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殘酷

  祭祀儀式，不論於地星世界還是這個世界，一向都是極其隆重的，而這一界之內，隨著詭異力量入侵之後，竟然能布置出這樣的場面，足見此方超凡領域之上的傑出成就。

  要知道，超凡體系之內，神靈的祭祀內容是一個範圍極廣的內容，針對不同的神靈所用的布置也是各不相同，絕對沒有說從容將就的意思，在此界，正神也好、邪神也好，都具有各自明確且相對應的祭祀儀軌。

  哪怕是野人們的圖騰靈，也有著自己的規格，是以蘇文只是微微一掃，就知道能布置出這場面的，決然不是一時半會才有的。

  考慮到此界不同時間之間的時間差距，蘇文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位代表『晨曦』的神明已經復甦於此處。

  但奇怪的是，直到臨近天明，蘇文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神力波動，要知道，天色將明，很快就是『晨曦』的領域了。

  但就在遲疑間，隨著天際盡頭一縷縷初陽將升之時，籠罩人間的諸多深淵詭異之力，忽然間一陣沸騰，內里散發出道道五彩斑斕的光。

  相較於之前的諸多黑色霧氣，此刻的這光芒，卻顯得光輝正大的多。

  瞬間，蘇文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矚目探去，卻見不知道何時起，漫天碧霞齊出，恍如大日掃滅之勢，一瞬間，萬里金碧輝煌之色，一切污垢雜穢，竟是消弭不見分毫。

  某股龐大的意識猶如初生嬰孩一般，發出敞亮之啼鳴，瞬間，便是那月亮之上的詭異都仿佛看到了什麼天敵似得，竟是縮困成了一團，再也不復之前張牙舞爪，鄙夷宇內之勢。

  「原來祂的意識存在於這無窮盡的詭異之中，只有到了領域範圍之內，才能恢復過來，當真是好算計啊！」

  蘇文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一直找不到對方，想不到，竟然藏在這裡。

  那麼，往深處去想，恐怕這蔓延諸多世界的群的深淵之力，背後究竟代表著什麼，也就不難以猜測了。

  「看來，這個類似這個『晨曦』之神的存在絕不在少數。」

  旋即，在無邊深淵詭異之力被晨曦之光消弭的剎那，化作遁光直奔而去，就在接觸的一瞬間，身放本身道光，須臾間，便和晨曦之光的交織映射之中，發生了某種突變。

  剎那間，天空之中的光輝忽的一滯，轉瞬間，一尊莫名的意志開始復甦。

  即使是蘇文在側，也隱隱約約察覺到這股意志的古老，其表現在外，雖說有幾分孱弱，可那久遠綿長的道韻，卻是無法更改的。

  轟隆！

  晴空一聲霹靂。

  未幾，一道光輝匯聚，只見一尊淡淡的清光凝聚為一道光影，隨著這光的照耀，蘇文只覺得一陣暖洋洋的溫潤吹拂在身上。

  那光影似是沉眠未曾甦醒，良久，蘇文才感知到，有一個目光仔細打量著自己。

  「尊神有些陌生，法則之力也不同於當今，難道是曾經的老朋友？」

  極為罕見，這尊晨曦之中的神明，竟然沒有和蘇文產生任何的衝突，但聽著對方的言語，蘇文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一道訊息匯聚為光影，倏忽間沒入對方的身光之中，而對面也未曾阻攔，稍許時候，似乎在消化著什麼，直到此時，對方這才露出了些恍然來。

