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對話

  曾一度鬧得天下皆知的陰司考公事件，隨著時間的變化，陰司人員也逐漸走向了飽和，畢竟，陰司的官吏，哪裡有什麼下崗退休之說，基本上，一個蘿蔔一個坑，但這些年來，從人間的備考的學子卻已經有成千上萬之數，但各地城隍選用的卻只有十之一二，甚至更少。

  畢竟，陰司那邊不可能如人間一般，搞什麼臨時工，否則，幽冥十王早就找機會削權了。

  「原來是王清啊！」

  念及此處，杜醒言有些感慨，而一旁的廣德大和尚這才想起，王清是誰了，畢竟，自陰司考公之後，原本考中為官的陰司諸人，個個都是香餑餑啊！

  像這王清，便是如此，而且，早就聽說這王清在陰司也有幾個同年，頗得城隍看重，左右若要建功，和陰司打好關係不是壞事。

  雖說陰司神律苛嚴，禁止陰陽，但這種事在今天可以堂而皇之，那自然是有應對之策，縱然是廣德大和尚，也有所耳聞。

  此時此刻，見杜醒言主動提及此人，廣德大和尚也就點了點頭，這才向著杜醒言吐露了幾分內情道：「既然杜道友已經明白這事，貧僧便不妨多言幾句，這番夏國大軍南下，實際上也有陰司各地城隍神吏之助，方便統計未知的地理地形，以及山川地脈，這才是我軍敢於先頭大軍駐足此處的原因！」

  畢竟，整個地星已經大變，很多地方變化之大，已經不是常理可以解釋，前番沼澤化作湖海，森林成為荒丘，都是尋常之事。

  不要說有著安南等國的支援，但就是他們，對於各地的變化都不是能看的明白，所以，經著蘇文授意，酆都大帝親自安排諸多城隍神靈主動提供幫助，畢竟，考生學子之中，夏國最多，加上不少人陽壽未盡，也不能完全算是不履陰司事務的鬼神。

  為此使得原本和地方城隍靈王衝突不斷地十殿閻羅，都對這事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呼~

  蔚藍天際之上，妖禽飛旋，只見無盡林木之間，偶爾有著禽鳥俯衝飛撲，掀起真正煙塵。

  只見陽光透過林木，一片稀疏之中，有著數人從遮掩之下，悄悄探出頭來，望著仍在盤旋的飛禽妖將，幾人只覺眼前一花，隨即，卻聽那飛禽妖鳥發出陣陣呼嘯之聲。

  其音似如虎狼，驚動遠方，加上這妖自身的氣場輻射四方，更是使得無數潛伏之人心下驚恐非常。

  畢竟，這妖怪的厲害，眾人早就見識過了，這會兒見得這妖禽飛舞此間，更是生出畏懼之情，哪怕隨身也有堅韌兵器，輕易之間也是畏伏在這。

  很快，又是陣陣咆哮聲傳來，更是使得不少人心中顫粟不安，勇氣全無。

  「呼呼……」

  大口喘著粗氣，一人面上雖然塗著綠色油彩，但這兒會兒卻好似被嚇破了膽氣的鵪鶉一樣，也只有這個時候，隨著這隊偵查的妖禽離開，才敢於爬出這處草場。

  「金雕妖將……」

  目視遠方點點黑影，何平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心跳急促，此前時候，他覺得偵查先銳多麼的大驚小怪，那麼這時候心裡頭便有多麼的壓抑。

  畢竟，來之前沒人告訴他，這妖禽居然活吃生人，此番各國聯合前進，都有布置人手，但相較於下過來說，其他各國的軍事素養，屬實一言難盡，加上各地環境的變化，各國軍隊之中，良莠不齊，就像之前，不少新兵被那些妖禽發現，竟是直接被吞噬了下去。

  使得妖軍似乎察覺到山野之間還有著人類先鋒，於是，加強了搜查的力度，像這飛禽就是例子，每天來回三次，還有地面妖兵，非常的難纏。

  也不知道妖兵怎麼鋪張到這邊的，隨著這些時日的觀察，就這方圓百里，幾乎有數萬妖軍，導致他們的觀察愈來愈艱難。

  不過，他們還算好，起碼久經訓練，但其他國家就不怎麼樣了。

  關鍵時候，所謂的悍勇幾乎看不到，就只能躲在一邊瑟瑟發抖，這樣還算好，就怕那些突然發狂大叫的，導致周圍一群人都暴露了，這樣一來，無數的妖禽必然降下雲頭，那時候，可就真的就是對面吃自助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心裡就是一寒。

