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定局

  奉天殿中，顧萬青跪下身來，俯首道，「一月前，臣一位遠房表弟進京趕考，托臣走些關係，臣推脫不過，便找上長孫大人，前後送了有三萬兩白銀，以求長孫大人幫忙，這些天來，臣每日惶惶不可終日，內心備受煎熬，所以，今日早朝，特來向陛下請罪。」

  一語落，滿朝文武譁然，目光下意識看向大殿之上的陳帝，心中驚濤翻湧，來了！

  一個早朝，發生的事情給了他們太多震驚，局勢幾度變換，最終，還是陳帝棋高一籌。

  中山侯，顧萬青，此舉，無疑將已踩在懸崖邊的長孫炯直接推了下去。

  「三萬兩白銀。」

  龍椅上，陳帝看著下方的中山侯，眸中冷色閃過，道，「中山侯，你出手倒是大方。」

  「臣，有罪！」

  大殿之下，顧萬青跪在地上，不狡辯，不求饒，只是俯首認罪。

  「長孫炯收了你的銀子？」陳帝冷聲道。

  「收了。」顧萬青應道。

  「事情是否辦了？」陳帝再度問道。

  「辦了。」顧萬青俯身應道。

  「如何辦的？他長孫炯難道還能將考卷換了不成？」陳帝臉上怒火漸露，喝道。

  這一次，顧萬青俯身在地，沒有回答。

  「說！」

  陳帝砰地一聲拍在龍案上，怒聲道。

  「回稟陛下！」

  顧萬青抬起頭，壓下心中的恐懼，回答道，「的確是換了考卷，監考的副主考中，有長孫大人安排的人，換一張考卷，並不會被人發現。」

  「好，很好！」

  陳帝抓起桌上的硯台，直接丟了下去，砰然一聲，碎成數塊。

  「你們真是朕的好臣子，一個行賄受賄，一個更是為了銀子，連科考都敢操縱，好，很好！」

  龍椅前，陳帝氣的臉上煞白，目光看向已經歸列的廷尉卿，沉聲道，「廷尉卿！」

  「臣在！」

  杜律再度走出，恭敬行禮道。

  「中山侯向人行賄，該當何罪！」陳帝怒聲道。

  杜律看了一眼身前跪地的中山侯，想了想，恭敬應道，「理當降爵，不過，中山侯主動承認罪名，又檢舉有功，如何處罰，還要陛下定奪。　」

  大殿上，陳帝看著下方的顧萬青，怒火難抑，道，「中山侯，罰俸半年，禁足一個月，好好給朕反省反省！」

  「臣，謝陛下！」

  大殿之中，顧萬青俯身再度一禮，領命受罰。

  朝堂上，眾臣看著陳帝雷聲大雨點小的懲罰，心中都已明白怎麼回事，卻是全都沉默不語。

  這一刻，就連朝中一向多事的言官都沒有再出面攪合，言官覲見，所圖不過是冒死進諫的忠良之名，如今，局勢已完全明朗，再覲見，就不是冒死覲見，而是找死。

  「長孫炯。」

  龍椅上，陳帝目光掃過在場眾臣，神色冰冷道，「買通考官，操縱科舉，神通廣大到連考卷都能換掉，朕一直以來倒是小看他了。」

  大殿中，眾臣噤若寒蟬，誰都不敢插嘴半句。

  「杜律！」

  看著下方眾臣的模樣，陳帝冷哼一聲，道，「你掌握天下刑獄，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理？」

  杜律身子一顫，立刻跪了下來，不知該如何回答。

  「操縱科舉，貪污受賄，暗中派人打死打殘請命的舉子，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嗎！」

  話至最後，陳帝聲音陡然提高數倍，起身看著下方眾臣，怒聲道。

  「陛下息怒。」

  眾臣見狀，立刻全都跪了下來。

  「太子，廷尉卿！」

  陳帝注視著跪在眾臣前的兩人，冷聲道，「長孫炯一案，便交給你們兩人，給朕仔細地查，朕倒要看看，朕的御史大夫，究竟能厲害到什麼程度！」

  「臣，遵旨！」

  陳文恭、杜律俯身，恭敬領命。

  「退朝！」

  陳帝一揮衣袖，直接朝著大殿之後走去。

  大殿內，群臣跪在地上，你看你，我看我，一個個心中波瀾翻湧，神色震撼難掩。

  他們知道，長孫炯完了。

  眾臣前，杜律神色複雜異常，目光看了一眼一旁的中山侯，心中一嘆。

  今日之局，他們徹底輸了。

  「杜大人，好好為陛下辦事吧。」顧萬青起身，提醒道。

  杜律點頭，站起身來，轉身欲走的一刻，又停了下來，道，「侯爺，你是何時改變的主意？」

  顧萬青沉默，片刻後，輕聲道，「昨天夜裡，老國公來找過本侯。」

  老國公？

  杜律聽到這三個字，神色一怔，旋即面露苦笑，原來老國公也出面了。

  昨日之事，他已做的很隱秘，究竟是如何泄露的？

  光祿勛在李琦為長孫炯求情之前，將李琦定罪，明顯是知道了什麼，還有顧萬青，更是被老國公勸下，反戈一擊，直接將長孫炯推入絕地，一環一環，令人心驚。

  「杜大人，長孫炯一案，就勞煩杜大人和本王一同查辦了。」一旁，陳文恭看著廷尉卿魂不守舍的目光，微笑道。

  杜律回過神，趕忙躬身行禮，道，「太子殿下客氣，臣定當盡心竭力相助殿下將此案辦好。」

  陳文恭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邁步離去。

  國公府，顧萬青親自登門道謝，東園中，看著眼前老人，恭敬行禮道，「老國公，多謝！」

  此次，若不是老國公出言提點，他很可能就要落得和光祿大夫李琦一般的下場。

  「陛下怎麼說？」園中，尉遲老國公小心地照顧著眼前的花草，隨口問道。

  「罰俸半年，禁足一個月。」顧萬青回答道。

  尉遲老國公點頭，淡淡道，「回去在府中老實呆著，不要沒事找事，再有下一次，沒人能救你。」

  「是，萬青告退！」

  顧萬青再度一禮，轉身離開。

  直到出了國公府，顧萬青都沒有敢問出心中的疑問，昨日之事，老國公究竟是如何知曉？

  同樣的問題，太常府、皇宮，溫倫和陳帝同樣在默默思考。

  在這皇城中，有一股他們不知道的勢力在窺視朝局，手段不俗。

  月府，月仙子靜靜撫琴，琴音縹緲，甚是悅耳。

  前方，青蓮舞劍，身若驚鴻，劍影紛飛，令人目接不暇。

  數息後，琴停、劍止，滿園花落。

  「公子是不是快要回來了？」青蓮開口問道。

  「嗯。」

  月仙子點頭，道，「大局已定，該回來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