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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181】教訓渣女

2023-10-24 03:08:59 作者: 偏方方
  喬薇抬手,碧兒移開了懸在吳媽媽頭頂的水壺,吳媽媽心頭一松,碧兒又嚇唬她道:「敢講一句假話,我這水可就全潑你身上了!」

  吳媽媽抖了三抖:「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碧兒呵斥:「快說!」

  喬薇暗暗好笑,這妮子在徐氏身邊學了些手段,在深宅大院兒恰巧能派上用場,幸虧是帶她過來了,留在作坊,可沒這麼大的作用。

  吳媽媽仍是十分地害怕,把心一橫,豁出去了道:「是蓮兒姑娘!」

  喬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蓮兒姑娘是誰?」

  吳媽媽戰戰兢兢道:「是青蓮居的管事,青蓮居大小事宜全都是聽她安排的,大傢伙兒……大傢伙兒不肯出來給夫人請安,也是因為蓮兒姑娘說要等她回來了一起。」

  喬薇一笑:「喲,排場挺大嘛,不止你們要等她,連我這個正牌夫人也得一併等著,她是這個意思吧?」

  吳媽媽腦子沒那麼靈光,蓮兒姑娘說等她時她便等了,沒往深處去想,而今少夫人這麼一提點,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吳媽媽整個人都不好了。

  碧兒小聲道:「夫人,先問問那丫頭是誰的人。」

  喬薇嗯了一聲,對吳媽媽道:「你抬起頭來,好生告訴我,把你知道的關於蓮兒的事,事無巨細地告訴我。」

  吳媽媽顫抖著道:「奴婢……奴婢告訴少夫人了,少夫人就能確保奴婢……萬無一失嗎?」

  喬薇漫不經心地牽了牽唇角:「這我可不能保證,但我可以保證的是,如果你不說,那麼你現在就會有一萬個閃失。」

  碧兒十分配合地開水壺放到了她頭上,做了個就要傾倒的姿勢,吳媽媽嚇得什麼都招了。

  原來啊,這個叫蓮兒的姑娘並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管事,而是姬老夫人安排在青蓮居的通房丫鬟。

  「她原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是個得力的,又會念書,又會識字,還會記帳,對人也再妥帖不過,在落梅院當差時,可是榮媽媽的左膀右臂,老夫人瞧著喜歡,便把她派來青蓮居了。雖未當眾言明什麼,但大傢伙兒也都明白,她與咱們是不一樣的,她是少爺的人。」吳媽媽說道。

  喬薇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你們少爺碰她了?」

  吳媽媽道:「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只是個做灑掃的,平時都在前院,進不來上房。」

  喬薇慢悠悠地笑了:「一個通房丫鬟也敢給我下馬威,碧兒你說她是借了誰的膽?」

  碧兒道:「不是老夫人的,就是少爺的。」

  喬薇喝了一口茶:「那我要是打了她,是不是就是在忤逆老夫人與少爺?」

  碧兒笑道:「當然不是,老夫人派了她來,是要她悉心服侍少爺的,不是給少爺難堪的。少夫人是少爺的結髮妻子,她不敬重少夫人,可不就是在打少爺的臉?夫人只管教訓便是,回頭老夫人問起來,那也是她的不是,與少夫人何干?」

  這丫頭真是太會配合了,喬薇笑道:「說的有道理,你再去傳一次話,叫蓮兒姑娘出來。」

  「是。」

  碧兒邁步去了,然而令碧兒氣憤的是,她把後罩房的每間屋子都喊遍了,仍不見什麼蓮兒姑娘出來。

  喬薇撥了撥杯蓋,笑吟吟地說道:「蓮兒姑娘在青蓮居住了這麼久,不會一個朋友都沒有,總該有人知道她的行蹤才是,你最後去傳一次話,就說我說的,全都到偏廳來,誰不來,現在就給我收拾包袱滾出青蓮居。」

