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天心，人性！

  「西門傅，本座說過要廢你神通，受那萬鬼噬心之厄，你以為我是在說笑？」

  斷愁淡淡開口，一手負在身後, 一手緊扣西門傅頭首天靈，將他從地上浮空提起，那洶湧狂暴的靈力真嬰，也在這一掌扣下，剎那間禁錮鎮壓，風平浪靜。

  西門傅面色慘白，七竅流血, 他不可置信，恐懼震駭的看著眼前之人，嘴唇哆嗦，麵皮哆嗦，整個身軀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他無法相信，自己一個歸源境真人，在斷愁面前，就連自爆的能力都沒有！

  「桀桀」

  紫雲翻滾，陰煞森羅幡祭起，美人畫皮，風幡獵獵，霎時，整個古石宮從靈山寶地，化為修羅地獄，陰風呼嚎，怨鬼泣嘯，魔影修羅穿梭其間，桀桀怪叫。

  斷愁禁錮住西門傅, 沒有給對方求饒哭訴的機會，甚至沒有多看一眼，直接提著他的腦袋，甩手扔了出去。

  修羅地獄苦，萬鬼噬人心！

  飢腸轆轆，渴望血食已久的萬鬼魔頭，戾嘯聲聲，早就迫不及待，在西門傅甩手飛出的剎那，鋪天蓋地，自四面八方呼嘯撲來。

  入目所見，千幽萬鬼，青面獠牙，恐怖至極！

  「不！不能吃我！我是西門家長老，我是歸源境真人，不能吃我！你們不能吃我！！」

  「啊」

  萬鬼合圍中央，神通盡廢不能自己的西門傅，一顆道心徹底崩潰破碎，面對萬鬼啃噬，終於暴露出真人強大威嚴下的軟弱，瘋狂大喊，悽厲慘叫。

  驚風淡漠，玉靜宸面容清冷，無動於衷。

  仙門弟子浴血殺伐，同代相爭，諸般鬼蜮伎倆，陰謀算計，不知歷經多少恐怖，這種場面，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唯有林小媛諸人面色青白，有些不忍的看著這一幕，要說同情憐憫，還不至於，但是要她們眼睜睜的看著西門傅生祭萬鬼，被一點點吞噬撕碎，又實在不忍看見。

  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此做，實在是太過血腥殘忍了。

  「師父，為何不直接一劍誅殺他，這樣做，會不會有失天心，有違人性？」

  走上近前，吳越劍眉微皺，耳畔聽著萬鬼啃噬血肉，那一聲聲讓人毛骨悚然的齧咬之聲，心生不忍，有些遲疑的說道。

  「什麼是天心？什麼是人性？」

  斷愁目光掃過，淡淡問道。

  「這」

  吳越語滯，心裡明明有諸多答案，臨到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旁邊林小媛和司徒玲也秀眉輕蹙，有些茫然。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

  斷愁微微搖頭，不等諸人答話，繼續說道：「萬物生靈立足於世，吸天地靈氣，取日月精華，占地脈龍庭，食禽獸血肉，侵草木精氣，奪人道藏，搶人機緣，以妖魔仙神諸天萬物，壯大己身，殺伐於世，問鼎爭仙！」

  「眾生如棋，皆為螻蟻，此為天心，亦為人性！」

  話到這裡，斷愁微微一頓，看著慘叫聲愈發微弱，漸至不可聞的西門傅，回首看著若有所思的三人，淡淡道：「神魔亂世，強者生，弱者汰，你不奪人，人便奪你，唯有鐵血殺伐，天威如獄，方能震懾人心。」

  「弟子駑鈍，謹記師父教誨！」

  靜默半晌，吳越三人面色肅然，躬身執禮。猴頭有樣學樣，立在肩頭拱手摺腰，只不知，剛才所言，它聽懂幾分。

  話糙理不糙，斷愁雖然說得有些陰暗露骨，但卻是為他們好，在這個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世界，仙道不絕人慾，反而更加貪婪肆無忌憚。

  人性醜惡，想要立行於世踏足長生，除了慈悲心，還得有修羅惡。

  不然，逆天爭命，何以修仙？

  「不！！」

  西門傅血肉消弭，被萬鬼魔頭啃噬一空，眾目睽睽之下，一個暗弱萎靡的三尺真嬰，被魔氣刷落纏卷，魔頭撕咬拖拽，生生帶入了陰煞森羅幡中，被抹去神魂靈智，成了眾多惡鬼魔頭中的一員。

  臨死之際，唯有一聲滿是怨戾絕望的嘶吼，震盪石宮，久久不散。

  「唰」

  大袖一卷，萬鬼咆哮，盤旋虛空，陰煞森羅幡一震，無盡惡鬼魔頭，帶著心中不甘不滿，無限嗜血眷戀的看了底下諸多修士一眼，仿佛萬流入海一般，身不由己的回到魔幡之中。

  待得最後一隻魔頭湧入，雲生幻滅，陰煞森羅幡隱沒消失，那充斥石宮天地的陰森鬼泣，風嚎魔嘯，亦隨之消散無影無蹤。

  雨後初晴，春光無限好。

  諸人膽顫心驚，面無血色，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混帳！你竟真殺了西門傅？！」

  虛空大地，一方七彩漩渦之中，古老道台，有一尊超脫入聖的真君，豁然而起，聲震九霄轟鳴聵耳，猶如天怒，他一步踏出，就欲降臨石宮。

  「不用出來，本座自會進去。」

  斷愁開口，眸光淡漠，猶如蒼天凝視，下一瞬，劍吟沖霄，一道璀璨劍光，通天如龍，撕裂乾坤大地，貫破七彩漩渦。

  「這裡是一方靈脈古地，靈壓磅礴，足以將尋常龍虎宗師碾碎壓爆，你們無法進入，留在外面等我回來。」

  吳越等人神色微凝，剛要邁步跟上，耳邊便傳來斷愁話語，面面相覷，都有些失落鬱悶。

  修為是硬傷啊！！

  劍光通天，破虛而入，浩大堂皇的劍音撕裂，猶如仙界神鍾撞響，天鏡碎裂，聲音清晰入耳，落入每個人心神腦海，無法抹滅。

  斷愁自穹天飄落，踏足另一方古地，猶如太古仙人羽化，證道飛升。

  這一刻，斷愁整個人透出一股飄渺的氣息，他紫袍獵動，周身劍氣凜冽如風，竟是在這片靈氣充裕如海的古地，颳起大風，石塵舞動，凌厲無匹。

  這裡是靈礦古脈之地，諸般地脈靈氣匯聚之所，古石生光，靈氣凝雲，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口濃郁的靈氣吞吐。

  磅礴充沛，宛然一片汪洋，不輸洞天福地。

  不過有一點，斷愁沒有說錯，這裡諸般靈脈古脈匯聚充斥，相斥相融，產生的靈壓，也是極為磅礴厚重，等閒宗師入內，非但無福消受，反而會被崩滅道體，生生壓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