  不由看向了蘇文，嘆息道：「想不到尊神竟然是域外世界而來，難怪不曾被這十二孽神坑害……」

  說著，周身的神光凝聚於一點，瞬間撲向了人間某處祭祀的場所之內，做完了這一切，此神淡淡道：「尊神有事可以和我的化身談談，這方世界的恐怖仍需要我來淨化……」

  說著，這尊光影崩碎為萬千光輝，向著四面八方衝擊而去。

  蘇文見此，也是未加阻攔，但從對方的言語之中，蘇文也察覺到了一些關鍵的訊息，比如對於這漫天的負面力量，對方似乎知之甚詳。

  見此，沒入人間。

  而隨著離開之後，隨著天上光明大放，無數的灰暗，也隨著此神的光輝消失，此時，地界上的人聲也逐漸熱鬧了起來，但蘇文掃視一圈，還是一些官方的特殊人士。

  祭祀所在，蘇文徐徐步入，直到此時，隨著腳步聲響起，一個念過半百的老人杵著沉重的鐵拐緩緩的走了出來。

  但蘇文注意到，對方手中的拐杖之內，似乎暗藏著利刃，而這個老人看似一身的疲憊和無力，但衣服之下緊繃的皮肉還是出賣了他的底色。

  不等蘇文說話，一道光明隨即沒入老人的眉心之中，瞬間，氣息一變，老人的身上，那股沉暮的氣質隨之消失。

  目光之中也多了幾分不一樣的色彩。

  「尊神請坐。」

  果不其然，那尊神靈已經附著在了身上。

  蘇文見此，亦是一笑，坐在了一邊，看著對方。

  「難得，尊神可以在這個監察如此嚴格的世界之內，還能一躍成為不朽者的一員，想必是得到了他們的認可了吧？」

  還沒有多加思索，對方便直入了主題，此言一出，蘇文心內一動，倒不是覺得有些驚訝，而是對這位隕滅已久的神靈的敏銳，感到由衷的欽佩。

  「的確如此，但也正因為這樣，我和尊神才有和平交流的基礎，我想，你們作為古老的神明，應該知道，當前對你們來說，是有多麼的難得了吧？」

  聽到監察兩個字，蘇文就知道，所謂的十二主神規則影響於世界，對於這些存在而言，恐怕不是什麼陌生的事。

  甚至，他們也該明白，深淵破碎而作為入侵的開始，那些主神們未必不知。

  果不其然，蘇文的言語落下，對方的的眼眸便落在了蘇文的身上，初看時甚至覺得帶有幾分壓力，但未幾，這個目光便軟化了下來，顯然，一些不方便言說的內情，他也明白。

  而許多事，在開始的剎那，雙方就已經決定了，是否有聯合的基礎。

  「尊神想要什麼我很明白，但當前的我們實力微弱，如果不是借著此刻人間的大亂，我們也很難以從深淵之中出來……」

  晨曦難得露出幾分無奈，看著蘇文，解釋道：「我們的一切都已經消失，唯有在這個世界之中，借著一股未知……也就是你的神力干預下，形成了平衡，使得我的力量還能藉機出現，不過，就算這樣，我所能給你的也是不多。」

  聽到這裡，蘇文的面色逐漸冷了下來。

  見此，晨曦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有些無奈，閉目間，一道意志深入天幕之上，稍許的功夫，帶著幾分疲憊的神色，緩緩睜開了眼睛。

  就見他嘆息道：「不是我不肯幫助你，也不是說和我一起隕滅的神靈也不肯出手，而是這樣一幅毀天滅地的場景，在這個世界之上，其實已經出現了很多次了，我們的經驗和神靈所屬法則，已經幫不到你了，相反，我們如果和你糾纏在一起，那麼，你只有失敗一途……」

  「我說這些話，你應該明白的，像你這樣的存在，在這個世界有好多，這樣的『滅世劇本』之下，似乎都覺得自己有了些可能，但我不得不告訴你，這一切，對於十二孽神來說，毫無意義，他們和世界之間的牽扯，比想像的還要深，權柄比任何意義上的都要強大……」

  聞言，蘇文的面色一變，但還是耐著性子聽完。

  就在對方沉默的一瞬，蘇文沉聲道：「既然如此，尊神為何又要告訴我這些呢？從你的話語裡，我聽得出來，你們似乎一直在反抗……」

  「一直反抗未必，找機會才是目的。」

  晨曦之神搖搖頭，嘆氣道：「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你的力量，比我們以前看到的任何一位棋子都要強大，或許，你可以打破十二孽神的算計……這也是我選擇直言相告的原因，同樣的，如果你的實力達不到要求，我也會選擇迷惑你，畢竟，糊塗的去死，有時候，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說著，指著此界之外，諸多懸浮大陸群，也是那些蟲魔纏繞的炮灰生產基地，冷聲道：「那種源源不斷可以造就炮灰的戰爭武器，就是曾經某一個棋子所依賴的必勝根基。」