  狠話一放,當真有不少下人來了。

  碧兒點了一遍:「算上吳媽媽,一共二十三人。」

  「不算蓮兒,還少了兩個。」

  「是不是少了?」碧兒問吳媽媽。

  吳媽媽不敢答話。

  碧兒又看向眾人:「少了誰?」

  眾人低下頭,不吭聲。

  喬薇不緊不慢道:「少了左耳上有顆黑痣的,右手背上有條刀疤的。」

  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地齊齊一怔,連規矩都忘了,好奇又害怕地看向喬薇。

  喬薇一笑:「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昨日我沐浴,一共有十六個人進來伺候過,提水的十三人,備澡豆的一人,備薰香的一人,空手進來的一人。你,你,你……還有你。」

  喬薇將三個丫鬟,與十一個提水的、孔武有力的媽媽一個不錯地從人群中點了出來,隨即笑道:「我可有記錯?」

  十四人驚得說不出話了。

  她們不過是幾個備水的下人,誰能打個照面就把她們全都記下了?況且昨夜少夫人似乎根本沒拿正眼瞧她們——

  這是不是太邪門了?

  眾人心裡一陣惡寒。

  喬薇正色道:「碧兒剛剛可有把我的話轉告你們,若是有不到的,就收拾包袱給我滾出青蓮居。」

  眾人的頭低得更低了。

  喬薇摸了摸腿上的貂毛:「看來是有了,很好,碧兒。」

  碧兒福身:「夫人。」

  喬薇道:「去把那兩個奴婢給我抓來!」

  「是!」

  碧兒去了後罩房,後罩房就那麼大一點地方,要找兩個婆子還是很容易的。

  碧兒一腳踹開了房門!

  與喬薇相處久了,某些手段也變得簡單粗暴了。

  兩個婆子先是一怔,發現來的是碧兒,又凶著冷下臉來,左耳有顆痣的婆子問:「小蹄子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踹我的門!」

  碧兒冷聲道:「少夫人有令,命我抓你們兩個過去,你們是自己走去,還是我拿繩子把你們綁去。」

  兩個婆子面面相看了一眼,隨後哈哈哈哈地笑了。

  「就憑你?」手背上有條刀疤的婆子笑得不能自已,「你還是回去多吃兩碗飯再來吧!」

  碧兒扯了扯手裡的繩子,果真去綁她。

  刀疤婆子不屑地啐了一口,揚起手掌,就要一個大嘴巴子呼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小白自門口一躥而入,高高地飛起,一爪子撓上了刀疤婆的脖子。

  就聽得一聲慘叫,刀疤婆子痛得倒在了地上,滿地打滾。

  而她的同伴,那個左耳有顆痣的,見狀不妙,掄起凳子便朝這小東西砸了過來。

  小白飛起一跳,避過了她的襲擊,隨即一個大嘴巴子呼過去,呼得她一個翻滾,重重地跌在了刀疤婆子的身上!

  碧兒趕忙上前,拿繩子綁了二人的手,將二人拽起來,推去了偏廳。

  偏廳的下人瞅著碧兒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以為她會在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手裡吃虧,卻沒料她真把人給綁來了,且瞧兩個婆子鼻青臉腫的樣子,似乎挨了一頓狠揍。

  至此,眾人越發噤若寒蟬了。

  碧兒踹了踹二人的後膝:「跪下!」

  眼神表情,與喬薇發飆的樣子三成的相似,這是個被喬薇「帶壞」的丫頭,若是馮氏在這兒,定不敢相信這是她那處處委曲求全的女兒。

  兩個婆子膝蓋一軟,跪下了。

  喬薇道:「把你們叫來,沒別的意思,只是告訴你們,你們被解僱了,從今天起,青蓮居不再有你們的位置,打哪兒來的,都給本夫人回哪兒去。」

  兩個婆子就是一愣,不敢相信對方真的把她們趕出青蓮居了。

  刀疤婆子道:「少夫人,你不能這麼做!」

  喬薇笑著問:「為什麼?」

  刀疤婆子道:「奴婢是青蓮居的下人,就算發落奴婢,也得……也得先請蓮兒姑娘示下。」

  喬薇將茶杯淡淡地擱在了桌上:「蓮兒是青蓮居的女主子還是我是青蓮居的女主子?」

  刀疤婆子道:「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青蓮居的事向來是蓮兒姑娘在打理……奴婢們的去留也該由蓮兒姑娘……」