  「走！」

  低聲一語，帶著遮掩，迅速爬出坑洞，朝著某處溪流小徑而去。

  那邊有著水草，還算可以補充一二，不過動作也不能太慢，否則，妖軍巡邏過來，就不妙了。

  ……

  「解決了？」

  一處山巒前，王神乾手中捏著一份文件，負手而立，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隨著他的話語落下，身前一個道人出現，正是端誠道人。

  「有著廣德和尚在，這點不適必然可以化解，只是道兄似乎還有些疑惑？」

  聽著王神乾的言語，端誠道人知道他說的是之前軍帳內，發難的那些事罷了，畢竟，杜醒言怎麼也是功勞赫赫，那樣的無端行為，屬實是喪人心的，之前不語是有疑惑，這番挑明了，還要是沒有解釋，可就說不過去了。

  「各軍傳來的消息，前線和妖軍的廝殺很是激烈，我們和他們都在爭奪戰場的控制權，但對面的妖軍似乎並沒有借著優勢之時，主動推進……」

  聽著這話，端誠道人聞聲一驚，旋即，思慮了一二這才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請道友走一遭，看看前邊，畢竟，別人那邊我不太放心……」

  聽著王神乾的話語，端誠道人微微頷首，算是同意，畢竟，如今各路修行人組成的大軍基本匯聚這兒，需要王神乾統一籌措，是以不能輕動，所以想來想去，也只有他可以了。

  畢竟，論起戰力，彼處那群妖魔不一定能拿下端誠道人。

  最關鍵的是，各方軍事力量互相在山脈平原之間廝殺，至今以來，都沒有具體的軍事情報傳出，甚至就是陰司那邊也久久無聲，使得王神乾察覺到不妥，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相較來說，能讓陰司一時沉默的，還得是妖師那邊主動做起了文章，畢竟，陰司干涉，那邊也是不傻，隨即，妖師便主動將這件事捅了出來，使得陰司上下也只能收斂。

  畢竟，表面上來說，陰司不理陽間事。

  ……

  風聲蕭蕭，林木稀疏。

  一片燥熱之中，大地之上熱氣撲騰不止。

  端誠道人在一處樹蔭下，觀望著遠方群山，到了這裡，實際上也差不多就到了人類和妖國的戰場邊緣了，再進一步，就是妖禽飛軍的活躍範圍了。

  將手中一張紙張捏成粉碎，一切緊要之處，基本都瞭然於心。

  而此時，眸光張合之間，亦是意氣風發，隨著親赴此處之後，端誠道人也終於知道了那陣古怪為何了，像眼前大山，就是雙方斥候廝殺之處，但因為妖軍飛禽的壓制，使得人類一面很是受挫，原本來說，妖軍占據優勢之後，人類也該放棄這裡了，畢竟，眼前沒有利益可言了，但不知道為何，妖軍只是稍稍前進，便又主動後撤了。

  這些時日，更是連大隊的妖軍都看不到了，也只有飛禽之屬還在堅持日常巡查，除此之外，就是妖軍地上兵力了，似乎也是減少了活動的跡象。

  如此，人類一方這才派遣了斥候繼續深入，隨著源源不斷的信息傳來，端誠道人對於此山的虛實，也有了些了解。

  「進退失措，難道妖國那邊內部出問題了？」

  心下雖有些疑惑，但端誠道人還是決定主動走一波，目光眺望間，看向了遠方的一條小河，那兒直通海上。

  而不加以驚動妖怪的辦法，端誠道人除了親自潛伏就是藉助海路了，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妖國已經嚴禁和海族發生鬥爭了。

