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生死靈契

  少年鬆了口氣，終於談到正題上了，女人，愛死你啦，真怕你被小爺那色膽包天的無良父王唬住了。

  玄祈面色微訕，美大叔清了清嗓子，「咳……恩，暮雲舒，請你入我岐山，確實有一事相商。」

  「前輩但說無妨。」女子淡淡一笑。

  「勞煩暮姑娘將我兒宸沐帶出這岐山兩儀困獸大陣。」說到此處，玄祈卻是一臉肅穆。

  一旁清秀的少年亦是眸光閃動，一臉期待。

  女子只是沉默，長長的沉默。

  「女人，很簡單噠，小爺委屈些，以後就跟在你身邊好了。」少年見女子不語，頓時急了。

  「前輩打算讓我們如何出這兩儀困獸陣？」女子卻是沉吟道。

  「兩儀困獸陣之下，岐山諸獸，只能進不可出，當初我兒被擄走之時，尚是蛋形，元神未生，故而能通過大陣，而如今我兒化形之身，卻是無法隻身通過兩儀困獸陣，除非……除非成為人修的契約靈獸。」玄祈解釋一番後稍作停頓，觀察了下女子反應，見她只是面無表情的凝神聽著，繼續道，「人修自可任意通過大陣，而契約獸作為人修附屬，也可暗渡陳倉。我兒血脈不凡，可化龍機緣，終在岐山之外，蹉跎於此間，著實暴殄天物。」

  「那敢問前輩，此契約出了岐山是否能解除。」女子又是一陣沉默，而後緩緩問道。

  「視所契種類，若是血契，只要雙方同意便能順利解除，若是一方不願，另一方也能以耗損修為為代價強行解除；而若是結下靈契，則雙方自此生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至死方消。」

  「前輩的意思是……讓宸沐同雲淑締結生死靈契？」生死靈契，只是提到這個字眼，雲淑腦海中卻無端浮現出一張毛茸茸的虎臉。

  「姑娘果真冰雪聰明，一點即通。」玄祈讚賞道。

  呵，她和蜃龍之前在蝕靈池時，陰差陽錯精血交融，早在無意中締結了修仙界人/獸之間最為基礎的血契，所以他們才能心意相通。若玄祈只是單純要求她將宸沐帶出岐山，她現在就可帶它出去，以它獸王之尊，大可不必再同自己多費唇舌。可是，一出岐山，身側無人護持，在宸沐修為還不夠強大的時候，難免遭人覬覦，對它不利，不給它找個終身制的「保姆」，作為父親的玄祈怎能放心。

  「前輩乃岐山一界之主，貴公子更是覺醒神獸蜃龍血脈，暮雲舒卻是一介平凡金丹修士，如今又是無門無派，無所依憑，要雲舒同貴公子宸沐契約，實覺惶恐。」女子娓娓道，卻是顯露出拒絕的意思。

  少年清秀白皙的臉龐立時垮了下來，喪氣道，「小爺這般身份，你還嫌棄小爺……不識好歹的女人……」

  「暮雲舒，換作別人，若有我兒這樣血脈不俗，成長潛力巨大的契約靈獸作為修煉之路上的強大助力，高興還來不及，你卻一再推辭，卻是何意！」玄祈臉色沉了下來，不亞於元嬰中期修的威壓釋出。

  女子在獸王凜凜的威壓下痛苦的臉色煞白，「助力雖好，可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契約意味著責任，意味著心有掛礙，而雲淑喜歡自在。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所以，恕雲淑不願。」女子語聲鏗鏘，倔強又認真。

  生死相依的夥伴，怎可草率！況且，最初的最初，她就對小蜃龍在蝕靈池時的欺騙心有芥蒂，說她薄情也罷，狠心也好，她的心，結著厚厚的繭，讓人靠近的機會，她永遠只給一次而已。就如趙清辰，一旦背叛，那就註定他們之間再無回寰，不論這份感情曾經多麼難以割捨；就如衛含章，在他對她生出疑慮的那一刻，就註定他們之間從此楚河漢界、劃的分明，不管曾經她有多麼想好好維繫這份兄妹情分。

  最重要的是，最後的最後，還有暮雪———暮雲舒命定的契約靈獸「雪翼虎「在遠處等她。生死靈契，一個修士，一生只能契約一次。而雲淑只要輕輕閉眼，就似乎能模糊的勾勒出它潔白而溫暖的羽翼，依戀而孺慕的眼神，明明她們還未曾謀面。不知為何，對暮雪的期待，就如同一句銘刻在她靈魂中不見不散的承諾。

  女子的決絕，令大殿中的空氣也變得沉重，群獸摒息，生怕玄祈怒氣，殃及池魚。

  玄祈散發的沉沉威壓如驚濤拍岸般洶洶向女子壓下，女子被宛如實質的陰寒之力緊緊纏住，漸漸彎曲了身體，半跪於大殿中央。

  雲淑艱難抬頭，只見滾滾的黑氣在玄祈身後凝聚，緩緩匯成一條猙獰的玄蛇模樣。

  呵，憑什麼，雲淑欠你們麼，這般相逼。

  女子周身氣息陡然一變，赤霄劍在手，火靈力破體而出，潛伏在右臂上的冰寒之氣亦是不甘落後，兩道氣息截然相斥的靈力，同時噴涌而出，圍繞著女子，幻化為一條直衝穹頂的雙頭巨蟒，氣勢駭人，殿中修為稍弱些的獸將，皆被這股強大的靈氣流沖的東倒西歪。

  玄祈凝神看去，這巨蟒竟如活物般，轉頭與他對視，粗大的兩隻蟒頭，一白一紅，赫然是分別由冰火兩種靈氣凝成，純粹之極，何時，人修的金丹四層竟具這般威勢。

  對峙良久，黑袍威武的玄祈最後一聲長嘆。

  「哎……竟是這般倔強！都說你們人修貪婪，可有時竟又是愚蠢的令本王費解，好好的高階契約獸不要，還要冒著觸怒本王的危險，何至於此……」

  女子冷眼望著玄祈收斂了周身氣息，旋即同樣收回了充斥在大殿中的冰火靈氣，盤踞殿中聲勢逼人的巨蟒立時消杳無蹤。

  是啊，何必呢，可她就是一根筋，過不了自己那關。

  「前輩，雲淑雖拒絕同宸沐結下生死靈契，不過我們之前本就已經結下血契，雲淑願意將它帶出岐山。」既然玄祈願意好好說話，她自是很識抬舉，「修者重因果，既然雲淑與宸沐糾纏已生，便無無視之理。雲淑在此立下心魔誓，出得岐山，但凡宸沐有難，雲淑必全力以赴，雖死不辭。」女子冷冷卻肅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