  「放肆!」碧兒指著她鼻子,「你可是在說我家夫人的話還不如一個奴婢的話好使?」

  喬薇擺手:「拖下去。」

  「是!」碧兒兇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抓起婆子的衣裳往外走。

  刀疤婆子儘管被綁了手,其餘地方卻是靈活的,上半身一崴,整個人倒在地上,任碧兒如何拉扯都絕不起來。

  碧兒見拉不動她,又轉頭去拉耳朵上有黑痣的婆子,那婆子也依葫蘆畫瓢,往地上一滾,死活不起來。

  碧兒拉不動,簡直要急死了!

  喬薇淡淡地站起身:「讓開。」

  碧兒氣喘吁吁地鬆開了手。

  眾人看向喬薇,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就見喬薇一手抓起一個,丟小雞仔兒似的,不費吹灰之力地丟出了大門。

  所有人……目瞪口呆。

  喬薇拍了拍,回到座位上:「現在,一個個地交代,蓮兒去哪裡。」

  蓮兒去桐院了。

  在房中照顧病弱的鎏哥兒。

  自己院子的哥兒不照顧,卻跑去別人院子照顧別人的孩子,是該說這姑娘傻呢,還是說這姑娘真善美?

  喬薇差碧兒將蓮兒叫了過來。

  本以為會是個多麼貌美如花的女子,卻原來是個姿色平平的姑娘,看來老夫人還沒心盲到找個狐狸精迷惑自家孫兒的地步,送了個妥帖的姑娘來,一是解決自家孫兒的需要,二是替孫兒料理料理庶務。

  蓮兒神色凝重道:「奴婢聽說少夫人把兩位媽媽處置了,不知少爺可知道此事?」

  喬薇淡淡一笑:「你一來,第一句話不是向我請安,而是向我興師問罪,你的位置擺得很高嘛。」

  蓮兒不卑不亢道:「奴婢受老夫人囑託料理青蓮居,就定當將一切庶務料理妥當,若是有得罪少夫人的地方,還望少夫人海涵。」

  喬薇好笑地看著她:「我憑什麼海涵?做錯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蓮兒倨傲道:「少夫人如此,未免度量太小了些。」

  喬薇淡笑著點點頭:「你這句話倒是說對了,我度量確實小,我眼裡揉不得沙子,所以以後誰還想在青蓮居做事,最好不要再得罪於我。」

  喬薇說這話時,目光掃過了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眾人。

  蓮兒視死如歸道:「少夫人何必為難她們?她們也是聽了我的話才會等我,沒去及時給少夫人請安,她們是無辜的,少夫人真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嘖,高手,真是高手!

  瞧這收買人心的手段,簡直完美。

  在鄉下住了那麼久,都沒碰到一個厲害的,進姬家一日,就給碰上了倆,不愧是豪門大宅,水深似海啊。

  喬薇笑了笑,說道:「你看見我為難她們了?」

  蓮兒一噎。

  喬薇慢悠悠地笑道:「她們全都是來這兒給我請安的,我正打算讓她們回去,可巧你就來了,你是出於什麼緣故,竟認為我在為難她們?不會你走的時候,就算計好了,我找不到你,會一怒之下抓了她們來問話吧?那你這居心就太叵測。今兒是碰上我這種菩薩心腸,沒把人怎麼樣,若是換個厲害的、狠的,這群人豈不是都沒命了?要是沒命了,這筆帳是算在一怒之下的我頭上,還是算在把她們推到我怒火下的你的頭上?」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蓮兒,她真的是這麼打算的嗎?真的只是想拿她們刺激少夫人,卻不管她們死活嗎?

  喬薇冷笑,和姑奶奶玩心計?姑奶奶在office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兒呢!