  為此，將原本不少沿海的漁場全部廢棄，換來海族的不予干預。

  但這對於端誠道人沒什麼阻礙，畢竟，他們和海族的龍君之前相談甚歡來著。

  念及此處，於是，度步而走，而身上背負長劍，徐徐而行，而此時，看似沉重的體魄之下，腳印亦是不落地面。

  不起絲毫的漣漪，更是不落一毫一物。

  自修行以來，他也是要成仙得道的人物了，這樣的徒步而行，也是很久沒看到的了。

  此時，步履快慢、鬆緊，似乎一舉一動都有自然之象，只見是踏入海水之中，也是不見遲緩，行至於某處漩渦上，一個浪濤之後，消失不見。

  這卻是夏國和龍君談妥之後的好處了，可以藉助海路而行，所謂海路乃是龍君神力開闢，一旦進入，所謂萬千水域之間隔，就是一瞬之間的事。

  這也是端誠道人的想法，藉助海路避開群山，畢竟，一步步打過去，聲勢太大，這樣不好。

  「道長，前方就是目的地了……」

  有個魚頭怪物手持三尖分水叉，恭恭敬敬的說道，這水族乃是龍君任命的巡海將軍，手下有上百頭巡海夜叉。

  也是因為端誠道人身份不一般，這才親自趕來。

  點頭致意之後，端誠道人出了海路，一躍而起，此時看去，依然出現在一處海岸邊上，隨著身形下落，一股海風這才徐徐散去，目視遠處，那魚頭巡海將軍擺手離去。

  卻是最後，又送了端誠道人一程。

  「道友請留步！」

  經行了一陣子，又不知是到了何地，行走稍遠，一陣聲音傳來，莫名的，端誠道人渾身一抖，預感一陣不詳。

  抬頭看去，卻見一道人端坐那兒不動。

  見此，端誠道人腦海之中，迅速想起一人，面色陡變。

  那道人，盤坐在石頭之上，依靠在樹蔭一旁，身側還有著一黑衣婦人手持小扇搖晃，倏忽間，某段記憶湧上心頭。

  到了這兒，端誠道人基本上確定了來者的身份，旋即，便走了過去，對視間，看著道人身前還擺放著一局棋盤。

  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才道：「想不到道長這般瀟灑之人，也是這樣的喜歡干涉時局呢！」

  看了一眼黑衣婦人，端誠道人似乎是意有所指。

  聞聲，這道人看著度步而來的端誠道人，不由得輕嘆一聲道：「不得已而為之，我亦在棋局之中……」

  寒暄一陣，這道人正是失蹤的幽錄仙君，而身邊的正是那蟒蛇夫人。

  見此，端誠道人淡淡開口道：「不知道道長此番見我又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有大事相商……」說著，幽錄仙君看了一眼天上，這才緩緩說道：「不知道貴國可曾知道最近妖軍上下為何遲鈍不前嗎？」

  聽聞這話，端誠道人眼裡泛起漣漪，面色之上也終於有了變化，隨即，審視著幽錄仙君，最後，沉默良久，這才一字一句道：「道長請直言不諱！」

  聞聲，幽錄仙君露出笑意。

  終於是上鉤了，不枉他這裡等候多時。

  隨即，便說道：「你可知這妖國之內，有幾股勢力？」

  「三……不知！」

  端誠道人本想直言，但就在言語脫口的瞬間，忽是改了話語。

  此言落入幽錄仙君耳中，對方只是笑笑，旋即，這才一一道來道：「妖國之中，常見以為是妖師和妖皇鬥爭，實際上各路歸化的山主大妖也是不少，除此之外，就是那些渾水摸魚的散妖以及別有用心的妖師弟子了！」

  「左右之間，有五方勢力，只是最強的莫過於妖師和妖皇，其他則觀其成敗……」

  聽著幽錄仙君將妖國內部的事務一一道來，其中隱秘精彩之處，便是端誠道人都不曾聽過，一時間，不要說是他，就是一邊的蟒蛇夫人眼中都露出幾分莫名來。

  「現在，這鬥爭開始了！」

  談到最後，終於是回歸了正題，幽錄仙君啞然一笑，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後，看著端誠道人這才說道：「可惜那妖皇，當初若是以一己之力擊敗妖師等大妖，恐怕妖國大業就算是成了，但偏偏妥協太多，以至於現今，稍有些爭執，便在這兒頓足不前，貽誤戰機……」

  言語之中，透露著一絲絲惋惜，在端誠道人看來，似乎是一個很有秘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