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仙界碎片，衍化小千！

  「兩位到了都城，既然要落腳，不如去城中四海樓嘗嘗鮮，我月湖的魚蝦蟹，可是聞名整個大夏, 只有在王都才能見到，尋常時日，一些大人入城，皆要去品嘗一番，不過兩位日後有的是機會，倒是不用那麼急了。」

  船夫搖槳，又熱心講述一些。

  這些每日做活的凡人，性子憨厚, 許是因為這小千樂土與世無爭, 所以古道熱腸，倒是讓斷愁心生好感。

  只是，令斷愁不解的是，老人帶他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麼。

  青石城牆下，老人露出緬懷之色，他撫摸城牆，沿著城牆行走。

  古銅城門下，幾名官兵看著二人。

  「少小離家，這是攜親回來了。」

  「我湖城一片太平，離開了可就不值當了。」

  一些入城的老百姓也是朝著老人望來，很多人露出好奇之色，他們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入耳，斷愁不禁搖頭苦笑。

  轉過一道城牆，老人輕笑道：「這便是凡俗，已經一百年沒有聽到了, 這些凡人，他們行走於俗世之中，每日為生計奔波，看到的東西不多，所以他們往往喜歡觀摩他人，便如我等觀摩大道，與這大道來看，我等也是凡人。」

  斷愁身軀微震，若有所思。

  老人沿著城牆一路撫摸，他腳步輕盈，斷愁跟於身後，他聽老人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知曉老人生於此處，後來機緣造化得傳仙藏，才脫了凡俗。

  當年，他意氣風發，踏入中天大地，爭雄年輕一代，最後沒落，很多年，境界一直停滯不前，直到壽元將盡，方才重回故土。

  誰知，這一回來，反倒讓他洗鍊鉛華，圓滿道心，最終打破桎梏，得以涅槃新生。

  也正因此，老人明悟自身，擔起了天責，選擇永世鎮守此處小千，直到百年前魔頭出逃，劫難降下，他才得以下界，重臨中天。

  兩人入得城門，古老的街道都已經沉寂了無盡歲月，斷愁忽而發現，此地怕是比那些仙門更加古老。

  車馬行走，許多小販吆喝叫賣，他們挑著擔子，於人馬之中穿梭，伶牙俐齒，口若懸河。

  不過斷愁卻循著老人的目光見到幾名年輕的小販，他們頭上披著頭巾，哪怕是深秋時節，依舊熱氣騰騰，此時抓著路邊古井的水瓢，大口地往口中灌著。

  斷愁這才醒悟，那些在他看來輕若無物的擔子，對於這些凡人來說，是如何沉重的負荷。

  他心中忽然生出些微茫然，曾幾何時，他不再以凡人自居，便連眼光，也生出不同，他看到的是更為廣袤的仙道世界，凡塵俗世，已經化為囚牢，他已不願再踏入其中。

  為人師長，要門下弟子入凡塵磨礪，他，又何嘗不該入這凡塵。

  城南，兩人盤下一間不大的鋪子，鋪子主人家之前喪父，如今攜著幼子返鄉，鋪子以十兩金子讓給了兩人。

  主人家走後，鋪子一片空蕩，唯有兩張木床，主人家好心，留下了褥子。

  昏黃的油燈，有些焦黑的木桌，幾張瘸腳地凳子，便是鋪子裡所有的一切。

  青衫透著染料的味道，斷愁忽然間有些錯覺，中天仙道的一幕幕便如夢幻泡影，在眼前一一湮滅，而面前的一切，才是最終的真實。

  入夜，月華如水，自天窗傾瀉而下，斷愁看著老人，沉聲道：「前輩，你帶我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放心，你那幾個弟子安全的很，不用擔憂。」老人取出酒葫蘆，小酌一口，眯眼說道。

  「我另有要事，刻不容緩。」斷愁目光坦誠，緩緩說道。

  任老人有造化通天的本事，也算不到系統的存在，眼下任務時限只剩兩個月，蘇墨依舊杳然無信，而他已是火燒眉睫，再不能耽擱。

  老人沉默，良久搖頭：「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不會留你太久，耽誤不了你。」

  斷愁聞言心中微動，開口剛要說些什麼，便見得老人袖手一揮，地面頓時出現了幾方青玉。

  斷愁微微錯愕，老人笑道：「當年老朽未入道前，就是一名玉匠，如今，便要重操舊業了。」

  老人眸光深邃，他掃視四方，倏而感嘆道：「當年的一切都已不再，城南也變了模樣，當初，若是我能早些醒悟，或許，便不會有今日的報果，當年的罪孽，總要彌補，輪迴業障，因果緣法，總是有始有終。」

  「好在回頭不晚，老天給我留下了一線生機，讓我遇到了小兄弟。」

  斷愁眸光閃動，沉吟不語。老人一言一行似乎都有深意，偏偏他身在迷霧，看不真切。

  即刻，老人拋給斷愁一把青玉刻刀，三寸長的刻刀青碧流螢，鋒寒森銳，倒更像是一口小劍，入手的剎那卻是靈光內斂，便如同一塊普通的青石，再不見半點光彩。

  「法寶有靈，入凡隨俗，再好不過。」

  聞言，眉頭微皺，斷愁看向老人，老人不再言語，他整個人氣質沉凝起來，彎腰托起了一塊尺許見方的青玉。

  他深吸一口氣，青玉刻刀落下，平淡無奇，但是落到斷愁眼中，卻又蘊有一股莫名的韻律，刀落無聲，青色玉屑飄落，如同一片片雪花，輕盈別透。

  十刀之後，一尊年輕的背影顯化而出，青色的玉背挺直如劍，隱約透出一抹孤傲，斷愁逐漸凝神，他慢慢沉入了老人的刀法之中。

  此刻，鋪中針落可聞，燈火搖曳，烙印下兩人身影。

  青色玉屑飄落，開始僅是小雪初揚，慢慢的，青雪愈大，傾盆而下。

  立於青雪之中，斷愁心神一片寧靜，他看著老人手中的青玉，此時已然化成了一名年滿二十的青年，青年一身長衫，右手輕抬，手中一把寒鋒泛著清冽的冷光。

  此時，斷愁竟是感受到了一股清晰的鋒芒之氣。

  青年傲然，凝視著前方，斷愁立於面前，這一刻竟是有些如芒刺背。

  青年玉像的眼中閃著光華，凌厲鋒銳，似要衝破一切，老人的目光也是萬分複雜，滄桑追憶，他沉入其中，渾然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