  喬薇道:「我初來姬家不久,不知按姬家的家規該如何處置,不如就等你們少爺回來,問問他怎麼辦吧。」

  蓮兒的臉褪去了血色。

  喬薇的目光自眾人臉上逡巡而過:「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覺得我與冥修不過是奉子成婚,我是個喬家的棄女,是個在民間流落了六年的小寡婦,冥修娶我,一是礙於孩子,二是礙於那道皇后的懿旨,可在冥修眼裡,我或許早已不乾不淨。你們收拾床鋪的時候發現我與他並未圓房,越發堅定了他打心眼兒里嫌棄我、瞧不上我,所以你們,也不拿我當回事,一個個地都想騎到我頭上,是篤定了我不受寵,不敢拿你們怎麼樣,也不敢上冥修跟前告狀。」

  蓮兒的臉又一下子漲紅了。

  句句被戳中了要害,不止她,所有青蓮居的下人都開始心虛害怕了。

  喬薇藏著掖著,她們姑且不懼,但把一切都攤開了放在明面上,分明就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難道,她們猜錯了嗎?少爺並不嫌棄她?

  可若是不嫌棄,又為何沒與她行周公之禮?

  喬薇到底不是個古人,不知圓房在古代是一件大事,新婚之夜不圓房的妻子,或圓房了也無落紅的妻子,在婆家是抬不起頭的。

  她孩子都有了,自不可能再有落紅,這不是她的錯,可架不住有人過不去這種事,人的惡意是無窮的,她在民間的六年,是否真的守身如玉,誰都不敢保證。

  床鋪上沒有歡好的痕跡,更是成就了她們最惡意的揣測。

  早知道會引來這麼大一場麻煩,昨晚就該與冥修……

  想什麼呢?

  幾個小嘍囉罷了。

  蓮兒開始求情:「奴婢一時糊塗,請少夫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原諒奴婢。」

  小丫頭嘴巴很厲害啊,居然把老夫人請出來壓她,她若是執意動了她,豈不是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裡了?過門的新婦,得罪了小後媽就算了,再把祖母給得罪了,她往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喬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點小事罷了,我自然會原諒你,你們所有人也一樣,念在你們是初犯,我會替你在少爺面前求情的。」

  不多時,姬冥修抱著兩個滿頭大汗的孩子回來了。

  「娘親!」小包子自他懷裡一扭,跳下地,撲進了喬薇懷裡。

  喬薇摸了摸二人的脊背,全都濕透了,忙對碧兒道:「帶景雲望舒去換件衣裳。」

  碧兒帶了小包子下去。

  屋子裡黑壓壓地站著二三十號人。

  姬冥修古怪地掃了眾人一眼:「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喬薇便把上午的事說了,順帶著替她們,尤其替蓮兒求了情,也交代了自己處置兩位媽媽的事情:「不知相公,可覺得妾身的處置欠妥?」

  「是挺不妥的。」

  眾人心頭一喜,少爺果真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趕出青蓮居太便宜她們了,逐出姬家,永不錄用。至於這個。」姬冥修淡淡地看向了蓮兒,他對這個女人幾乎沒有印象,「拖出去,打十板子,送回老夫人的落梅院。」

  蓮兒花容失色:「少爺!」

  姬冥修擺擺手,兩個婆子上前,扣住她,將她拖下去了。

  剩餘的人個個抖如篩糠。

  姬冥修蹙眉道:「姬家不缺下人,你們既然不想伺候,就都走吧。」

  眾人跪下,拼命地求饒。

  被趕出青蓮居,就意味著遭了姬冥修的嫌棄,還有哪個院子敢用她們?最壞的結果是被逐出姬家,最好的也不過是在最髒最累的地方做雜役,哪裡比得上青蓮居呢?

  「娘子怎麼看?」姬冥修問喬薇。

  喬薇笑道:「她們也是一時糊塗,算了吧。」

  姬冥修溫柔一笑:「娘子總是這麼溫柔善良。」

  眾人崩潰,溫柔善良,那個二話不說把倆婆子提起來丟出去的悍婦到底是誰?