  「我至今都記得，他所謂的蟲族兵器，吞噬大千的毀滅物種，最後在掀起了一場波及此界的大規模神戰之後，最終落得了一個什麼悲涼下場……」

  「一切的痕跡不復存在，只剩下了舊時的一點特異，作為新一輪劫數的燃料……我提醒一下，如果你不能解決這些，恐怕十二孽神就會懷疑你的能力，對你是否能夠承擔大劫起源的身份提出質疑，那時候，你將很有可能提前被十二孽神撲滅……

  當然，還有我們，一起被消滅，到時候，無數年之後，等待新的『主角』。」

  蘇文心頭一跳，眸光一變，原本漫不經心的一點心思都振奮了許多，他知道，這位晨曦的神明，恐怕所言不差。

  離他最近的莫過於那位夢之神，而對於穿越者的事，他也清楚了許多，清楚的知道，這位代表晨曦的神明，說的是真話。

  只是有些過於殘酷了。

  原來，劫數波及不夠大，也有可能被卸磨殺驢啊！

  但話說回來，蘇文還真的想像不到，自己有何種的辦法，可以解決這個所謂的『詭異』大勢，尤其是對方污穢感染的能力，已經足夠令人頭疼了。

  如果真的有辦法，他何必令著麾下各部收縮防線呢，原本，他還覺得，這齣深淵入侵，簡直是掩護他的煙霧彈，沒想到，聽這位的意思，反而是衡量他們的試金石，這就有些難受了。

  如果對方所言不差，一旦自己連這些『上一代』劫數的渣滓都無法處理的話，那麼，夢之神的下場距離自己就不遠了。

  沉默間，他看向了此神，卻見對方此時似乎是如釋重負一樣，但轉瞬間，渾身的一切，開始了崩解。

  點點的焰火燃燒著，未等蘇文有所反應，頃刻間，化作了一團灰燼，剩下那把較為特殊的拐劍都不曾留下。

  「真有意思……」

  轉過頭的剎那，卻見天空之上，莫名間，那股屬於晨曦的光竟是瞬間停滯了，未幾，化作了碎片散溢，而天際之上，還沒有徹底消失的詭異之力仿佛得到了喘息一般，竟又是捲土重來。

  一瞬間，蘇文聆聽到，無數的城鎮之內，那些以為如同往常一般太平的白日，立時便有著無數的詭異出沒，雖說因著晨曦光輝的清理，變得稀少了許多，但此時倉促間的反撲，依舊使得人間一片腥風血雨。

  而蘇文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化身，似乎也被什麼盯上了似得，難以如以往一般那麼輕易的脫離這處小界了。

  「滅口嗎？」

  蘇文看向了一側的灰燼，立即意識到了什麼，轉瞬間，向著隔壁的一處空房子撲去，而就在他離開的剎那。

  天空之上，一道灰濛濛的影子逐漸從碧藍天空之外滲入似得。

  詭異的霧氣交融間，似乎化作了一個虛幻的眼睛，而這一幕，此刻，在天上到處都是，未幾，一團黑光猛地從眼睛之中射出，瞬間，沒入大地。

  而在一片黑霧的籠罩里，聲息盡絕。

  末日般的景象再次降臨。

  ……

  而天外世界，蘇文的本尊所在，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怪哉，怎麼這時候來聯繫我？」

  蘇文露出不解之色，難不成，那十二主神也感知到了威脅？不太可能吧。

  「就這水平，倒是那個扭曲之影或許還能起到些作用……咦，這個小界怎麼又出問題了？」

  倏忽間，蘇文本尊這才注意到，自己化身降臨的那處小界，竟是在剎那間，和自己失去了聯繫，不過，好在是那一縷化身還沒有隕滅。

  值得一提的是，這會兒，此處世界的詭異強度，似乎有些過分的強烈，見此，蘇文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念頭來。

  未幾，掌心之處。

  一處刻繪各色法相圖紋的奇異所在，顯露了真身，只是隱隱和盛放深淵之水的懸浮大陸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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