也就這個說法還有些邊際，所以其餘三人聽了也覺得這個最有可能。

  「嘿嘿，是這樣嗎？」

  這話突兀而起，那四人都被嚇了一跳。

  「啊！」「是他！」「他沒死？」幾人怪叫著跳開了他身邊。

  說話之人正是楚問天，原來他在天上聽著這四人的談話，突然想起了新學的紫氣東來神功里曾說道練成此功後就能元神出竅，世上少有幾人能傷的了他，而眼前這些雖是天上正仙，但比之那些居住在九天神殿裡的諸神外，他們不過是些下品神仙，若是想要他的命，肯定不是眼前這些人，所以心裡是又驚又喜。

  他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的元神出竅了，從有形變成了無形，耳聽的他們的議論，突然想要嚇一嚇他們，就悄悄的又重新潛入那具人身，當元神一進入靈台，那具人身馬上有了生氣，渾身血液又開始流淌，真氣在丹田裡重新鼓盪起來，馬上又變成了有形的楚問天，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那四人都是站在他身邊的，先前已是認定了他是死人，尤其是正在討論他如何這般死去呢，結果這死人突然冒出人話來，饒是他們修成了正果，也是不由得嚇的六神無主，紛紛驚問。

  「哈哈哈。。。不是我是誰？」他強忍著心裡的狂笑，馬上又恢復了如前一般冷峻孤傲的神態，這番變化看在四人眼中，心裡驚駭的無以復加。

  那淮河水神手指著他，對著河伯問道：「大哥，他。。。他真的。。」

  「沒出息。」河伯冷哼一聲斥道，「他活著豈不是更好？我們兄弟四人聯手在這天上人間也是堪有敵手，難不成還怕了這黃毛小子不成！」

  他這番鼓舞的話很有道理，有了他這個大哥做主心骨，那三人這才穩住陣腳，靠在一起，面對著楚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