  經此一鬧,眾人再不敢小瞧這位進門的新婦。

  ……

  傍晚,一家人圍坐在落梅院的膳廳用膳,男女分了席,以一扇屏風隔開。

  兩個小包子想和姬冥修一起坐,便去了爺們兒那桌。

  喬薇坐在姬老夫人的身邊,姬老夫人的另一邊是寶貝女兒姬霜,喬薇的另一側是荀蘭。

  荀蘭已經換下了上午的正式裝扮,穿的是一件素白廣袖流仙裙,腰肢緊束,不堪一握,脊背挺直如青竹,袖口與裙裾以金線繡了幾朵華麗的木芙蓉,如點睛之筆,讓她縹緲出塵的氣質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貴不可言,美不勝收。

  這要不是自己的小後媽,喬薇覺得自己能被她掰彎。

  實在太美了。

  姬霜的眼中有難以掩飾的嫉妒。

  榮媽媽趁著上菜的功夫,湊近喬薇耳畔講了幾句小話。

  喬薇才知,蓮兒已經被姬老夫人打發了,姬老夫人喚了她老子娘過來,給了點銀子,叫把人領回去,沒說再接回來的話。

  其餘人並不知青蓮居風波,笑容滿面地等著姬老夫人開席。

  姬老夫人拉姑喬薇的手道:「冥修說你給準備了禮物是不是?」

  「什麼禮物呀?」姬霜笑著問。

  喬薇對碧兒點點頭,碧兒將帶入落梅院的錦盒,一盒盒地呈給了在座的女眷。

  眾人打開一瞧,竟是十六枚鋪在紅綢上的……鳥蛋?

  還是灰色的,不會是壞掉的鳥蛋吧?

  這新婦也太小氣了,進門送禮,居然送壞掉的鳥蛋?要不怎麼說是鄉下人。

  二夫人李氏淡笑道:「這些鳥蛋不會是侄媳自己上樹掏的吧?」

  丫鬟們一陣鬨笑。

  姬老夫人的臉子也有些掛不住,她就是擔心孫媳手中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才給了她一大盒首飾,她隨便送點什麼,都比一盒怪鳥蛋要強啊。

  荀蘭忽然開了口:「這鳥蛋看著有些眼熟,聞起來的氣味也像是在哪兒吃過。」

  眾人聞了聞,還真是!

  喬薇解釋道:「這是鵪鶉松花蛋,市面上還沒開始賣,我自己做了些嘗嘗鮮。」

  「松花蛋?你做的?你會做松花蛋?」姬霜驚訝。

  松花蛋可是好東西,在市面上買都買不到,老夫人偶爾得了幾罐子,還不夠大傢伙兒分的,最近倒是聽說宮裡有了,但誰沒事跑到宮裡去蹭蛋啊?

  姬霜又道:「這種小的我還沒見到賣的,你剛剛說什麼?鵪鶉做的?」

  喬薇道:「是鵪鶉蛋。」

  「差不多。」姬霜迫不及待剝了一個,一口吃進嘴裡,好吃得差點哭了,抓過一個傳菜的丫鬟,遞給她一枚小松花蛋,「來,給姑爺送過去。」

  丫鬟怔怔地去了。

  姬老夫人欣慰,起先她還擔心喬薇出身不夠,拿不出什麼好東西,故意塞了她一盒首飾,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物以稀為貴,姬家人不缺金銀珠寶,就缺金銀珠寶都買不來的東西。

  姬霜又剝了一顆松花蛋,笑呵呵地道:「哎喲,這東西好看又好吃,比那些字啊畫啊的死物強多了,你說是不是,大嫂?」

  荀蘭過門時,送的就是自己的親筆字畫,她出身書香門第,一手字寫得出神入化,當今太傅都贊其有大師風範,畫作更是傳神,被宮廷畫師譽為古今第一奇女子,就連太子的寢殿,都掛著一幅她的山水畫。

  人人都以得到她的字畫為榮,可姬霜這種連唐詩都背不下來的草包,哪懂欣賞字畫?偏大家都說好,她連牢騷都沒處發,憋屈了好幾年,如今可算是逮到一個比荀蘭字畫更稀罕的東西了。

  姬霜笑得看不見眼睛:「真好吃!」

  荀蘭的面上似乎瞧不出任何被羞辱之後的不滿,但她睫羽顫了顫,捏著帕子的手指隱隱泛白,喬薇坐在她身側,對一切一目了然。

  荀蘭的處境,其實比她更加尷尬吧,她背後好歹有個喬家,儘管喬家在姬家面前弱小得如同一隻螞蟻,可螞蟻再小也是肉,荀蘭卻什麼都沒有,唯一拿得出手的,除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便是一身好才學。

  姬霜踩她的字畫,與踩她娘家沒什麼分別,可以說是非常打臉了。

  姬老夫人瞪了女兒一眼:「你吃就吃,哪兒這麼多話?再廢話,我叫你大哥收拾你!」

  姬霜不怕老夫人,卻很怕姬尚青,癟癟嘴,果真不擠兌荀蘭了。

  至此,喬薇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那就是老夫人對這位長子的續弦,也是十分維護的,儘管白日裡訓了她,那也是事出有因。

  二房的李氏合上了錦盒,不動聲色地說道:「喬家小姐竟有此等手藝,讓人大開眼界了。」

  話是好話,就是怎麼聽怎麼有點不對勁。

  喬薇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生活所迫,不得以才學了些生財之術。」

  李氏道:「這麼說,是在離開喬家之後學的了?侄媳在民間流落了六年,其實我很想知道侄媳是怎麼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又怎麼一個人把他們拉扯大的。」

  喬薇看了她一眼,笑意不變:「這說來就話長了,一頓飯的功夫恐怕說不完,不如改日請二嬸去我房中,我與二嬸好生地交個底。」

  李氏笑了:「什麼交底不交底,講的好像我在審問你似的。」

  喬薇笑:「難道不是?」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自然不是,我只是關心你罷了,你不願說,就當我沒提。」

  喬薇可不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捏,她也不愛扮豬吃老虎,斂了笑意,不咸不淡地說道:「既然提了,還是說清楚為妙,不然今日是二嬸問我,改日又來個七嬸八嬸問我,我可解釋不過來。」

  這番話,當真不客氣!

  荀蘭不由地朝喬薇看了過去,神色有些複雜。

  喬薇道:「我娘曾經醫好了皇后,相信二嬸對她的名諱並不陌生,我娘不是什麼世家千金,她是個江湖人,我的手藝就是和她學的。」

  李氏又道:「你娘出事時,你似乎還小。」

  喬薇點點頭:「我娘留給我一些醫書與雜記,其中就記載了松花蛋的配方,二嬸若是想要,我把配方抄一份給二嬸便是。」

  李氏清了清嗓子:「你娘留給你的配方,我怎麼好意思要?我就是好奇問問,吃飯吧。」

  話題就此打住,所有人都發現這個新婦不好惹了,起碼真不是個軟柿子。

  ……

  一頓飯,小傢伙吃得飽飽,肚子鼓得走都走不動,喬薇與姬冥修一個人抱一個,回了青蓮居。

  喬薇去庫房清點了一下各房送來的東西,挑了些好的,準備後天回門給喬崢帶去,等回到臥房時,不見父子三人的人影,倒是在浴室聽見了嘩啦啦的水聲與嬉笑聲。

  喬薇進去一瞧,父子三人正坐在滿是花瓣的池子裡洗澡呢。

  姬冥修穿了寢衣,兩個小傢伙光溜溜的。

  景雲抓了一把花瓣,拍到妹妹的臉上。

  望舒被拍得咯咯咯咯大笑,隨後也抓了一把花瓣,拍到哥哥的臉上,結果,就聽得咚的一聲,景雲被拍翻了。

  姬冥修趕忙將兒子撈了起來,女兒力氣這麼大,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啊……

  「娘親娘親!你也來洗嘛!好舒服的喲!」望舒笑嘻嘻地道。

  可不舒服嗎?頂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狼頭,正汩汩地往池子裡流著熱水,洗多久都不會冷卻。

  喬薇輕咳一聲:「你們洗,我還有事。」

  望舒失望地低下頭,委屈又可憐地說道:「可是我想和娘親還有爹爹一起洗。」

  想一起洗就該讓我先進去,讓你們爹後來啊!

  他這麼厚臉皮,一定會奮不顧身往下跳的,可你們娘親我,矜持又害羞,跳不下去的!

  「哎喲!」

  腳底「打滑」什麼的,太討厭了!

  喬薇優雅地摔進了池子,一臉憤怒:「誰把地板弄得都是水?害我都摔跤了!」

  姬冥修的唇角微微勾起,竭力忍住笑意,輕輕地說道:「想來是哪個不中用的奴才,不如打十板子,趕出去算了?」

  喬薇大方地說道:「那還是不了,我又沒受傷,明天我罵兩句就行了。」

  姬冥修輕輕地笑。

  他穿著薄薄的寢衣,衣衫被水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飽滿的肌理完美若隱若現,充滿了誘惑。

  喬薇吞了吞口水,撇過臉去,看向兩個小包子道:「過來,娘親給你們洗頭。」

  小包子齊齊搖頭,「游」到了姬冥修身邊。

  姬冥修笑了笑:「爹爹給你們洗。」

  小包子齊齊點頭!

  二人的頭髮不多不少,柔軟如緞,捏在手裡,心也會變得柔軟。

  姬冥修一個個地洗完,二人舒服地差點在他懷裡睡著了。

  「娘子要不要洗啊?」姬冥修看向靜坐在一旁、有些吃味兒的喬薇。

  喬薇哼道:「我自己洗!」

  姬冥修挪到她身後,捧起了她如墨的青絲:「我來。」

  喬薇避開:「還是給你的青梅竹馬去洗吧,還有你的通房丫鬟!」

  姬冥修眉梢一挑:「你吃醋了?」

  喬薇呵呵道:「誰吃醋了?你們大梁朝的男人不都是這樣嗎?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寵幸丫鬟,就跟吃茶喝飯似的!」

  「吃飯喝茶。」姬冥修糾正。

  「吃飯喝茶!」喬薇氣呼呼地道。

  姬冥修含笑說道:「那個丫鬟我統共也沒見過幾次,不是你今天說了,我都不知道她是祖母送給我排解寂寞的,早知道我該用用的,嗯?」

  喬薇瞪他!

  他一笑,親了親她臉頰:「沒碰過她。」

  喬薇的臉紅成一片:「你碰不碰干我什麼事?」

  姬冥修又說起了荀蘭:「荀氏找我,是在向我解釋上午的事,她不知道鎏哥兒的牛肉乾是誰給的,鎏哥兒沒說,她只以為是哪個青蓮居的丫鬟,若早知是你,就壓根不會提了。」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喬薇嘀咕。

  姬冥修道:「怎麼?你懷疑她撒謊?」

  「我可沒這麼說。」喬薇能感覺到姬冥修是相信荀蘭的,也許荀蘭真的是個好人,只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就這些?」

  姬冥修笑:「就這些。」

  喬薇眨了眨眼:「你和她青梅竹馬地長大,就當真一點沒動過心?」

  姬冥修斜睨著她:「喬宗主覺得我要是動心了,還有你什麼事?」

  喬薇無言以對,他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他想娶誰,不想娶誰,確實沒人能夠左右,若他真看上了荀蘭,一定不可能讓荀蘭有機會成為他的小後媽。

  這樣的認知,讓喬薇心裡有些高興,她鬆開了手中的長髮。

  姬冥修托起了如墨的青絲,動作輕柔,指腹溫暖,按在她頭皮上,舒適得讓人想變成一隻慵懶的貓。

  「喜歡的話,給你洗一輩子。」他咬著她耳朵說。

  喬薇的耳朵唰的一下紅了,心也有些酥酥麻麻的。

  「去床上?」他道。

  喬薇:「!」

  「別這樣,我怕我忍住,在池子裡要了你。」

  才感動了一秒,這傢伙就原形畢露了,果真是只臭流氓!

  喬薇正要一記手刀劈過去,又聽得他道:「能不能別這麼猴急,再猴急,褲子就真的掉了,孩子們還在呢。」

  褲子?

  猴急?

  隱隱意識到了什麼的喬薇一把轉過身,朝他身下探了過去!

  姬冥修嚇得虎軀一震:娘子偷桃?!

  喬薇從水下揪出了一隻色小白,噼里啪啦一頓狂揍:「你真的是很皮癢啊!」

  我男人的褲子,我都沒扒過呢!你就給扒上了!

  小白鼻青臉腫。

  小白委屈。

  不讓看胸就算了,為毛鳥也不讓啊……

  貂生真是太悽慘了!

  稍後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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